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靈肉博弈(十五)
這年五月,單位派林雨思去外地學校進修一個月,學完提前了一天回家。她發現家裏海天沒來得及換的床單上有血污,洗手間的濕毛巾上有幾根比自己長得多的黑頭髮。
仔細想想,她走時是拆洗過床單的,家裏也沒有比自己頭髮更長的女性。這樣長的幾根頭髮留在毛巾上,明顯是有意而為之。
看樣子海天並不知道毛巾事件,如果看見了,一定不會留下這種毀滅家庭的證據。犯這種看似低級錯誤的人,不是智商低,就是心裏陰暗,別有用心。
這是對秦海天家庭的有意破壞,還是對她林雨思的公然藐視?抑或是對她做女人的不公開挑釁,做出取而代之的鋪墊?
雨思驚愕了!
婚姻里,男人可以無視女人的存在,但決不允許其他女人將晦氣、將侮辱帶到家裏來。雨思看到這種情況,思忖,這個家還有實際保存的意義嗎?
等到晚上海天回來,雨思忍不住問他,可他哪裏會承認,找了足夠多的理由推翻了雨思的疑問。幾個同事約到家裏打麻將,切菜時手不小心受了傷,這些理由足夠充分了吧?
當然,僅靠看到的這些證據,還不足以讓他承認在家裏發生過不軌行為。沒有更多的真憑實據,無奈,雨思又一次把這個疑問吞進了肚裏,隱忍在了婚姻里。而她已明顯感覺到了婚姻的無趣,生活的疲累。
雨思發現了家裏的可疑之處,而海天並不承認,她又不可能無聊到到處去打聽,那是很二的事情。他們間相處有了越來越多的隔閡與不自在,婚姻也逐漸名存實亡。
他們很少再有夫妻生活,偶爾一次,雙方都感覺到像在例行公事一樣,沒有激情,如同嚼蠟一般乏味。失去了感情上的交流,婚姻關係也只是個形式,家庭也只是個名詞概念,而已。
接下來的一次全市公招,雨思順利考取了直屬機關這個文員崗位,離開了三尺講台,離開了學校。那份從心靈深處減輕的壓力,讓她心情格外輕鬆、愉悅、純凈。
那段日子,她彷彿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時代,走起路來如同踏在鬆軟的棉花上一般悠閑、飄逸。
婚姻沒有束縛雨思快樂的心靈,婚姻中的不痛快,沒有制約她在人生路上有更高的理想追求。她這種思想境界,像戴了一副仙骨,如一個俯瞰人生的超凡女神。
她是女神嗎?她有那麼高的境界嗎?
不是,她是將人生一切悲歡看淡,將一切苦楚吞進了肚裏,而已。
她覺得,人生還有太多有意義的事情要做,夫妻之間那點破事算得了什麼,比起崇高的、自己追求的美好來說,婚姻頂多只是人生路上一道小岔口。走過去,前面還有更精彩的風景在等着她去觀賞,沒有必要躊躇在岔道口,耽誤了後面那些實實在在的美麗。
海天和雨思間,由愛情逐漸演變成親情的過程就是這麼簡單,這麼正常,這麼符合人類自然規律。
人類都有喜新厭舊之情結,只是程度的輕與重,把握的分寸有所不同。一件物品用久了,用舊了,甚至不能夠再用了,有的人因為習慣,還一樣喜歡它,戀着它,不捨得丟掉它;有的人就會厭棄它,將之放置一旁,再也不去動它,以添置的新物品來代替它。
夫妻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是天仙是美男也會有審美疲勞的時候。一旦進入審美疲勞期,對方的優點已不是優點,對方的缺點會無限地被放大。即使看着不讓人討厭,卻也沒有了最初那樣的激情蓬髮。
婚姻中男女,從感官上失去了吸引力,延伸到觸覺上就會失去了舒適度,並不僅僅是人們常說的自己左手摸右手那般簡單。
自己左手摸右手,從大腦觸角細胞傳遞出的是沒有區別的感覺,連溫度都是一樣的。自己身上的東西自己摸着,哪裏有什麼不同感覺呢?而夫妻間的那種沒有激情的觸感,是比自己左手摸右手還更難受的厭煩。
感覺是有的,而且是和自己摸自己有區別的感覺,至少溫度不一樣,皮膚不一樣。但是這樣的感覺,在彼此失去吸引力之後,就是一種厭煩的感覺,一種不願去觸摸的思維細胞在傳遞着信息,即使接觸到的是沒有感覺的感覺。
再深層次一些,再通俗一些,就是夫妻性sheng活的和諧與完美度,這是夫妻失去激情的關鍵。
到今天這種情況,海天和雨思他們幾乎沒有了性sheng活。
為了家,為了孩子,為了面子,為了社會影響,這對曾經的“恩愛夫妻”,在外面演繹着和諧,演繹着令人羨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