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緣起緣滅滄海桑
幾日了，他已經記不清了，如同地獄般的生活，他已經受夠了，他多想就這樣放下一切，和她相濡以沫一生年華……
可是，家仇不報，又怎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皇上，娘娘似乎知道了。”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木槿的貼身丫鬟小怡，此刻眼中正帶着憂愁。
自從上一次從御花園回來，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從來不說話，看人的目光也是空洞無光的，窒息得讓人覺得可怕。
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瞞不住的，紙永遠包不住火，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快就被她知道了……她一定很傷心，又東想西想了吧，那麼喜歡鑽牛角尖……哎……
“小怡，朕知道了，待朕出征后，好好照顧她。”
待他出征回來，一定要把一切告訴……她是木家的人，有資格知道這一切……
這一對苦命鴛鴦，愛的深刻，痛得也深刻，讓他們這些旁人看了都覺得心痛呢……
時間又過了幾日，木槿沒想到，他還是沒有來找自己……最開始的失望，這會兒差不多已經快要變成絕望了。
派人打聽才知道，他攻進雲國的時候，拿出一枚玉佩，所以雲國的將領才會讓他自由出入，木槿知道，那塊玉佩正是當初自己贈與他的，他們之間的諾言……居然成為了一個工具，攻打雲國的工具……
如今，雲國已經被滅，雲帝和雲太后被他親手殺害在皇宮之中。
那個從小就開始教她詩書禮儀的太后，那個從小對她疼愛有加的雲帝，如今都已經成為孤煙埋入黃土，而自己，連他們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他們一定很絕望吧，看着女婿的寒劍刺入自己的體內，那一瞬間，心裏及身體上的疼痛一定讓他們很難熬吧……
常常半夜入睡，夢見他們臨死前眼中的不可置信，那麼絕望，那麼痛苦……
而這個時候，就總是被驚醒。
她害怕，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她恨。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他。
自己最愛的男人傷害了自己最親的親人……為什麼不是其他人。
“娘娘，皇上來了。”
很輕的聲音，生怕驚嚇到正在沉思中的木槿，聽着小怡的話，唇角終於有了一絲淺淺的笑容……諷刺的笑容。
呵呵，雲國滅了，他終於來看自己了……看她的笑話嗎？看她落魄的模樣嗎？他應該很驕傲吧，不費吹灰之力就滅了一個大國……
“槿兒……”
他輕輕地叫喚她的小名，卻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他明白，這一次的事情，總會對她有很大的傷害。眸中劃過一絲傷痛，上前拉着她，淺淺地說著。
“槿兒，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我還不能告訴你為什麼我會滅雲國，我還不能告訴你，就算你現在怨我恨我，也沒關係。
聽着他的話，她一陣譏笑，真是諷刺呢……哈哈。
這個時候了，他還說，不能告訴她……
“楚離……哈哈，行軍之時你可曾帶着昔日我贈與你嗯玉佩使邊關將士打開城門？”
“嗯。”
“究竟，在你心裏我是什麼？你把一份愛當成一個工具，殺人的工具……”
通紅的雙眸看着他，她不想流淚的，可是，就是忍不住……
她本來還心存一點幻想，幻想他沒有利用她對他的感情……可是，當他親口承認的時候，就只覺得，整個天已經塌了下來，讓她覺得有些可怕。
“楚離，你該死。”
從袖中拿出匕首，這是她準備自殺用的，可是，這會兒……怒氣衝天的她，根本沒有一絲猶豫就刺向了他。她恨。
在她拿出匕首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看見了，他本可以躲開的……
可是，他沒有
他在賭，用生命在賭
賭她不會真的刺他
可是，當匕首已經刺入他心口的時候，他才明白，她有多麼恨他……
“原來……你這麼恨我。”
嘴邊已經有血絲慢慢冒出來，唇色逐漸慘白了起來，心口的血慢慢滲透房間的地板，他抬起手，慢慢拂過她的青絲，眼中沒有一絲責怪，只是依舊溫柔的看着她，還有一絲很難捕捉到的心痛……
她這會兒已經完全愣住了，看着手中血紅的匕首，她震驚了，沒有想到，他沒有躲開……看着他胸口不斷冒出來的鮮血，她恐懼了……
她害怕了……
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音一下子將她驚醒了。
抬頭，看着他溫柔看着她的眼眸，淚水一下子瀰漫了整個臉部……
“你為什麼不躲開……”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回答她的問題了，整個人已經支撐不住倒在了血泊當中……
跪在地上，想起與他的點點滴滴，心裏一陣一陣疼痛，她究竟做了些什麼……
“來人啊，快來人……”
她失聲痛哭，朝着殿外哭喊，伸手捂住傷口，淚水迷糊了她的眼眶，她已經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了，只知道，她自己這會兒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
待進小怡來看到這一幕，一下子驚住了，急忙跑去找太醫……
“楚離，不要死……不要死……”
一邊哭，一邊對着已經快沒有知覺的他說著……她不是真的要殺他，只是那一瞬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他有何嘗沒有想到這一層，隨身帶着匕首，這是多危險啊……她是準備自盡啊，還好，還好自己來了，否則，他一定會痛苦一生的。
“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不可以以受到一點的傷害……我……我……”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厥了過去……
木槿已經完全傻掉了……
整個人沒有一絲知覺了……
看着地上的匕首，淚水又一次瀰漫……
伸手，將匕首拿起來，上面還有他的血……
“娘娘，不可以……”
剛請着太醫來的小怡一進門就看見木槿用刀刺向她自己……這可把她嚇個半死……連忙跑過去，將匕首躲了過來。
要是，離王醒了，看見她受傷……那還得了。
“救他……”
只說了兩個字，她也跟着暈了過去……
太大的壓力，太大的恐懼，這會兒暈過去，未償不是一件好事情。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怡還是替兩個人感到痛心……明明愛得那麼深刻，到頭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