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嘴炮無雙
隨着赤狼領嚴鳴的號令一下,幽幽天狼騎分成數個縱隊。
除了前後的騎兵互成犄角外,大部分天狼騎都是策馬‘亂奔’,不停來回的在馬車隊四周遊走。
作為天策神朝最北邊的蠻荒地,雲州和京都的距離說白了好比天地之隔。普通人就算是縱馬狂奔,也至少要好幾個月。
現在陸九淵等人作為參加天策武院考核的天策孤兒前往京都,居然是坐馬車?
如果真的就這樣一路前行,能在入秋之前趕到京都就該阿彌陀佛了。
偏偏這種細節,似乎只有陸九淵一個人在考慮着。其餘天策孤兒們此時都是心潮澎湃,還在天狼衛的憧憬中難以自拔,思緒亂飛。
不得不說,雲州為他們這些天策孤兒準備的馬車還是相當的豪華。五個帶着包袱的少年擠一輛,空間卻還有閑余。雖然此刻已經車輪滾滾,但坐在其中似乎一點都不顛簸。只有慣性的馬蹄聲噠噠噠傳來,慢慢也就習慣了。
馬車內的陸九淵回想起‘顧惜朝’那淚汪汪的眼神中寫滿不舍,心中不禁嘆息道:“也不知道小顧會不會哭死?不過魚流眼淚,都化在水裏,根本看不到。”
他卻是忘記了,其實魚的眼睛一直都是淚汪汪的。
今天之所以來的有些遲,就是因為一直在努力嘗試着看懂‘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的陸九淵想起該和顧惜朝告別。所以他腦門一熱,渾然忘記自己已經不再是翱翔九天的金翅大鵬鳥,一個勁的往燕亡地跑。
天生妖族的氣勢被徹底遮掩,一路上他可謂是吃盡了口頭。要不是仗着輕車熟路和月魔三重門,說不定他又要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上好久。
作為一個向來感性的人,陸九淵自然是很想帶着朝夕相處了兩年的顧惜朝一起離開。
為此,他甚至弱智的想要弄出自己體內的紫皮葫蘆。然後高呼一聲‘我喊你的名字,你敢答應嘛’這種惡俗的台詞,嘗試把顧惜朝收進去。
至於結果……
當然是他連紫皮葫蘆的毛都沒看見,更別說他壓根沒考慮鯉魚會不會說話這種事情。
最終陸九淵還是獨自上路,只盼望着顧惜朝能夠練成妖族,變幻人形。或者等他自己修鍊有成,再回去看看這個吃貨小夥伴。
“咦?”
聽着馬蹄聲陷入沉思的陸九淵回過神來,看看沉默的車廂偏偏頭:“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
“我看你裝模作樣的不說話,也跟着不說話了。”
回答他的,只有身邊這個黑漆漆的小胖子申屠夏俊。至於其餘三人,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各自沉思。
幾個人雖然坐在同一輛馬車上,但彼此非親非故又何來話題。換而言之,要不是這次湊巧一起參加天策武院的考核,又湊巧站的比較近,估計幾個人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塊去。
再說了,指不定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到時候就變成了搶佔名額的對手。話?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別人不說話,陸九淵也不至於莫名其妙的站起來活躍氣氛。所以他只是低聲和申屠夏俊交談,撇撇嘴道:“要是咱們一直坐馬車,猴年馬月才能趕到京都啊!?”
“啊!”申屠夏俊怪叫一聲,一把抓住陸九淵的手臂急吼道:“我都沒想到這個問題,要是真這樣,說不準別人都考完了呢!”
不肯張嘴,不代表沒帶耳朵。車廂內的其餘三人聽到這話,神情不一。
其中一人同樣如申屠夏俊似的,表情變得有些緊迫起來。
有一人則是神神叨叨的繼續閉目打坐,根本沒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土包子,要是真這樣往京都趕路,那我們還參加什麼武院考核!”餘下一人眼帶不屑的撇撇嘴,驕傲無比的開口道:“你們還真以為天策武院的考核,是個阿貓阿狗都能參加的嗎?”
“你罵誰是土包子!!!”
“在下青山村陸九淵,未請教!”
申屠夏俊與陸九淵的反應截然不同,但聽到陸九淵開口,性子向來剛烈的申屠夏俊居然低頭不語,甚至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來。
而另一個同樣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少年也趕忙抱了抱拳,誠懇中帶着期盼道:“在下柳店柳岩。”
那個驕傲無比的傢伙似乎很享受這種受人崇拜的感覺,態度非常敷衍的跟着抱抱拳:“好說好說,在下雲州周虎!”
“噢~周虎兄!”陸九淵怪異的拖長音調,只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眼對方道:“原來是個城裏人,難怪看不起我們鄉下土包子。”
還在雲端享受的周虎待聽清這句話,怒喝道:“你……”
“你什麼你?”陸九淵雙眼突然如鷹隼般盯着周虎,不屑道:“不就是聽到一些所謂的傳聞,想賣弄一下,嘲諷一下?無非就是所謂考核,其實在我們上路就正式開始了。能真正前往京都武院考核的,應該寥寥無幾……”
“你也聽說了?!”
周虎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他可是整整花了數百兩銀子,才得到這麼一個消息。而且,他可沒打算跟這些土包子分享這個消息。卻不想這個傢伙,居然也知道!
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申屠夏俊和柳岩,當然,他們只是被這個所謂的考核已經開始給震驚到了。
陸九淵搖搖頭,雙手在腦後交叉選擇了個最舒適的位置靠着道:“需要聽說嗎?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知道。”
一旁的申屠夏俊崇拜道:“阿九,你到底是出去闖蕩過的人,知道的就是多啊!說真的,你知道現在在考核什麼不?”
“別說天策武院的考核每年都不一樣,就算知道,憑你們這些土包子能考的過?哈哈!”
似乎在陸九淵面前吃癟是他這輩子受過的最大屈辱,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也滿是不屑的盯着他。
“別說整個天策神朝,單以雲州而論,邊軍中每五人必有一名氣海境。而雲州附近就那麼幾個村子,我們青山村剛巧是邊軍從屬村。至於雲州城內呢?每一百個人中,會有一個氣海境嗎?”
雖然氣海境不過是破玄七境的最初端,但你要是真的氣走全身,滋養肉體,強壯體魄,在軍隊裏就可以擔任伍長了。
真正在數以億計的天策子民來說,能夠凝氣結海就可能是很多人翹首以盼的喜事。
陸九淵舒服的倚靠着車廂,連眼睛都沒睜一下道:“像你這種人,我沒殺過一千也有一百。看在大家都是邊軍子弟的份上,你不要再和我們這種土包子搭話了。”
嘶——
一旁神色數變的柳岩甫一聽到這話,脖子忍不住縮了縮,就連看向陸九淵的眼睛都稍稍偏離。
至於那個周虎,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雙手緊握成拳,咬牙間竟是忍了下來。
反倒是申屠夏俊眼前發亮,再次激動的扯上陸九淵的臂膀問道:“阿九你真的殺過這麼多人?該不會是跑到別的城池改名換姓投軍入伍殺北蠻子去了吧?”
此言一出,周虎只覺得車廂內忽然變得涼颼颼的。一種叫做恐懼的氛圍,開始慢慢充斥開來。
“別鬧!”
陸九淵抬起壓着的一隻手掌瞬間拍掉申屠夏俊的手,繼續舒適的閉目倚靠道:“我是逗他的。這一路上太無聊,和小孩子鬥嘴不是挺有趣的么。”
……
一時間,馬車內的氣氛真正有些詭異。周虎面目猙獰,恨不得撲上去就掐死這個比自己還能裝的傢伙。柳岩則是強忍着笑意,憋的小臉有些發紅。
至於申屠夏俊,反倒是最正常的點點頭道:“每次你受鄙視后笑嘻嘻的樣子,就知道那個鄙夷你的傢伙要倒霉了。當初你偷看大成哥他媳婦洗澡,被大成哥指使他家的大黃狗攆了幾條街。後來你笑嘻嘻的賠禮道歉,回頭就把大黃狗宰了吃掉……江濱說你這個叫做什麼來着,對了,叫做陰險!嘿嘿,陰險!”
“嚯!”
一直淡然的陸九淵猛的挺起,怒斥道:“當初狗肉你也有份,怎麼就堵不住你的嘴呢!以後當了天策郎,千萬別亂說話,丟人!”
“你殺過人!”
車廂內忽然幽幽傳來一聲,驚得五感敏銳的柳岩一個哆嗦:“誰,誰說話!”
一直喜笑怒罵的陸九淵皺皺眉,看了那個神神叨叨的打坐青年一眼道:“沒有。”
“我感覺到你身上的殺氣了!”
“殺氣?可能是我殺的虎豹牛羊比較多吧!”
“不是。我很確定,你殺過人。”那個一直閉目打坐的少年慢慢張嘴,好像多說一個字就要昏厥過去似的。
“真沒有!”
“一……定……有!”
……
車廂內,申屠夏俊等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看陸九淵,又看看那個一直閉着眼睛的傢伙。
“好,好,好。你說有就有吧!你再多說一個字就要死掉一樣,我聽着都累。”
閉目少年聽到陸九淵承認,嘴角這才微微勾起一道笑意:“我,猜,的,果然,沒……錯!”
“噗!”
“你神經……啊,個病!”
就在陸九淵剛罵出神經病的剎那,他們所在的馬車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緊跟着,“嘩”的一聲,整個車頂棚子就像是被四四方方的划拉了一刀,轟然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