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羅明從小就倒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偏招一些變態的喜歡。按理說他的模樣也不是頂頂好看,撐死了不過一個眉清目秀,可哪裏有變態,哪裏就有他倒霉的身影。
說起這辛酸史,還得往前追溯到他小學的時候。那會兒家裏窮,身邊沒幾個零花錢,他就想了個法子賺錢。他小時候別的本事沒有,但論起模仿字跡那可是一頂一的絕。每次考了不及格,他就模仿老爸的字跡,在試卷上龍飛鳳舞的一揮,屢試不爽,從來沒被老師識穿過。
憑着這手本事,他干起了替人抄作業的勾當。一份作業一塊錢,不算多,但對於一個小學生來說也算不錯了。
他不敢回家抄作業,因為老媽每晚都要檢查他的書包,看看東西放齊了沒,所以他經常在課間就把作業做完了,晚上留下來抄幾份,對家裏就說有晚自習。
這天作業抄得晚了,出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黑,不過他家和學校離得近,步行也不過幾分鐘的事,他一點兒也不怕。
可就這幾分鐘的時間出了岔子,他被人從背後用帕子迷暈了。醒來的時候,就在一個昏暗的狹小房間裏,他的手腳都被綁了,嘴上還被塞了白布,只能發出微弱的嗚咽聲,根本說不了話。
他打量了一下房間,周圍有不少和他一樣被綁來的小孩子。這讓原本心驚膽顫的他多少放鬆了一點。人嘛,就是這樣,當遇害的只有自己一個時,難免精神崩潰,要死要活。可當遇害的有一堆人時,心裏至少有了個寄託,反而會放鬆下來,自我安慰,這就跟為什麼有人死了還得拉個墊背的道理一樣。
羅明被關了幾天,總算見到了綁架犯的廬山真面目。是個中年大叔,臉長什麼樣他已經完全記不清了。說來也奇怪,明明當時這件事對他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可偏偏那個衝擊的源頭他連一點點都回想不起來。
至今他記得的只有這個男人是個戀/童/癖,還專戀小男孩。被他抓來的男孩至少大半都遭過毒手了,雖然那時他還不懂那是在做哪檔子事,可這並不妨礙他嚇得直哆嗦,因為有不少男孩被強了之後都昏死了過去,還有的被那男人拖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看着房間裏的男孩一個個減少,他的絕望也逐漸蔓延,一開始還指望能有警察來救他們,可是被關了大半個月,這點念想早就沒了。
那真是最黑暗的一段時間,才十歲的他突然懂了數着死亡一天天逼近是什麼感受。最後,房裏的男孩全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
當男人拖着他往外面房間走的時候,他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終於輪到他了。
之後發生了什麼,他記不太清楚了,只隱隱記得他好像被摸了幾下,親了幾下,那男人好像還和他說了很長一大段話,當然說了些什麼他也沒什麼印象了。他唯一記得的只有一件事,他就是他的屁/股並沒有遭殃。
接下來的幾天也是一樣,那綁架犯除了占他點小便宜之外,竟然一點過激的行為也沒,現在想來,真是匪夷所思。
被綁架的第三十天,警察終於姍姍來遲,整個突擊隊猶如天神下凡,英武霸氣,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綁架犯給拘了,還把他完好無損的救了出來。
父母見到他的時候,簡直沒把他揉進懷裏給悶死。事後警察給他做了個筆錄,那一個月的囚/禁就像做夢一樣,很多事他都記不清了。醫生給了個結論,這孩子刺激過度,選擇性失憶了。
為此,父母又是痛哭一番。他父親是普通的工人,母親待業在家。兩人都是老實人,平時也沒什麼脾氣。可那天,他第一次從父親臉上看到了猙獰的表情,那是恨不得把囚/禁他的那個變態男人碎屍萬段的表情。
他一直覺得父親是個沒出息的人,可就是從那一刻起,他在心中發出了由衷的感嘆,他爸爸真/他/媽帥!
綁架他的男人最後被判了死刑,當時這案子還在全國轟動一時,又是綁架男孩,又是強/奸,最後還棄屍,想不轟動都難。
不過他們一家的生活也受到了影響,媒體老是在家門口圍個水泄不通,想要採訪他這個唯一的倖存者。為了收視率和報紙的發行量,扒開一個小孩傷痕纍纍的心算什麼?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藉著他人的痛苦來賺錢的銅臭商人。
父母倆本來合計着想搬家,天底下的父母想的事情都一樣,想要給孩子一個好點的環境,天天被記者纏着,怎麼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可最無奈的就是老倆口沒錢。
羅母對着羅父流了半天的眼淚,羅父對着羅母抽了半天的煙,最後還是只能咬牙繼續過下去。
“怕什麼,要是有人敢亂嚼舌根,我就揍得他滿臉開花!”羅父對人低頭彎腰了一輩子,但在兒子的問題上,他的背脊永遠是挺得筆直的。
“就你還打人。”羅母看羅父那毛躁樣,忍不住破涕為笑,她的眼神也堅定了起來,“你說得對,我們不能讓孩子受了委屈!”
老倆口本以為羅明已經睡著了,所以房門沒鎖,虛掩着,恰巧讓起來上廁所的羅明聽到了。從那時起,他就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他必須做個好孩子,再也不能讓父母操心了。
可這之後的人生卻硬生生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小學被綁架的事件就好像開啟了某個奇怪的開關,他人生的道路上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變態,他逃都逃不了。
初中的時候,有男生當眾對他示愛。這不算什麼,可當他拒絕之後,這男生居然跟蹤了他整整一個學期,最後還是他想了個陰損的辦法才解決了。
高中就更奇葩,有學長為了追他,寄給了他一箱子的偷拍照片,其中有幾張還是半裸/照,一看就是他洗完澡之後偷拍的。
整個高中可以說是他的‘全盛’時期,他遇到了各種各樣的變態,從偷/窺/狂到跟蹤狂到妄想症到心理變態,幾乎是輪番的往他眼前湊。
可能是小時候遭遇的事件太過惡劣,他對於這些小兒科的變態反倒不怎麼怕了,甚至還研究出一套解決這些傢伙的辦法。
現在哪怕是他拆快遞的時候看到一隻死貓,也能無比淡定的給埋了,心情好的時候,他可能還會立個小木牌,慰問小貓的在天之靈。
羅明本以為自己什麼變態都遇到過了,可直到大學,他才發現自己錯了,他遇到了一生中最棘手的變態。
在遇到那個人以前,他總以為變態就是些喜歡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到別人身上,並用武力付諸於行動的傢伙,例如曾經綁架他的男人。
可這個人卻顛覆了他的所有認知,真正的變態是在你以為他是變態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認為他是優秀出色的棟樑之才。
齊宇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溫和知禮,儀錶堂堂。看到別人有困難,一定會出手幫忙。外加他成績優異,家境殷實,即使用男人的眼光來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羅明一開始也被這張表象給騙了,直到對方向他告白,被他拒絕之後。齊宇不像過去那些人,他沒有採取什麼過激的手段,只是憑藉一些手段一直留在他身邊。
例如課業,又例如其他。他沒辦法趕走對方,只能盡量忽視對方的存在。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齊宇已經和他身邊所有的朋友混熟了,就連自己的父母都對他讚譽有加。
羅明第一次有了危機感,他不能和齊宇翻臉,否則父母會操心,可是他退了一步的結果就是再也無路可退。
畢業后他想要甩開齊宇去外地實習,誰知才剛到外地的第二天,齊宇就出現在了他面前。他沒有把自己的新住址告訴任何人,除了父母。
那一瞬間,他感到了深深的疲憊,原來早就已經逃不掉了嗎?兵不血刃的就堵住了他所有的出口,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世界已經完全被這個人佔領了。
“你贏了。”羅明輕嘆了口氣,如果拒絕會讓他的世界崩壞,為什麼他不選擇接受?如果這樣就能避免麻煩,讓大家都能幸福的活下去,又有什麼不好?
於是……他毫不意外的丟掉了後面的節/操,老實說他並沒有多感傷,自小時候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之後,他對這些事就看得很淡,只是有件事他一直不明白。
“為什麼是我?”他躺在床上,背對着齊宇問道,他不懂為什麼那麼多變/態都愛纏上他?他身上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也就兩眼一鼻一嘴,模樣不是頂好看,成績也平平,家裏還沒什麼錢。
“因為學長是特別的,我喜歡你,學長。”齊宇從背後抱住了他,溫熱的氣息噴在了他的耳邊,讓他有些不適應。
“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你了,學長。”齊宇把頭在他的頸側蹭了蹭,就像大型犬科生物在向主人撒嬌一樣。
“……”他果然完全不明白這些變態的邏輯,算了,就這樣吧,他也累了。
羅明的一生本該就這樣打上END的結局字樣,可誰知他都已經向現實做出了這樣的妥協,可現實這位矯情的姑娘還是狠狠打了他一個巴掌,徹底把他打蒙了。
早上一睜開眼,他就發現自己處於一個狹小的房間,這佈局和擺設……怎麼看都是他上小學那會兒。
他急匆匆的找了面鏡子,看清模樣之後,他愣了大半天沒緩過神,這稚氣的臉龐確實是他小學的時候沒錯,難道……他真的回到過去了?他重生了?
羅明拿鏡子的手有點兒顫抖,他不只一次的幻想過自己的人生要是能重來一次會是什麼樣,大部分人或許會想升官發財,過上好日子,可他這輩子沒什麼別的心愿了,只希望那些變態別再纏着他。
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他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他可以想辦法繞開那些變態,尤其是齊宇。他這輩子不求大福大貴,只求能過得平平穩穩,沒有驚濤駭浪,也沒有那些變着法子往他眼前湊的變態,但求一世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