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餘波(7)
夜,來得那麼快。月牙兒高掛天空,彷彿枕在天空母親懷抱里安睡的嬰兒;幾顆星星掛在天空,閃啊閃,好像是為嬰兒安眠的點綴。
月光流過窗戶,潔白的一束打在桌子上,立刻就亮了起來;屋內之人看着白色映襯着自己的倒影,抿唇一笑,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月光,撫摸自己的影子,想要留下,可是沒有多久,月光便溜走了,剩下的只是漆黑的夜。
散下烏黑的長發,柔順的如浸過牛乳一般;白色的衣褲,一塵不染,凈如蓮;桌子上放着一根紅色的軟鞭,紅得耀眼,紅得讓人膽戰心驚。
女子正是陰琦煙,望着鏡中的自己,早已失神。
打惠語從紫陽山被接回那一刻起,她就想要趕她出府,也許她們天生就不對盤,陰氏看見惠語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彷彿兩人之間曾有深仇大恨。於是,陰氏便開始籌謀。
從吃葡萄開始,陰氏就在計劃着。懷孕后的長孫氏胃口大變,喜食酸物,而葡萄本身即是酸物,但少有人知,葡萄性寒,孕婦忌多吃,否則易造成胎兒不穩,卻並不會致使胎兒流產;陰氏知道,長孫氏十分信任惠語,二人相識在先,所以長孫氏和自己的感情相對淡薄得多,於是她便去寺廟求了靈符,表面上是希望保佑母子二人平安,可是靈符里卻放的是一顆麝香珠子,雖然不足以流產,但是卻足以動胎氣,足以讓府內之人懷疑惠語,所以才有了鮮於氏懷疑惠語的那一幕。
令陰氏詫異的是,長孫氏竟全然沒把此事放在心上,毫無追究之意,恨得陰氏牙痒痒。於是,她想要傷害長孫氏腹中胎兒,可是從小受過良好教育的她,根本下不去手對付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所以,陰氏遲疑了,沒有動手。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長孫氏對她起了疑心,私下裏和鮮於氏商量着對策,畢竟上次的事,也給長孫氏敲了一次警鐘,她不能容忍有人傷害她的孩子,深思熟慮之下,陰氏決定先下手為強。
大夫給長孫氏開的保胎葯沒有問題,惠語全程煎藥拿回來葯也沒問題,長孫氏喝下的葯也沒問題,可是靈符卻一直掛在床角,搖搖晃晃;陰氏換了手鐲,純白色的玉上,是一株一品紅,聞起來彷彿是有一股醉人的幽香。
正是那輕微的麝香和醉人的一品紅要了胎兒的命。一品紅全身都含有劇毒,而玉鐲上的一品紅是陰氏請工匠親自粘合上去的,工序完成之後,工匠則因觸碰一品紅中毒而亡。
為了天衣無縫的嫁禍,趁兩人同時看護長孫氏的功夫,用焚着的龍涎香使得惠語入夢,然後陰氏將一個寫着“死”字的布娃娃置於惠語袖中,引來鮮於氏,使她百口難辯。
同時,胎兒流產,鮮於氏更會記恨惠語。
陰氏知道,惠語放不下長孫氏,所以一定會去看她;故意讓下人引來鮮於氏,趁機報告長孫氏已死的假消息,再引惠語入房,打暈她,送回紫陽山,讓大家以為她畏罪潛逃了。
即使李世民回來,事已成定局,早已無法改變。
唯一愧疚的,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