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番外4
“那要看你願不願意收留我了。”賴以冰抱着筆記本,毫無顧慮的躺在了白時的床上。
“你家裏人會擔心。”白時不贊同的皺了下眉。
“只要打個電話就行了。”賴以冰抬起了頭,笑得意味深長,“還是說你想趕我走？”
“……”
白時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讓管家給賴以冰收拾了客房，雖然這和賴以冰原本的目的不同,不過也算是有進展了。
***
賴以冰徹底和關裴斷了來往,因為兩人是和平分手,關裴也沒在工作的場合找賴以冰麻煩，而且比起一般的模特,他總是會給賴以冰多一點關照。外加白時在業內的關係,賴以冰的模特之路走得很順暢，別人經營數十年才能達到的人氣，他才短短大半年就實現了。
這個圈子裏不知道有多少模特羨慕嫉妒他，首當其中的就是陸俊，他自認有才華，而且又比其他人更努力，可奈何他的工作機會往往都會被賴以冰搶走，他都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故意的。
有好幾次在拍攝現場遇到的時候，他都恨不得衝上去質問對方，還是他的經紀人拉住了他。
“笨蛋，忘記我和你說的話了？”經紀人燕成在這行混了很多年，什麼樣的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了，他看人很准，賴以冰不是個簡單的人。他手下的陸俊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天真了，不過這樣的人才更好掌控。
“我知道，可是他欺人太甚！”陸俊還是有點忿忿不平，“一個兩個工作也就算了，可是他搶了我那麼多工作，你敢說這只是巧合嗎？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看我不順眼！”
關於這一點，燕成也納悶了，他想不通賴以冰為什麼偏偏要針對陸俊這個新人，按理說，陸俊應該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才對，有白時那種後台，賴以冰完全可以挑戰一把超模的位置。
“這事我會想辦法處理，你千萬別再招惹賴以冰了，他的後台你惹不起。”燕成覺得陸俊還是可造之材，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了，好歹也是他挖掘的，他打算用手上的人脈給陸俊找點別的工作。
“不就是關裴嗎？”陸俊想起自己落選的事就火大，“這個圈子就是被他們這種人搞得烏煙瘴氣！”
“關裴？！”燕成驚訝了，如果是關裴，他才不會那麼顧忌，關裴再厲害，也不過就是個攝影師罷了，要靠廠商才能吃飯。在這個圈子，真正不能得罪的就是廠商，更何況白家還是大家族，政商都有人。
“你從哪裏聽說的這事？”燕成追問，假設這事是真的，要扳倒賴以冰也不難。
“哪裏需要聽說，我可是親眼看見的！”陸俊咬牙，“要不是賴以冰使出那種齷齪的手段，關裴怎麼可能會選他？論實力，我明明更勝他一籌！”
“這種事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燕成恨鐵不成鋼，要是他早點知道這件事，就可以早點為陸俊運作，不至於被賴以冰連番打壓，害他們處於如此被動的局面。
“我……我以為這種事在這個圈子很平常。”陸俊有點猶豫，“而且輸了就是輸了，還找什麼理由為自己辯解的話，燕哥應該會覺得我很沒出息吧。”
燕成有點無力吐槽了，“你啊……正直也要有個限度吧，這事我會處理的，你別想其他的了，好好工作就行了。”
“當然，我一定不會辜負燕哥的栽培！”陸俊鄭重其事。
燕成作為資深的經紀人，手段自然比陸俊厲害多了。以前不是沒有別的經紀人和模特和他對着干，可那些人不是淡出了圈子，就是名聲已經臭了。他對於這個圈子的規矩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知道怎麼捧紅一個模特，更知道怎麼毀掉一個模特。
賴以冰這種模特他也見多了，為了往上爬，什麼手段都使得出。其實賴以冰這種相貌和身材的，進這個圈子本來就佔了極大優勢，外加對方的智商和情商又高，想混出點名堂不是難事，最厲害的是對方還早早的找好了後台，要是他手上沒有對方的把柄，還真不敢隨便出手。
要查清楚賴以冰和關裴的那點事並不難，雖然兩人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關裴的本性，圈子裏的人都清楚，那段時間他那麼關照賴以冰，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他倆的不對勁了。更何況要辦事，就一定會去酒店，給前台的人塞點錢，很容易就能套出話來。
掌握了充分的證據后，燕成沒把資料寄給媒體，而是匿名寄給了白時。如果賴以冰這樣的行為惹惱了白時，到時候不用他出手，白時自然會讓他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相反的，假設白時要保賴以冰，哪怕他把資料寄給媒體，白時也有辦法壓下去，到時候他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在他看來，賴以冰這次真的是死定了，這個圈子也有這個圈子的規矩，你要是跟了金主，別管心裏是怎麼想的，起碼外面不能有別的人，這是最基本的。賴以冰這樣的行為，完全就是在打白時的臉。
燕成匿名寄出資料之後就開始一直關注娛樂新聞，可是那邊遲遲沒有動靜，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寄錯了地址，又或者那份資料白時並沒有看到。
惴惴不安的等了大半個星期，他居然等到了白時那邊的會面邀請，他的心臟頓時有點不好了，對方居然花那麼大力氣查到了他的身份，莫非是想要保住賴以冰？
白時並沒有親自和燕成談，而是派了手下的特助，簡單粗暴的給了一筆錢，這件事就算了了。燕成哪裏敢得罪白家，只是他想不通，“白總……他不介意嗎？”
“這是老闆的私事，我不清楚。”特助公式化地說道：“你最好不要過分深入，老闆的手段你不會想知道的。”
“當……當然。”燕成回去之後，立刻把所有的資料都刪了，還把陸俊叫了過來，讓他以後看到賴以冰一定要繞道走，千萬別和對方發生正面衝突。
“為什麼？”陸俊無法接受。
“你知道ZX的白總吧？他現在是賴以冰的新後台，這個人我們都惹不起。”燕成實話實說，“想想你的妹妹和家人，他們都只能靠你了，如果你沒辦法忍耐，那在這個圈子是混不下去的。”
陸俊一想到自己的家人，瞬間冷靜了下來，“我知道，我……我不會和他發生衝突的。”
“你明白就好，工作的事我會再想辦法。”燕成說是那麼說，可他心裏已經半放棄了陸俊。如果賴以冰鐵了心的要針對陸俊，那他也沒辦法，為了陸俊得罪白家太不值得了。
陸俊雖然在燕成的面前立下了保證，可他的心裏卻愈加不平衡，為什麼他那麼努力得不到成果，有些人卻只憑一些卑劣的手段就能上/位？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也太沒有道理了！
***
賴以冰剛剛拍完最後一組照片，因為棚內的冷氣開的太低了，助手立刻送上了外套給他披上。
“白總？他怎麼會在這裏？”
聽到有人提白時的名字，賴以冰下意識的往門口望去，某個身影高大的男人果然正站在那裏。賴以冰顧不得卸妝，直接走了過去，“你怎麼會來這裏？不怕被人說閑話？”
“找你有事。”白時看了賴以冰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澀莫測。
“是嗎？”賴以冰對人的態度很敏/感，白時會這樣突然來找他，代表這件事一定很嚴重，又或者說這件事讓對方很生氣，真是難得。
“我先去換衣服，馬上。”賴以冰也不矯/情，換了衣服就和白時走了，讓棚內的眾人又有了八卦的話題。
車上，白時一言不發，賴以冰也懶得問，到了目的地，白時率先下了車。
“居然帶我來公司。”賴以冰有些意外，“難道是要和我談公事？”
白時繃著一張臉，沒有回答，兩人直接去了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如果是公事，直接讓秘書來接我就行了。”賴以冰坐到了辦公桌對面，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怎麼說呢？不愧是你的辦公室，風格還真是一絲不苟的令人覺得無趣。”
白時並沒有理會賴以冰的調侃，而是開門見山，“你和關裴睡/過？”
賴以冰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可他馬上就又恢復了，“是啊，怎麼了？你早就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白時也說不清心裏到底是什麼感受，他皺了下眉道：“那你是承認用了不正當的手段獲得ZX的工作機會？”
“那又怎麼樣？”賴以冰輕勾起嘴角，“手段也是實力的一種，更何況我拍出來的照片效果很好不是嗎？”
“我明白了。”白時直接把一份文件遞給了賴以冰，“這是解約文件，從今以後，ZX將不再會和你合作，因為你違背了ZX的企業文化，我個人和我的團隊都很反對這種不正當的競爭手段。”
“……”賴以冰愣了幾秒，隨即他大笑道：“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莫非就是這個？不需要那麼生氣吧？”
賴以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彎腰湊近了白時，“還是說……你喜歡我？”
白時的眉頭蹙得更深了，“既然賴以冰先生沒有興趣繼續談這件事，後續我會讓律師和你跟進，你可以離開了。”
“噗——”賴以冰忍俊不禁，他趁着白時不注意，快速地舔/了一下對方的嘴唇，“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特意接我來辦公室，真的只為了說這件事嗎？”
“承認吧，哪怕你對我沒有到喜歡的程度，可是至少很在意我吧？”賴以冰輕輕笑了起來，“你敢說在你獨處的時候，一次也沒有想到我嗎？”
“……”白時沉默不語，不過那雙眸子卻暗沉得可怕。
“我啊……可是經常會想起你，不論是過去對我伸出援手的你，還是現在這個死板又無趣，但卻骨子裏是個老好人的你……”
賴以冰剛想把手伸向白時的褲子拉鏈，他的手腕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握住了，白時直視着他的眼睛，沉聲問道：“你想說的只有這些？”
賴以冰有些無奈，“你的自制力還真是出人意料的強，算了，既然你想和我解約，那就解吧。”
賴以冰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既然事不可為，繼續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他抽回了手，看着上面的淤青，輕笑道：“對了，我這手上的傷可以申請賠償吧？”
“請便。”白時說完，就不再去看賴以冰的臉。
“真是無情。”賴以冰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出聲道：“對了，為了避免你以為我在開玩笑，我還是申明一下好了，我剛剛的話是認真的。”
白時的眼神有了片刻的變化，“你並不缺錢，為什麼要出/賣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賴以冰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沒有為什麼啊，這就和我當初被綁架的時候一樣，不反抗就能活下去，不反抗就能得到工作機會。”
賴以冰說到這裏，那雙眼睛彷彿透着難以言喻的扭曲光芒，“擺在我面前的選擇，就是那麼簡單。”
一種猛烈的東西擊中了白時的心臟，他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年幼的孩子，死氣沉沉的躺在地上，身上佈滿了傷口和淤青，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他伸出援手，有的只是恐懼和冷漠，不，或許還有慶幸……
犧牲他人，唯有自己幸免於難的卑劣慶幸……
白時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會無法丟下對方不管……是愧疚，那種和大家一樣的慶幸讓他深深感到了人性的黑暗，所以他才下意識的遷就了對方的任性。
“這兩者是不一樣的。”白時知道賴以冰的心性已經扭曲的很厲害了，一般人根本不會產生他這樣的想法，“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我會考慮的。”賴以冰走出了辦公室，心理醫生？他嗤之以鼻，他還記得他媽媽帶他去看過的那個心理醫生，最後那個人怎麼樣了？好像是瘋了吧，因為是個無趣的人，所以他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
白時和賴以冰解約的事情第二天就傳的沸沸揚揚，這個圈子最不缺見風使舵的人，原本賴以冰勢大，他們自然捧着賴以冰，現在他失勢了，這些人立馬又是另一幅嘴臉，尤其是那些眼紅賴以冰的，更是使勁了抹黑他。
賴以冰對於工作場合上的冷遇根本無所謂，他早就深知人性的黑暗，他人的情緒根本無法影響他。他還是老樣子，有工作就接，沒工作就待在家裏。因為之前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和ZX簽的，這一解約，他的工作量銳減了不少。
本來圈內很多人都等着看賴以冰笑話，誰知賴以冰那麼淡定，這讓他們有些不爽，尤其是陸俊，之前他為了自己的前程，一直忍讓賴以冰，現在對方失勢了，他自然沒了顧慮。他先是搶回了之前失去的工作，接着又開始搶賴以冰手上的工作。他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當初嘗到的滋味，他也要讓賴以冰好好品嘗一下。
燕成本來是不贊成的，他看問題比陸俊全面很多，如果白時想收拾賴以冰，完全可以把那份資料曝/光，可是白時沒有，而是選擇了更拐彎抹角的做法。
解約又怎麼樣？只要白時沒有在圈子裏下□□，以賴以冰的長相和身材照樣接的到工作，現在之所以沒多少人敢用他，還是吃不準白時的意思。陸俊什麼都沒搞清楚就貿然出手，其實很不明智。
事到如今，燕成也沒辦法叫陸俊收手了，之前他讓對方忍耐好歹還有理由，現在再叫對方忍，估計陸俊一定會心生不滿，有些事他只能提點，能不能領悟還是得靠自己，看來陸俊他是真的要放棄了。
賴以冰在陸俊和其他幾個模特的連番打壓下，工作量基本上已經跌到了谷底。有時候在工作場合遇到陸俊他們的時候，這些人還會挑釁的出言諷刺。
“你的靠山呢？讓他來幫幫你啊！”
“就是，你原本的神氣勁呢？”
比起歪瓜裂棗的詆毀，陸俊的諷刺明顯更有水平，“我早就知道靠歪門邪道是不會長久的。”
對於這些刺耳的話，賴以冰並沒有反駁，他只是看着這些人，臉上依舊掛着笑容，好像不為所動。
“切。”這些模特也覺得自討沒趣，面對一個毫無反應的人，怎麼罵都沒勁，索性也就散去了。
只有陸俊，一直堅持不懈的在賴以冰面前刷存在感，似乎迫切的想要證明他比對方強一樣。賴以冰一開始還覺得有趣，可是漸漸的，他就看膩了那張無時無刻都在張牙舞爪的臉。
隨着時間的推移，賴以冰在圈內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原本還能撿漏接到幾個工作，可是最後連那些工作也沒了。
可能是他的狀況太糟糕，就連關裴都看不下去了，特意給他打了電話。
“怎麼樣？要不要我幫忙？ZX雖然不用我了，但是我在國外還有很多關係，這次有個LA的外拍，你要加入嗎？”
“不用了。”
“這麼快就拒絕好嗎？你在國內已經混不下去了吧？”關裴無法理解。
“混不下去？”賴以冰下意識的勾起了嘴角，“關裴，你知道嗎？這是一個遊戲，如果我先出手，我就輸了。”
“……”關裴停頓了幾秒，舉雙手投降道：“行，你就和白時慢慢折騰吧，真搞不懂你們在想些什麼，合得來就玩玩，合不來就分開，哪兒那麼複雜？”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那麼複雜。”賴以冰說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你那麼念舊情真的讓我很意外。”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有沒有機會再/來一發罷了。”關裴調侃。
“就當是那樣吧。”賴以冰掛了電話，關裴嗎……倒是個有意思的男人，只可惜……是個普通人。
賴以冰有三個月的時間沒有接到任何工作，他並不着急，也沒有對那些嘲笑他的模特出手，他只是安分的待在家裏。
他了解白時，就像白時了解他，如果他什麼也不做，總有一天，白時是會來找他的。他能夠看透人們心中的弱點，如果那個弱點是關於他的，那麼就更容易被他捕捉。
儘管相處的時間不長，可他知道白時沒辦法丟下他不管，那個男人和他一樣，被過去的記憶牢牢的禁/錮住了。
白時比他以往遇到的任何人都有趣，明明看上去堅若磐石，內心卻又有着巨大的漏洞，看似輕易能攻克，但是真的出手后又發現相當棘手。
因為太有趣了，所以讓他根本沒辦法放手。他還是第一次產生這樣的心情，就連順着對方的心意當個普通人，也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當個普通人很簡單，只要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聽，那他就只是個普通人。
沒有工作的第四個月，賴以冰迎來了高中的第一個暑假，他去找了白時，對方並沒有拒絕見他。
“不覺得我的表現很好嗎？”賴以冰邀功道：“我認為你該給我一些獎勵。”
“你沒有去看心理醫生。”白時一針見血。
“還真是嚴格。”賴以冰笑道：“我討厭心理醫生，不過如果你能給我一些獎勵，去看也不是不行。”
白時沉默了，他彷彿能看到賴以冰的身後冒出了惡魔的尾巴，作為當初的同伴，他希望賴以冰能變得更好，而不是一直沉/淪下去。
最後他還是給了獎勵，對於賴以冰來說，聊勝於無的獎勵。那是一個吻，蜻蜓點水般的，而且還不是吻在嘴/唇，而是吻在額頭，可這卻是賴以冰得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
真是奇怪，賴以冰撫摸着額頭，明明比這過分一萬倍的事情都做過，但他卻從未有過這樣複雜的感受，居然會心跳加速，這是少女漫畫嗎？這麼純情的發展一點也不適合他。
很少見的，賴以冰沒再纏着白時，而是乖乖的回去了。那一個晚上，他想了很多，難道這就是喜歡？他喜歡白時嗎？因為喜歡，所以就連以前討厭的事也願意做？
不明白，他確實對白時有好感，不過……這樣就是喜歡了嗎？白時又是怎麼想的？
這樣患得患失還真是不像他，他明明是個並不相信愛的人。這樣世界上沒有愛，如果真的有，那也只存在於親人之間。
沒有工作的第五個月，賴以冰從學長那裏得知了有個甄選會。這次的甄選會很大型，雖然是新創立的服裝品牌AI，但是幕後的老闆卻是雲家人，光憑雲家有個在上面做常/委的大家長，周圍的人就不敢怠慢。
賴以冰本來不想去，他已經想漸漸淡出模特的工作了，他的心思都在白時身上，模特的工作對他已經沒有當初的吸引力了，但是學長看他最近太頹/廢，所以非要說服他去參加，希望他能振作起來。
賴以冰覺得有些好笑，學長難道就沒想過萬一他落選了可能會更消沉嗎？為了不再遭受學長的嘮叨，他最後還是參加了甄選。
當天的場面比ZX那時候還要誇張，模特們個個殺氣騰騰。賴以冰還在會場看到了陸俊，對方在這半年人氣飆升，不少新進的模特看到他都要尊稱一聲陸哥，這次甄選會他是種子選手之一。
陸俊也有段時間沒看到賴以冰了，他以為對方退出模特圈了，因為賴以冰完全接不到工作，沒想到對方還會參加這樣的甄選。
陸俊在賴以冰面前刷存在感習慣了，他擠開了層層的人群，走到了賴以冰的身邊，“這是誰啊，賴以冰？都好久沒見你了，你的靠山呢？還沒原諒你嗎？”
陸俊本來就是故意的，聲音自然沒有壓低，周圍不少人都認出了賴以冰，大家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低頭悶笑，有些不認識賴以冰的新人也在前輩的解釋下聽說了他的事迹，一時間，賴以冰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
“……”老實說，賴以冰的心情很複雜，從以前起，他就一直是眾人的焦點，只不過以前匯聚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是欽佩和愛/慕，但是這一次卻充滿了鄙/夷和諷刺。
為什麼呢？只不過是當了五個月的普通人，只不過是把爪牙都收了起來，安安靜靜的待在一邊，他就好像變成了眾人眼中軟弱可欺的角色？
真的是……令人感到煩躁，賴以冰眯起了眼睛，輕勾起嘴角道：“我能贏你一次，就能贏你第二次。”
陸俊沒想到賴以冰居然敢那麼和他說話，他冷笑道：“哼，我拭目以待，你除了和人上/床還會什麼？”
賴以冰並沒有回答，只不過那雙眸子卻深不見底。
甄選賽一共分為三天，第一天是初賽，賴以冰本身的實力就不弱，第一天的比賽很快就通過了，第二天的複賽也是一樣。
陸俊對此並不意外，雖然他一直貶低賴以冰，可他其實心裏清楚，賴以冰並不是什麼都不行的草包。
第三天的決賽，廝殺非常慘烈，賴以冰和陸俊都發揮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陸俊這次也長了心眼，他讓同公司的小模一直監/視着賴以冰，只要對方使出不正當的手段，他就會立刻拍下來，以此打破對方的野心，可這三天來，對方好像沒有任何動作。
最後評分的一共有三個評委，得分最高的就能獲勝，陸俊的評分很高，三個評委都給了九分，這些評委的打分很嚴，要讓他們給出十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九分已經是很大的肯定了，在他看來，賴以冰的評分絕對不可能超過他。
但是最後評委亮分的時候，卻有兩位評委打了十分，這讓賴以冰的分數一下子就超過了他。
“不，這不可能！”陸俊難以置信，難道賴以冰又……不，不可能，這幾天他一直找人監/視對方，對方不可能有機會出手……
真的贏了之後，賴以冰發現也沒有想像中開心。贏是理所當然的，實力？那是什麼？哪怕陸俊比他更出色又怎麼樣？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那三個評委，他花錢收買了兩個，剩下那個倒是頑固不化，可惜……他沒有生個好兒子。
簽約那天，賴以冰被負責人神秘的帶到了總裁辦公室，據說是總裁有話要親自和他談。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賴以冰不是傻子，這種合同根本不需要老闆出面，派手下人處理就行了。
“不知道。”負責人解釋道：“可能老闆有他自己的用意，我在門口等你。”
“好。”賴以冰也有些好奇，他只知道AI是雲家人創立的品牌，可他不清楚究竟是哪個雲家人。
“那個……”負責人慾言又止。
“怎麼了？”
負責人看賴以冰很有禮貌，而且年紀又小，不由自主多提點了一句，“你最好盡量不要忤逆老闆的意思。”
難道這個老闆很可怕？賴以冰打開了辦公室的門，當他看到坐在對面的男人時，他終於明白了負責人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男人身上有一種身居高位的氣場，站在他面前會有很強的壓迫感，從外表來看大概三十幾歲，不過一雙眼睛很滄桑，可能實際年齡更大。
賴以冰一下子就提起了警覺，這個男人絕對是他有生以來遇到過的最危險的男人之一。
“我就開門見山了，這次甄選，你收買了三位評委的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換掉你嗎？”雲隨一上來就讓賴以冰有點發懵。
麻煩了，這個男人會這麼說估計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賴以冰心思數轉，最後還是決定先試探一下，“因為怕影響公司的形象？”
“這只是一方面。”雲隨打開了一份文件，“我很中意你的臉，我也調查過你的出生和背景，我想讓你當我一段時間的情人，當然待遇方面不會虧待你，你可以考慮，我不會勉強。”
什麼？賴以冰這回真的是震驚了，主要是他沒想到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的臉難道真的那麼吸引男人？
“我可以問要是我拒絕會怎麼樣？”
“我會換掉你，改用陸俊。”雲隨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賴以冰皺眉，這個男人果然調查過他。
他應該答應嗎？不，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對他來說，這根本是不用思考的事，可是……為什麼他會有顧慮？因為白時嗎……
他答應了對方當個普通人，如果在這裏放棄的話……
可是歸根結底，當個普通人又有哪裏好？
他想起了在會場的時候，那些嘲笑和鄙/夷的目光，他還想起了陸俊那句義正言辭的指責。
【你除了和人上/床還會什麼？】
這可是他用了生命的代價學會的事情，在恐懼和絕望之中，只有拋棄尊嚴和靈魂才能活下來，難道這樣的生活方式是錯誤的嗎？
賴以冰產生了強烈的動搖，他的精神開始不穩定，“抱歉，讓我……考慮一下。”
雲隨遞給了他一張名片，“想通了可以隨時打給我。”
“好。”
***
賴以冰久違的做了噩夢，他夢到了自己那個衣冠/禽/獸的繼父，他還夢到了自己被綁架的時候，無數的孩子死在他的面前，綁架犯殘忍而又變/態的凌/虐着他。
一開始他很害怕，可是漸漸的，連這種害怕的感覺也沒了，他在絕望和痛苦之中，找到了可以活下來的辦法。
他的忍耐是值得的，有一天，他們終於在羅明的帶領下，逃出了那個宛如地獄般的地方。可是沒有人知道，等待着他的是另一個地獄。
回到家之後，繼父的行為不再讓他覺得難以忍受，他經歷過世間最殘/酷的洗禮，他早就感受不到疼痛了，他甚至產生了詭異的想法，他也可以像羅明一樣……
在他的引導下，繼父很輕易的交出了錢和健康，原來想贏是那麼簡單，從那一天起，他就明白了，他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
賴以冰從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他的襯衫，他低低的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嗎……他害怕變成過去的自己，那個軟弱無能，只能苟延殘喘活下去的自己，他是沒辦法變成普通人的，如果什麼也不做，他就不再是他了……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白時的電話，明明是凌晨，對方卻很快接了起來。
“白時，那個遊戲可以結束嗎？”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還沒去看心理醫生。”
“是嗎？”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在期待些什麼呢？不，他什麼也沒有期待，就像那個時候，沒有任何人能救他一樣。
“再見了，白時。”賴以冰的語調異常溫柔，“我是沒辦法變成普通人的。”
“等……”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等白時找到賴以冰的時候，對方已經是雲隨的情人了，白家雖然在B市是地頭蛇，可和雲家一比就什麼都不是了。
很久以後，白時才知道賴以冰除了當年被綁架之外，他還遭受了繼父連續多年的凌/虐。他以為能夠治好賴以冰，可是他卻不知道對方的心性已經扭曲到了無法改變的地步。如果他能夠更關心一點賴以冰，或許他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兩個月後，陸俊自殺了，他在業內鬧出了很大的緋聞，他被雲家打壓之後為了出頭，終於還是走了自己最不恥的那條路，可惜他找的金主也不是什麼好人，陸俊又是那種太正直的性格，很快就被金主拋棄了，那之後他的負面報道就不斷，承受不了壓力的他最終選擇了自殺。
那些曾經給賴以冰小鞋穿的人也大多沒什麼好下場，不是事業受創，就是家庭危機。業內都知道賴以冰找了一個超大的靠山，根本沒人再敢得罪他。
賴以冰還是之後才知道這些事的，他的工作被雲隨控制的很嚴，這個男人說來也奇怪，他從對方的眼中看不到絲毫感情，可是對方卻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認真，例如不能拍太暴/露的照片，出門一定要帶保鏢，諸如此類的。
他的自由完全被限制了，而且他看不透這個男人的弱點，只能被對方牽着鼻子走。不過雲隨有一點很好懂，那就是你能讓他多滿意，他就能讓你多滿意，這也是他願意繼續交易下去的原因。
他本以為雲隨很快就會厭煩他，可是對方卻絲毫沒有拋棄他的意思。兩年後，他終於過夠了這種生活，提出了分開。
他以為像雲隨這樣的人會很乾脆的放他走，而且還會給他一筆錢，雲隨對身邊的人總是很大方，誰知雲隨並沒有答應這件事。
賴以冰不是沒有採取別的手段，可他玩不過雲隨，他確實很聰明，可是在雲家的勢力下，他那點計謀根本沒用。他也終於見識到了雲隨的手段，這男人該狠的時候也是真狠，居然關了他五天禁/閉，而且房間裏除了燈和廁所，其他什麼都沒有。
他原本還以為雲隨不放他走是有點喜歡他，可是被關了幾次禁/閉之後，他又有點不確定了。他能夠很輕易的看透白時的想法，可是他卻看不透雲隨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後來他也就妥協了，反正只要他不惹事，雲隨也不會懲/罰他。有時候他會想，當年的決定是否正確，可是很快他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他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早在他受到傷害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了他永遠也無法改變。
***
賴以冰放下了手機，真是的，怎麼會想到那麼久以前的事情，那個電影的機會是真的不錯，問題是雲隨那裏……
這個時候，雲隨正好回來了，賴以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直接說道：“我想參演一部電影，影帝和影后都加盟了，對我來說是很好的機會，你該不會又拖我後腿吧？”
“是不是《王者之劍》？”雲隨問道。
“你也聽過？”賴以冰接過了對方脫下的西裝，把它掛了起來。
“想去就去吧。”雲隨並沒有反對，“我還有文件要看。”
賴以冰有點意外，“你今天居然那麼好說話，以前不都堅決反對我演電影嗎？”
“我看過劇本，裏面沒有親/熱戲。”雲隨說道。
“……”賴以冰傻眼了，直到雲隨去了書房，他才反應過來。
果然……不論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多少年，他都搞不懂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