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喪盡天良大伯母

滄瀾國天慶十五年冬，一場暴風雪呼嘯而至，冷風卷着雪花，肆無忌憚的狂掃着京城，大雪冰封萬里。

莫家村，京城邊上的一個小村子。

洛青瑤緊了緊自己身上破舊的單薄衣服，心中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爹爹，已經進山四天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洛青瑤低頭喃喃自語道。

洛青瑤說完極其小心的看了看床的方向，娘親就是因為聽到了大雪封山的這個消息才急瞎眼的，本來就因為貧窮清瘦的身體，現在更加的體弱多病。

一陣喧嘩的聲音傳來，洛青瑤不用仔細聽也知道這是自己那個整天與自己家不對付的大伯母，穿越過來已經有兩個月了，洛青瑤已經習慣了這個所謂的大伯母隔幾天來鬧騰幾次，只是現在爹爹不在家，這大伯母不知道又會出了什麼么蛾子。

“青青，快點過來，大伯母給你帶好消息來了。”

為了不讓這大伯母打擾到自己已經熟睡的弟弟和憂思過濾的娘親，洛青瑤快步走到了院子中，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洛青瑤抬頭只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急匆匆的踹開籬笆的門子，快速的衝進了院子中。

洛青瑤的大伯母，是十里八村難得一見的人物，倒不是因為大伯母的善良，而是因為她的潑辣無恥厚臉皮。

周圍誰家不知，洛家洛李氏多麼的無賴，撒潑打諢各中好手，曾經的時候生生的毀了村裡畫畫的親事，現在誰家見到她不是繞着走，生怕染上什麼晦氣。

大伯母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即使是嚴冬的寒冷也擋不住大伯母聲音中的熱情與歡快。

來的並不是洛李氏一個人，後面還跟着一個大概三四十歲的男子，那男子穿着絲綢制的棉襖，外面則是一件披風，看着就非常的暖和，與洛青瑤的家，那破破爛爛的茅草屋格格不入。

“你就是洛青瑤？”後面的男子不屑的看着一身破舊的洛青瑤，冷聲問道。

他，是李府的管事，要不是因為現在冬天府里主子們缺了幾個使喚的人，他用得着跑到這麼冷的地方來受凍。

“我就是洛青瑤，請問您有什麼事情？”洛青瑤的語氣不卑不亢，以前的時候在職場上那麼多年洛青瑤深深的明白，要是現在自己露怯，那麼自己就永遠的輸了別人一頭。

輸人，不輸陣。

李府的管事，不禁高看了洛青瑤一眼，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孩子小小年紀竟然這麼的有氣勢。以前的時候，哪家的小孩被他這麼一瞪不是害怕的哭了，就是躲到大人的後面，像是這樣鎮靜回話的人倒是沒有幾個。

“你可知道，你已經賣給了我們李府，這是賣身契趕緊簽了吧。”管事的聲音不再如剛開始一般的冰冷，帶了稍許的溫和。

洛青瑤一臉震驚，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唔，好冷。

她就說怎麼今天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麼寒冬臘月的天，這個大伯母怎麼往家裏跑的這麼勤快，原來竟然是這麼回事，好個洛李氏，當真以為她們是軟柿子，好拿捏了不成。

“青瑤，是你爹回來了嗎？”躺在床上的蘇芸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聽見聲音馬上摸索着從床上起來，扶着凳子椅子磕磕絆絆的到了屋門外。

“娘，你怎麼出來了，您身體現在還沒有好，外面風這麼大，您還是回去歇着吧。”

洛青瑤小心的扶着蘇芸。不想要她娘親知道這些子的齷齪事，這些事情明顯就是她的那個大伯母惹出來的，她娘那麼柔弱的身子要是再被大伯母刺激，那可就不好了。

看到蘇芸出來了房裏，洛李氏倒是高興了，快步上去伸手擋住了洛青瑤回屋的路。

“我說，弟妹啊，你看今年這場大雪下的這麼大，家裏的柴火怕是不夠用了，家裏應該揭不開鍋了吧，你看，你嫂子我倒是幫你想到了這麼個好辦法，保准可以讓你家今年頓頓吃肉，讓我那兩個小侄子長得白白胖胖的。”

洛李氏兀自在那裏手舞足蹈的說著，為蘇芸描繪出一幅幅甜美的畫卷，就算是現在雪大，吸收了不少的音量，但那聲音還是惹得周圍的鄰居都打開門子，往裏面看呢。

看着周圍看熱鬧的，指指點點的人越來越多，那管事到底是等的不耐煩了，本來以為這次事情應該可以輕輕快快的辦完，沒想到卻遇上了這麼晦氣的事情。

那管事早已怒極，衝著洛李氏冷聲喝道，“你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怎麼現在還在這裏商量，要你這樣的廢物來辦事果然是不靠譜。”

那管事吼得洛李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在周圍村裏面，還沒有誰這麼大聲的不給面子的吼她呢。

看着周圍看熱鬧的人不顧天氣的寒冷，都跑來看熱鬧的時候，撓是洛李氏臉皮再厚也掛不住。

乾脆撕破了臉面，顧不得體面，直接指着洛青瑤的鼻子，氣急敗壞的道，“今天你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反正你我是賣定了。”

蘇芸頓時明白了自己的這個嫂子心裏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竟然將這些個齷齪事算計到了自己孩子的頭上。

寒冬臘月的，這洛李氏當真是讓人覺得心寒，天下竟然會有這樣的大伯母，這樣的嫂子，簡直是禽獸不如。

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芸頓時也顧不得自己的身體，衝著洛李氏怒聲喊道，“青瑤是我們家的孩子，關你什麼事情，要賣不賣也不是你這個所謂的大伯母說了算，你要錢，怎麼不賣掉你家的麗麗，將主意打到我們家青瑤的身上，你到底還講不講道理了。”

蘇芸喊完了卻覺得一陣胸悶氣短，冷風嗖嗖的往身體裏面灌着，蘇芸的臉色越來越不好，氣急攻心。

周圍的人也議論開了，原來的時候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過來看熱鬧，沒想到這個洛李氏竟然是這麼的喪心病狂。

“你看，這個洛李氏怎麼這麼的不講道理，這不是擺明着欺負洛二不在家嗎？”一個村民憤然道。

“可不是嗎？要不是這幾天大雪封山，洛二被困在山裏，她敢這麼欺負人家嗎？”

“就是啊，還想着賣掉人家的女兒，你說這人心都是肉長的，這洛李氏的心咋這麼黑呢。”

周圍的人紛紛議論開來，這裏面的人誰家不厭煩這個洛李氏，平時洛李氏對別人的做法就已經是很讓人詬病的了，沒想到對自家的兄弟更狠。

聽着周圍的議論聲，洛李氏咬碎了一口銀牙，不得不臉上掛上笑，勉強擠出幾分和藹。

“哎，我說弟妹啊，我這也不是為你們家着想嗎，你看現在這個時候你們家裏也揭不開鍋，你大哥雖然這幾年掙了點錢，可是也接濟不了你們啊。反正青瑤都是個女兒家的，養大了也是別人家的，何不趁着現在賣掉呢。”

看到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臉上的表情稍顯的緩和，洛李氏再接再厲道，“你家青瑤長得隨你，這麼俊俏，要是到時候被李府的公子少爺看上，那以後抬成了姨娘，你們家裏不禁不僅以後可以頓頓有肉了，說出去那也是臉上有光啊，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周圍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在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始終覺得女兒養大了就是別人家的，還是養兒防老好，更何況一個女娃子，現在養着還多吃一口飯呢，要是以後真的像是洛李氏說的那樣成了李府的姨娘，那對家裏也好，還會有很多的補貼。

洛李氏看到村民的反應，心中極其高興，暗自偷笑，賣掉了洛青瑤，蘇芸這個賤人的女兒，自己就能夠得到五兩銀子了，呵，就算是有兒子又怎麼樣，還不是讓人欺負的貨。

洛青瑤心中感嘆一聲，自己的這個大伯母現在真是學會了蠱惑人心，別說是以後做姨娘，就算是以後真的做了姨娘，拿自己的命還不是拿捏在別人的手裏，要打要殺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而村民們竟然相信了大伯母的這一通漏洞百出的話，或許是因為心中的那絲僥倖吧。

前幾個月，劉家的絲絲被林府裏面的少爺抬了姨娘，穿紅戴綠，金鑼綢緞，回家省親的時候，抬了好多箱子的東西，一路悄悄打打，好不熱鬧。

或許就是因為有了現實的實例在眼前，人們才刻意的去忽略那十足的危險，總想着自己是上天的幸運兒。

“呵，你說的再好，我都不會賣掉我們家青瑤的，青瑤是我們家的孩子，不關你的事。”在洛青瑤的攙扶下，蘇芸站的筆直，有些氣喘，但是氣勢十足，那雙眼睛雖然看不見，但那兩隻眼睛裏面醞釀著的情感卻讓洛李氏深深的一驚。

她來的時候就想過這一趟差事會很難，沒想到這個蘇芸這麼的不識好歹，既然是軟的不行，那也別怪她不客氣。

洛李氏收起了臉上的假笑，輕易的將洛青瑤從蘇芸的手下拽了出來，“呵，弟妹啊，你可當真是不是好歹啊，我好話說盡了，你卻還是這樣子的固執己見，敬酒不吃吃罰酒。”

洛青瑤使勁的想要從洛李氏的手中掙扎出來，只是洛青瑤現在本來就只有十歲，人小力微，再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現在的洛青瑤看着只有八歲孩子那般大小，瘦骨嶙峋。

洛李氏將前面的蘇芸狠狠的推到在地，拎起了洛青瑤就走到了那管事的面前，換了一副嘴臉，腆着臉諂媚的說道，“管事啊，您看這丫頭行嗎？您看着丫頭的手，上面一層層的繭子，從小到大就是幹活的料，到了李府肯定會踏踏實實幹活的，要是您見她不老實了，要打要罵，都隨您高興。”

洛青瑤冷冷的看向洛李氏，周身散發出的寒意讓管事覺得一陣發冷。

管事低頭仔細看眼前的這個孩子，直覺這個孩子必定不簡單，除了前面的幾句話，就沒說過話，神態也非常的鎮定，管事不經意間看到洛青瑤的臉上竟然是一派視死如歸的神情，不覺心中一驚。

正在這時蘇芸撲過來了，緊緊的抱着洛青瑤，怎麼的都不放開。

洛李氏一看沒辦法了，眼睛滴溜溜一轉，轉身走向那那個茅草屋中，不一會兒抱起了正在熟睡中的雙胞胎中的一個，走到了屋外。

洛李氏使勁的掐着孩子的臉，冷風蕭蕭的刮著，在並不暖和的襁褓中的孩子很快就醒了，寒風的刺骨，臉上的疼痛似的娃娃大哭起來。

蘇芸聽到孩子的哭聲，面上一驚，心中更加悲涼，這都是什麼家人，趁着自己丈夫不在家，竟然這麼等不及的要人命。

洛青瑤心中更是恨的要命，就憑自己的小身板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她，恨啊。

“弟妹啊，我勸你還是放開你們家青瑤吧，你要是想要你們家青瑤，那這兩個孩子你是別想要了。”

洛李氏得意的說道，心中對自己的聰明感到深深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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