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別院切磋(4)
敢情請我喝‘將軍茗’是另有目的,這老頭狡猾狡猾滴。
不過看在他如此誠心的份上,梁山伯只好又開始擺弄他從網上掏摸的關於五子殘局的學問。
梁山伯一本正經道:“殘局的中心任務只有兩個字:扼制。作為進攻的一方,就是要扼制對方的任何反攻意圖,以各種攻殺技巧將對方引入早已設計好的必敗陷阱之中。”
見謝老頭聽得入神,梁山伯也不賣關子了,稍稍頓了一下又道:“而作為防守的一方,則要利用對方一切弱點,設計扼制對方的進攻,力爭反敗為勝。如果說,開局求穩,中局求準的話,那麼殘局則是求狠,一點也不能心軟,絲毫不給對方有喘息的機會。”
“從取勝的途徑來分類,殘局可分為兩類:四三取勝和抓禁手取勝。由這兩類技巧又可派生出一子雙殺,一子多殺,一子殺禁,vcf,vct等等精妙的入局方式。”
梁山伯一打開話匣子,就講得滔滔不絕,連英文縮寫的殘局制勝詞彙都毫無保留講了出來。
謝老頭自然聽得一愣一愣,這殘局的理論被梁小兄弟歸納的一套一套,真是不簡單,老頭迷茫了,問道:“什麼叫維西阿福,維西梯?”
“這個……是專業名詞,專業名詞。”梁山伯的頭上冒汗,怪自己剛才講得太投入,英文都出來了。
“哦。”謝老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倒是沒有就這兩個詞語的解釋糾纏下去。估計有自知之明,一時半會消化不了。
“老朽這副殘局曾經找過很多人破解,均未成功,近日來到餘杭郊區小住,一時心血來潮到集市擺個棋攤,異想天開能找個可以解這局的高人,不想這次運氣好,遇到梁小兄這樣的高人,輕易就破解了殘局,真是佩服!”
原來如此,梁山伯這才恍然大悟。合著這老頭擺攤求賢,卻被自己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趕了巧。
這還是當初俺為了老記的飯碗,努力通宵做網蟲的結果。想不到啊想不到,今天讓俺露了一手。
梁山伯長吐一口氣,對自己淵博的知識很自戀,看來就這麼隨便表現了一番,瞧這老頭那佩服的架勢,有把自己當偶像的趨勢,要低調,保持低調。
在書房經過茶道、棋局的切磋,謝老頭已經對眼前的書生起了愛才之心,為了考驗他,這不又拿出一副山水畫,說是請梁小兄弟點評一番。
丫的,看來老頭真把自己當成了文曲星下凡了,啥都懂。
梁山伯不禁有點頭疼,老頭請我到這別院來,自己存了來大吃海喝一通的準備,沒想到,想像中的大餐沒見着,盡被老頭拉着扯這些茶啊棋的,這‘將軍茗’到是好茶,可茶又不能當填飽肚子,這不把這杯將軍茗都喝的清淡無味了,肚子卻叫的更厲害,現在又來論畫,梁山伯有點厭煩了,又不是開學術研究會,難道你不餓嗎?
看謝老頭這麼清瘦,估計是中飯少吃的緣故,你這麼個大富翁,難道在乎一頓午飯。要不是老頭用幾十兩銀子一杯的將軍茗招待自己,梁山伯差點把謝老頭稱為守財奴了。
梁山伯皺起了眉頭,有氣無力的說道:“對於山水畫,我是個門外漢,恐怕不能給你什麼意見了。”
謝老頭沒發覺這位梁小兄弟的情緒變化,不相信的說道:“梁小兄弟不必謙虛,今天能見識到你這樣的高人,老朽已經是欣喜不已,要說你對水墨山水畫是個門外漢,打死老朽也不相信。”
謝老頭的執着讓梁山伯有點吃不消,這老頭不是要變成梁氏粉絲了吧?梁山伯疑惑着,知道今天不點評一二是脫不了身的。
遲疑着說道:“那我就把自己的拙見說出來,有不妥之處,大叔你可不能怪我。”最後又輕聲加了一句:“反正我說了是門外漢,是你自己不相信。”
謝老頭聽見梁山伯願意點評了,很興奮,也沒在意梁山伯後面的補充說明。
其實,梁山伯對畫確實沒什麼研究,不過,既然這老頭這麼執着,自己就隨便瞎掰幾句,忽悠一下這老頭算了,完了自己就告辭,出去解決溫飽問題,梁山伯取消了準備撮一頓大餐的美好願望,下定了一走了之的打算。
疑神片刻,梁山伯裝模作樣的將這副山水圖仔仔細細、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研究”了一遍。
此圖描繪的是漫天紛揚的大雪天,天水不分,湖鄉山崖水畔籠成一統,其間一位漁翁披着蓑衣獨自岸邊垂釣。人物形態可掬,十分傳神,用筆疏簡,筆意恣肆,水墨淋漓,氣韻酣暢。
整副圖濃淡虛實之間,尤有蒼茫超然的意味。可以看出,作者筆法老練,一氣呵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圖在左上方刻意留有一方空白處。
就梁山伯那菜鳥級的品畫水平,也看出這畫不錯,為什麼,因為太傳神了,那山那水那漁翁,都象要活過來了一樣,梁山伯脫口道:“好畫,極品佳作,不過……”
謝老頭聽見梁山伯的大肆稱讚,正自驚喜間,忽又聽見他話中的‘不過’,好象此畫尚有不足之處,立刻豎起耳朵,疑神聽這位梁大才子的高論。
沒想到梁山伯連續‘不過’了三次,也沒說出個所以然,老頭抓耳撓腮的忍不住了,實在想聽聽‘不過’後面的高論。連忙接口道:“不過什麼?梁兄弟直說無妨。”
不經意間謝老頭把一個小字省略了,開始和梁山伯平輩論交起來。
梁山伯知道自己是畫盲,看了半天只知道很好,卻說不出理由,正着急間,卻看見了這畫存在的一個‘缺點’,不過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缺點卻不敢確定,因此打着愣說不下去了。
現在見老頭這麼緊追不捨,一咬牙,有什麼好怕的,最多出個臭丟一下面子,自己向來實話實說,剛才早承認不懂畫了。
想到這,梁山伯指着左上方空白之處,毫不忌悔的說出了自己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