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篇 君子一諾(一諾)

少爺篇 君子一諾(一諾)

大周天壽二十年,天壽帝么女遠嫁大顯,宮中大擺宴席,為期十日。

三月春暖花開,汴京城中依舊是熱鬧繁華的富庶之地,商旅往來,熙熙攘攘,連車道上都時不時的擠出一兩個人來,使得自東街駛來的一架馬車格外的舉步維艱。

馬車的樣式精緻大氣,遠遠瞧着彷彿一片錦色緩緩徐來,車上的帘子垂墜而下,似乎是因為車中的人不喜外頭的強光,那風愣是沒能將帘子掠起半分。

今日的街上似乎極為熱鬧,車夫好幾次險些撞到人,正要到一個拐彎地方的時候,馬車忽然猛地一剎,車廂裏頭傳來了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而馬車外頭也想起了一個女聲。

“姑娘,你沒事吧!”車夫嚇了一跳,於鬧市中跳下馬車,幫着丫鬟手忙腳亂的一起去扶那姑娘。

“你是哪家的車夫!這是好沒長眼,我們小姐豈是你能撞得!”丫鬟中氣十足的一番吵嚷,讓原本帶着歉意的車夫頓時就有些氣惱。

“這位姑娘,您可看好了,這本就是馬車行的道道,你家小姐身份尊貴,出門就該乘馬車,在這擁擠的大街上來來往往成何體統?我們撞了你們,絕不會打死不認帳,但還希望姑娘弄清楚孰是孰非!”一個駕車的馬夫而已,說出的話竟也這般的頭頭是道,被撞了一下的姑娘多看了他一眼,目光旋即落在了馬車車廂處。

“阿七,出什麼事了?”一道溫潤的男聲從馬車裏頭飄了出來,那聲音不大不小,卻能讓馬車外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叫阿七的車夫回稟:“大人,撞到了一位小姐。”

車中默了一默,旋即再度傳來話:“可有受傷?”

阿七瞅了那姑娘一眼:“姑娘,你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前頭有個醫館,用不用送你們去前邊?”

那小丫鬟是個忠僕,緊張的看着自家的小姐:“小姐,你可有什麼不適,方才有沒有撞疼?”她們家的馬車就在街口,若不是自家小姐說馬車行進來,每到一處店口就要停下來頗為麻煩,她們自然會乘坐馬車,如今若是小姐受了什麼傷,她回去可沒好果子吃!

那姑娘垂着眼,弱弱道:“不知小哥可否行個方便,送我們主僕二人去到前面的路口。”

阿七怔了一怔,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車廂的方向,還未等他開口,馬車門已經兀自被推開。

一身竹青色衫子的男人從車中走了出來,一躍跳下馬車,不時有路過的大姑娘,皆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過來。

這一身竹青色彷彿就是為了他而生,世上只怕再沒能有誰能將這個顏色襯得越發的出塵清逸。男人的長發束在了玉冠之中,越發顯得精神俊朗,一雙桃花眼彷彿能勾人奪魄,卻偏偏清澈見底,還含着暖暖的笑意。

“家奴不慎衝撞了姑娘,請姑娘上車,在下自當將姑娘妥當送至前頭。”男人溫潤的聲線猶如破開冬日寒冰的那一道三月暖陽,令人微醺。

這小姐本是無話可說,含羞帶笑的就要上車了,奈何那丫頭有些不依不饒:“我家小姐乃是千金之軀,豈能同你一個陌生男子同乘一車,豈不是壞了我家小姐的名聲!”

這下子阿七不幹了,“混賬,我們家大人乃是皇上親封的御膳令,司掌皇宮上下所有的御膳,如今明陽公主出嫁在即,大人更是要出城去接最新到的食材,又豈會對你家小姐做什麼!?原本送你們乃是一片好意,你們莫要血口噴人!”

御膳令……江……江大人!?

這小婢女就是再不懂朝堂,可那自一年前進京一次就令朝中上下待字閨中的小姐們神魂顛倒的江一諾江大人,自然是不陌生的!奈何她們家門第低微,老爺在朝中不算什麼手握重拳的重臣,她和小姐也是常常在公主和貴族千金的茶話會中聽到這樣一個了不得的任務,字詞就在心中勾勒着這個不凡的男兒究竟是何等模樣。

今日一見……小丫鬟頓時紅了臉皮。

“江大人贖罪,奴家管教不嚴,叫大人笑話了。其實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奴家可以自行去到前邊搭乘家中的馬車。”

風華無雙被視為所有待字閨中的女子集會是最好的談資的江大人連表情都沒變一下,側身讓開了一些:“阿七,你將兩位小姐送到前頭。”

此話一出,阿七和這位姑娘都抬眼望向江一諾。

“這可使不得啊江大人,奴家自己走去就好。”姑娘已經紅了臉,帶着奴婢就要離開。

那先前還囂張跋扈的小丫鬟低着頭就要帶着自家小姐走,奈何她才走了兩步,手臂竟被這位傳奇的男子給碰到了!

小丫鬟惶恐的望向江一諾,江一諾很快收回手,用一種不容商榷的語氣道:“扶你的小姐上馬車。”然後又叮囑了阿七等會直接回府,轉身就直接朝着城外走。

阿七身負公子之命,不得不客客氣氣的請兩位姑娘上車。

兩位姑娘含笑低首的上了車,那姑娘瞧着車中的一摞摞的書,有些詫異:“這……這都是江大人看的書?”

江一諾的名字,是個姑娘家都聽過,且默默地在心裏比作了如意郎君的挑選模範。他母親亦是大周數一數二的奇女子,似乎當年是卷進了什麼事端中,全家上下都被貶為庶民,結果數年之後,皇上竟然為了這個女子復開女官一職,只是這位女官大人並不常在汴京城,唯有什麼不得了的盛事時,才會在汴京露一露面,可是即便如此,汴京城中永遠為這位女官大人留着府邸。

之後,江一諾長大一些,這位女官來汴京的次數就越來越少,反倒是江一諾的名氣越來越大。誰也不曉得他腦子中那些新奇美味的菜式是從何而來,至今無人超越過。

阿七見到裏面亂七八糟的書,始知必然是方才那一撞將裏面撞亂了,他趕緊幫着拾掇了一番:“這些可不能碰壞!我們公子平日看的書可多了,公子說了,無論是囊括治國之方的國策還是總覽天下山水的遊記,皆能讓他想到新的菜色!這些可都是公子的寶貝!”

姑娘一聽,立馬帶着婢女開始收拾,期間抬眼對着阿七淡淡一笑:“這位小哥莫要忙了,我與婢女無端搭乘江大人的車,為江大人收拾這裏,權當答謝吧。”

阿七有些為難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關上了門駕車。其實他想說公子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遺傳下來的嗅覺十分敏銳……他自行離開,大致和這姑娘身上的脂粉味兒有關,看來回去了他還得苦命的把公子的書都曬一曬!

而這一頭,馬車本就快要出城,離城門口這一段更是熱鬧,因為城外十里小道的攤點不似城中這般昂貴的攤位稅費,是以那些做小買賣的便沿着城外小道一路擺了過去。

今日的天氣不錯,江一諾將將亮了令牌出城,佔了沒多久,就瞧見了大隊的馬車駛了過來。

江一諾眼睛一亮,敏銳的捕捉到了馬車中間那一輛格外平穩華麗的馬車,他微微一笑,稍稍提起衣擺大步走了過去。

“爹,娘。”馬車隊漸漸停了下來,馬車帘子被挑起,江承燁扶着如意出了馬車。

江一諾立馬伸手打了一把,奈何這種事上向來是不用他操心,他英明神武的爹爹即便已經年近四旬,也依舊是風華無雙,一身玄色錦袍跳下馬車,將那越活躍越如同嬌嫩少女的娘親攔腰抱了下來。

“哥!”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破空而出,江一諾心中一暖,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扶馬車中出來的人,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阿凝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兄妹兩親密無間,此番一抱,乃是一個寵愛的抱抱。

可人兒入手的那一刻,江一諾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好像胖了很多。

等到把人兒放到地上,江一諾便這麼與一陌生女子面面相覷。

這是誰!?

被抱下來的女子生的嬌艷明麗,比起江一諾的呆愣,她則更顯嬌羞,此番似乎是為了打破尷尬,她乾乾的笑了兩聲:“早先聽聞阿凝說她的兄長是個熱情洋溢的大丈夫,咳咳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有勞了……有勞了……”

江一諾還獃著,一旁的如意和江承燁都笑了起來,而馬車裏這才探出一個腦袋,“哥,開來給我搭把手啊!”

江一諾回過神來,見到方才那女子已經佯裝極目遠望,這才回過神來,伸手去接了妹妹下車。

總算是將人給盼來了,可是江一諾不能視人不見,他輕咳兩聲,示意自己的爹娘:“爹,娘……這位是?”

被江一諾點名,那姑娘似乎身子僵了僵,表情也不再那麼自然。如意垂眼笑了笑,道:“這位是齊姑娘,齊盈盈。”

江一諾微一頷首,對着齊盈盈拱手一行禮:“齊姑娘,在下方才失禮了。”

齊盈盈看了如意一眼,彷彿是在打量如意的神色,再度和江一諾對話時,顯得輕鬆自然了些,擺擺手:“無妨……無妨。”她的言談舉止並沒有那些大家閨秀的諸多禮節,隨性卻不失禮,江一諾看在眼裏,微微垂眸。

他的嗅覺自小就十分敏銳,隨着年齡增長,更甚其母。他方才還有些好奇,若是旁人,他自當會分辨出來,奈何方才誤將她認作了妹妹阿凝,乃是因為她身上穿着的就是阿凝的衣裳。他們兄妹自小在如意的照顧下成長起來,起居飲食都十分相似,他娘親身上總是有淡淡的桂花香,而每年他的娘親都會親手釀造桂花蜜,偏偏這齊姑娘身上也是這麼一股熟悉的味道,想來她應當也是吃了桂花蜜,總是……真是個誤會!

一個小插曲之後,江一諾立馬安排了隨性的馬車轉道從另一個人少稍微偏僻的城門進程,直通御膳令府,這邊則是帶着一家人和一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齊盈盈回府。

往日送食材,皆是表兄送來,今日卻是如意和江承燁並着小女兒親自送來,不為別的,只為這公主出嫁,他們若是不露露面,這皇帝老兒只怕又有話柄要抓着說個不停了,這麼多年都是這樣,也實屬無奈。

“如今春日氣暖,正是病疫多發之時,恰逢明陽公主出嫁,食物的處理必然要更加小心。”自從讓兒子擔了自己的職務,哪怕江一諾如今已經是御膳司的第一把交椅,她仍舊見一次就要將一些細節叮囑一次。

江一諾小時候是這個娘親親自帶大,受了很多苦。對娘親,他極為敬重愛戴,是以無論如意如何教導,教導些什麼,他都是洗耳恭聽。

一旁的齊盈盈忽然用一種很鄙視的目光瞟了一眼江一諾,這個目光恰好就被江一諾收在眼裏,他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繼續聽如意的囑咐。

一旁,江絮凝蹦蹦跳跳的也不好好走路,挽着齊盈盈一路話語不斷,江一諾只有這麼一個親妹妹,從小更是嬌生慣養,極少有人能入得了這位大小姐的眼,可是今日,他的親妹妹竟然能高看這位齊姑娘,還似好姐妹似的挽着手腕,江一諾又在心裏記了一筆。

一行人舍了馬車一路進城,也因着今日天氣好,江承燁帶着妻子曬了曬太陽,轉頭對江絮凝道:“你娘已經於國子監中打過招呼,你來了汴京也不可荒廢學業,正好如今國子監中似乎也學到了《大學》,你收拾收拾,明日便去報道吧。”

江絮凝一張嬌艷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她不愛去那些束手束腳的地方。

齊盈盈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樂意,悄悄的不知道在她的耳朵邊嘀咕了些什麼,江絮凝立馬眉開眼笑,好像也不在意自己就要入學了。

回到府中的時候,阿七已經趕回了馬車,府中的下人得知老爺夫人並着小姐都要來,早已經將各自的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

阿凝似乎極其喜歡這個姊妹,拉着齊盈盈:“我要和盈盈睡一間房!”

如意和江承燁對孩子的小事向來是不怎麼約束,此番就看齊盈盈怎麼回復,江一諾原本已經吩咐下人為齊盈盈多收拾一間房,此番聞言,也望向了齊盈盈。

齊盈盈並未有多麼的歡天喜地,她很嚴肅地擺擺手:“不不不,我沒有與人同睡的習慣!”

阿凝的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齊盈盈以為旁人不覺,對着阿凝小聲道:“咳咳……因為我腳臭,我怕影響你。”

阿凝已經認定了這段難能可貴的友誼:“那你洗乾淨了不就好了嘛!”

齊盈盈抽了抽嘴角,繼續道:“可是你打呼嚕,也會影響我!”

阿凝,卒。

江一諾若有深意的看了齊盈盈一眼,轉身去後面張羅午飯。

啦啦啦~大家喜不喜歡醬紫的小愛情故事捏~沒有陰謀沒有大構架哈,就是小安子想要滿足自己寫小白文的心愿~

大家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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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勺農女之金玉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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