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顧小妞番外一
【遇見,就不再錯過】
顧夢涵是顧然的寶貝疙瘩，是顧澤宇的寶貝疙瘩，順風順水地活了二十年，就沒遇見過什麼挫折。顧夢涵自然也從當年那個跟小秘書搶糖吃的小朋友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長成了一個歡喜無憂的小姑娘。
本來,依着顧然的性子，他是希望女兒一世無憂的,還在顧夢涵很小的時候,他早早地就規劃好了她的一生。小時候,有他護着,長大了,找個她喜歡的男孩子結婚,由他接手保護顧夢涵的工作，然後他的小寶貝一輩子就這麼順順利利地走下去了。
可是，顧然忘了一件事，並不是每個人的情路都像他那樣的平坦。顧夢涵前二十年的的確確如他所想的那般，快樂得像只小雲雀，幾乎每天都哼着輕鬆快樂的歌曲。可是，命運往往喜歡在不經意間就給人以驚喜，砸得你暈頭轉向。
初中的時候，班上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是犯花痴的年紀，整日裏的話題都圍繞着班上的男生。在那會兒的小姑娘們眼裏，倒三角體型，愛穿白襯衣，乾淨明朗的男孩子就是最佳的暗戀對象。班上的男孩子們當然也知道女生們的小心思，每日裏也刻意花了心思扮酷討女孩子的歡心。幾個學期下來，班上也湊成了幾對小情侶，肉肉麻麻地說著天長地久，拖着小手在校園裏亂逛。
那時候的顧夢涵被顧然保護得太好，當年她媽媽柳依和陳珂的那點事讓顧然對女孩子早熟這件事格外留心。因此，顧夢涵在顧然的影響下，從來都只認為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間存在的只有友誼的。
愛情不是沒有被她期盼過，只是她實在太小，只是懵懵懂懂模模糊糊的，壓根就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樣子。她問過小核桃哥哥這個問題，他說她的爸爸媽媽之間就是存在着愛情的。晚上，躺在床上抱着小熊睡不着的小姑娘開始偷偷地回想爸爸媽媽之間到底存在了什麼。
**
顧夢涵初二的時候，班上有個男孩子突然闖進了大家的視線。那個男孩子有個很奇怪的名字——謝榭，是個轉校生。第一天在他們班上作自我介紹的時候，全班都哄堂大笑，顧夢涵也趴在桌子上笑個不停。
謝榭……謝謝？
顧夢涵笑得肚子疼，拉着同桌的手直揉自己的肚子：“他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謝榭你呀！”
在大家的笑聲中，謝榭倒是十分鎮定，對老師微微頷首就自覺地走到班上最後一排的空位上坐下。
顧夢涵還在笑，任課老師走進來的時候一看這個讓人頭疼的小丫頭臉色刷地一下就沉下來了。可後者明顯不會看眼色，扯過小本子撕掉一個小角，在上面寫了兩句話遞給旁邊的同桌，讓她傳給右手邊的好友。
這點小動作被老師收入眼底，大步上前就將那張小紙條搶在手裏，甚至當著全班人的面展開紙條念了出來：“放學之後吃門口的張土豆！”
全班又哄堂大笑起來，顧夢涵小臉蛋紅撲撲的，局促地低下頭站起來。任課老師拿她這個樣子最沒辦法，這小丫頭太會裝無辜了，每次犯了錯都是這幅樣子。她指了指教室最後的空位，嚴肅地呵斥了一聲：“站到後面去！”
顧夢涵嘟着嘴捧着課本站到最後排去，一隻腳踩在最後一排椅子的小橫杠上，小聲地嘀咕：“民以食為天，我餓了嘛~”
坐在那兒的謝榭無聊地瞟了她一眼，從抽屜里拿出課本專心致志地聽課。可顧夢涵根本就不是什麼耐得住性子的人，百無聊賴地站了一會兒，又不安生起來。謝榭正做着筆記，就感覺到從后探過來一隻腳在他的腳後跟上踢了一下又一下。
他不欲理會，將椅子往前拉了幾步躲過身後搗亂的小姑娘，可人家窮追不捨還玩上癮了。這人還真是麻煩，不對，簡直是煩不勝煩！
下課鈴聲一響，顧夢涵就迫不及待地溜回了座位，一坐下就彎腰去揉小腿。死黨陳清清趕緊過來，遞給她一根棒棒糖，嘰嘰喳喳地在她耳邊念叨：“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她不會把你怎麼樣，可不代表不會把我怎麼樣！”
顧夢涵正鬱悶着，聲音聽着蔫巴巴的沒什麼精神：“我才是真的完蛋了，我爸最近有事去外市了，家裏就剩我媽，回頭被告狀了怎麼辦啊……清清，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謝榭坐在她後面那一桌，默默地數了一下，她一共說了二十八個“怎麼辦”。不知怎麼的，他的唇角竟然翹了翹，好像是叫顧夢涵吧，怎麼跟個復讀機似的。
**
放學之後，謝榭背上書包慢吞吞地校門走，車還沒來，他看了下手錶，正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回去，就見前方五十米處，顧夢涵端着一個塑料小碗笑得花枝亂顫。
“喏，那就是顧夢涵，長得也不怎麼樣嘛~”
“他們男生不就是喜歡嗲的女生么？”
“狐狸精！”
旁邊有女生咬牙切齒地說話，謝榭還是那漫不經心的樣子，轉頭去看所謂的“狐狸精”。看着嘴裏包着吃的，臉頰鼓起像只貪吃的小倉鼠一般的顧夢涵，他實在無法想像那是狐狸精，他從來不知道狐狸精會長得這麼……討喜……
**
謝榭的性子不冷不熱，和男生倒也處得挺好，來了沒幾個月和好幾個打成了一片。男生，聚在一起不是談籃球遊戲就是女孩子，對□□懵懂的男孩子對那些隱秘的羞澀有着難言的新奇感。
謝榭下課後和他們裹在一堆，葷段子也聽了不少，他也不是沒有過迤邐的心思，只是畢竟年紀不大會覺得難以啟齒。他家教使然，可其他人並不一定會像他一般含蓄地隱藏起夜晚那些撩人的夢閉口不談。
“昨晚夢到女生了。”其中一個賊兮兮地笑道。
另一個趕緊擠眉弄眼地接口：“顧夢涵么？你不追人家好久了，可惜了，她爸管得太嚴了，要不然你小子要得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幾個男生曖昧地笑起來，謝榭面無表情地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那幾個人見狀，又嘿嘿笑起來。
“怎麼樣啊夢裏面？”
“爽……”那男生似乎十分回味，“夢裏面，那腿太爽了，繞在腰上，嘖嘖……反正我是出了一身汗，醒過來的時候都濕了。”
“哈哈哈哈，是汗濕的還是……”
“滾，你還不懂？”
幾個人聊得正在興頭上，謝榭卻是猛地站了起來往外走，剩下幾人面面相覷。
**
顧夢涵剛從廁所里出來，嘴裏還含着一根棒棒糖，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下就低頭準備往外走。他比她高了好多，微微低頭就能看見她發心的那個漩兒。鬼使神差地，在她的身子錯過自己時，他竟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她似乎被嚇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謝榭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下，皺着眉頭，目光往下面一掃，不耐地開口：“裙子就不能穿稍微長一點的嗎？”
兩條光溜溜的腿露在外面，真的好嗎？
被其他男生那麼議論，自己都還不注意一下嗎？
他氣呼呼的樣子讓顧夢涵一愣，狠狠地抽出自己的手，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低頭往外走：“神經病！”
被罵了的人也是埋頭氣沖沖地回了教室，先前那群男生已經散了。她坐在前面若無其事地從書包掏出一根香蕉來吃，陳清清霸佔了她同桌的位置，笑嘻嘻地用手戳她的腰，引得她一邊狂笑一邊往後躲，整個人都快巴在牆壁上了。她這副瘋樣子，謝榭最是看不慣了，索性兩眼盯着書本不看她。
快要上課的時候，陳清清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顧夢涵眼睛突然一下就亮了，回身就趴在了謝榭的桌子上。面前突然罩下一團陰影，謝榭皺着鼻子往後靠，兩根手指把書夾起來揮了揮，語氣冷冷的：“手拿開。”
顧夢涵一怔，收回手順帶附贈了一個大白眼，轉過身就跟陳清清兩個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再沒看過謝榭一眼。
謝榭本來就是個寡淡的性格，他實在不喜別人的觸碰，對還不怎麼熟悉的顧夢涵趴在自己桌子上這種事，他接受無能。他覺得很正常，可有人似乎覺得很反常，從那天之後，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和他說過話，或者眼神接觸什麼的。
**
班上原來的英語老師回家待產去了，新來的英語老師在g中是出了名的嚴厲。而最讓學生頭疼的是，她會要求每篇英語課文都要背誦，不管課文有多長。一班的學生鬼哭狼嚎了一下午，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晚自習的時候，英語老師拿着一張單子在學生眼前晃了晃，刻板的聲音響起：“我把背書小組分好了，每組有一個小組長，小組長負責組內其他五個同學的課文背誦情況，小組長們兩兩互相背誦。每一個月，我會集中檢查一次組長關於背書的簽字情況。”
顧夢涵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了一眼老師往黑板上寫的名單。
嗯，很好——顧夢涵：林雲，馮立，陳清清，余小小，謝榭。
最後那個人啊……顧夢涵輕哼了一聲，復又低頭做題。
謝榭真是覺得頭疼啊，他成績只能算是中上游，英語是所有科目中最令他討厭的，背課文已經很讓他苦惱了，偏偏又是在顧夢涵那裏，他更是覺得苦不堪言。
再一次被顧夢涵板着一張小臉判定為不合格打回來重新背誦，謝榭覺得他真的可以對着她抓狂了。
“顧夢涵！”
“嗯？”
“商量下，給我弄合格。”
“為什麼？我又不是你的誰，你讓弄合格就弄合格了？”
顧夢涵兩眼盯着書沒看他，但還是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當時謝榭那句嫌棄的“手拿開”是真的讓她生氣了，也讓她恨得咬牙。從小到大，爸爸寵着她，就連對她最嚴厲的媽媽都不曾說過什麼重話，被同學莫名其妙地用那樣的語氣對待，小姑娘自尊心實在是接受無能。
小女孩兒心氣高，也記仇，心裏把這一筆深深地記下了。
謝榭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心裏一噎，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前面的黑板，淡淡地開口，還是清冷的聲音：“你是我妹妹啊~”
這下輪到顧夢涵說不出話來了，十二三的女生，青春懵懂的年齡，初識情|事，幾乎是一瞬間地就想到了“妹妹”的另一層含義。臉頰微紅地罵了一句“神經病”，她強裝鎮定地用食指點了點課本：“吶~這個蠻簡單的，你再回去讀幾遍吧。”
聽她的語氣緩了下來，謝榭反倒輕鬆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隱隱含笑，卻又什麼都不說，實在是討厭極了！顧夢涵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壓低了聲音：“好了好了，把書給我，我把名字簽上，你可以滾了。”
謝榭趕緊將書捧到她面前，她簽好自己的名字便不再理他了。謝榭看着那圓圓滾滾的三個字，像三隻將自己塞得鼓鼓脹脹的小倉鼠，很可愛，也很……很像她。
“我昨天聽你和陳清清說周末出去玩？”他抿了抿唇，破天荒地開口說了與自己無關的事。
顧夢涵“嗯”了一聲。
“這周末清水公園有櫻花節，你們女孩子不就愛那個么？”謝榭說完也沒等她回答，徑直回了自己的座位，從抽屜里翻出張數學卷子做。
“咦？”顧夢涵疑惑地回頭看他，卻只看見他利落的短髮和對着卷子一臉沉思的模樣，其實，這個人還是不錯的，長得還算養眼，雖然說話不太好聽但總體來說，偶爾也挺好的。至少比起班上那些邋遢的男生，謝榭這樣清爽乾淨的少年已經算是上上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