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賤貨,別給臉不要。
——不然,你跪下求我如何?求我便給你好了。
畫面突然一轉。
國色天香的少女低垂着頭,嗚咽地說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會死了。”
“怎麼會呢?那都是她罪有應得。晴晴你別傷心,小心孩子。”有人冷冷哼道。是皇甫原。
“那賤貨留着也是禍害。”安一穹安慰着她。
“早就盼着她去死了,如今真是痛快。”有人偷笑起來。安暖努力地分辨着,那是她原先的朋友。
安暖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無奈越來越模糊,到最後一片漆黑。
安暖猛地睜開眼睛,伸手擦着自己額頭上的汗,看着散着蒸汽的水,安暖鬆了一口氣,原來剛剛睡著了,剛才那個只是夢。
不,那不是夢。安暖狠狠地攥緊拳頭。
安暖瞪大眼睛,喘着粗氣,看向天花板。她不敢再閉上眼睛,她怕發現重生只是她的幻想罷了,她又會回到那個黑暗的過去。
安暖站起身來,披上放在一旁的衣服,一層一層地拆開手上的紗布,朝水中伸去。
水被染上了殷紅色,好疼……
安暖閉上眼睛。是了,很疼,可是她所受過的一切,都要比這些更疼更疼,疼至骨髓,安暖慘笑,這些又算什麼。
轉過身,對準西邊窗戶,俯下身,合上眼睛,重重地朝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第一磕,感謝饒恕她前世的乖張無知;第二磕,感謝給她重生的機會;第三磕……請求原諒她今生即將犯下的罪孽。
不管前方路如何,她都會堅持無愧地走下去,哪怕是粉身碎骨。
安暖沉默地站起身,突然一股冷空氣襲來,一個黑影朝她撲來,壓倒在地。
外面還下着大雨,幾滴雨點順勢滴答滴答地流了進來。
安暖鼻子動了動,很熟悉的腥味,血……
而壓在她身上的,是一個人。安暖用力地把他推開,看向窗外,嘆了一聲,窗戶破了……
轉過頭來,躺在地上的是一個黑衣少年,他左臂受了槍傷,安暖望向他的臉,嘴角溢着血跡,臉色蒼白,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眼皮耷拉着,他的睫毛很長,能看出來是一個雙眼皮。被血染得鮮紅的嘴唇輕微地動了動,又毫無痕迹地闔上。
安暖突然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會動。
她依稀記得當年,他看着眼前駛來的大卡車,瞪大雙眼,那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恐懼,卻仍是義無反顧地擋在她的身前,一如現在這樣,留着鮮血,笑得比哭還丑,“阿暖,好好……活下去。”
這是君夜對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她現在唯一能想起的一句話。那個冷傲少年的生命在如花的年華中畫上了一個句號。
少年嘴唇動了動,安暖勉強地聽到,“救救……我。”
安暖眼前一片模糊,俯下身子,用力將他抱起,輕輕地說著:“好,救你。”
眼淚順着臉滑到了嘴裏,好咸。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安暖的腳步一頓,眼眸深深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把君夜輕輕地放到床上,道:“一會兒,不要說話。”
君夜艱難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安暖腦中飛快地旋轉着,拿起毛巾,略略地在地上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