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品寧氏裹腿
車裏有輕輕的音樂流淌，寧檬窩在椅背上，腦子裏一陣胡思亂想，可是卻已無能為力，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襲來，上車之後沒幾分鐘就沉沉地進入夢鄉。
夢裏，她走在那條熟悉的梧桐綠蔭道，手裏捧着書，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輕風柔和。前面是個交叉道，一陣丁鈴鈴的聲音傳來，豁地一輛自行車停在面前，她嚇了一跳，耳際傳來一聲響，書啪嗒掉在了地上。
“對不起。”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短髮利索清爽。男生撿起書，抬眸一笑，咧開了嘴角，白晃晃的一道光。
寧檬腆然道，“沒關係。”
男生熟惗地問，“你昨天合唱為什麼沒來？”
寧檬愣了愣，“昨天我媽生病了，我去醫院照顧她……”
“哦，怪不得。”男生點了點頭，然後懊惱地歪了她一眼，“寧檬，你不會不認識我吧？”
“當然認識。”寧檬暗想，高三一班的林子奕呀，老師眼裏的好學生，校長嘴裏的大神童，試問M實驗中學，誰能不識？
男生揚起了眉，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龍飛鳳舞刷刷寫下一行字，塞到她手裏，“收好，千萬別弄丟了。”
夢裏景象游移，九月驕陽天，Q大的校門口，鳳凰花開，新生報到時。
寧檬到不遠處熟悉的身影頎玉立，不由地雀躍萬分，“子奕，我一早就到了，是不是很迅速？”
“迅速什麼呀？烏龜還差不多。”
寧檬厥着嘴不理他。
林子奕接過着她的行李包，壓低聲音道，“嗯……我在Q大等了你七百多天了，你今天才到，不是烏龜是什麼？”
七百多天，將近兩萬小時……寧檬傻笑，心裏甜甜的。
夢裏升起了一片綠茵蔥蔥的草地，林子奕向前奔跑着，一邊向她招手一邊笑，“快點呀，寧檬，企鵝都比快些。”
寧檬擦着額頭的汗，腳一軟突然跌在地上，她叫，“子奕，我跑不動了，你等等我。”
抬起頭，突然一道刺目的陽光炫過，子奕瞬間失去了蹤影，耳邊有清朗的聲音在回蕩，“寧檬，你一定要等我，等我三年，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不要……”她赤着腳，一邊揮着眼淚一邊不停追趕……
而後，鏡頭錯亂顛倒，剎車，哭喊，醫院，手術室。。。。。一堆人都在她眼前搖晃，黏糊成一片，最後全部消失無蹤……
半個小時后，管弦把車停在了自家公寓樓前，亮起了橘黃的燈光。眼前一張凈白的臉，時不時地蹙着眉，眼角微彎，長長的睫毛下嗪着瑩剔透嗪的淚珠，伴有輕微的啜泣。
突然一陣丁里噹啷的鈴聲響起，在靜謐的空間顯得特別清晰，他摁了鍵推門出去。
寧檬正沉浸在噩夢中，清脆的鈴聲忽地把她喚醒。她睜開眼環顧四周，迷糊間，管弦已經繞過了前面，推開了車門彎腰道，“寧小姐，你別介意。這是我公寓的小區，醫生很快過來，咱們先上去吃飯吧。”
“你的公寓？”寧檬環顧四周，表情淡定。
管弦點了點頭，然後說，“你是不是有點不放心，和陌生男人在陌生環境？”
“劫財劫色？”寧檬挑着眉，彷彿這是一個很荒誕的問題，“要說錢財的話，我身無分文。論色嘛，咱倆誰劫誰不好定論吧。”
“這算是誇我嗎？人好長得帥？”管弦無語。要說他也算能言善辯的人，可是碰到漫無邊際的思維跳躍，自覺有點跟不上步伐。
管弦抱着她走進電梯，幾分鐘后停在簇新的門前。一個中年女人繫着圍裙打開了門，愣了愣問道，“小弦，這是怎麼回事？”
管弦把人挪進了屋裏，“芸姨，我們在江邊出了點意料，寧小姐腿受了傷。”
寧檬衝著芸姨點了點頭，目光左右逡巡，感覺他們關係不一般。
管弦把她放餐桌邊，“快吃吧。芸姨手藝不錯的。”桌上一碗海鮮粥，一碗瘦肉粥，幾碟小菜，一籠糕點，看上很清爽可口。
寧檬早就餓得前胸貼背，也不客氣，拿起了調羹就埋頭苦吃，左右開弓，活象餓了幾個世紀一樣。不一會兒工夫，一碗海鮮粥已經見底。
芸姨笑着道，“別著急，慢慢吃，不夠了再添。”
食慾是可以傳染的，管弦潛藏的好胃口似乎也被勾了出來，就着糕點吃了兩碗粥。
飯後，寧檬象個沉重的貨物箱，被管弦從餐廳運到了沙發上。
牆上一副油畫吸引了她的目光，明亮的色彩，跳躍的線條，主人應該是個張揚不羈的人......目光移至落款，不甚清晰。
她指了指牆上，“誰畫的？”
“一個女孩子，畫畫很有天分……”旁邊傳來了一聲淺淺的嘆息。
剛好門被推開了，一個中年男人拎着藥箱走過來，管弦上前招呼，“林醫生，不好意思，這麼遲了還要麻煩你。”
“舉手之勞，不用客氣。”林醫生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把藥箱放下后，開始研究她的腳。
寧檬感覺自己成了小白鼠。一隻大手托着她的腳掌摸呀摸，好象X光在掃描每一節骨頭，然後停留在某個地方，輕摁，一陣刺痛，她大叫起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管弦緊張地問，“林醫生，她傷得怎麼樣？嚴重不嚴重？”
林醫生抬起頭，淡然一笑，“沒什麼大礙，就是輕微的關節脫臼，我先用手法複位，小姑娘，呆會兒可能會有點痛，你一定要忍着點呀，。。。。。”
寧檬撇頭閉上眼。不一會兒，耳際傳來咔嗒一聲，她再次殺豬般地慘叫，臉色煞白，細汗滲出。
林醫生相當淡定，“好了。我開點葯，外敷和內服兩種，正常恢復大約需要一個月左右，具體要看個人恢復能力，短期內不能心急，注意不要再扭傷。”
“什麼，一個月？”寧檬擰着眉，眉毛彎得象條苦瓜。
腿包紮后，十足象長條形的白棕子，造型怪異。
寧檬看着自己的新長腿，腦子直犯暈。媽呀，一定要這個樣子過一個月嗎？完全象個傷殘人士，她感覺自己快到抽瘋的邊緣，崩潰的感覺洶湧而來。
寧檬悶聲道，“能不能送我回去？”
管弦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