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疏遠
懷舊是種態度,也是一種生活方式。
肖憐在監獄六年的生活里,每天都如克隆般的相同,不斷重複,毫無色彩可言。她也算得上是個年輕的女人,卻經常喜歡回憶以此來麻痹自己敏感的神經。歲月稱得上是個神奇的東西,六年來肖憐懂得了忍耐與沉着,同樣也少了之前的浮誇與張揚。現如今的她會把一切都藏在心底不去觸碰、不去疑惑,只要肖輝還在身邊就好,所謂的安於現狀。
肖輝這幾天也不會回來,說是美國那邊有重要的會議須他本人參與,肖憐也沒有任何理由和權力去干涉。六年來都沒現身過的肖輝,出獄那天終於得以相見,卻也沒有太多的話語與接觸,自那天以後這幾天肖輝都沒有出現,忙得不可開交,出差出國等公事來的不斷。愚鈍如肖憐,也感覺到了那種刻意疏遠之意,她並不想去質問說穿,照樣每天短訊或電話去問候肖輝,肖輝也照樣的不冷不淡。
這幾天大雨小雨連接不斷,空氣里到處瀰漫著泥土的氣息,雲壓得很低,感覺天空觸手可及,風總是細微的吹着,溫度也恰到好處的舒適。雨滴落在土地上、淋濕在樹葉上、拍打在牆壁上、蹦跳在水池上的聲音聽起來是好聽的,或清脆或斷續或猛烈或雀躍。肖憐其實是從根本上不喜歡下雨天的,出門在外不管打傘是否,身上總會多多少少被侵濕,衣服黏在身上悶悶的,實在是種不討人喜歡的感覺。
今天是離肖憐出獄的第005章奏,雲層消散了不少,肖憐算是在肖墨家住下了,她躺在沙發上,手裏握着遙控器不停地在轉換頻道,思緒卻是放空的,在家呆了這麼久沒病的人都會硬生生憋出一身的毛病來,實在是悶得慌。之前她也是有些朋友的,但是六年的憑空消失聯繫也就自然而然的斷了。
過了會,天空竟然放晴,陽光也洋洋洒洒的照射大地,肖墨一直在肖憐旁邊辦公,雖說不去公司,但還是會盡其職責。昨天大學同學發郵件說今天有同學聚會,他往常都是直接迴避的,他看肖憐在家實在閑得無聊,就提議帶她去。
肖憐左右思索,畢竟肖墨的同學她也不熟悉,雖說是同所大學,肖輝肖憐卻是高肖墨兩屆的。但是又想到自己在家獃著快霉化了,就當是這黑白色生活的調色劑吧,便答應了。
聚會不是那種隆重式的,就只在酒店包間,他們沒有過多打扮,肖墨換上西裝看起來成熟幹練,肖憐衣櫥里也只有白色的衣服,選的是一款白色蕾~~絲雪紡弔帶裙,腰間是束腰的樣式,裙長不及膝蓋,配一雙淡粉粗跟單鞋,低調的性感也不失可愛,頭髮是自然的散開,也稍微劃了個淡妝。
以她的話來講就是女人三十一朵花,但是不做修飾就是一朵俗花。
“哎呀,姐,怎麼總感覺差些什麼啊?”肖墨手捏下巴打量着肖憐,肖憐不在意攏了攏耳邊的頭髮說“就這樣吧,快出發吧,我餓了”。不知道為什麼肖憐出獄后老是喜歡喊餓,但每次都吃的不多。
下午五六點的光景,肖墨自顧自的把肖憐帶到商場,說是要跟她買包包,肖憐無心挑選,肖墨就以自己的眼光買了,果不其然一股清新的少女風,肖憐也沒反駁。肖墨拉着她說又要跟她買些項鏈耳環什麼的,肖憐踢了踢他的小腿肚“算了吧,夠麻煩的。”
肖墨白她一眼,不再理會她,把她帶到櫃枱自己在幫她挑選。肖憐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此刻在對面的店裏挑選首飾的應該是肖輝和一個看起來身材火辣的美女,紅唇烈焰正挽着肖輝的胳膊,笑的甜蜜,肖輝也嘴角微微上揚仔細為她斟酌,那是肖憐六年來都沒見過的只專屬於她自己的笑容,真是郎才女貌貌傾城好不幸福的樣子。
朝肖憐肖墨看過去儼然一副才子佳人人憔悴的景象。
肖憐不敢再望向那邊,雙手死死抓住包包提袋,指甲陷入手心裏,身體有些顫抖,逼迫自己應該冷靜,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景,她實在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來搪塞敷衍自己。她彷徨害怕她不知道她這六年的牢獄之災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誰,她不知道時間究竟是個怎樣惡毒的東西,還是人心善變。
眼中無焦距,心裏是火燒般的灼痛,沒有哭。
肖墨看她有些反常,語氣滿是關心的詢問,肖憐鎮定下來強顏歡笑說:“哎呀,跟你說了我餓了,我是真的餓了。”餓得要哭了,餓得要死了,怎麼辦是真的餓得想要死了。
肖憐臉色確實有些蒼白,肖墨沒在磨蹭,什麼都沒買便拉着肖憐走了,肖憐也老老實實,目光始終盯着地上沒有絲毫偏移,真的是餓了,餓得看見多餘的東西就會覺得噁心透了。
上車前肖墨往肖憐包里塞了張銀行卡密碼是她生日,說是讓她以後自己來買,肖墨早就準備了卡,只是一直顧慮到肖憐的固執,肖憐沒有經濟來源,以她六年牢史找份工作興許是有些困難吧,但是肖墨也不想讓肖憐再捲入商場。
肖憐沒精力去推脫,直眼看他嘴角拉扯出一個笑。
在車上肖憐假寐,突然又驚醒,像是嚇得不輕,胃裏在使勁刀絞,疼的厲害,雖然平時會隱隱約約的痛,可從來都沒這麼厲害過,她確實在害怕。
肖墨有些擔心,從剛才肖憐就有些不對勁,伸手握住肖憐的手,手心傳來絲絲涼意,便投去擔心的神色,肖憐有些安心,慶幸自己身邊還有肖墨,回肖墨一個安心的笑“沒事,你注意開車。”
頓了一會像是自說自話:“我跟肖輝打個電話。”不是阿輝。
電話嘟嘟聲響,貌似很漫長,其實沒響幾聲肖輝就接了電話,聲音清冷“喂”,沒有多的言語。肖憐佯裝平常的語氣格外淡定:“在幹什麼呢?還是在美國嗎?”
肖輝沉默了一會似是在考慮怎麼回答“恩,回來了,中午到的。”這句話真實的不得了,他確實回來了。
“哦,怎麼不通知我們呢,讓肖墨去機場接你啊。”肖憐語氣自若。
“恩,我晚上回家,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肖憐很想也相信他說的每句話,可電話明顯傳來一個嬌艷的女聲,貌似在問他她挑選的東西好不好看。傻子都曉得這句話是十足十的謊言。
肖憐也沒有興緻繼續扯下去果斷掛了電話,那頭的肖墨收了電話有些許呆愣,肖憐突然掛斷電話着實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感到肖憐的異常,但是並沒有刻意去關心。
一旁的女人湊近他“輝,怎麼了,有事嗎?”儼然是剛才的紅唇美女,仔細瞧看得出也是肖憐在“迪亞”停車場看到的那個張揚的女人。
肖輝收好手機回她溫柔一笑“沒事,你不是要去同學聚會嗎,要我送你去么?”女人笑語嫣然“我還是自己去吧,不麻煩你了。不知道會不會碰到肖墨呢,見他一次真實難得啊!”肖輝看她一眼,沒做回答,他知道自從肖憐出獄了肖墨就一直在家陪她,自己卻有些躲避,真是沒良心的表現呢。
酒店是市裡最好的七星級酒店,包間裏來的人還很少,肖墨難得出現在聚會上,成為焦點,大家調侃說肖墨女朋友真漂亮,這小子好福氣,肖憐肖墨兩人都沒有回應。不認可不否定,大家都覺得是默認了,嬉笑聲更大。
肖憐是無心去解釋,而肖墨從心裏是喜歡這種關係的,心裏忽然覺得或許事情沒有對錯,只要結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好。
肖憐算得上是他們的學姐,在學校也會時不時的碰上幾面,但是六年的時間使本就無關緊要的人在心裏淡忘也算正常。
包間陸陸續續進來人,或樸素或體面,都熱火朝天的相互玩笑着
肖憐坐在那裏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憋得緊緊的,耳朵安靜的出奇,眼裏只有推門而入的那個美麗的女人。
門口來的女人正是肖輝旁邊的女人,正朝他們走過來,她真心實意的覺得有些詫異,腦中頓時充盈着無數個疑問。她到底是誰、和肖輝是什麼關係、難道也認識肖墨嗎。她冷眼瞧着肖墨略顯尷尬的神情,並且眼角在偷瞄她,似是心虛,肖憐想難道肖墨早就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存在?心裏有些沉悶。
那女人瞧見肖憐感覺有些熟悉,也說不上具體是誰,聽大家說是肖墨的女朋友便過去打招呼,伸出手禮貌的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秦月月,月亮的月,也是肖墨的大學同學。”肖憐盯着她看的有些出神,秦月月接着又大方一笑補充道“也是肖墨未來大嫂,你應該也認識肖輝吧。”這句話炸的肖憐耳朵有些鳴響。
肖墨在一旁眼神有些震驚和懊惱還有心疼也夾雜些慶幸,各種情緒交相呼應,準備打斷秦月月。
肖憐也禮貌的伸手握住秦月月的手只說了句:“你好,我是肖憐。”便收了手坐下。秦月月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有些瞭然與絲絲煩躁。
“大嫂”是什麼意思。。。。。。
肖憐之前只是在懷疑他們,沒想到早就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嗎?難道他們剛才是在挑選戒指嗎?她想逼迫自己不去多想,可有些事情也是自己剋制不了,就如命運。
越想越覺得有些噁心,強忍着胃裏的翻騰,依舊安靜的坐着。
以外靜掩蓋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