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最重要
孟浮生每日早出晚歸,有時是去談生意,有時,是去見一些奇怪的人,每個月會在城隍廟布施一到兩次,隔三五天去一次布莊和酒樓,布莊的生意相對比較平淡,在這荒年間,若不是身份顯赫的貴族,一般的富人並不會多花銀子在衣着打扮上,因為布莊是多年的老字號了,常常會有高官到布莊訂製衣裳,所以生意雖平淡,卻也不算差。
酒樓才開三年,收入卻比布莊多得多,店址位於相對比較富庶的陳塘,離皇城很近,賺足了那些貪圖安逸享樂的高官的銀子。
亂世荒年並不都是窮人,正是應了那句詩: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受苦受難的,始終只有普通百姓。
算起來,已有四五日未去酒樓了,孟浮生打算今日去陳塘酒樓一趟,馬車早已候在門口。
孟浮生登車掀開車簾時微微一怔,某個傢伙正老神在在地坐在馬車內,看到他,一臉媚笑地衝著他揮手,眯起的雙眸愈發地顯得細長,狐狸般狡黠。
孟浮生不動聲色地進了車廂,放下車簾,在那人對面坦然坐下。
“不是讓你看好那位姑娘么?你來這裏做什麼?”孟浮生用眼神向對方問話。
對方明顯會錯了意,壓低聲音道:“我是剛剛才來的,那車夫沒發現我。”
“謝姑娘醒了沒?”孟浮生用平常說話的音量問道。
某人摸了摸光潔的下巴,微微思忖片刻后道:“謝姑娘?你說的,可是前幾日救的那位姑娘?你怎麼知道她姓謝?”
“陳塘謝家的千金,謝主的掌上明珠,我怎會不認識。”
孟浮生這話說的十分輕巧,卻令東辰更為不解:“你既然認得她,為何不將她送回家中?那姑娘真是怪可憐的。”
“靳國從來不缺可憐人。”孟浮生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懸挂的玉佩,淡淡道,“這個時候送她回家便是害了她,就讓她先在醫館裏待一陣子,將身子養好了再說。”
“我終於能理解司命為何那般嫉妒你了。”東辰雙手環臂倚在馬車內壁上,笑着睨向孟浮生,“司命雖掌握着萬物生靈的命軌,他卻始終不懂得變通,他給每個人定下命結,以為那樣就真的掌握着一個人所有的喜怒哀樂,卻不知結果雖同,過程卻可以有着很大的差別。”
“那麼東辰君,你覺得是過程重要,還是結局重要?”孟浮生微抿着薄唇,微笑着問東辰。
東辰沒有立刻回答,看向孟浮生的目光忽然變得深沉,他說:“在東辰的心裏,清君最重要,無關乎清君的過程和結局,我都不在乎。”
摩挲玉佩的手驀然頓住,孟浮生面色平靜地抬眸看向東辰,淡淡地笑着:“東辰君說笑了。”
東辰很配合地放聲笑道:“被你發現了……”
車夫聽到馬車內的說笑聲,詫異地回頭:“少爺?”
“沒事。”
車簾被風吹起,車夫順勢看向馬車內,看到車內孟浮生一個人靜靜地坐着,臉上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修長白皙的食指,輕輕摩挲着腰間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