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懲罰
顧思珍急速奔到世子正屋前,守衛見是送飯的丫鬟,忙進去稟報,但卻許久不見出來。她透過門縫偷偷往進瞅,黑漆漆的看不分明。
這個世子爺很是奇怪,每次送飯,她都是進到外廳,外廳和卧室隔着重重帷帳,即使這樣還不夠,窗戶緊閉,窗帘緊拉,隔絕外界的一切光線與空氣。一走進屋內,立馬一股濃烈中藥與污濁空氣混合的異味撲面而來。
顧思珍第003章奏嗎?期間分明有別的丫鬟提着食盒來送餐,他卻不讓自己離開,這是存心要整她嗎?怪不得她那麼容易從外院雜役丫頭蹦到后廚,幹着外人不知的羨慕工作,原來是這個變?態中的戰鬥機太難伺候。他不會讓自己一直站到天亮吧?特么的,我是來救他性命的,不是來丟自己命來的。
顧思珍兀自念叨,心理揣測不明。
門咯吱一聲再次打開,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地的出來,顧思珍一瞅,正是剛剛進去的丫鬟柳翠。
柳翠也在後廚幹活,第一天來顧思珍就認識她,她性子溫和,是個暖心腸的,沒幾天她和顧思珍就熟稔起來。
柳翠神情緊張,幾步湊到顧思珍跟前,小聲道:“世子爺讓你進去。”
終於等到召見,顧思珍立馬興高采烈起來,這預示着今夜不用站在這裏過夜。大不了進門后自己表現的誠惶誠恐,然後他生氣將碗碟摔到地上,自己再趕緊求饒着收拾地上的一切,再然後歡快的離開。每天都要上演的戲碼,她早已習慣。
柳翠看到顧思珍臉上的喜色,內心一陣糾結,她不忘好心的提醒道:“珍兒,你小心點。”她還想說點別的,眼瞅旁邊的侍衛看着他倆,柳翠本就膽小,忙低下頭,腳底生風般逃走了。
顧思珍沒做它想,柳翠定是被那個蠻橫的人嚇着了。
她無所謂的聳聳肩,拎着食盒,坦然進門。旁邊的侍衛看她的背影,眼神里多了一絲不忍。
屋內一如既往的難聞,晚上的外廳內陰暗很多,裏面沒有過多的擺設,靠窗一張檀木四方桌,兩邊同色的太師椅,最為顯著的是桌子對面的另一面牆就是一個大書櫃,裏面滿滿當當全部都是書。牆角的一盞小油燈發著微弱的淡淡光亮,忽明忽亮,讓屋子更顯得恐怖不堪。
這個屋子她不是第一次晚上來,顧思珍猛地一個激靈,為何今日她會感到一股肅殺之氣壓抑而來,讓她的心莫名不安起來。
難道……
她有次無意中聽說,王府里一個月總有一兩個丫鬟莫名的死亡,無非賠她們親人一點錢財了事,無人追究。她立馬警惕起來,莫非這個世子爺有什麼隱晦不為人知的事情?
顧思珍心中起疑,她不動聲色將食盒放在地上,跪地,輕聲道:“奴婢叩見世子爺”
這個階級分明的古代社會,顧思珍心中痛恨,但卻知曉沒有足夠的實力與背景,她無力反抗,就如此刻雙膝跪地,她有千般萬般的不願意,卻不得不為之。但她告誡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以後再不必卑躬屈膝。
寢室里寂靜,沒有響聲,平日裏即使沒有回應,偶爾也會傳來病秧子的咳嗽聲。
顧思珍的手悄無聲息滑到自己的衣角處,衣角背面的縫線處有一個金色的線頭,如針尖般大小,裸露出來半寸許,她的手指暗暗捏住它。
那是一條三寸許的黃金線,不知是何材質,柔時可穿針引線縫補衣物,但只要將它用力一抖,金線傾瀉變形,儼然成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無往不催。
如若那個世子爺有什麼不軌企圖,顧思珍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可以讓他當場斃命。
一個病秧子還對付不了嗎?師父,不要怪珍兒,如果您故人的兒子不爭氣,幹些害人性命的齷齪事情,可別怪我替民除害,他死,也死有餘辜。
顧思珍靜靜的等待着,實則全身的所有神經都處於最高警戒線,據說世子爺的貼身護衛肖強,雖年僅二十又三,但身手不凡,武藝了得,如若他出手的話,她必須想好全身而退的辦法。
所以不到非不得已,她不會貿然出手。
“奴婢叩見世子爺”顧思珍重新提高音量,提醒某人自己的存在。
極其輕的腳步從裏面傳來,步履沉穩,呼吸綿長,幾步已然到帷帳邊。單單從他的氣息,顧思珍就知道他內力深厚,此人定是護衛肖強無疑。
帷帳呼啦一下被拉開,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世子讓你進去聽命。”
“是”顧思珍點頭,忙起身,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慢慢錯身而入。
那個肖強,並沒有尾隨自己,而是自覺的站到帷帳的外面,顧思珍暗自舒一口氣。
待會真動起手來,她多少有了喘息之地。
這是顧思珍第一次進到內寢室,她的眼睛快速四處掃描,屋子最靠里一張大床,四周又是帷帳纏繞,裏面的景象看不分明。屋子正中間一張桌子,旁邊幾張暖杌子,桌上幾樣吃食,還有一碗烏黑黑看一眼就讓人作嘔的湯藥。右手邊有一扇大窗戶,窗戶緊閉,窗下是一個軟榻,類似於現代的飄窗設計,想必那位世子爺除過床,也喜歡在那個舒服的軟榻上歇息片刻吧。左手邊的牆上一些字畫懸挂其上,無甚特別。
床上傳來微弱的咳嗽聲。顧思珍定睛瞅去,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床上起身,坐起來。
”世子爺,奴婢給您請安。”她試探性的出聲。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一聲緊似一聲的咳嗽讓他身子一陣微顫,呼吸也變得越加不順暢起來。顧思珍一聽,病灶來自肺腑伴隨明顯的哮鳴音。由於不適,他的身子不自主的前傾,帷帳上投下一個弓背的虛弱身影,
那種揪住呼吸般的咳嗽,顧思珍也體會過,前世濃煙嗆死,今世熱毒侵體,無一不表現為抑制不住的咳嗽,揪心揪肺,徹夜難眠。
她眉頭緊鎖,一絲同病相憐的情愫不知不覺的湧向心頭。
她的心一軟,急忙端起桌上那晚黑乎乎的葯,幾步到帷帳邊,也顧不得其它,手一伸,帷帳霎時間被撩起,她閃身而入。
床上的人不曾想到這個小小丫鬟竟敢貿然闖入,待反應過來,他滿臉慍色,一手猛地抓住帷帳的一角試圖遮住他的身子,同時聲嘶力竭的怒吼道:“滾。”
隨着他的滾字,外間的肖強旋風般衝進來,手持佩劍,來勢洶洶。
形式如此直轉而下,顧思珍當場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