禁肉三七天
黑主學院舞蹈節夜晚的宴會所在地與外面就像兩個世界。
室內熱鬧至極室外沉靜如水。
而在學院外部森林的邊緣地帶則又是另一番景象。
汗滴順着森悠人的臉頰滑進脖頸,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他放緩呼吸警惕的盯着被粗壯的樹木完全遮擋住的另一邊。
‘砰’‘砰’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撞擊着森悠人的耳膜,伴隨着幾乎一瞬間便彷彿近在咫尺的樹木斷裂的響聲,森悠人的心臟一下被緊提了起來,他瞪大了雙眼迅速的向後退去,接着就在那同一時刻被粗壯的樹榦封死的那一邊,一個身影打破樹榦沖了出來。
被巨大的衝擊力破開的碎木貼着森悠人的臉頰劃過,劃出了道一尖銳的血痕,接着轉瞬癒合。
森悠人看着那面幾乎認不出面容的身影身上有些發冷。
這時候的他總算明白了少女那一直讓他們血族感到惱怒的自信感從何而來。
並非自大,而是自信。
強大的攻擊能力與非凡的破壞力,就算是擁有異能的貴族吸血鬼也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與想像中不同的是,所謂的狼人並非人類世界電影中所演繹的那般完全的獸化。
此時已然變身狼人的少女還是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人類的特徵,只是那雙明顯失去了理智的豎瞳讓人完全感覺不到一絲一毫人類應有的氣息。
冷酷的,殘忍的,暴虐的。
那是一雙似要毀滅一切的眼睛。
森悠人的周邊已經一片狼藉,斷裂的樹木,鳥獸的屍骸,一想到剛剛的情景,他的胃中便一片翻騰。
林冬衣變身的時候完全沒有一點徵兆,零點的鐘聲剛剛一響,森悠人便看到本來在不遠處老實的靠着樹榦望天的少女突然伸手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身旁的樹榦,接着粗壯的樹木應聲倒了下來,在塵土飛揚間,森悠人看到咧着嘴角的少女抓住掉落在地上的鳥獸,撥開皮毛,然後將其生吞了下去。
由於巨大的響動而紛紛出巢的動物們盡數全被那已經可以稱之為野獸的少女生吞活剝,無一倖免。
森悠人只覺胃裏翻騰的厲害,然後他看到嘴角流淌着獻血的少女轉過頭,視線緊鎖住他。
那是一張滿是施虐**的臉,嘴角大大的咧開露出了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瞳孔緊縮成一條錐形的線,臉頰兩側被銀白的毛髮覆蓋,看着他時更是不自覺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森悠人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逃跑,但多年的生存經驗讓他壓下恐懼,冷靜的和她對視。
只是沒有如森悠人所願的那般,對方几乎沒有停頓的向他沖了過來,眨眼間那張閃爍着興奮的臉便在他的眼前放大。
他條件反射的使用了能力,周圍的樹榦一瞬間將他嚴密的包圍了起來,同時也隔開了已經完全野獸化的少女。
剛要鬆口氣的森悠人下一秒便被一隻穿透樹榦的手卡住了脖子,接着樹木碎裂,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完全不給他喘息機會的林冬衣轉瞬便一個跳躍向森悠人撲了過來,森悠人瞳孔緊縮,力量全開,樹木,枝杈,藤蔓一股腦的運作了起來。
然後才總算有了喘息的機會,調整狀態與林冬衣戰鬥。
他回想起了林冬衣之前的話。
‘如果我們打起來的話,請悠人前輩盡量不要流血,那樣會刺激到我!’
看着自己脖頸上五條深深的血痕,森悠人心有餘悸。
接着,他暗恨。
開什麼玩笑,說什麼不要流血,這是誰能控制的事啊!!!
無論使用多少層樹木阻攔,對方都能將其一一打破,完全不知疲倦。
‘我剛變身的時候可能會比較興奮,應該傾向於使用力量多一些,所以請悠人前輩在那時候封鎖住我的行動,如若不然,等到我玩夠了的話,開始用速度和悠人前輩戰鬥的話,那麼悠人前輩會完全沒有勝算哦!’
——哦,哦你個頭啊!!!
森悠人看着滿地的斷裂的樹木,心中惱火。
這種怪物般的力量誰能封鎖住你的行動啊混蛋!
他呼吸的頻率越來越快,全身幾乎都被汗水浸透,體力已經開始透支。
伴隨着最後一根樹木被破壞,森悠人被林冬衣狠狠地撲到在地,脊背撞擊上地面發出‘噗’的一聲重響,兩個人的重量使得他只覺自己的背疼的發麻。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上的月圓,森悠人的思緒有些恍惚了起來。
這裏是哪裏?
他為什麼在這?
他在做什麼?
又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他看着身上的少女,眼神有些茫然。
野獸般的雙眼,幾乎咧到耳邊的嘴角,
接着他腦中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
‘森悠人?森……啊!那個森家啊……’
‘森家的二少爺?說道森家的話,我對他家的長男到是印象深刻呢!’
‘嘖!不過是靠出賣好友擠進純血派的卑鄙之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參加純血的宴會,真是恬不知恥!’
‘別這麼說嘛,森家的長男還是不錯的,不過,這個二少就差了很多……’
‘去參加純血之君的宴會竟然還敢給我板着一張臉,你就不能多學學你哥哥嗎??真是個用不上的廢物!!’
最後種種的畫面全變成了少女的一張臉。
‘因為,悠人前輩你,是我選中的人啊!’
森悠人只覺得眼前的景象不知被誰按了慢放鍵,他看着少女閃爍着尖銳獠牙的嘴向著他的脖頸低下,對方那急促的呼吸就響在耳邊,溫熱的濕潤的緊貼着他的皮膚……
‘因為悠人前輩是我所選中的人!’
少女的這句話一直在他的耳邊環繞,一遍一遍,毫不停息!
——所以,不用擔心,會沒事的。
感覺到尖銳的牙齒挨在皮膚上,森悠人卻在這時突然扯出了一個笑容。
不同於以往的,淡淡的,帶着些許滿足的,真實又安心的笑容!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這裏是哪裏?
他為什在這?
他在做什麼?
又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這些問題的答案僅僅只有一個。
那是因為……
被誘惑了。
被那吸血鬼永生不能觸碰的危險的光……誘惑了!
吸血鬼用光明換取了永生。
所以在這永生的歲月里,那耀眼的光芒是他們永遠都不能觸碰的東西。
一旦打破了那禁忌。
等待着他們的一定是……深淵。
萬劫不復的深淵!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這種味道不僅完全沒有勾起森悠人渴血的**,反而讓他有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風忽忽的刮著,塵土飛揚。
就如許許多多的黑主學院的夜晚那般,這個夜晚依然寂靜非常。
等了許久都沒有預料中疼痛的感覺的森悠人疑惑的睜開眼,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張放大數倍的男人的臉。
灰濛濛的頭髮,破破爛爛的大衣,嘴裏咬着香煙,手上拎着看起來像是昏迷過去了的林冬衣。
對方看到他在看他后,裂開嘴露出了一個笑容。
“喲,少年!”他的語氣很不嚴肅“打擾你一下,知道黑主學院怎麼走么?”
——第一句是問這個嗎?
即使狼狽非常,森悠人還是忍不住想要吐槽,看到剛才那個情景應該有更加想知道的吧!!
還沒來得及回答,森悠人便聽到對方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
“老情人家的學校也太難找了,明明是按照地圖上走的,竟然轉了兩年才在附近的城鎮被好心的大嬸送到學校門口,但這裏哪有什麼勞什子學校啊,全都是樹林么這不!!”
森悠人不自覺的張開了嘴,愣住。
——這,這個場景為什麼那麼熟悉?!
“喂,少年,你該不會是黑主學院的學生吧?”男人蹲着身子臉離他很近“是的話正好帶我去理事長辦公室!”
森悠人的嘴唇抖了抖沒說出話來。
男人並未發現森悠人的異常站起身將林冬衣扛到肩上伸腳踢了踢他。
“去小灰灰那裏之前,先帶我去夜間部吧,我把我家親親徒兒送回去!”
見森悠人仍舊沒有舉動,男人有些不耐煩的一把將他拽了起來。
“剛剛我就想說了少年……”
男人拖着森悠人的后領向前走去。
“在這裏睡覺的話,會着涼的哦!”
——哦,哦你妹啊!!
——睡覺你妹啊!!
被一系列狀況衝擊,森悠人心裏暴起了粗口。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已經言語不能的他在心中咆哮。
好吧,不管是什麼情況。
先放開我的脖領啊混蛋!!
……
不不,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你往哪邊走啊混蛋,黑主學院的話,方向完全相反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