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作先回顧:《重生傳奇》
《逆俠》是紫簫在起點中文網連載的第二篇小說,同時也是紫簫寫的第二篇小說。下面把前作《重生傳奇》的開篇發上來給大家看看,這本書由2006年九月份開始連載,目前總字數一百萬,收藏三萬多些,排在起點的總收藏榜一百名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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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志文辭世
“志文志文,來來來幹了這杯!**一刻值千金啊,你幹了這杯咱們回去鬧洞房!”林志文笑呵呵的接過杯子,先站起來向包房裏的三桌客人舉杯致意一番,清了清嗓子等大家靜下來后開始總結髮言。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和小雅的老朋友老同學了,客氣的話我也不多說,十分感謝大家今天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預祝大家2008年健康平安,心想事成。乾杯!”
大家嘻嘻哈哈的一起舉起杯來幹了這2007年最後一杯酒,簇擁着出了酒店,坐上來時的小車隊,開路往林志文的新房去也。
坐在紅旗後座上的林志文擁着小雅,車窗外大都市的霓虹燈閃爍搖曳,懷裏嬌羞的小妻子也早把一張漂亮的臉蛋兒醉的通紅。此刻志文的心情只能用一個字形容:爽!從大學畢業到上海工作的那一天起,志文就深刻體會到了一帆風順和心想事成這兩個詞的含義。先是藉助自己在酒桌上長勝不敗的能力為公司的銷售業績連續創造新高,又贏得了總公司的賞識破格提拔做了獨擋一面的銷售代表;事情蒸蒸日上的同時又獲得美人垂青,長期業務往來的王師長剛從北大畢業的女兒小雅和自己一見鍾情。前兩天忙着準備婚事時小雅又悄悄告訴自己,老丈人的軍需採購以後別人是不要想了,全歸女婿林志文了。想到這裏志文低頭看看,小雅正也抬頭看着他呢。四目交投,兩人都看出對方的濃濃情意,志文俯下頭去,二人來了個深深熱吻,直吻到喘不過氣來方才罷休。
“志文,我們一輩子就這樣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小雅,我愛你,我們永遠不分開。”
…………
紅旗轎車平穩的行駛在***輝煌的都市街頭,為新婚折騰忙活了一周的林志文倦意襲來,輕輕靠在小雅懷裏,舒服的睡著了。小雅抱着志文微微笑着,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吧?一定是的。漸漸的也進入夢鄉。
“到家了到家了!快讓新郎抱新娘下車,下一項活動是鬧洞房了!”一眾損友拉開車門,半夢半醒的小雅對大家笑了笑,推了推志文,志文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着急鬧洞房的損友李昌擠到車前拉了拉林志文,卻發現這個人氣息全無,面色青白四肢僵硬,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這林志文怕不是死了吧!
“快起來死酒鬼!趕緊排隊去別擋道!”一個差役踹了幾腳睡在路邊的林志文,罵罵咧咧的晃到別處去了。
醉眼迷離的林志文爬起來四處看看,怎麼繁華的街道變成荒郊野嶺了?我在做夢?
“小夥子快走吧,剛才的差官說前面就是奈何橋了,早過橋早投胎,別在這耽誤時間了。”後面一個老頭推了推林志文,看他一臉迷茫沒有走的意思,從他旁邊繞過大步往前走去。
路邊的碎石堆上斜插着一塊寫着幾個古字的石碑,林志文依稀辨認了一番,“黃泉路?通往奈何橋?難道真有陰曹地府?我怎麼會到這裏,我死了么?!”林志文心中大驚,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頓覺頭大如斗。
“嘿哥們,想啥吶,愁也沒用,不就是掛了么,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對不?哈哈!快走吧。”林志文剛一轉身就嚇了一跳,身邊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小青年,右邊整條胳膊斷了只靠一些皮還連在身上,腦袋被從旁邊砍開上面還插着個斧子,小青年鼻子上打着孔穿了三個環,身上一套到處是洞的牛仔服血跡斑斑。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社會混混打架陣亡的。“別看了,哥們我前些日子教訓了幾個初中的小毛孩子,***現在小孩真不得了,昨天我剛從局子裏出來就讓他們在衚衕堵上了,局子裏面那伙食哪是人吃的啊我都餓了三天了,兩步沒跑出去就讓這幫小崽子給掛那了!媽的!哥們快走吧,這鬼地方陰森森的沒個鳥人沒什麼意思,看前面人多挺熱鬧的咱們跟過去看看。”
林志文慢慢接受了現實,垂頭喪氣的跟在小混混後面往前走,心裏那個難受勁就甭提了,這叫什麼事啊,大好年紀又事業有成,剛娶個稱心如意的老婆自己卻突然死了,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傷心,不由的仰天長嘆大喊一聲:“不公平啊!”
“死鬼們,都閉上嘴不許喊不許叫,聽我說!”
不知不覺林志文已經走到黃泉路的盡頭、忘川河畔、奈何橋下。熙熙攘攘的人流集結在河邊橋頭,有興高彩烈的有哭哭啼啼的,有人站在一邊罵罵咧咧的甚至有幾個人圍在一起大打出手。旁邊維護秩序的牛頭馬面們不得不出面制止。高高的橋頭上擺着一口大鍋,一個老婆子拿着個長把大勺子在裏面攪啊攪的也不知道煮的是什麼東西,不過味道老遠就傳了過來,聞着還是很香的。橋頭站着兩個人高馬大的差役打扮的人,一個臉黑的像鍋底一個臉白的像糊了張白紙,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了。
黑無常等下面林志文等一眾“死鬼”靜了下來,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繼續講話:“各位通過黃泉路走到這裏,一定都清楚現在自己的情況了吧,你們都已經死了,陽間人世的事情也就是過往雲煙,再想回頭也沒有用,希望你們轉世輪迴能過好日子,前世積了功德的來生會有好回報,造了孽的也不用害怕,十八層地獄早都人滿為患了沒位置留你們,希望你們投胎以後好好做人!下面請白無常主管講話!”
白無常清了清嗓子開始發言:“我知道你們挺多人前世過的很好或者突然死了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不過呢輪迴這種事情是祖宗們定的規矩誰也沒辦法更改,前面這座橋大家知道就是陰曹地府的入口,奈何橋。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你們就和自己的前世沒有一點關係了……”
林志文心神渙散,白無常後面的話他已經聽不清了。夾在隊伍中間,林志文昏昏噩噩的上了奈何橋,接過孟婆湯,但覺得對人世百般留戀,不由得抬起頭來問孟婆:“喝了它,我就會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么?”
孟婆幾乎每天都在回答着這個重複的問題,林志文得到的答案當然沒有與眾不同:“是的。”
林志文兩眼含淚,舉起湯碗一飲而盡,揮手將碗扔到橋下,青泥湯碗泛起一個小小的浪花沒入渾濁的河水中,須臾間便不見影蹤。林志文重又低下頭,跟上前面的小混混。
“哥們,沒想到這孟婆湯味道還真不錯啊,可惜活一輩子只能喝一回,再過一會兒還要忘了這味道,哈哈。”小混混活着的時候肯定也是個樂天派,剛死了沒多久就會開玩笑。林志文根本沒嘗出來這湯有什麼味道,只覺得自己滿嘴裏都是苦的澀的,心情更是難過之極。“哥們兒別愁了,我知道你心情難受,可這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樣,快走幾步吧,前面就到望鄉台了,好好看一眼前世,下瞭望鄉台可就什麼都記不得了,把握這最後一次機會吧。”
林志文踏上望鄉台,回頭望向來時的方向,奈何橋被重重白霧包圍,透過白霧,林志文看到了從醫院駛出的靈車,車上撲在自己身前哭的死去活來的小雅和父母,後面長長的車隊,車裏紅着眼睛的親朋好友……
我怎麼突然就死了呢,林志文一邊傷心一邊納悶,望着靈車漸行漸遠,林志文轉過身來不再看望鄉台上的前世情景。卻聽到旁邊的小混混一陣號啕,哭的是涕淚橫流捶胸頓足:“媽啊,我對不起你啊,媽啊兒不孝啊……”
聽着小混混大哭林志文不由得也悲從中來,剛止住的眼淚馬上就又流了下來,小混混可能感覺鼻子哭的堵住了,到處找找發現林志文的西服料子不錯,一把拉過他的衣襟,使勁擦了一下鼻涕。林志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西服,上面黃的白的還帶些血絲的鼻涕黏黏糊糊的正往下流,頓覺早已沒了動靜的滿肚子酒勁全都涌了上來,急忙跑到台邊,彎下腰來一陣狂嘔,把從婚宴到上橋這一天以來吃的喝的所有東西吐了個一乾二淨,最後吐的膽汁都出來了,一張臉早已變的煞白。
另一個世界裏的小混混媽已經哭的昏了過去,停止號啕的小混混回過頭來,拉着林志文一邊向台下走一邊說:“哥們,我這輩子白活了,不孝啊,下輩子我一定做個孝子,好好伺候我媽!”台邊的一個小鬼早就看這吐臟物和甩鼻涕的兩個傢伙不滿了,悄悄走到二人身後抬腿就是一腳:“兩個死鬼,快滾去投胎算了,在這羅羅嗦嗦的招人煩!”
摔下台來的兩個“死鬼”在地上滾了兩滾,小混混體質比較好先爬了起來,兩眼空洞的到處看了看,跟在人流的後面向陰曹地府裏面去了。林志文坐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恨恨的看了小鬼一眼,剛想開口罵兩句,那小鬼卻哪有心思理他,早就揮着手裏的鐵鏈子去轟趕台上的“死鬼”們去了。
“給,你的,拿好了啊,丟了沒地兒補!投不了胎你轉世做豬做狗沒人管了啊!”一個小鬼踢了一腳地上的林志文,扔給他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轉身又去找別的死鬼了。林志文把那個東西撿在手裏,原來是用幾張白紙糊在一根木棍上做出來的“引魂幡”,上面歪歪斜斜的寫着自己的名字和生卒年日,後面有個落款寫着輪迴11所。
拿上引魂幡林志文跟在隊伍後面開始往陰曹地府裏面走,令他奇怪的是所有一同來的死鬼們都是腿腳發直兩眼痴獃,小混混擠在前面的人堆里也是這樣,突然想起大家已經下瞭望鄉台,前世的記憶應該已經不見了,怪不得大家都成了傻子。可為什麼自己卻沒事?林志文隨即恍然,自己剛才喝的孟婆湯早就隨着昨天的酒菜一起吐在瞭望鄉台上了。突然有此發現的林志文不由得怦怦心跳,悄悄看了看周圍沒人沒鬼注意自己,林志文也學着身邊死鬼們的樣子,一臉痴獃狀的繼續前行,再不敢東張西望了。
隨着人流東拐西轉,一眾死鬼們進了一處大殿,林志文偷偷拿眼一瞥,轉輪殿。死鬼們被前面幾個小鬼擋了下來,幾個小鬼對着死鬼們推推搡搡的把大家分開,一個斷肢少體的死鬼動作比較慢,頓時有兩個小鬼衝上去對其拳打腳踢,旁邊一個好像領頭的小鬼當場喝罵:“你們兩個新來的少惹點事吧,這些剛死的鬼什麼都不懂不知道的打他做什麼,娘的要不是你們家裏燒的紙錢多,老子才不要你們兩個笨東西。趕快把這幾個送到1所去,別讓所里急了又投訴咱們。”兩個小鬼對領頭的小鬼點頭哈腰,連忙送靠邊站着的一群死鬼往大殿一角去了。
“咦,這又一個11所的,今天居然有兩個。”一個小鬼一腳把林志文踹到一邊,林志文敢怒不敢言繼續裝死鬼,慢吞吞的爬起來發現旁邊只站着一個死鬼,不就是已經變的獃痴痴的小混混么。
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個小鬼,拿根繩子往兩人身上一搭,引着兩人進了大殿,拐了個彎推開一個寫着“轉生輪迴處11所辦公室”的門,先嘻皮笑臉的向裏面打了個招呼,轉過身抬腳就把二人踢了進去,順手帶上門揚長去了。
小辦公室不大,居中一張大號的紅漆木桌,桌上居然擺着一台不知何年出產的電腦,看樣式大約是486級的陳年古董。桌后坐着兩個相貌平平服飾普通的人,二人瞪着眼睛嘴張的老大,此刻正盯着電腦屏幕不知道在看什麼。突然其中較胖的一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一聲:“好啊!”另一個人立刻臉上變色,轉過頭來兩手叉着胖子脖子用力搖晃破口大罵:“你***,你又把我電腦整死機了,下次你再來我辦公室我先找個繩子把你捆起來!”胖子憋着喘不過氣,一張臉變成豬肝色,努力張嘴彷彿想辯解卻說不出話來,眼看着就要憋過去了。正這時桌邊的電話突然響起,那人連忙放開胖子去接電話,林志文偷眼看看胖子,心想這傢伙算是撿了條命,電話要是晚點響,估計這胖子得被掐死了。
接電話那人拿着聽筒一陣哼哈,放下話筒一抬頭看着林志文和小混混兩人站在屋裏不由一愣,嘴裏嘀咕了幾句不知什麼,轉頭對胖子說:“李胖子,上面找我去平等殿開個會,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兩個人你看着處理吧,電腦給你玩一天,你可別給弄壞了。”想了一想他又伸手去把軟驅里的軟盤拔了出來說:“這書你先看完了還不得拿破嘴成天和我嘮叨,我拿走了!”說完也不理會李胖子,把軟盤裝在兜里起身就走了。
“***張黑子,看個小說還防着我,老子剛才差點讓你掐巴死,你就這麼對老子?!”李胖子一邊罵,一邊重啟了電腦,拐過桌子劈手搶過林志文和小混混的引魂幡。回到桌子後面坐下拿出一個厚厚的簿子對照起來。
“林志文,嗯嗯就是這個,剛才耽誤老子看書算他一個,投去做豬算了。嗯?張黑子的名簿做豬名額滿了?那做牛做馬。也滿了?那能做什麼?***,整個一年能用的牲口全滿額了,就剩人了!這張黑子心真夠黑的以後老子可別得罪他。那這兩個人只能投胎做人了,老子找兩個窮人家給他們得了。就這麼辦!”
站在不遠的林志文早被嚇出一身冷汗,聽胖子自言自語說要自己投胎做牲口時就差點衝上去制止他了,後來聽說投胎做人才舒了一口氣,窮就窮吧總比之前強太多了,拿眼一瞥旁邊的小混混,這小子對剛才的事是無知無覺,站在那歪着頭嘴角流着口水,好像是睡著了。
這時那李胖子卻從兜里掏出一張軟盤來,嘴裏繼續自言自語:“早就培訓完這個輪迴轉世辦公系統1.0了,可到今天還沒把我電腦發下來,正好張黑子這有電腦,我就拿它先做一次現代化辦公吧。”李胖子開始對着486老pc搗鼓,這一折騰就過去了一小時,林志文站的腿都酸了又不敢動,心裏只盼着這個笨胖子早點做完。終於聽到電腦旁邊那古老的針式打印機發出吱吱的聲音,李胖子用力一拍桌子大喊一聲:“哦耶!”看來是完成了。
“那,這張你的,這張你的,拿住別丟了啊,引魂幡放在我這就行了,這張東西是你們的投胎證明,出了門往右拐直走就有鬼接你們去投胎了,二位拜拜了哈!”因為辦公自動化成功而正興奮的李胖子熱情的把兩個痴獃狀的死鬼送出門,林志文帶頭走在前面心裏想趕緊離開這個神經病,小混混一臉痴獃樣跟在林志文後面。
“哈哈,我真是天才呀,這陰曹地府恐怕我是第一個用電腦完成死鬼投胎工作的吧,哈哈。”李胖子得意非常的坐在椅子上,舒展兩腿愜意的放到辦公桌上,心裏正美,桌邊的電話響了。“喂?老張啊,會開完了?哈哈,送走了送走了,兄弟我辦事效率你是知道地,哈哈。會上說什麼?辦公自動化系統暫時不能用,為什麼呀?軟件沒問題,那怎麼不能用?所里所有電腦都需要升級?486有千年蟲?千年蟲是什麼東西?行了你回來再說吧!”
林志文和小混混順着大殿的走廊走到盡頭,被一個小鬼攔了下來,小鬼看到二人手上的轉生證明便推開身後的殿門對二人說,“直走,左轉就行了。”於是二人先直走,遇彎左轉,身邊的死鬼越來越多了起來,各人手裏都拿着轉生證明。又走了一會兒,林志文聽到前面有水聲,悄悄一看,不遠處一個土坡,坡底立着一塊石碑,上書三個大字:“轉輪台”。
幾個小鬼引着轉生眾鬼上了土坡,坡上建着一個石台,檯子一圈三面都修了護欄,靠對面一邊沒有護欄,台下水聲嘩嘩,似是一條大河由此經過。
“各位,前面便是轉生河了,又叫羊水河。從這裏跳下去,迎接各位的就是來生來世、滾滾紅塵了。那邊那個檯子叫轉劫台,從那裏跳下去的人大家看到了么,都是投豬胎牛胎的,前世造孽修的今生惡果啊,各位看到這頭豬兄了么,他前世拱壞了豬圈頂塌了主家的房子,使主人家免遭煤煙中毒,他前世積德,今生可不就是投胎做了人么,哈哈。”台上一位白無常口沫橫飛在講話,林志文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旁邊不遠處可不就是有隻豬么。“各位還猶豫什麼呀,抓住你們手裏的轉生證明,從這跳下去,你們就和這死氣沉沉的陰曹地府沒有任何關係了,拜拜了您吶!”
林志文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自己呆了小半天的陰曹地府,轉過身向前一步,一個縱身跳進了轉生河裏,剛一入水,就覺得頭暈目眩,全身變的軟綿綿的,倦意上涌,隨即沉沉睡去。
暫且不說林志文投胎去了,台上一眾小鬼和黑白無常個個目瞪口呆,滿台死鬼還傻傻的站着,怎麼有個死鬼自己跳下河去了?!黑無常用力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白無常,低聲對他說:“哥們你不愧前生是清華的學生會主席啊,這剛第一天上班,死人就讓你說活心了,我在這做幾十年的領路人了,第一次見到有人自己跳下羊水河的。”白無常看着身邊小鬼把投胎的人們一個一個推下河,一臉尷尬也不說話,心裏想:“這下糗大了,自己剛換了工作崗位,忘了這些人是喝過孟婆湯的傻鬼了,早知道這些傢伙是要推下去的,還準備什麼投胎總動員。”
【002】紫紋重生
“哇,哇!”剛蘇醒過來的林志文感覺自己彷彿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裏突然拉了出來,全身冰冷,正迷惑中猛的被人在屁股上大力拍了一下,不由得大叫起來。
接生的大夫長舒了一口氣,簡單的安慰了一下產婦,和小護士仔細擦拭了一遍嬰兒的身體,包在襁褓里送出產室先給親屬們看看。“順產,恭喜林家啊,又是個小子!”爺爺奶奶姑姑叔叔一大幫人迅速擁了上來,擠到小護士身邊爭相圍觀新生兒。小護士心慌腳亂到處躲閃,緊守職責不敢讓這些興奮過了頭的親屬抱嬰兒,醫生也怕出意外連忙出言制止:“好了好了,大家別激動,嬰兒需要先去簡單做一下健康檢查,過會兒回來了大家再看吧。”說完連忙擁着小護士擠開眾人,離開產房門前。
牙快掉光了的老林頭樂的嘴都合不上了,剛才大兒子媳婦生了個小子,沒過半小時二兒媳婦也生了個小子,今天可真是雙喜臨門了。老林家人丁興旺啊。老林太太身體不太好又從農村折騰着趕來已經挺累了,幾個林志文的新姑姑就張羅着把她送回家去了。
林志文心知肚明自己算是投了胎了,新生嬰兒是生長最快但也最脆弱的,自己現在全身都不好用,只能控制着無意義的揮舞一下胳膊,踢踢腿,轉一下眼珠都挺困難。看來需要鍛煉身體了,林志文自嘲的笑笑。聽周圍護士和一些新親戚們說的應該是東北話,不過他們穿的衣服挺古怪的,自己降生的這是什麼地方,怎麼能落後到這種程度?
正心感奇怪,林志文已經被送到兒科,小護士和兒科的大夫把林志文放在科室靠着暖氣的床上,解開襁褓開始給林志文做簡單的全身檢查。“李大夫,這小孩身上的紫印子是擠的?”小護士一解開襁褓就發現嬰兒身前身後連着一片細長的淡紫色痕迹,以為是剛才襁褓包的太緊了,不由得口氣緊張,心中忐忑。“不是,這是胎記,他這個胎記比較怪,別的孩子都是不大的一小塊,胎記比較大的也集中在一塊兒,這孩子的卻是狹長型的,周圍還有很細小的分岔。”李大夫是個40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嘴裏一邊給小護士講一點兒科知識,一邊仔細的給林志文的新生身體認真做檢查。“這小孩很健康,不過有點太安靜了,他剛才哭過么?”
小護士笑着說:“哭過啊,很響亮的,接生的王大夫一拍他屁股,他就哭了,真好玩。”林志文被二人翻來檢去的心情正鬱悶,小孩子剛出生細皮嫩肉的,身體一被接觸就有程度不同的痛感,心想既然自己沒有問題這檢查該結束了吧,於是大哭了兩聲以示提醒。李大夫指示小護士包好嬰兒,自己坐到辦公桌邊簡單寫了張單子遞給小護士。林志文感覺困意上涌,可能是剛才折騰的有點困了,心想這投胎活動基本結束了吧,於是就睡著了。
老林家這幾天多了一個有點奇怪的嬰兒,每次睡覺時間比別人家的孩子長許多,醒來后也不哭吵,餵了奶后把他放在一邊,他就自己伸胳膊蹬腿,拉了尿了就哭幾聲,有人聽到聲音去處理了他就沒動靜了。而院子對面坐月子的大兒媳婦就沒這麼好運氣,兒子有時候沒什麼原因就哭鬧一氣,有時候尿了被褥卻睡著了不知道,沒過幾天身上起了痱子,這大冬天的很少有嬰兒起痱子,一家人手忙腳亂的伺候着沒少操心,幾天下來姑姑和兒媳婦就瘦了一圈,老林頭和老林太太心裏直發愁。
這幾天林志文大概了解了自己身邊的情況,自己出生在了1980年1月1日,怎麼轉世投胎還能回到上個世紀?這個令他不解的問題他決定不去思考了,反正屬於理解範圍以外的,乾脆不去想。
這裏是東北吉林省的一個小山城,林家是60多年前從山東逃荒搬遷過來的農民,這幾年老林頭的兒子女兒都紛紛在國營企事業單位參加工作,生活條件已經逐漸轉好。老林頭兩口子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和大女兒已經成家,三間瓦房現在只有三兒子和二女兒和老頭老太住,小女兒在外地讀書。前幾天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同一天生了兒子,兩家都是第一胎,所以都回了農村,大家一起照顧。志文的新爸爸和新媽媽都是市食品公司的員工,爸爸林從武是採購員經常去外地出差,媽媽王玉梅在市食品公司下屬供銷社做科員,也算是80年代初在北方相當有油水的職業了。
“看來我現狀不算差呀,雖然這戶人家以前挺窮的,以後情況可是會好多了。安排我投胎的那個胖子可能也沒想到吧。”林志文一邊有些無聊的揮舞着小手,一邊繼續思考,可能是自己比普通的嬰兒用腦多,每次睡覺的時間都有6小時以上,新媽媽一定比別的媽媽少受了不少累吧,大家都說這幾天媽媽身體恢復的比對門住的大娘好多了。
這裏對親戚的稱呼和林志文以前家鄉有所不同,爸爸的兄長要叫大爺,大爺的妻子要叫大娘,叔叔的妻子要叫嬸,媽媽的父母要叫姥爺、姥姥,弟弟的妻子倒也叫弟妹。林志文的姥爺和姥姥來過一次,送來了些雞蛋和凍柿子凍梨,80年代初全國還屬於物資匱乏時期,買食品需要糧票,冬天也沒有什麼食品,餐桌上老幾樣翻來轉去,土豆蘿蔔大白菜,北方特有的酸菜也幾乎每天都上桌。還好林志文的爸媽在食品公司工作,媽媽和大娘在月子裏能吃到些糧票買來的魚和肉,農家小院裏養着雞和兔子,姥爺家的村子靠山,送來許多秋天采了晒乾的蘑菇橛菜之類,大舅前幾天上山打到只狍子,也砍了條大腿送了過來。這林家小院裏供着兩個兒媳做月子,北方最講究月子裏要吃好養好,林家一月來的食譜比尋常人家過年還好,每日飯菜的香氣飄出小院,羨慕壞了鄰居。
這一天林志文吃飽了奶,剛從城裏來看弟妹的大姑看他精神飽滿,就抱着他去對門看大娘和哥哥。北方的小山城昨天又下了場小雪,小院子裏空氣清新,林志文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不由得開口笑了幾聲。大姑頓時十分高興,這孩子真討人喜歡,平時不哭不鬧,快滿月就會咯咯笑了。進屋上了炕,大姑把林志文放在志文哥哥旁邊,兩個嬰兒並頭擺在一起,一個搖手晃腳的在做運動,一個正在睡覺,倒也沒有哭鬧的。大人們於是坐在一起開始聊天,話題自然離不開兩個小孩,大姑夫的爸爸民國時期三歲入私塾學習,二十歲開始做教書先生,在整個山城也是少有的老一輩懂文化的人,離休了老來無事研究些五行周易之類的東西,大家決定找老頭來給兩個孩子取名字。
轉眼到了倆孩子滿月那天,楊老爺子頭午(上午的意思)坐車來了林家,老林家請了些住的不遠的親朋好友和老鄰居,長輩的坐在炕上,小輩坐炕沿上,坐不下的搬了凳子擺在地上坐着,老頭們先聊了一會兒革命史,楊老頭參加過革命,其實即沒拿過槍也沒上過戰場,也就是寫過幾天大字報而已,解放后又因為有文化做了教員,順應形勢入了黨,這許多年來可謂過的一帆風順;林老頭剛懂事時就隨爹媽從關里逃荒過來,吃了幾年苦,爹媽死的早,後來日本兵攻佔東北又做了幾年亡國奴,捱到快解放時娶了老婆成了家,抗美援朝時看準了時機,參加後勤部隊運送了幾天物資,沒多久抗美援朝戰爭勝利,老頭回來村裡受宣傳表彰了一番,順勢做了生產隊長,這一做就做了30年。聊了會兒,老林頭讓大女兒去叫兩個兒媳婦抱孫子過來,讓老親家給瞅瞅取兩個響亮的名字。
林志文的堂哥被媽媽抱着一進屋時就嚇了一跳,從生下來那天起,他還是第一次同時見到這麼多陌生人,心中一害怕,頓時張嘴哇哇大哭起來,鍛煉了一個月大哭的小孩今天哭聲格外嘹亮振耳,孩子媽怎麼勸也不停。“哈哈,好孩子,哭的真響啊,抱過來給我看看。”孩子媽連忙把孩子抱到楊老爺子跟前,老頭看了看小孩問老親家:“老親家呀,你們家取名有什麼避諱和講究么,先和我說說。”老林頭稍有尷尬,笑呵呵的說:“我打小兒逃荒跟我爹到東北,沒有家譜也沒回鄉認過親,這名字你看着取吧,響亮好聽就行,沒關係的。”孩子大姑也在旁邊附和:“爸,現在是新社會了,小孩取名字讓人叫着順口好記就好,你看着給娶就行。”
老楊頭聽二人這麼說,見屋裏的眾人也都點頭,於是先仔細看了看林志文的堂哥,“這孩子面有富貴,聲有洪威,這名字可取紫山。”老林頭沒文化,孩子大姑連忙問:“這紫山是哪兩字?”“朱紫表富貴,紫是紫色的紫,山是江山的山。”老林頭一聽連忙說:“孩子三叔名字裏有山了,親家你看能不能換個?”老楊頭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說:“這江山河川,山字不能用了,江河和紫字不合,那這孩子就叫紫川吧,親家你看怎麼樣?”老林頭不識字哪裏懂這些,只是連連點頭,孩子大姑又問:“這名字是不錯,為什麼要從這江山河川中選字呢?”老楊頭笑笑說:“這孩子遇着生人哭聲如此響亮,轉眼卻不怕人了,將來定是個管人的權勢之人。”屋裏眾人紛紛起鬨叫好,志文的大娘抱着孩子心裏美滋滋的,聽着紫川的號啕哭聲也沒平時那麼心煩了。
“親家,那我這二孫子取名叫什麼呢。”老林頭讓女兒送大媳婦回屋,看二媳婦剛好抱着孫子進了屋,忙讓她坐在大媳婦剛讓出來的炕沿上。老楊頭仔細看着林志文,這小孩剛睡醒覺吃過奶,此刻正處於精力過剩狀態,被被子包着伸不出手腳來,拿眼在屋裏轉圈兒瞅着,一點都不認生。“親家,你這是老來福啊,得了兩個這麼招人喜歡的孫子。”老林頭聽親家又誇自己孫子,樂的嘴都合不上了,一臉老褶不知道又深了多少。林志文看着爺爺沒幾顆牙齒的嘴乾癟癟的,想起自己也沒長牙呢,就學着老頭的樣子,也咯咯的笑起來。老楊頭看這孩子笑的開心,一雙眼睛清澈明亮,頓時叫好:“這孩子同是面有富貴,卻聲有智慧,就叫紫文吧。”突然想起點什麼連忙又補充:“這文字不可用文化的文,要加個絞絲,用紋理的紋。”孩子大姑剛要問為什麼,楊老頭卻出聲打住:“這歷朝歷代的文人,卻有多少是壽終正寢的?這孩子將來學些文化也就夠了,不要走這條文路。”大姑知道老頭文革時期吃過苦,還好有個學生幫忙沒出事,心裏也就明白了。
兩個孩子取好了名字,老林家屋裏支上炕桌地桌,給兩個孫子擺上滿月酒,一眾親朋舉杯慶祝,東北人性情豪爽擅酒,從中午直喝到傍晚才散。
志文今天改名叫紫紋了,心裏對這個名字還是比較滿意的。此刻媽媽和大娘兩妯娌正坐在炕頭聊天,紫川剛吃了奶睡在旁邊,紫紋稍轉了轉頭看着自己這個堂哥,小嬰兒輕輕閉着兩眼,長長的睫毛,還是雙眼皮呢。小嘴半張半合幫着鼻子輕輕呼吸,可能是哭出的鼻涕把鼻子堵住了吧,紫紋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惡搞。看不出來這小子挺可愛的嘛,如果我那天沒有莫名其妙的死了,過段時間我和小雅也該有個孩子了吧。紫紋慢慢回憶自己死去之後的經歷,一切都像是那麼不真實,恍恍惚惚的彷彿是場大夢一般,從接受事實后,一個月來心態的變化連自己都吃驚,最初的心痛和沮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漸漸消失,這幾天也越來越少的想起前世,早就聽說嬰兒是人生里接受能力最強,發育成長最快的時期,難道和這個有關?紫紋靜靜的思考着,很又覺得困了,自己近30歲的思想太容易讓現在嬰兒的大腦疲勞了,睡覺,醒了再繼續想吧。
1980年的春天就要到了,改革開放的春風遲遲暫時還沒有吹進這個東北的小山城。林紫紋輕輕的睡在熱乎乎的炕頭上,他還不知道自己這隻偶爾扇動幾下翅膀的蝴蝶,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樣的變化。
【003】開學
山花開了又謝,謝過又開,春去秋又來,轉眼已經到了1992年秋天,這天是林紫紋上初中的開學第一天,爸爸出差不在家,媽媽一大早就做荷包蛋煮麵給兒子,一邊看着林紫紋吃早飯一邊叮囑去新學校的注意事項。王玉梅倒也沒嘮叨,自己這寶貝兒子是遠近聞名的神童機靈鬼,做什麼事都獨有一套根本不用別人教。也難怪兒子他大娘總說,紫川要是有紫紋一半懂事,她就不用操心了。
林紫紋吃完早飯和媽媽打過招呼,拎着書包晃出家門。12歲的小紫紋長睫毛大眼睛,白凈的小臉蛋怎麼看怎麼清秀漂亮,偶爾還會有不認識的人以為他是女生呢。雖然爸爸媽媽的遺傳基因比較好,並且又被林紫紋幸運的擇優選用,但兩家人普遍發育晚,所以林紫紋現在身高還不到一米五。
這些年林紫紋一點都沒閑着,每天早晚鍛煉身體,上課時只自己在課本上又寫又畫從不聽講。開始時老師批評過數次還找過家長,但林紫紋每次考試都是全校前幾名,紫紋爸媽都知道這孩子和別人家孩子不一樣,對學校解釋了幾次后給校長家送了點東西,學校搞年終福利時王玉梅又利用職務之便給弄了點好蘋果之類的東西,學校領導老師就對這古怪孩子做的事情默許了。班主任應林紫紋要求給他安排到了教室後排不起眼的座位,林紫紋從小學一年級到畢業就這麼坐了過來。
對於自己重上小學的這段日子林紫紋一點都不抵觸,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他全身心的享受了自己這重新得來的童年,每天背着書包和鄰居家的孩子一起去上學,上課時同學們學習他就自己練字、寫東西、看從親戚家找來的各種書,下課就和大家嘻嘻哈哈的去操場玩,爬單杠踢毽子,跳繩打沙包,放學回家和鄰居家小孩打彈子拍紙人捉迷藏。這時國家還沒實行雙休日,學生們每星期上課六天。每到周日林紫紋就和林紫川匯合,去爺爺家帶上一批小孩子上山下河折騰個歡。孩子頭林紫川帶領大家玩的時候總是很有創造性,而林紫紋從3歲開始就在小隊伍里樹立了威信,因為大家都聽他的,所以從來沒有出過危險,時間久了大人們也放心讓他們去折騰了。
林紫紋開學就讀的j中是一所以革命英雄名字命名的重點中學,學校一共24個班級分初中和高中部,每學年4個班。林紫紋所在的初一四班的班主任陳老師前幾年剛被評為全省優秀教師,整個東平區唯一的這位全省優秀教師在所有望子成龍的家長們眼睛裏簡直就如同神明一樣。不誇張的說,這個班所有的學生都是走後門進來的。92年還沒有擇校費這種說法,走後門到別的學區上中學在當年還不是很困難,所以這個班裏的學生有的是**,有的家裏有錢有勢。校長明確指示教導主任,這個班的學生一定要看管好,出點什麼事自己都兜不了。林紫紋家離學校只有500米,上j中倒不用走後門,本來他是被分配到三班的,四班的班主任陳老師聽說這個男孩小學畢業考了全市第一的成績,找校長要他。校長看陳老師態度堅決,就把林紫紋調到了四班。
桌位在昨天報到時已經安排好了,林紫紋進了教室坐到自己位置上,先從書包里拿出幾張白紙和一支削好的鉛筆,對着滿教室的同學左瞧又看。過了幾分鐘林紫紋的同桌也來了,女孩穿了件粉色的連衣裙,頭髮從中間齊齊分開,兩個整齊的辮子在耳後紮起,搭過肩頭順在胸前,顯然是被家長用心打扮過,十分可愛。女孩從書包里拿出塊抹布,手法輕快麻利的把桌子和椅子擦了一遍才坐下,從書包里拿出第一節課要上的代數書正要看,發現林紫紋一直在觀察她。小姑娘不像同齡人那樣害羞,轉頭對這個新同桌禮貌的笑了笑,就開始認真看書了。
從女孩進教室到開始看書,林紫紋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她身上了,女孩沒有剛到陌生的環境裏的緊張,擦桌椅時動作利索,明顯是經常勞動,從衣服和書包文具的款式來看家裏條件也應該不錯。林紫紋覺得自己被她吸引住了,12歲的小孩子當然沒有大人的那些想法,純粹就是一種好感,屬於對美好事物的嚮往吧。
看看手上的電子錶,離7:30分正式上課還有10分鐘,林紫紋揮動着鉛筆飛快的在先前擺在桌子上的白紙上勾畫,偶爾抬起頭悄悄瞥同桌一眼,女孩的臉蛋白皙中透着粉紅,雙眼明亮睫毛長長,挺直的鼻樑下櫻桃小嘴精緻可愛。真是個小美人胚子,林紫紋一邊畫一邊想,她肯定是自己見過最漂亮的小女孩。女孩發現新同桌總是偷偷看自己,而自己每次看他的時候他又低頭去寫字,幾張大白紙堆在他手上擋着也不知道在寫什麼,他桌子上一個課本都沒有,仔細看看,這個男孩長的有點像女生,不過還挺好看的。
林紫紋畫完最後幾筆抬手看看錶,還有三分鐘上課,不過學校打鈴的時間一般不會太準的。他沒有把手從紙里抽出來,轉過頭低聲問正在悄悄打量自己的同桌:“你叫什麼名字?”昨天開學報到的時候林紫紋的同桌沒來,班主任只是給她預留的位置,林紫紋不知道她的名字。
女孩沒想到同桌突然和自己說話,略微遲疑了一下,低頭頭悄悄說:“白泓,就是這個泓了。”說著合上手裏的代數課本,遞給林紫紋看上面的泓字。
林紫紋輕輕點了點頭,把桌上的擺放凌亂的幾張紙整理整齊,飛快的從中間抽出一張,微笑着遞給白泓:“我叫林紫紋,初次見面,送給你的。”
白泓疑惑的把紙接到手裏,一看十分驚訝,紙上竟然是一張速寫,雖然眉目之間不是很細緻,但一眼就能看出來畫的是自己,明快的線條簡潔的勾描出教室的佈局,畫面的主體是一個女孩文靜的坐在桌前正在認真看書,其他同學都是幾筆畫出輪廓。畫面沒有一筆多餘,空白處寫着贈白泓三個字,紙的右下角一行蠅頭小楷:92.8.31日繪於早自習,林紫紋。
白泓拿着林紫紋的見面禮驚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長這麼大第一次接受這種特別的禮物,本能的想拒絕男生送的東西又覺得不該這麼做。正猶豫着該怎麼辦,上課鈴響了,接着一個戴四方眼鏡的中年男老師夾着教案推門進來走上講台,林紫紋輕輕拉了她一把擠了一下眼睛,白泓會意的趕緊把剛收到的禮物收進書桌。
老師們來到陌生的班級一般都是先自我介紹然後點名,教代數的趙老師也沒有免俗。林紫紋一邊聽老師點名,一邊默記同學的名字,順便也根據同學喊到時的聲音大小、神態舉止、穿着打扮和名字來簡單分析一下這個同學的各方面情況。有着30多年閱歷和兩世的智慧與經歷,林紫紋現在雖然只有12歲,卻幾乎已經煉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趙老師在講台上把全班75個學生的名字點完后,心算了一下,大約能對10多個學生有印象了,這其中包括幾個校長指名讓他留意的學生,他卻沒想到新生之一的林紫紋已經在這幾分鐘裏,把全班同學簡單的了解了個七七八八了。
初中的課程對林紫紋來說還是過於簡單,林紫紋把做筆記當做練字,需要抬頭聽講的時候就思想溜號,手放在桌位里做自己的小動作。小學時林紫紋上課做的最多事情是寫寫畫畫和睡覺,老師也不管他,因為初中的老師暫時都不認識,他打算先在課堂上做做樣子,以後再用老辦法慢慢改變局面。
熬到第三節課下課,林紫紋出教室去上廁所,拐過樓梯時發現初一一班教室門前圍着幾個高個子男生在吵嚷着什麼,好像要打架的樣子。仔細一看,被圍在中間的竟然是林紫川。“剛開學這小子就開始惹事了?”林紫紋又好氣又好笑,連忙湊過去看個究竟。
【004】打架
林紫川也繼承了林家比較漂亮的遺傳基因,但同時晚發育這項缺點也不例外,12歲的林紫川身高只有152公分,站在已經開始青春期發育的高年級學生中間顯得很弱小。
“要不是因為他媽媽172的身高給他爭取到的額外指標,這小子肯定和我一樣站排前三名。”林紫紋站在人群外圍一邊打量形勢,一邊想。
大約過了2分鐘吵架結束,林紫川和幾人中領頭的那個約定中午放學后男廁所門口單扣(一對一,單挑的意思)。在九十年代初很長一段時間裏,東北的學生流行用一對一打架來解決問題。
林紫川剛才就看到林紫紋了,等幾人一走,就上來給他講了事情經過。原來幾個高個子男生是初二四班的,屬於混混無賴類型的學生,在學校初中部向來是橫着走(當然這是那幾個學生自稱的)。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下課後幾人到離自己教室最近的初一一班來串門,也就是想挑幾個扎眼的學生教訓一番,在新生面前立立威的意思。哪個班裏都有幾個脾氣暴躁經常打架的學生,從小做孩子頭的林紫川也是打架好手,看這幾人站在教室門前一左一右把門都堵住了,馬上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可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大家互相不熟悉,二年級的幾個學生人高馬大又是結着伙來的,也就沒人去出這個頭。林紫川本來也不想剛開學就攬這事,不過看幾個女生站在講台附近想出去上廁所又不敢,很急的樣子,於是他就走到教室門口,直接把堵在門口領頭模樣的那人撞了個跟頭。於是眾人口角一番,約定放學單挑。
“小子行啊你,開學第一天就惹事,回頭我告訴大姑去。”林紫川的爸媽對於紫川打架的態度是,別受傷,別受委屈,別把人打壞了,就行。這直接養成林紫川對打架滿不在乎的態度。管着林紫川不讓他打架的就只有大姑一人,這幾年大姑家辦了個小廠子富裕起來了,在兩個侄子身上沒少花錢,二人的零花錢一多半是大姑給的。開學前大姑剛給二人買了新書包和學具,林紫川給大姑下了保證說新學期不打架。聽說林紫紋要告狀,他趕緊想辦法堵林紫紋的嘴。“紫紋啊,這事你可別給大姑說,下午我請你吃老婆餅怎麼樣?”
老婆餅這一年剛流行到北方,5角錢一個的價位很受孩子們的推崇,同學之間請客經常就是一瓶汽水,一個老婆餅。
“得了,我逗你呢,換了是我也會和他打一架,一會下手輕點別把他打壞了,我也過去看看,打完咱一起去吃冷麵。”林紫紋一邊說一邊伸着頭往一班教室里看,一張張全是陌生臉孔沒有一個熟人。
“嘿嘿,那我省個老婆餅了,中午可得你請啊。行了別瞅了,我們班沒有咱倆認識的人。”林紫川一聽林紫紋說是逗他,馬上撤消老婆餅,並且賺到一頓冷麵的便宜。
兩個人站在一班教室門前說說笑笑,似乎放學需要去打架的不是林紫川一般,完全沒把二年級混混放在眼裏。一班的教室靜悄悄的,除了幾個認識林家小子的學生,剩下的都在想,這個林紫川不怕放學挨打么?
課間休息的10分鐘轉眼就結束了,林紫紋聽着鈴聲響了於是回教室,坐到桌位上才想起來,廁所還沒去呢。
第四節是植物課,教植物的老太太和氣而又不失威嚴。林紫紋對這個老師的年齡很好奇,女教師的退休年齡是55周歲,可這老太太怎麼看怎麼也得有60歲了,並且身體很健康的樣子,不像是因病提前衰老。課上了大概有10多分鐘,林紫紋開始感覺小腹發脹,下課時忘了去廁所,現在開始受罪了。由於剛才一個想請假去廁所的同學被駁回申請,林紫紋準備捱到下課再去,第一堂植物課,他打算給老師留個好印象。
很快老太太把課堂內容講完了,佈置了一項很簡單的家庭作業,儘可能多的寫出你所知道的植物的名字,現在就可以利用剩餘的課堂時間寫。離下課還有10分鐘,大家都拿出作業本開始寫了起來,林紫紋被尿憋的有點坐立不安,收拾了書包坐在那東張西望希望找點事分散一下注意力。同桌白泓正在作業本上認真的寫着花花草草的名字,偶然抬起頭髮現林紫紋正在注視她,小姑娘悄悄使了個眼色,在書桌下面塞給了林紫紋一張紙條。
這個小動作一下子勾起了林紫紋的好奇心,開學第一天就傳紙條,白泓膽子夠大的。林紫紋悄悄用課本擋住老師的視線方向打開紙條,看到一行娟秀漂亮的小字:“你放學要去打架?”
林紫紋心想這小道消息不至於傳這麼快吧,可能是她路過走廊時看到了,拿起筆在白泓的字下面寫上回復:“我只是去看看。”很快白泓又把紙條遞了回來:“打架有什麼好看的。”兩人開始你來我往進行紙上交流。
“打人的是我哥哥。”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被打的?”
“他不會被打,因為我也去。”
“你說你只是去看看?”
林紫紋還沒寫完,就聽到下課的鈴聲響起,植物老師收拾教案往外走,班主任陳老師從教室外進來似乎有話要講。在班主任眼皮底下傳紙條風險太大,林紫紋對白泓使了個眼色,於是二人結束紙上溝通,聽老師講話。
“下午前兩節課照常,第三節課全校大掃除,第四節班會……”林紫紋突然覺得,對於尿急的人來說,班主任說話有點過於羅嗦了。
挨了大約5分鐘,陳老師講話完畢宣佈放學。林紫紋一躍而起拉開教室門就沖了出去,把老師同學都嚇了一跳。陳老師臨出教室門時向白泓看了一眼,白泓覺得他是發現剛才兩人傳紙條了。
林紫紋在保持不尿褲子的前提下,以儘可能快的速度沖向位於操場一角的學生廁所。j中的操場很大,學生廁所的男廁所門位於從教學樓方向看不到的死角,學生們經常選擇在這裏打架,即不易被老師發現,被發現后又有兩個方向可以逃跑。此時男廁所門口的花壇附近早被擠的水泄不通,林紫川和二年級那個叫於雷的已經支上了“黃瓜架”(摔跤姿勢,兩人面對面互相用雙手搭在對方肩膀上)林紫紋藉著身材小的有利條件,很快擠到了人群中央,簡單掃視了一眼場上形勢,連忙穿過人群衝進廁所。
廁所里只有零星一兩個蹲大號的,大家都擠在外面看新學期第一場“戰役”呢。林紫紋愜意的噓噓之後,提上褲子再次擠入人群,觀看林紫川的入學表演。
由於已經放學有一會兒了,林紫川和於雷也已經交戰了幾分鐘,場上形勢正從熱身階段趨向白熱化,二人不再鬥口不休互相試探,林紫川剛在於雷的臉上打出了兩個黑眼圈,於雷雖然身高臂長但反應速度和暴發力都遜人一籌,幾次主動出擊都沒有得手。
這種角斗形勢的單扣在學校男生中是廣受歡迎的,圍觀的同學裏三層外三層,有幾個高中學生甚至爬到男廁所的圍牆上,二人每一次出拳伸腳都有人起鬨叫好。林紫紋站人在群里心中也忍不住好笑,以前在小學時有人打架馬上就有同學跑去報告老師了,象這種上百個學生圍觀看打架的壯觀場面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看大家興高彩烈的樣子,挺像農民趕集看大戲的。
林紫川又一拳正面搗在於雷的臉上,這一拳力量不大但正好打中鼻子,於雷只覺鼻子一酸,這一拳雖然沒給他造成劇痛和流血,但是卻株連到淚腺,接着他兩眼就不受控制的開始流淚。
這一下笑話大了,外圍幾個高中的男生又是笑又是叫,象中了彩票般高興,嘴裏嚷嚷着於雷讓一年級小孩打哭了,於雷你以後就是j中之恥之類的。變聲期的男孩象一隻只嘎嘎叫喚的鴨子,難聽又鴰噪。
於雷很快被林紫川乘勝追擊的幾拳放倒在地,單扣一般有兩種結束方式,一種是某一方被逼求饒,一種是被打倒在地的人不肯站起或站不起來了。於雷現在就屬於不肯站起那種,也就是承認輸了。林紫川於是開始交代場面話,類似於以後見了我繞遠點走、少去我們班撒野、想和我打再練10年、惹我等於找壁石等等。圍觀的近百個學生除了林紫紋外個個都比林紫川高(林紫川152cm),個個都比林紫川年齡大(林家兄弟都是未到學齡入學),雖然低年級的礙着於雷面子不敢張揚,高中部的一些人可不在乎,看着林紫川的表演早笑的前仰後合了。
“教導主任來了!”人群外不知道是誰咋呼了一嗓子,圍觀的學生立馬一轟而散,林紫紋連忙和林紫川匯合,二人從車棚旁邊的角門拐出學校,找地方吃飯去了。
【005】目標
92年的餐飲行業還很不規範,許多小飯店甚至在三無經營,此刻林紫紋和林紫川就坐在這樣一家連水泥地面都沒有的小飯館裏,吃着朝族風味冷麵和泡菜。這家飯館做的冷麵味道不錯,剛因為打架消耗了許多熱量的林紫川吃得痛快淋漓,可林紫紋看着油膩膩的桌面和已經不知道本色的抹布,還有那幾隻在空中悠閑飛舞的蒼蠅,什麼胃口都沒有了。吃完自己那份的林紫川開始消滅林紫紋的冷麵,林紫紋召來老闆娘先加了一碟水煮花生,然後結賬出了飯館。正巧路邊有個烤羊肉串的攤子,羊肉的香味伴隨着裊裊的青煙四處飄散,肚餓的林紫紋差點口水都流出嘴來,這次也不顧衛生了,湊上前去買了10串。
蹲在馬路邊的大樹底下,林紫紋一邊吃着羊肉串一邊打量着這條名為復興路的熙熙攘攘的街道。由於j中、市中心醫院、郵電局、市糧庫都集中在勝利大街和復興路交匯的地方,所以復興路的兩旁集中了許多商店、小吃、飯館。這是一處髒亂的地方,灰濛濛的房屋嘈雜的人流,牆邊地角的西瓜皮和各種果核散發出陣陣**的臭味,成群的蒼蠅像二戰片的德國轟炸機一樣密集的在空中盤旋着,偶爾還有老鼠無視街道辦撒在地上的粉紅色老鼠藥,從一個角落流竄到另一個角落,惹來附近的人們一陣罵聲。
重生后的林紫紋一直以樂觀、豁達的心態面對着這個城市和這個時代,但這一次他感到自己對這個生活了12年的環境十分不滿。在這個初秋,一個普通的午後,林紫紋決定不再以旁觀者的姿態生活,他要以自己的力量和方式推動身邊的環境加速進步,讓一切趨向自己的理想的方向發展。
手中還有3個羊肉串沒有吃,林紫紋讓燒烤的大叔放在爐子上熱着,等林紫川從小飯館出來給了他。交代了幾句小心於雷報復、打不過就趕緊跑之類的話,就自己先走了。
午休時間剛過了一半,林紫紋盤算着也沒什麼安靜的去處,決定先回學校再說。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着需要做的事,走進教室的時候,林紫紋有了初步的打算,他要先讓周圍的人富起來,讓這座城市發展、富裕起來。
1992年的中國在林紫紋眼裏遍地都是金礦,可是萬事開頭難,做事情所需要的啟動資金是擺在他眼前的第一個課題。林紫紋想想自己存摺上的80塊,似乎剛夠在學校門前擺個地攤的。上課下課,又上課又下課,林紫紋心不在焉的坐在座位上,想着如何弄到自己事業金字塔的第一塊磚。
下午第三節課是全校大掃除,女生們被安排在教室拖地擦玻璃,班主任帶着男生到學校后操場拔草。拔草是j中每屆初一男生入學的第一項勞動,學校藉此清除掉瘋長了一夏天的雜草,也順便鍛煉鍛煉新生。四個班的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很快就把后操場的野草清理一空,班主任們把剩下的二十分鐘給學生們自由活動。林紫紋隨便找了個花壇邊坐下,一邊看着操場上追逐打鬧的同學,一邊繼續思考。
“嘿,想什麼呢!”林紫川不知道突然從哪冒了出來,一屁股坐在林紫紋的旁邊,隨手從花壇里一棵小草上扯下個葉子叼在嘴裏。
“沒想什麼,錢不夠花,琢磨着怎麼先弄點。”對於林紫川的提問,每次林紫紋都據實回答,但都讓答案與林紫川理解得到的內容不盡相同。
“大姑前天不是剛給50么,這麼快花光了?要不我先借你點?不夠的話咱再弄點溜溜賣?”溜溜是本地方言,就是小時候男孩子都玩過的玻璃球,林家的兩個小子玩這東西戰無不勝。從上六年級開始,放學后二人經常到別的學校找高手較量,每次都能贏數百個,賣給校門口地攤小販換取零花錢。
“你那點錢不夠我用的,不是說了么以後不玩小孩子東西了,每次弄的一身泥回家都挨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下課鈴聲響起,學校的廣播喇叭放起了歌曲,是那首大家都很喜歡的《讓我們盪起雙槳》。悠揚的旋律伴隨着女孩子清亮的歌聲在校園裏飄蕩,林紫紋也暫時放下心事,隨着歌聲輕輕哼唱。
很快歌曲放完了,廣播喇叭那邊沒了動靜,林紫川卻開始對着嘴裏的草葉運氣,可惜吹出的聲音咿咿呀呀難聽又刺耳,沒一個音符吹在調上。偶爾有身邊走過的學生都一副鄙視的神態,有個女生甚至捂着耳朵跑過。林紫川一副陶醉的樣子全然不顧別人的反感,繼續在草葉上努力找着音調,林紫紋可沒他這麼厚的臉皮,做了個我先走了的手勢,自己回教室去了。
塵封了一個暑假的教室被小女生們打掃的乾乾淨淨,90年代初的孩子不像現在,許多還是會勞動做家務的,林紫紋回到自己座位,同桌白泓正在用抹布認真擦着二人的桌子。林紫紋坐下前用手拭了一下,椅子很乾凈,看來是白泓幫忙擦過了,小姑娘是個細緻又熱心的人。
整理好衛生,白泓拿出一個硬皮筆記本,一張磁帶皮,竟然開始抄起了歌詞。抄歌詞從小學高年級才開始流行,許多中學生書包里都有一本抄歌詞的筆記本,可是初一學生入學第一天在教室抄歌詞,這就是件稀罕事了。上課鈴聲響起也沒有使白泓停下筆,直到班主任陳老師走上講台,她才從容的把磁帶皮夾進筆記本,放回書桌里。一直在注意她的林紫紋越發感覺到這個新同桌的與眾不同。
陳老師先簡單對大掃除做了下總結,表揚了幾個認真勞動的學生,然後開始任命班幹部:“點到名字的同學要站起來讓大家認識一下,班長:趙剛;副班長:林紫紋;學習委員:白泓;體育委員:李鐵岩;勞動委員:王光武;文娛委員:陳小蕾。”
這個人選是陳老師考慮了一天才決定的,一些校領導和學生家長提前找過他,目的都是要求給某個學生一個幹部職位,許多家長希望自己孩子在學習期間就培養出一點領導能力,這對以後的發展有着不可估量的幫助。可是有些孩子並不是那塊料,陳老師反覆權衡利弊,決定暫時先用這幾個學生,半個學期后改用班幹部輪值制度,即鍛煉同學又對家長們算是有個交代。
“趙剛在小學做了六年的班長,有豐富的經驗,三次被評為市三好學生,希望你能發揮自己的長處,給班級同學樹立個好榜樣。你先坐吧。”趙剛大概有165公分的身高,在同學中個子較高,臉上剛鼓起幾顆青春痘,相貌不算出眾,皮膚略黑。
“林紫紋小學畢業成績全市第一,上屆全省小學數學知識競賽單人組第一名,作文曾兩次在全國比賽中獲獎,希望你繼續努力,以後為班級爭光。坐吧。”其實林紫紋在小學做了4年體育委員,不過昨天交簡歷時他沒寫上去,自己150公分的身高實在是不太風光。
“白泓,七次獲得各種小學生作文比賽獎項,兩次被評為市三好學生,在小學期間期末考試始終保持全校第一,小學畢業成績也是全市第一。呵呵,咱們班有兩個全市第一啊,聽說這次並列第一的有70多個,和咱們班同學的總數一樣多。大家要以他們為學習榜樣,坐吧。”林紫紋知道,做班長、作文獲獎、市三好學生這類榮譽可以不憑能力就獲得,比如走後門,找人代筆等。但小學6年的全校第一名可不容易得到,班長趙剛可能未必有真本事,白泓身上的榮譽卻一定是貨真價實的。
陳老師繼續給同學介紹新班幹部,前面三個他還是比較滿意的,趙剛雖然不是班長的最佳人選,但也應該能夠勝任,後面這三人就是迫於壓力不得不用的了。
“李鐵岩,王光武,陳小蕾,小學時也都做過班級幹部,李鐵岩還做過班長,大家以後要多支持他們工作,你們坐吧。”體育委員李鐵岩人高馬大,不過林紫紋能看出來他沒有什麼運動神經。勞動委員王光武很瘦小,從穿着來不象窮人家孩子,瘦小的原因可能是缺乏鍛煉和偏食。文娛委員陳小蕾坐在後排,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大概是全班最高的女生,林紫紋上午曾經觀察過她,認為她是個會成為同學中心的人物。
“班幹部暫時就定這幾個人,科代表由任課老師自己選,我們班下學期開始實行班幹部輪換,這個到時候再說。現在先說件別的事,每年9月底學校都舉辦秋季運動會,日期暫時沒定,我現在把項目給同學們說一說,因為大家互相不太了解,一會兒咱們先自由討論一下,希望報名時踴躍一點。”
講完比賽項目,陳老師開始調動學生的討論積極性,這是一個了解學生,培養學生關係和師生關係的好機會,班級氣氛很快變得歡快熱烈,師生們漸漸打成一片。
“你學習成績真不錯,體育方面怎麼樣,打算報什麼項目了嗎?”白泓很大方的主動問林紫紋。
“每個人只能報四項,有點傷腦筋,太難取捨了。”林紫紋的回答更像是開玩笑,除了有體育特長的學生可以報滿四項,普通學生運動成績好點的大多報一到兩項,而林紫紋的形象根本不像可以報四項的材料。
其實林紫紋從很小的時候起就認真的鍛煉身體,21世界科學證明,幼兒時期骨骼和肌肉的培養鍛煉決定人一生的體育前途。雖然林紫紋懂的東西只比當代人先進不到30年,但這30年也正是人類在這方面的研究進步最大的30年。林紫紋的鍛煉方式在此時來說,無疑是最科學最先進的,成效最大的。科學的飲食和從生下來就沒有鬆懈過的鍛煉讓林紫紋從小到大很少生病,雖然個子不高讓林紫紋有些先天不足,但和同齡人做體育競賽,林紫紋還是有明顯優勢。
“要不這樣好了,一會沒人報的項目你都包了吧,不用傷腦筋了還能為班級做貢獻。”白泓笑嘻嘻的說,她覺得同桌是在開玩笑,於是也隨着話題附和。
林紫紋正準備說話,教室外面突然有人喊了嗓子報告,教室里稍微靜了下來,陳老師開門一看,是一個矮個子小男生。
“老師你好,我是初一一班的林紫川,找你們班林紫紋有點事,他是我堂弟。”林紫川很懂得說話。陳老師叫出林紫紋,自己進去時順手關了教室門。
“紫紋,運動會的事知道了吧,你報項目了嗎?”
“沒想好報什麼呢,你報了沒?”林紫紋大概猜到林紫川找他的目的了。
“你要沒報呢就好辦了,咱倆分開報,項目不一樣就遇不上了,能多得點獎,哈哈我聰明吧。”林紫川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讓林紫紋覺得他很欠打,不過這個想法倒不錯。
“那這樣吧,你現在就決定報什麼,我不報和你一樣的就行了。”
“400米、800米、壘球、百米跨欄,都是咱強項。”林紫川洋洋得意的樣子,他也的確有這個得意的資本,林紫紋這麼多年對他的培養可不是白乾的,雖然用的是潛移默化的方式,但林紫川這兩年已經知道了自己在許多方面比同齡人強都是堂弟的原因。
“行,我知道了。現在是班會時間,班主任都在教室呢你怎麼出來的?”
“我和老師說我中午吃的冷麵有問題,便急要去廁所,他就放我出來了。我還告訴他我回去要報四項,讓他等我會。”林紫川去年參加市小學生運動會得過好名次,這種成績會被寫進檔案里,在他入學時班主任肯定已經了解過。
“那我進去了,放學后你要去玩就別叫我了,我還有事。”
“好,放學我和同學玩遊藝機去,拜拜。”屎遁出來的林紫川達到目的,回教室去了。
林紫紋回了教室,找白泓繼續剛才沒聊完的話題。過了會兒陳老師拿黑板擦敲了敲黑板,教室們靜了下來。
“討論差不多了吧,現在我說項目大家自己報名,先從男生開始。”
很快中短跑項目名額就報滿了,剩一個3000米的長跑項目沒人報,陳老師動員了2次,林紫紋看同學都沒動靜,於是舉手說:
“我報3000米。”
陳老師很滿意林紫紋的報名,這樣就不會造成冷場,現在還有一個名額:“還有誰報3000米?跑不出成績來沒關係,貴在參與嘛,有小學參加過越野比賽或運動會長跑的都可以,為了班級榮譽,大家踴躍一點。”
一個叫張勇的男生舉手報了名,3000米跑人選落實。
跑之後是跳和投,許多學校小學時只講過一兩節跳高課,所以會跳能跳好的同學不多,林紫紋報了個跳高。跳遠許多同學搶着報,後來班主任指定了兩人。林紫紋又報了個沒人選的鉛球,一共報了三個項目。
女生報名的場面不如男生的熱烈,不過身為班級幹部的白泓和陳小蕾各報了四個項目,很有帶頭作用。白泓報了400米800米3000米和跳高;陳小蕾報了3000米跳高跳遠和鉛球。
對於白泓報的四個項目,林紫紋能看出個大概,白泓在女生中屬於中等身高,身體條件不錯但不像經過大量訓練,參加比賽的話成績應該屬於中等。陳小蕾個子雖然高卻即不粗壯也不柔弱,從她報的項目和顧盼間流露出的自信來看,林紫紋推斷出她肯定有把握取得好成績。
班會結束后陳老師在教室帶着學生們寫了會作業,5點鐘第四節下課,初一學生放學,其他年級的學生要在休息20分鐘後上一個半小時的晚課。
林紫紋背着書包往家走,家離學校僅有5分鐘左右路程,就在復興路上的一條衚衕里,屬於市食品公司的家屬房。路邊一家新開不久的經銷店正用錄音機放着流行歌曲,這種做法在90年代初是很時髦的。錄音機的音質不好但音量很大,正放着香港流行歌曲《瀟洒走一回》,這首歌去年一推出就流行起來,林紫紋從前世就十分喜歡這支經典歌曲,到了這一世聽着更有感受。
聽着音樂,林紫紋走着想着,找到了自己的優勢,也知道了該從哪裏開始,該怎麼做。
【006】流行音樂
第二天,下了第一節課林紫紋跑去一班找林紫川。
“紫川,中午放學上你家,把你電子琴借我玩幾天。”去年林家倆小子過生日時,大姑送了哥倆一把吉它和一部電子琴,林紫川玩不明白吉它,挑了電子琴去,新鮮了兩天就不玩了,現在只有紫川媽偶爾拿出來按兩下,會的旋律只有《小草》、《血染的風采》那麼一兩首。
“嘿嘿……”林紫川奸笑,“我早晨睡過了頭,沒吃早飯,你看是不是?”
林紫紋早就料到他有這一套,趁機敲詐是林紫川的一慣作風了,“走,我請你吃老婆餅去。”
j中校園內有個經銷店,每逢下課時間生意異常火爆。林紫紋好不容易擠到櫃枱邊,買了兩個老婆餅一瓶汽水,想了想又買了幾塊金絲猴奶糖。
金絲猴奶糖、爆玉米花、老婆餅和汽水是這間經銷店銷量最多的東西,這種情況在90年代初持續了好幾年。
第二節課,地理老師舉着只地球儀在講台上講課。趁大家不注意時,林紫紋在書桌底下塞給同桌兩塊糖,白泓稍愣了一下,悄悄接了過去,面無表情像沒事人一樣,林紫紋暗想她挺有表演天賦的。
開學后的第一個星期天很快就到了,在這一星期里,林紫紋白天上課寫歌詞,晚上回家譜曲,偶爾和同桌搞搞地下活動,和別的同學基本沒什麼來往。林紫川要找他周日去下河撈魚,林紫紋沒答應。
前世讀大學時林紫紋就有一手彈唱功夫,不過由於沒時間練習所以水平不高。去年生日時大姑送了吉它,平時林紫紋也經常彈一彈,會玩這種新鮮玩藝讓街坊鄰居的孩子們很是羨慕。
有着前世對流行歌曲20年的閱歷,林紫紋對流行音樂的當今動態和以後的發展趨勢了如指掌。這幾天他一直在作詞譜曲,由於這件事不符合他12歲的身份,所以進行的很嚴密,同桌沒見過他片紙隻字,爸媽也只偶爾聽他用吉它或電子琴搞出一段旋律,卻不知道他在作曲。
林紫紋的辦法很簡單,用同一曲風做一部12首歌曲的專輯,由於只有旋律和歌詞,所以最後只能算是半成品。他打算把這個半成品直接賣給唱片公司,飛碟、百代、滾石、寶麗金,誰給錢賣誰。12首歌曲借鑒了許多應該在5或10年後才出現的經典之作,不算林紫紋憑空原創出來的,但也不是**裸的抄襲。
周日一早,紫紋爸媽去了爺爺家串門,林紫紋把大門一插,自己在屋子裏整理這幾天的勞動成果。詞曲都已經寫完,但一直沒有機會反覆彈唱,許多細節還需要推敲,一些音節還需要潤色。一直忙活到下午終於搞定,林紫紋翻抽屜找出自己的存摺,鎖門上街。
先在路邊小鋪喝了碗豆腐腦,林紫紋去銀行把存摺上的80塊錢取了70出來。這張存摺是去年他讓媽媽給辦的,林紫紋在裏面假模假樣的存了80塊錢掩人耳目,大人們還誇他懂事,今天要派上用場了。
花兩毛錢坐公交車到百貨大樓,林紫紋轉了一圈,用35塊錢買了5盒空白磁帶。這些錢夠普通孩子一個多月零花了,不過林紫紋和林紫川以前經常贏別人的玻璃球賣錢,手裏比同齡孩子寬裕些。
晚上吃完飯,林紫紋先拿着蒼蠅拍上竄下跳的把蚊子都拍死,然後出去打了會兒羽毛球當作飯後運動。八點鐘準時回家,趴被窩裏看電視劇《雪山飛狐》。一家三口聽完片尾曲《追夢人》關燈睡覺,準時準點。
第二天星期一,林紫紋吃完早餐背着書包出去轉了一圈,算着時間爸媽都出去上班了,回家開工。紫紋爸爸喜歡聽歌,家裏光唱片就有幾百張,去年還花200多塊買了雙卡錄音機,在92年這東西還不普及,以林家的收入來說也是個奢侈東西。連彈帶唱鼓搗了一上午,林紫紋錄好一盤帶子,裏面只有一支整首的歌和其它歌曲的彈唱片段,把這帶子翻錄了一盤備用,抄了幾張歌詞節選,整理好后一起裝進書包。
紫紋爸媽中午在單位吃飯,食品公司離紫紋家並不遠,不過林紫紋自己做飯很有一套,所以二人中午也就不回來了。錄完帶子林紫紋心情很好,到市場買了條鯉魚回家燒了,又炒了點青菜,慰勞慰勞自己。
下午林紫紋按時去學校上課,同桌白泓比他晚到了一點,坐下先問:“上午沒來上課,怎麼了?”
“我逃學了,幫我保密。”林紫紋笑嘻嘻的一臉不在乎,也不對同桌隱瞞。
“那落下的課怎麼辦?你怎麼和老師說?”白泓有點生氣,她挺關心同桌的。
林紫紋從書包里拿出個本子撕下一張紙,伏在桌上,左手捂着紙,右手飛快的在上面寫字。寫好后先象老電影裏的地下黨一樣警惕的掃視了一下四周,表情做作誇張,然後拉了拉白泓的衣角示意讓她悄悄看。
白泓看到的是一張請假條,字字圓潤筆角無鋒,標準的公文格式,內容大意是林紫紋昨日感冒,上午在家退燒,家長由於工作忙沒能當面向老師請假望見諒之類,落款是個女人名字。
如果不是親眼見林紫紋寫的這張假條,白泓肯定以為這是林紫紋的媽媽寫的。這張冒牌請假條比真的還真,白泓忍不住問:“你自己寫這個不是一天兩天了吧,這第幾次了?”
林紫紋屈着兩個手的手指假裝數了一會兒,說:“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寫,這麼多年,算不過來了。”
白泓想了想沒說什麼,只模仿武俠小說里佩服的神態,抿着嘴唇朝着林紫紋伸出兩個手的大拇指。
快上課時班主任陳老師來了趟教室,林紫紋表現出一種“我很虛弱”的神態,主動上講台遞交了假條,順利過關。90年代初電話很不普及,許多老師和家長只能在期末的家長會上見次面,學生平時請假都是一張假條了事,林紫紋用這種方式造假已經習以為常。
下了第一節課,林紫紋又跑去找陳老師請假,謊稱“頭有點暈,回家吃點葯就行,一會就能回來。”陳老師關心了一番直接批准他回家休息,剩下的自習課就不用回來上了,在家把作業寫好就行。林紫紋回教室背上書包走人,讓班上一些同學很是羨慕。
出了校門林紫紋直奔馬路對面的市郵電局,把那盒剛錄好的磁帶和幾張歌詞用ems寄給了飛碟唱片。寄件人的聯繫地址上直接寫上了省市區、j中、寄件人:林紫紋先生。
飛碟唱片公司此前風頭正勁,但剛好於這一年,也就是1992年被華納公司控股,93年被其收購。林紫紋在前世對這間公司略有了解,剛譜好的作品寄給這間公司的原因很單純,他剛在同桌白泓那借了一張磁帶皮,張雨生作品,飛碟公司的地址就印在上面呢。
特快專遞在92年已算不上什麼新鮮事物,但除了一些大單位偶爾用它寄些文件合同之類很少有人用。幾個郵電局員工驚訝的看着這個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孩用特快專遞寄一盤磁帶,乾淨利索的辦理完畢,背着書包揚長而去。
周四這天,上午課間操時間陳老師被教務處找了去。原來學校收到份電報,收信人是林紫紋,這份電報被傳達室的員工送到了教務處,教務主任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找了幾個老師問了一下,有人說是初一四班的學生,於是就轉交給了陳老師。
“這份電報是寄給你的嗎?”陳老師拿着電報問,這事不在他多年的教學經驗之內,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處理。
“是我一個叔叔寄給我爸的,我爸說不方便寄到他們單位,就讓他寄這來了。”林紫紋早打好了腹稿,開始故弄玄虛。
陳老師一臉嚴厲狀:“你沒撒謊?什麼事這麼不方便,要把電報寄到12歲小孩子的學校?”
“我也不知道,我爸不和我說啊,他只說這一兩天讓我留意收一份寄到學校的信,拿給他就行了。”林紫紋故做委屈狀,然後又補了一句,“我爸說,這個叔叔是他以前的戰友,現在在什麼飛碟公司上班。”
中學生平時收幾封信很正常,這事特殊一點也就是因為這封信是個電報,收信的學生被人稱為先生,寄信的是一家公司。陳老師想了想,電報的確是寄給這學生的,這件事裏學生沒犯錯誤,不能批評。於是只好把電報給了林紫紋,囑咐他收好了回家后儘快給家長之類的話,放他走了。
林紫紋揣着電報回到教室,同學們還在操場上做操。間操時間每班都要留兩個學生掃除,今天值日的陳小蕾看着林紫紋進了教室,笑咪咪的和他打招呼:“林紫紋,你是不是上課寫紙條被陳老師抓住了?”
林紫紋和白泓寫紙條從來都做的很隱蔽,他不知道陳小蕾是什麼時候看見的,不過他也不怕被人看到,估計白泓也不怕。
“沒有,陳老師讓我去他那取封信,沒別的事。”林紫紋眨了眨眼睛,又補了一句:“我個子矮,目標小,老師不會發現我寫紙條的。”
陳小蕾此時身高172公分,j中初一有近300名學生,男女都算上,她是最高的。許多與眾不同的孩子會有些自卑,特高特矮的,偏胖偏瘦的,這些孩子多少會被同齡人排斥。陳小蕾卻沒有因為自己的身高而苦惱,從這幾天對她的觀察來看,林紫紋發現她性格很開朗,脾氣也好,在同學中人緣不錯。
陳小蕾見林紫紋用身高做文章,走過來坐到了白泓座位上,“你說咱倆要是一起走在街上,會不會有人以為我是你小姨,你是我外甥女,哈哈。”說完還用手拍拍林紫紋的頭。
“你要是請我吃糖,我就叫你小姨。”林紫紋決定逗逗她,抓住陳小蕾的手腕從自己頭上拿了下來,卻不鬆手,另一隻手也伸出來握住了陳小蕾的小手,口中油嘴滑舌:“阿姨,給紋紋買糖好不好?”
陳小蕾哪見過這種無賴,馬上抽出手站起來,羞的小臉紅彤彤的,一邊借打水的名義逃跑,嘴裏卻還不服軟:“這外甥太貪嘴,等小姨有空再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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