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番外之我來接你走
“王爺叔叔.為什麼我一定要當別人的養子不可.直接和姨母在一起不好嗎.”
京都一座不起眼兒的小院子裏.小小的孩童圓滾滾的身體吃力地跟上拉着他的手的俊美如仙的男子的步伐.一雙因為肥肉橫行而眯起的小眼睛裏寫滿了不解.
他多想姨母能夠搬進來與他一起住.可是姨母說.要想和她時常見面.他就只能當別人的養子.
可是.養子又是什麼呢.
小小的孩子不懂.那雙比平常孩子成熟很多的小眼睛裏寫滿了懵懂.
他叫歐陽平.以前姨母總喜歡叫他阿平.他很喜歡這個稱呼.聽着很舒服.在他童年的記憶里.“阿平”這個親切的稱呼一直是他最溫馨的回憶.即便現在所有人都叫他魏賢或者魏公子.
他有一雙狹長的眸子.隨着他一天天長大.他發現姨母總是喜歡對着他的眼睛發獃.就連那個應該叫做姨夫的男人有時也好似不經意地撇過他的眼睛露出深思的表情.
三歲那一年.他到了魏府.那對夫婦對他寶貝的緊.隨着年齡的增長.他知道有一個詞叫做視如己出.魏大人夫婦對他就是這樣.最要他想要的他們想方設法也滿足他的願望.
魏賢不知道他們對他的好是不是傳說中的父母之愛.他只知道.他與他們之間始終隔着一堵牆.一堵無形的牆.他們在牆的兩邊.他們過不來.他也不想過去.
如果他沒有那麼早懂事.不知道這世上有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曾經溫柔地抱着他叫他的名字“阿平”.如果那個人沒有在他生病的時候急的團團轉.輕聲安慰他“姨娘給阿平吹吹.很快就不痛了”.他也許會欣然接受這多出來的養父母.
他一直都知道.姨娘讓他陪鳳天讀書一方面是為了時常見面.還有另一個原因.讓他好好保護鳳天.
想起那個彆扭的小孩兒.魏賢就忍不住露出了輕笑.明明從骨子裏就是個孩子的性子.卻偏偏要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來.每一次在自己面前.那孩子都會高昂着頭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那孩子不知道.每次他露出這種傲嬌的模樣.他反而更想保護.他想那個孩子永遠都高高在上.不必為世間的一切煩擾.奈何.這個願望註定落空.因為那孩子是皇帝.身為一國帝王.是沒有清閑可享的.
為了姨母.為了守護那孩子.他拼了命的努力學習.終於.他小有名氣了.姨母每次看他的時候都流露出欣慰的神色.他很高興.隨即便又沮喪了開來.因為那個臭屁的小皇帝.總是對他流露出厭煩的表情.
“賢兒.皇上圍剿黑風山失敗.被那幫子土匪抓住了.”
簡單而快樂的日子總是結束的很快.往日裏傲嬌的小男孩兒長成了張揚狂傲的男子.總以為這個世界上他是最厲害的.他所到之處所有人都會俯首稱臣.這樣的盲目驕傲遲早會出事.
魏賢早就知道鳳天會出事.卻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早.深夜被傳喚進宮.看到姨母擔心的想要流淚.卻又不得不故作堅強的模樣.他的心忽然就很痛.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保護着鳳天.可是這一刻.看着長壽宮中表面上光鮮無比.實際上卻形單影隻的姨娘的時候.他卻忽然有點兒恨起鳳天來.
為什麼.這樣好的母親的心你也要傷.你可知道.從小到大.他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
“太后.我一定會將皇上平安帶回來的.”
這個時候.他多想叫她一句“姨母”.多想上前擁住她不住顫抖的肩.可.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他是大臣之子.皇上的伴讀.不論哪個身份都沒有賜予他那樣的權利.
他知道.想要讓她散去擔憂.重新展露笑顏.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皇上帶回來.平安的帶回來.
黑風山一役說難不難.說簡單卻也不簡單.黑風山裡處處都是機關埋伏.他和徐大人、護國公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機關全部找出.將黑風山眾人一網打盡有.他迫不及待地到了關押鳳天的地牢.
他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鳳天.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還有那已經凝固的血絲.那模樣要多凄慘就有多凄慘.
那一刻.魏賢忽然就不恨鳳天了.這個孩子只是被慣壞了.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他應該就學乖了吧.
回宮復命.他如願看到太后綻放的笑顏.在無人的長壽宮裏.她握住他的手.滿懷欣慰道：“阿平.你母親在天之靈若知道你如此的出色.她一定會很欣慰的.”
母親.
這個詞對他來說有些遙遠.他只有姨母.養父養母.至於母親和父親這兩個詞於他.真的是非常陌生的詞彙.
魏賢輕笑：“只要姨娘高興.阿平會一直保護皇上的.”
阿平.他喜歡這個稱呼.很溫馨很溫暖.因為她是阿平的姨母.卻不是魏賢的.
接到太后交還朝政出宮靜養的消息.魏賢整個人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茫然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走.他以為他可以一直守護着她……
“魏公子.這是太后臨走前讓我交給你的信.打開看看吧.”
當護國公拿着姨母的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魏賢心中突然有些害怕.他也不知道他在怕什麼.心卻莫名顫抖了起來.
“阿平.原諒姨母的不辭而別.這麼多年的明爭暗鬥.我有些厭倦了.前半生我都在為別人而活.後半生.我想為自己活一把.
你這孩子從小就很懂事.也很會保護鳳天.我知道.即便我走了你也不會放下鳳天不管的.你總是讓姨母很放心.
你叫了我這麼多年的姨母.可是關於你的身世我卻一直沒有告訴你.你的母親原本是我身邊的貼身婢女.名叫沐言.她與榮陽王相愛.這才有了你.
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與那人是親生父子.我沒有剝奪你們相認的權利.
我已經交代了皇上.在我走後就找個由頭將他放了.
去找你的親生父親吧.他縱然有再多的錯卻也是你母親最愛的人.我希望你能好好奉養他.”
沐言.榮陽王……
魏賢全身的血液忽然像是凝固了一般.愣愣地看着那兩個名字.半晌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良久后.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護國公.您和太后認識這麼多年.可知道她身邊有一個名叫沐言的婢女.”
已經年過四旬卻依舊俊朗偉岸的男子看了他一眼.點頭淡淡道：“沐言是太后從小一起長大的婢女.說是婢女.兩人卻情同姐妹.當年大皇子的生母沐修媛.就是她的孿生姐妹.也是你的親生姨母.”
魏賢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原來.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親人.
“為什麼.姨母從來都不告訴我.”
半晌.魏賢才反應過來.楊墨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為了權利.她連舊主都可以背叛和算計.你覺得.她會對你留情么.”
魏賢為那位沐修媛有印象.當年兩位皇子選伴讀.姨母選擇了他.那位沐修媛看到他圓滾滾的身子時頓時露出了譏諷的神情.那譏誚的眼神好像他是天底下最不堪的人一樣.
想到這裏.魏賢沉默了.
“明日我便去恭王府.魏公子可要同去.”
聞言.魏賢抬起頭來.雖然心中五味雜陳.他還是下意識地點點頭：“去.”
第二天.他早早就到了護國公府前等着護國公.兩人翻身上馬.很快就到了恭王府.
他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心情去見被關在府中的那個人.那個人通敵賣國.造成了朱紫大亂.那一年的京都死傷慘重.就連京都之外也成了修羅戰場.
魏賢不知道是怎樣的野心和仇恨才讓那人擁有了這樣毀天滅地的能量.卻知道.那人千錯萬錯.只有一點不會錯.那人是他的父親.
推門而入.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男子.聽說那人不過比護國公大幾歲.可如今.護國公風華正茂.眼前這個人卻傴僂如同年老的老者.
“你是誰.”
床上的人警惕地看着忽然闖進來的陌生.大概是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那人微微眯起了眼睛.雖然身體老邁.可那人眼睛裏的冷光卻讓魏賢忍不住驚了驚.
“我……”
張了張嘴.魏賢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以往的才思敏捷都不見了.他獃獃看着那慢慢起身的人.看着對方瘦削的身體.他忽然就很心疼.
“我叫魏賢.”
不知怎麼.他忽然說出了魏賢這個名字.清楚看到對方眼睛裏的冷意.他張了張嘴.又道：“但我還有一個名字.歐陽平.”
冷冷打量他的歐陽宇一愣：“歐陽.你是歐陽玥的野種.”
心.忽然就痛了一下.魏賢什麼也不想再說.將揣在懷裏的信扔到歐陽宇的手中.他道：“我的母親叫沐言.我是來接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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