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蘇言醒來的時候看見白色的天花板，就知道自己是在醫院了，這實在是一個熟悉的景象。

蘇言想直起身子，微微用力，腹部尖銳的痛意就讓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想來是動手術了。

蘇言只好放棄起身的打算，偏了頭打量四周的壞境，是個極其寬敞的單人間，各種設備也極為齊全。肯定花了顧翊不少錢，想到這蘇言笑了笑，自己果然是掉進錢眼裏去了，現在這種情況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錢。

又想起自己暈倒前所聽到的話，蘇言覺得有些難過，然而在此刻腹部的痛楚的對比下，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了。況且這樣的難過也算不上什麼疼痛，只不過是胸口隱隱的窒悶罷了。

蘇言想大概是自己的臉皮又變厚了一些，所以抗打擊的能力也變強了。想當初顧翊指着自己的鼻子說恨她的時候，她還哭了，連躲到顧翊看不到的地方哭的時間也沒有，直接哭得一塌糊塗。

蘇言眯着眼睛想當時的情況，顧翊慌了手腳地上前想要哄她，卻被自己一把推開，分明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卻還是笑着說的，“顧翊你看，離開你真的挺難過的，但如果能得到那樣的機會，總要付出些什麼的。我沒有理由拒絕，出國，最好的學校，最好的導師，遠離這裏的是非，用最好的條件去實現我的夢想，我為什麼要拒絕？

顧翊，我喜歡你，卻也不過是喜歡而已。

顧翊，你知道的，蘇言一直是一個用錢來衡量一切的人，你犯得最大的錯誤，就是把我想的比實際的我偉大了些。

顧翊，我與你說這些，並不是覺得我欠了你什麼，只是一件事，從開始到結束，總需要個清楚的理由的。

顧翊，你看清楚一點，我可以更好地去實現我的夢想，你呢，你也有更大的空間去發揮你的才能，再也不用因為我而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

所以顧翊，我為什麼要拒絕？”

此刻顧翊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醒來的蘇言，看她因痛楚而皺起的臉，然後靜靜地壓制住上前的**。他一直都在，卻一直沒有踏進過這個病房。他怕再向前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顧翊最終還是轉了個身，在一邊的長椅上坐下，習慣性地反手從口袋裏掏出煙，即將要點燃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這是在醫院裏，於是只能將那煙丟進一邊的垃圾桶。蘇言，你還是沒變呢，對所有的一切都接受的那麼快，冷靜得讓人可怕的存在。

顧翊其實恨透了蘇言那種自以為是的冷靜。就像七年前，蘇言就是那麼冷靜地和自己說了再見，流了淚的眼睛深處依舊是堅定無比的冷靜。蘇言說著再見的時候，顧翊一直睜大了眼睛看她，生怕錯過某個細微的表情便無法說服了，最後，他卻是連“蘇言，你開玩笑的吧“這樣的話也無法說出口了，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蘇言從不開玩笑。

她總是在極短的時間裏把一件事剖析得只剩下利與弊，然後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選項，那時她冷靜地將與自己分手這件事分析的頭頭是道，口氣與前一天早上和自己商量早餐吃什麼沒有多大的差異。

顧翊掏出手機，明晃晃的屏幕大大地顯示着幾十個未接電話和短訊，他打開，全是洪茜的，大致的內容都是問他為什麼突然不見，現在在哪？

顧翊這才發現自己是甩下公司正式啟動的見面會，駁了那在場十幾家公司的面子，只是因為蘇言暈倒了。顧翊突然覺得煩躁起來，他無法解釋自己這種行為，就像他無法解釋前幾天那時隔七年的見面，自己看到蘇言因自己露出的慌亂神色時的那份心情，竟有幾分欣喜自己還能引起她情緒的波動。

顧翊，你是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