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忘恩負義
已經是十一月間,天氣漸漸涼下來,早晨起來還能見到地上的一層白霜。夏瀲出自豪門世家,雖然如今做了鄉下媳婦,但有些骨子裏的習慣卻改不了,就像收集些露水、凝霜、薄雪之類的泡茶。
夏瀲從小到大在深山裏的時間比較多,閑的時候就喜歡搗鼓這些東西。昨日氣溫驟降,早晨起來地上結了一層霜,夏瀲欣喜非常,一大早就帶了個不大的陶罐子進了山。蘇墨知道夏瀲的本事,自然不擔心夏瀲獨自出門,早早起來便認真的看着蘇曦讀書,而慕容少宣依然在認真的挖魚塘。
秋後山上的野菜就少了,到這個時候,只有些掛在梢頭的野果。夏瀲收集樹葉上的凝霜還有許多講究,待到太陽升起,一夜凝起的霜花化成水,夏瀲手裏也只收到了不滿的一罐子。夏瀲擦擦額上的汗,滿意的將罐子封上,打算帶下山埋在家裏,過了清明就可以取出來用了。
活動了一下身子,夏瀲抱着罐子下山,冬日的早晨,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叫人覺得舒坦。夏瀲記掛着回去給蘇曦父子準備早飯,並沒有太注意周圍的環境,猛的聽到有人說話的時候,離人家已經很近了。
西山村地處南方,每年要到臘月間才會下雪,但冬日的早晨還是很冷的,除了上山打柴、打獵的人,一般沒有人大清早往山裡跑。夏瀲聽力十分敏銳,雖然這次察覺的晚了,還是小心的避到了角落裏,她並不喜歡聽牆角,但直覺要是叫對方發現她,恐怕不太妙。
說話的人似乎是秘密的約會,說話聲音很輕,夏瀲雖然十分小心,但他們還是警惕的往這邊看了幾眼,才回過身繼續說話。剛剛一晃眼,夏瀲沒有看清前面的是什麼人,只當是年輕人偷偷地約會,此時仔細看去,才發現那說話的男子正是蘇廉,另一人被他擋在身前,聽聲音是個年輕女子。
夏瀲眉頭皺起,她不想耽擱時間,但此時過去未免尷尬,便往後靠了靠,打算等他們走後再回去。夏瀲藏在一塊山石後面,看不見那女子的相貌,但聲音卻毫無阻攔的傳入耳中,只聽那女子輕聲笑道:“大清早的,山裡哪裏有人,你也太過小心了。”
蘇廉搖搖頭道:“不可大意,如今御史千方百計要抓我的把柄,萬萬不能大意,這一齣戲還要做到完美才是,否則誤了我的前程是小,壞了你的名聲,豈不叫你那嫡母稱了心意?”
那女子頓了片刻,才喟嘆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只是,我們何時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不想再這樣偷偷摸摸的,何況到了年關,我終究是要回府的。”
蘇廉抬手輕撫女子的頭髮,道:“不用太久了,過幾日你先回京城去,等過了年我就跟爹娘一起回京,請父親上門提親,將軍許了我從四品的官職,想來王爺也不會再反對我們的婚事。”
“要這麼久嗎?廉,我不想和你分開……”
“誰!”蘇廉打斷了女子的話,警覺的轉頭向一片草叢,夏瀲看過去,只見草叢後面一名少女站起身,猛的撲向蘇廉,手裏的匕首狠狠刺向蘇廉的胸口,嘴裏喊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還我姐姐命來!”
蘇廉在村裡打了幾年的獵,又上過戰場,雖比不得蘇墨、慕容少宣自幼習武,拳腳功夫也是不差的,那少女哪裏是他的對手。蘇廉見到那少女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身子一側避開少女手中的匕首,伸手抓住少女拿着匕首的手腕。夏瀲離得不遠,看到少女的手腕失了力氣一般垂下,匕首落在地上,看樣子是叫蘇廉折斷了骨頭。
夏瀲眉頭皺起,之前就看蘇廉不妥,如今聯繫前後,只覺得此人不僅心機深沉,更是心狠手辣。
“廉,她是誰?”蘇廉側開身子,夏瀲才看清那個女子的模樣。一身的青衣,巴掌大的小臉清清秀秀的,算不上傾國傾城,倒也惹人憐愛,此時看着垂着手,臉上儘是痛苦之色的少女,一副受驚了的模樣,夏瀲卻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嫉恨和不屑。
蘇廉一臉厭憎的甩開少女,向青衣女子道:“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青芙不必放在心上。”又轉過臉向少女道:“謝瑚兒,我跟謝珊兒什麼都沒有,她的死跟我無關,你若是再糾纏於我,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哼!蘇廉,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否則,我謝瑚兒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會替姐姐報仇!”謝瑚兒被摔在地上,額上都是冷汗,瞪着蘇廉的目光卻滿是仇恨。
蘇廉的目光冷了下來,眼中閃過殺意,彎腰撿起地上的匕首,抵在謝瑚兒頸邊,冷冷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呵呵——你敢么?你若是敢,當初為什麼不親手殺了姐姐?害得姐姐未婚有孕,被家族逼得自殺,你很有成就感是嗎?我來找你之前已經給爹娘留下書信了,他們都知道,我若是死了,必定與你有關,一連害死謝家兩個女兒,你覺得你以後的日子會不會很有趣?”
蘇廉臉上的厭憎越發濃厚,卻到底沒有再用一分力氣,匕首貼着謝瑚兒的肌膚插進泥土中。蘇廉拍拍手站起身來,挽起歐陽青芙道:“我們回去吧!”
歐陽青芙似乎有些不滿,卻到底沒有再說什麼,嬌弱的貼着蘇廉,順從的跟着蘇廉離開,並沒有多問一句。只留謝瑚兒趴在地上,眼裏都是恨意,臉色慘白,卻沒有發出一聲痛呼,只低聲的囈語道:“姐姐,你好苦啊!上天怎麼就不開眼,叫這樣的白眼狼橫行世上!”
夏瀲嘆了口氣,自石塊後面轉出來,扶着謝瑚兒坐起,拉起謝瑚兒的手查看了一番,道:“還好只是脫臼了,你忍着些,我給你正過來。”夏瀲說著,也不給謝瑚兒準備的時間,手上用力,謝瑚兒臉色越發白,卻忍着痛向夏瀲道:“多謝姐姐幫我,他日若有機會,瑚兒定當報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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