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滕草虛弱地躺在醫院的床上,她明白,也許在不到一個鐘的時間后,這個世界便不再有一個叫做滕草的女孩了。她的眼睛,又彎了起來,爸爸媽媽,這回該是滿意了吧。。
許是因着快要離開人世,這一世的種種又一一浮現在她眼前。
她一直都清楚,自己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在父母的忐忑期待中來到世上,她肩負着挽回姐姐,滕竹生命的重任降生。滕竹,滕草,一比較之下,便知道了她的地位,就如草一樣的卑賤,以至於她的父母,連一個溫和的眼神也不曾施捨給她。
滕草總是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她希求的不是父母的一句讚揚,她僅求不要讓父母責罵。可是不管她做的多好,她的父母,或許該說是滕竹的父母,總能找到不好的地方。從她懂事的那一天開始,他們便向她說明了一切,不斷地與她強調,若是有一天,姐姐需要她以命來換,她,亦不得抗拒。
滕草的心,在這一遍遍的強調中,沉寂了…
在很多人看來,滕草是不幸的。可是,卻是人人都見過她的笑臉,她時常告訴自己,不可患得患失,自怨自艾,她算是幸福的了,雖然失去了親情,但在友情這邊,她得到了親人般的溫暖。朋友們,會心疼她,他們讓她與這樣的家庭斷絕關係,她們會站在她這一邊。滕草總是笑,不願讓他們為自己擔心。
就連這一次,她還是瞞着他們,聽從父母的命令,為姐姐再捐出一個腎。兩個腎都失去了,還有以前的那些……她也算還清了吧…終於,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了…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離散,那燈,似乎是兩個…爸,媽,下一世,希望姐姐能有個好身體,而我,則不要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淚,如珍珠般,顫抖的停留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隨着她眼瞼的闔上,滑落至白色的枕頭上。還請了。。她要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也就沒有人傷心。一個凄美的笑容綻放在她的嘴邊。時間就此定格。若有來生,只願為自己而活…。
她的世界,又是死一般的寂靜…其實,這個比喻很不恰當,因為她確實是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她的朋友們在呼喚她。“小草兒,你是笨蛋嗎?!”“小草兒,你為什麼還對你這對噁心的父母言聽計從?!你還當我們是朋友嗎?!”“小草兒…”一聲聲控訴般的話語,讓滕草感到從未有過的溫情。她掙扎着起身,將手伸向他們,卻詫異地瞪着:手從他們的身體穿過。對呀!她已經死了,軀殼,還在那張白色的床上…
對不起,我的朋友們。滕草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是懸浮在空中了。
而,那醫院白色的天花板,竟開始扭曲,白色,灰色,最後變為深不可測的黑色,一個漩渦在形成,那裏面,蘊含著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將她,吸附過去!
壓迫!壓迫!滕草難受的咬緊下唇,為什麼一個沒了**的人會難受,她卻無從解釋,只是身體被撕拉的感覺不斷的傳入腦中。
她努力地睜開眼,再看一眼她的朋友們。我的朋友,謝謝你們,別了。緊接着,身體被吸附入漩渦中,一片的昏天暗地,滕草,終究抵不過這壓抑的空間,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