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亂2
雲愫似乎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發出來的陣陣顫抖的聲音。
殷恆抬頭,眸色淡淡,看了一眼此時臉上毫無一絲血色的雲愫。
雲愫此時目光迷茫,緊緊的咬着嘴唇,眼底似乎有淡淡晶瑩水光縈繞。殷折蘭今天才跟她說過話,怎麼半天不到,宮中就會傳來國君駕崩的訊息。
“小師弟。”殷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冰冷的眸底涌過一絲不忍。
雲愫抬頭,冷冷的盯着殷恆,“為什麼會這樣?”
殷恆愣了愣,看到她眼底的憤怒以及恨意,心底不由自主的一陣驚顫,像有把小刀在割着他的心口,男子語氣冷啞,“小師弟,很多的事情,並非你想像中的那樣。”
“你是不是一早就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卻沒有告訴我!”雲愫咬牙,舉起手中的赤宵劍狠狠的朝殷恆的頭上砍去。
“崢~”利器相撞迸出無數的火花。
穀雨那把阻攔雲愫的長劍被雲愫的赤宵劍砍成了兩段,卻還是沒有阻止雲愫要砍向殷恆的那一招。
樊京突然衝出,扶着殷恆避開!
雲愫手中的巨劍砍了空,一抬頭,看到殷恆目中閃過一絲受傷。
殷恆沒有想到,小師弟,對他真動了殺意,心口有撕裂過的疼痛,那種痛楚,讓他覺得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一種感覺,既然身體上病重也時常複發,而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種痛得找不到源頭的感覺。
雲愫一臉的怒氣,“去安縣之前,皇兄召見你了對不對?你們到底說了什麼?皇兄的葯里有慢性毒藥。”
殷恆嘴角蔓延過一絲苦笑,“在宮中,果然有你的眼線。”
“我的眼線,都被你矇騙了!”她聲音裏帶着幾分顫抖,殷折蘭是這個世界上,從第一眼看到起,就對她好的人,而且是真正的把她寵得無法無天。
“小師弟,君上希望你繼承大統。”殷恆想起出發前,殷折蘭給他的一份遺詔。
“你不要跟我說話,我討厭你!”雲愫恨恨的一甩袖子,提劍走出房間,走到門口的時候,說道:“你是我師兄,我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殺了你呢?”
殷恆覺得她此時此刻語氣異常的森冷,明明心底有着很大的仇恨,卻很平淡。
雲愫飛出大祭司的府上,一個人獨自走在大街上,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軍隊,袁家的私軍正在清查停留在帝城的榮王殘部。
榮王此時布軍於帝城的三十裡外,遠在邊疆的軍隊也慢慢的集結在了一起,正好給附近的臨國有了可乘之機。
果真是內憂外患。
她一襲淡藍色的長袍,手中的赤宵劍泛着火焰般的殺氣,一路走過來,沒有敢靠近。雲愫走到皇宮門口,突然眼前雪袖一揮,一雙溫暖的手臂將她抱住,微涼的聲音傳入耳:“夜裏冷,怎麼到處亂跑。”
她抱着突然貼過來的溫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突然感覺今天晚上特別的冷,是我遇到過的,最冷的一個冬天了。”
“愫兒……”男子在輕輕的嘆息。
“二師兄,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麼?”雲愫的聲音輕輕的,冷冷的,帶着幾分蕭瑟之意。
“你要做什麼,我替你去做。”二師兄輕輕的撫掉落在她發梢的雪屑,語氣淡淡,卻溫柔十分。
雲愫握緊了手中的劍,說道:“這件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
二師兄輕輕的應了一聲。
“好。你去做吧。”他只要在背後替她除掉那些麻煩就可以了。
雲愫從二師兄的懷中離開,目光冷冷的盯着主宮殿的方向,皇宮裏火把閃爍,人心惶惶,女子嘴角泛起一絲冷意,百密一疏,沒想到最後在殷恆的手裏栽了跟頭。
殷恆雖然沒有直接動手,卻是間接的害了殷折蘭,如果殷恆把一早已經知道的事情告訴雲愫的話,或許雲愫還可以救殷折蘭一命。
她劍舞如龍,沖向大殿。
殿內,皇后抱着殷折蘭坐獃獃的坐在床榻邊,目光渙散。彷彿外面的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刀劍聲,嘶殺聲,如魔障一樣的,都十分清晰的傳入皇后的耳朵。
殿內站着兩個宮女,一個年紀比較大,四五十歲,站在那裏一臉的冷意,身邊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宮女,小宮女的手裏端着一個托盤,托盤放着一個玉杯,玉杯里裝着的是酒水。
老宮女的聲音輕輕的:“皇后,請快點,奴婢好回去復命。”
皇后抬頭,目光幽冷的看着那個老宮女,聲音恨恨的,“那個老妖婆害死君上還不夠,而想害死君上的孩子。我不喝,我不喝!”
老宮女冷冷的說道:“皇後娘娘,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太醫屬查過日子,說皇后肚子裏的孩子,懷的時間不對。”
“你胡說!”皇后滿臉淚意,指着那個老宮女,說道:“你們這幫狗奴才,我要見太后,我要親自跟太后說,那天晚上,太后也是知道的。”
老宮女突然冷哼一聲,“皇後娘娘,這宮裏誰都知道君上這一年裏,身子不是很好,太醫所開的那些葯,刺激性也很大,君上來皇后宮裏的時間也沒幾日吧,皇后怎麼可能會有君上的血脈呢?君上天天呆在淑妃宮裏,也沒見淑妃娘娘傳什麼消息出來。”
“淑妃那個賤人!”皇后咬牙切齒。
老宮女冷哼,對着小宮女使了個眼色。
小宮女顫顫抖抖的端着毒酒走了過去,戰戰兢兢的說道:“皇後娘娘。”
皇后盯着玉杯里那杯晃動的酒水,冷冷一笑,“我知道那個老妖婆為什麼要害死君上的孩子,因為她想讓袁家的人坐江山!”
老宮女的臉色驀然一變,一把按住皇后的肩膀,語氣陰冷:“皇後娘娘,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您自己自身不正,懷了野種,如今太后也不計較那麼多了,只賜您一死,讓您到那邊,跟君上好好解釋去,這樣不好嗎?”
“你!”
老宮女突然動手,扼住了皇后的下巴,惡狠狠的望向端着毒酒着小宮女,沉吼道:“還不趕緊給我灌下去,若事情有差池,你我都不能活命。”
小宮女為了活命,嚇得臉色一白,眼底有着猙獰狠光,端起毒酒,便往皇后的嘴裏灌。
殿門突然被踢開,一道冷厲的劍氣呼嘯而來,便一把將小宮女給劈開。
飛濺的血花染紅了大片。
老宮女嚇得全身一軟,手也鬆了。
一襲淡藍色的長袍,袍擺染上鮮紅的血色,手中的巨劍泛着滲人的紅芒,像一隻呼嘯而來的猛虎,要吞噬所有的一切一般。
老宮女嚇得跪軟在地,急急的吼道:“雲王殿下饒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啊,殿下饒命。”
雲愫走到那老宮女的面前,一腳踩在老宮女的手背上,冷冷的盯着磕頭求饒的老宮女,語氣冷冷:“回去給那個老妖婆帶個話,先帝很想她,過後我就送她去見先帝!”
“這!”老宮女一驚,不可置信的看着雲愫。
“袁相此時正在應付榮王,怕是此時宮裏的事情,他也應付不極,你回去叫那老妖婆放心,送她去見先帝的時辰,我一定給她選個好一點的。”雲愫一掌揮出,將老宮女揮出了殿,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小宮女,皺了皺眉。
“大嫂。”雲愫扶起皇后。
皇后正捂着喉嚨咳嗽着,嘴裏念念道:“孩子是君上的,真是君上的,那老妖婆不信!殿下,你相信嗎?”
“我相信。”雲愫看到皇后嘴角流出來的血水一驚,說道:“皇后,你怎麼啦?”
皇后一臉的痛苦:“那個老妖婆之前派人在我的茶里下了毒,結果我沒喝完,她又派人送毒酒過來。”
薄傾城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的瓶子扔了過來。
雲愫趕緊接住,倒出瓶中的葯,葯香很濃,她不了解藥理,心想着,反正也不會有害,便拿給皇后吃了。
“來人!”雲愫冷道。
殿外突然跳出幾個黑影,黑影恭敬的頜首。
“保護好皇后。”雲愫一臉的冷肅。
袁寒和榮王交惡,袁寒故意說榮王弒君,逼榮王反叛,然後他再以抓拿叛賊的名義,調動城內的軍隊,與榮王對抗。
雲愫一路走到了太后的寢宮,宮內一片平靜,爐中的火,也快熄滅了。
“好像人已經走了。”薄傾城突然淡淡的說道。
“不可能!她哪裏會捨得走。”應該是藏起來了。
薄傾城看到雲愫的神色,問道:“如果她藏起來了,那會藏到哪裏?”
“她唯一能藏的地方,只有一個。”雲愫轉身出殿。
外面的雪花下得更大了,似乎要將整個髒亂的世界全部都覆蓋,全部都覆蓋在一片潔白之下。
冷冷的雪氣被濃濃的血腥包圍,空氣中的肅殺之氣冷冷的籠罩過來。
薄傾城挽上雲愫的手,彈了彈雲愫眉綃的碎雪,說道:“是哪裏?”
太后之所以知道藏起來,怕也早就料到雲愫會趁着袁寒無瑕顧及她的時候,過來找她算帳!這個老女人,果然還是有些頭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