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邪王之憶
裊裊熏香渲染着整個書房，百溪燮依舊是一襲白衣翩然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張紙信正看得出神，卻沒有人能夠看透他銀色面具下的表情。
窗外不時傳來清脆的鶯啼，卻打不斷百溪燮的深思。
“王爺！”冰濺出現在門外。
“什麼事？”百溪燮依舊看着那張紙信，沒有因為冰濺的出現而打斷。
“啟稟王爺，老主子和王妃已經平安到達麒麟城庄。莊主那邊屬下已經照王爺的吩咐都安排好了！”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是！”冰濺退了下去。
片刻，百溪燮終於將手中的紙信放下，仔細端詳，紙信上除了“念純歸來”四個大字之外，別無他物。
“念純！心純！”寥寥數字，卻將百溪燮的記憶拉伸。
十七年前。
“你叫什麼名字？”六歲的百溪燮看着跪在自己身前十幾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突然指着其中一個問道。
“回主子，奴才汝念純！”
“汝念純？怎會是一女子的名字？”百溪燮好奇地問。
卻不想眼前的男孩子對自己娓娓道來，
“奴才本應叫汝永安，只是娘親於去年為永安生了一妹妹，取名為心純，卻不想妹妹體弱，與第二日便病逝了。母親傷心欲絕，為了思念妹妹，這才為奴才改了名字——汝念純。”
“原來如此！從今往後，你便伴本王左右，陪本王讀書吧！”
“是，奴才遵命！”
五年前。
王妃寥落然輕撫着眼前的兒子，眼中儘是慈愛。
“燮兒，明日便是你要將那女子接回之日。母后就將一些事情告訴你，只願你能夠好好對她。”
“母后只管吩咐，燮兒定會照做。”
寥落然卻搖了搖頭笑了笑，
“燮兒，母后並不是想要你去遵從什麼，只是想讓你用自己的感情去對待那名女子。其實說來也巧。這還與你身邊的伴讀汝念純有關聯！”
“念純？這與他有什麼關聯？”
“你還記得念純曾經對你說過，他的娘親曾為他生了一個妹妹，名為心純。”
“孩兒記得，只是當時，念純說他那妹妹與第二日便夭折了。”
寥落然再次搖了搖頭，
“沒有，那女嬰沒有死，而是被你的父王帶走了，起因便是想要治癒你的病。你也知道，你的眼睛是因為那個女子方才有幸看到這個世界，看到父王和母后。”
“燮兒明白！”
“所以，那名女子便是我們王爺府的恩人。而那名女子便是當時你父王為了救你，從汝家抱走的女嬰。”
“真的嗎？孩兒從未知道那女子叫什麼，孩兒現在知道了！母後放心，燮兒將心純接入王府之後，定會好好對她，並讓她與自己的父母兄長相認。”十八歲的百溪燮心中甚是歡悅。
翌日。
站在那暮雲寺外，百溪燮心中甚是激動。只見一身着白衣的女子，在眾僧的擁簇下，緩緩從寺中漫步而出。清俗淡雅，體態悠然，黑絲長發披灑肩后，赫然一名仙子落入凡塵。百溪燮顧不了許多，上前便將其擁入懷中，口中喋喋一語，
“心純，我終於可以將你接入府中了！”百溪燮卻突感懷中女子身體微顫，急忙鬆開自己的臂膀。
“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只見女子淡然一笑，臉上帶有一絲尷尬，細語傾訴，
“王爺，小女子名為空陌語，而非心純！”
“空陌語？”百溪燮大驚，卻見一旁的暮雲寺主持上前。
“阿彌陀佛！老衲見過王爺！”
“你，你是？”
“老衲乃暮雲寺新的主持，了空主持已於昨日在大殿之中圓寂。故，老衲接任主持之位，老衲法號空念！”
“了空大師圓寂？為何這麼突然？”
“了空大師身體亦是抱恙多日，於昨日圓寂也是情理之中。了空大師亦是功德圓滿，這是喜事！”
“空念大師如此說，那本王也就不再多問了。只是這空陌語你能為本王解釋一下嗎？”
“王爺無需擔憂，眼前女子便是王爺六年前所見女子。原名空心純，因了空主持臨終之前執意將其名字改為了陌語。故老衲也只能這麼做！”
“原來如此。那就多謝暮雲寺將心純，不，是陌語撫養這麼多年。本王就此將其接回府中，繼而為暮雲寺捐獻十萬兩白銀，以表對暮雲寺的敬意！”
“那老衲在此就代表佛祖多謝王爺了！”空念對着百溪燮行了一佛禮。
百溪燮轉身拉住空陌語的手，將其抱上了馬車，自己騎上駿馬，帶着車隊浩蕩回府。
王爺府。
“念純，念純給本王出來。快來看，本王將誰帶回來了？”百溪燮拉着空陌語進了王府。
“王爺，這是？”汝念純見到眼前這一美麗女子，不知是誰。
“你不認識嗎？哎呀，你看本王高興地都給忘了，你只見過剛出生的妹妹，十三年了你怎會認得呢？他就是你妹妹心純啊！”
“妹妹？心純？”汝念純愣在原地，臉上表情甚是驚訝。
“快，這是你離散多年的親兄長。”百溪燮示意空陌語上前為汝念純拜禮。
“陌語給兄長見禮！”
“陌語？”汝念純一聽心中更是糊塗。
“哦，本王忘記告訴你了，心純在寺中被了空大師改了名字，名為陌語。看來你這念純的名字要改了，要改成汝念語了，哈哈！”
百溪燮急忙解釋。卻見汝念純並非想像中的那麼歡悅。
四日後。
“你說什麼？”百溪燮聲色俱厲，銀色的面具也遮擋不了此時他暴怒的情緒。“你給本王再說一遍。”
“屬下不能認這妹妹！”
“汝念純，你最好有充足的理由給本王解釋，否則本王定不饒你！”
“念純自知王爺是為屬下好，可是娘親告訴念純，當時妹妹被抱走時，那人答應過不會將心純的名字改掉。”
“糊塗！”百溪燮驟然大喝，“只因為一個名字嗎？你的父親當朝太保汝墨都已經認了陌語，你為何就因為一個名字卻將自己的親生妹妹拒之門外？你伴本王讀書已是十幾載，本王亦將你視為兄長，今日本王才看清，你竟然如此頑固不化！”
“屬下辜負王爺厚愛！王爺讓屬下如何贖罪，屬下絕無二言，只是將陌語視為心純一事，屬下恕不能從命！”
“你~！陌語！”百溪燮剛要發怒，卻見空陌語站在門外，自是一驚！空陌語含淚轉身便跑，留下兩人沉默不語。
又三日。
“王爺！這是汝少爺讓奴才交給您的！”冰濺將一封信交到了百溪燮手中。
打開信，其中只有寥寥數字。
“伴君傾讀十二載，
君之厚愛念純自知，
忽覺學識猶海中一舟，
願游天下博覽眾生。
請君莫念！”
“汝——念——純！”百溪燮將手中紙信緊攥，卻又無奈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