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洞穴

?以一個1級生物的身份來講，格林還是很自豪的，不是每一個平民npc都能幹掉三隻骷髏兵的。

嗯……那個自捅天靈蓋的不算。

……好吧，被骷髏勇士一劍削掉腦袋的也不算。

“……”

總而言之，格林的戰術非常成功，現在追在他身後的，只有一隻一階中位的骷髏兵，和一個一階上位的“死楊過”。

咳，俠侶恕罪。

格林一個急轉彎，拐進天然形成的岔道里，眼睛便是一亮。他趕在骷髏們追上來之前，直接側撲翻進一旁的灌木叢中。

亡靈大多沒有視覺，它們天賦具有看到活物生命之火的本領。在部分高等亡靈眼中，世界如同夜視儀中的景象一般，除了生命之火和靈魂之火顏色鮮艷，其他的建築、物體都有如一體，所以對於它們而言，埋伏毫無意義，它們可以輕易看穿遮掩物體，抓出隱藏的敵人。幸運的是，低階亡靈並不具備這樣的本領。

“那些霧氣絕對有問題，不然偌大個森林矮灌木怎麼可能這麼少。”

格林躲在灌木里，心裏猜測着，眼睛則透着樹叢的縫隙向外望去。

沒過幾秒，大小兩隻骷髏一前一後追了上來。很明顯，失去了格林的蹤跡，它們便有些無措，尤其是骷髏兵，失去目標后只會茫然四顧，根本毫無頭腦。大一點的骷髏勇士還算有點智慧，不過也都耗在了某種類似於憤怒的情緒上，吼着格林聽不懂的語言，擰着嚴重失衡的身軀，手裏鐵劍揮舞得虎虎生風。

尼瑪，天生是一對兒啊，沒頭腦和不高興？

格林看的一腦袋黑線。

大概半分鐘左右的時間，智能略高的骷髏勇士做出了決斷，朝着骷髏兵吼了一聲，便順着這條土路朝前追去。後面的骷髏本就走得慢，離着骷髏勇士也有段距離，再加上接受命令后反應遲鈍，這前後腳三兩秒的功夫，兩隻亡靈已然差出去七八米。格林在遊戲裏初玩的是格鬥家，後來由於和迪斯布靈卡結仇，又沒能轉職足夠對抗高超劍術的職業，格林最終狠心洗號重練，才成為了一名劍士，所以對於近身格鬥術，格林一點都不陌生，心中主意再起，稍微感受了一下手腕的剩餘力量，然後深呼一口氣。

就像遊戲裏一樣！

自我催眠着一般，格林猛然沖了出去！前方的骷髏兵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格林已經忍着疼痛衝到它的身後，按着記憶中的【反擰】左手捏住下巴右手扣死頭蓋，猛地側向用力，咔吧一聲擰下了骷髏兵的頭顱。

“呼，雖然沒有技能的屬性加成，還好技巧還能用，”招式得手，骷髏兵的身軀散落一地，格林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比起生物的脖子，這骨頭棒子的確好擰不少。”

是時，前方腳步聲一停，骷髏勇士忽然轉過頭，上下顎骨一磕，黑黢黢眼窩重新鎖定格林。

少年人瞅瞅手裏的髑髏，又看了看遠處的骷髏勇士。

您走好！

手裏“沒頭腦”丟出，格林再度轉身逃跑。骷髏勇士沒躲開這骷髏頭，被結結實實砸了一下，也僅僅是耽擱了半秒左右，也沒扶正砸歪的頭盔，徑直朝格林追去。

一會兒的功夫，一人一怪再次跑出去老遠。趕巧霧氣更濃，格林跟着少年記憶兜兜轉轉，沒能甩掉身後的追兵，倒是把自己給繞懵了。

更糟糕的是，劇烈運動再加上血液流失，格林已經感覺到四肢發軟，明顯力氣不足。

“跑不動了，這麼下去會被追上的！”

少年人有些着急，雙眼掃過路旁的大樹，心裏有了主意。他快速尋找了一顆較為粗壯的老樹，儘力向上一撲，抱住樹榦左蹭右蹭爬上樹去。這工作算是體力活，不過鄉下孩子不會爬樹的倒是少見，格林幸運地沒有中槍，憑藉技巧和參與的體力，勉強上了樹枝，挑了兩桿虯結的枝椏無力地坐了下來。

暫時安全，格林也已經筋疲力盡，倒是有功夫思考。

現在是新曆245年，也就是三紀黃日之節。黑暗聯軍的入侵爆發在黃日之彌，距離現在還有一年的時間，自己有很多事情可做，也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根據遊戲官方歷史，黑暗聯軍的領袖新暗黑之王，又被稱為終焉之主的半死者高鐸斯，此時才剛剛登帝，那兩件頂級神器還沒有落入他的手中，邪惡陣營的聯盟也尚未達成。格林不知道自己能否阻止高鐸斯與混沌使徒結盟，但至少他有機會搶在半死者之前拿到那兩件神器——或者搶到兩件並不起眼的稀有裝備。在高鐸斯手裏堪稱至寶的兩件神器，在日後的正邪戰中，無論是戰鬥還是戰略上，都幾乎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據他所知，這兩件都是組合神器，分別是用三件高級紫裝和四件頂級紫裝拼合而成，後期有玩家以更低標準製造出的仿製品也能拼入神器之流，可謂是物美價廉，深受巫師玩家喜愛。

“只要搶到其中的兩件，神器就無法組合，高鐸斯的軍隊實力至少要下降三分之一。”

格林默默計算着，越發覺得計劃可行，下意識深入思考，回想遊戲當中為高鐸斯帶來神器材料的究竟是誰。

然後他不禁怒火中燒。

為高鐸斯帶去無匹神器的，是被稱為“王的左手”的巫師，前期堪稱玩家們的噩夢之一，後期在戰鬥中被幾名人類和精靈英雄合力擊殺，卻又在高鐸斯的力量下轉化為上位巫妖，以不死之身重歸戰場。他的名字，叫做梅伊斯，腐蝕行者梅伊斯，亦是那個偷襲格林，讓他半年苦修功虧一簣的始作俑者。

“梅伊斯……還有迪斯布靈卡……”

自然而然的，少年人想起來他的那位npc宿敵，久違的恨意再度攀上心頭。

玩家與npc結仇，傳出去簡直就是青年沉迷網游的反面典型，可誰又能理解，一個愛上了虛擬世界、把它當做自己第二個故鄉的青年，一切的美好被那劍士一次又一次斬斷，內心深處激發出了多大的憤恨？從他發誓殺死死靈劍士開始，那不共戴天的仇恨有增無減，逐漸轉化成了強烈的執念，即便他離開遊戲的生活都鬱郁不堪。

於是格林重生了，帶着那些懷念，帶着那些遺憾，帶着那些仇恨。

早晚有一天，我會一刀一刀割下你的頭顱，掛在……

“哎喲！”

格林身子一顫，猛然從臆想中驚覺，急忙抓緊樹枝。向下望去，骷髏勇士不知何時趕到，它一眼就看到趴在樹枝上的格林，正朝樹榦撞擊不止。格林沒空再暢想未來，整個人神經繃緊。他知道骷髏不會爬樹才選擇上樹避難，只是沒想到骷髏勇士居然會撞樹，而且撞擊的力量會這麼大，險些把他整個人掀下來。

“ki！”

沒等格林後悔，骷髏勇士再次撞了上來，這一次效果更顯，格林幾乎抓不住身下枝椏。

於是骷髏勇士後撤幾步，蓄力第三次撞擊。

“卧槽還撞？你這麼智能那些巫妖知道嗎？”

骷髏勇士好像咧了咧嘴，朝着大樹發動第三次撞擊。

這一次，格林再也抓不住了。他就像是躺在蹦彈床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便被滿滿惡意的小孩子一個大跳彈起老高，然後又無法自抑地重重摔下。

吾命休矣！

身體在無法控制地下落，格林心裏一緊，下意識就要閉上眼睛迎接深沉的地面，沒想到反而先聽到骷髏勇士驚恐的一聲拐叫，整個人朝着亡靈就砸了下去。

按理說這個時候，不是格林把骷髏砸扁，就是骷髏勇士被砸倒后安然無恙地站起來給格林一刀，這決定於格林的體重以及他下落的高度。可當二者相接觸並同時跌在地面上的時候，他們感受到的不是對方的身體有多麼柔軟/堅硬，而是心裏忽悠身下一空，地面猛然被砸開！

“啊啊！！”

失重感讓格林慌張不已，驚聲慘叫着，下意識地死死抓住身下的骷髏勇士。骷髏勇士這會兒智能更顯，扔掉鐵劍獨臂死死摟住格林，看樣子也想尖叫，只是下顎骨被狂風吹得死壓上顎，只能聽到打冷戰一般的“咯噔咯噔”。

嘭——

一秒鐘后，格林和骷髏勇士同時着地。

除了激起的灰塵，就是一片寂靜，人類和亡靈似乎同時被摔死。

半晌，格林才陡然蜷腿，猛地咳出一口鮮血，噴在身下的骨頭架子上。

“尼瑪……摔死我了……”

翻下骷髏仰天躺着，格林努力睜開眼睛，好像有什麼東西浮現在眼前，看到的卻只有錯亂的小金星，好半天才恢復正常視覺，望到上方將近十米的洞口，心中慶幸不已。要不是最後一刻他擰轉身形壓在骷髏勇士身上，恐怕早就摔死了。

就在這時，有異樣的聲響從洞窟內響起。

格林的精神一震，他不知道這裏是哪兒，但他知道這裏絕非天然形成，這一聲動靜頓時激得他一身冷汗。

四周的黑暗之中，有兩點幽暗光芒亮起。

格林呼吸一窒，這才擺脫掉亡靈殺機，怎麼又陷入危機？

難不成我真要改行做槍兵？

不幸的想法還沒成型，黑暗中的身影緩緩前行，走出陰影之中，藉著微弱的光芒，格林依稀能認出那瘦小的體型，和那灰跡斑斑的皮毛。

只是一隻小狐狸。

格林心中憐惜之情頓起，無論是他還是少年，對於小動物總是有種天然的喜愛，所以他動了動手，希望那可憐可愛的小東西能夠再走近幾步。

小狐狸似乎有些畏縮，它瞪着小眼睛，盯着格林瞅了好一會兒，又抖了抖小鼻頭，似乎想從氣味嗅出什麼信息。格林不敢出聲，耐心等待它，半晌，小狐狸才試探性地朝前邁出一小步。

咵啦——

還沒等格林欣喜，驀然間一個他最熟悉、也是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骷髏勇士一個骨碌翻身而起，動作利落得簡直不像是個亡靈。

丫還沒死！？

格林大吃一驚，無法想像作為肉墊的骷髏居然安然無恙。同樣被嚇到的還有那隻小狐狸，受驚般後撤一步，身上毛髮根根皆立，看上去就像只炸毛的刺蝟。

“ki－ki－sa－sha！”

骷髏勇士朝着小狐狸大吼一聲，把小狐狸嚇得原地跳起，飛一般躲進了黑暗之中。恐嚇成功的大號骷髏，因為缺少一隻胳膊而略顯傾斜，倏然又轉向格林，歪着腦袋盯着格林。

少年人頓時一臉悲苦如喪考妣。

還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