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切，都水落石出

次日清晨，於望誠又趕到看守所，將黃立伍帶到了紀委指定的審訊室。

黃立伍滿臉憔悴，毫無血色。看得出，他昨夜沒睡好，甚至可能一夜都沒睡得着，內心定是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

“昨晚，我們剛剛提審完飛馬公司法人代表陳為民。”剛剛入座，於望誠就告訴了黃立伍這個信息，以觀察他的反應和態度。

黃立伍聽完，驚愕地看着於望誠，想從他嘴裏聽到審訊結果。

“他的態度比你好，審訊的結果也出乎我們的意外。”於望誠意味深長地對黃立伍說道，“今天，我除了想核實你和陳為民之間的利益往來外，還想知道，有多少人參與整個事件當中，你要知道，你只有以積極配合的態度，主動供述紀檢監察機關尚未掌握的案情，才有可能得到組織和司法機關的寬大處理。”

黃立伍的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腿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這一切，都被於望誠看在眼裏。

“你還想抱着僥倖心理，對抗組織？”於望誠問道，“是不是非要我們把陳為民招供的全部說出來，你才死心？”

“黃立伍，我這是最後一次給你主動坦白的機會，即使你現在什麼都不說，僅陳為民口供，及我們掌握的物證，就足可將你‘雙開’，並移送司法機關，現在，我最想知道的是，前後有多少人參與其中？”於望誠接連發問。

“我配合你們的調查。”良久，黃立伍才從嘴中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於望慶立即示意錄音員和記錄員準備記錄、錄音。

“我和陳為民大約相識四年多前，這個人善於鑽營，揣摩心計，認識我不久，就隔三差五以聚會、過節為名，請我吃飯，送我一些省內外的名人字畫，逐漸博取我的好感，後來，他在國土局局長鬍德旺幫助下，獲得市政府‘海鮮城’安置房建設項目，這是他們奔馬公司組建以來，接手的最大一個項目，可在即將項目建成后，他提出增加樓層和建築面積，以對外出售，獲取商業利潤，並先期送給了二十萬，請我幫忙，在承諾事成給予總利潤百分之二的回扣后，我心動了，便示意他先行調整，由我們局最後以處罰結案。”

黃立伍稍息了一會，繼續說道，“項目建成后，他沒有食言，後來，在中江花園、江南一品商品房建設中後期，他又提出調整規劃，增加商業房產，我如法炮製，兩個小區收了他一百萬元，去年，他承接的九龍山莊、碧桂園採取同樣手段，收了他八十萬元。”黃立伍竹筒倒豆般，全部說了出來。

“等於你這幾年，光收受陳為民一個人的賄賂，就達到三百萬元？”於望誠問道。

黃立伍點點頭。

於望誠倒吸了一口冷氣。

“除此之外，你還收受過其他開發商的賄賂，並且為他們違規辦理過類似案例嗎？”

“在認識陳為民之前，我一直很清高，與開發商刻意保持距離，防止被他們拉攏腐蝕，所以，連正常的吃飯，我都不會參加的。但認識陳為民之後，我的思想發生了變化，主要看到權力帶來的巨額利益，再想想我還有幾年就快退休了，產生了‘權力不用過期作廢’的思想，對他介紹的一些本地或外地房產商，也沒了之前的那種高度戒備，開始放任自流地與他們相處和接觸，並且通過直接或間接方式，收受他們的賄賂，這兩年，共收受鵬程、光輝、慶發房產公司老總人民幣及錢物，約一百五十萬元。”黃立伍坦白道。

“這些錢，他們是如何送給你的，是通過你家屬，還是直接送給你本人？”於望誠接着問道。

“鵬程的五十萬，是公司老總送到我辦公室的，光輝和慶發公司的一百萬，是通過一個女的轉交給我的。”黃立伍如實回答道。

“這個女的是誰？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是城南小學的音樂老師，叫何夢琪，是我……。”黃立伍臉色漲得通紅，說話變得吞吞吐吐。

“是你什麼人，快說？”於望誠感覺到了異樣，緊追着問道。

“是我——情人。”黃立伍終於艱難吐出最後兩個字。

於望誠的心猛地一沉，沒想到，自己的前妻竟然淪落為貪官的情婦和利益代言人。

“你是怎麼認識她的？”經歷短暫的心痛，於望誠回過神來，繼續審問道。

“她是陳為民的妻子。”

果然是他！於望誠如五雷轟頂。

眼前的陳為民，就是當年那個真真切切，發短訊私會前妻的陳為民，多年的心結終於化解，於望誠一陣眩暈，幾乎要倒在身旁同事的肩膀上。

“於常委，你這是怎麼了？”紀檢二室副主任江漢平關切地問道。

於望誠扶着他的肩膀，慢慢坐穩，努力平定神情。

“你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江漢平繼續問道，“要是這樣的話，我們今天就審訊到這，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於望誠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讓我喝口水，繼續。”

他接過旁邊工作人員從飲水機裏面倒的的溫水，一口飲完，閉着眼睛，呼了口氣，對黃立伍說道，“你繼續說。”

黃立伍很是奇怪，不明白於望誠聽到自己坦白后，為何有如此強烈的反應，他隱約覺得，於望誠可能認識陳為民的妻子，而且很熟。

“陳為民聽聞我酷愛古箏，便在第085章，在判決時給予照顧。今天審訊就到這，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有忘記說的，或者一時突然想起來的事，可以隨時告訴我們。”於望誠費力地站起身，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