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夜襲
夜裏,安隨被一陣騷動給驚醒了過來,那軍營里到處都充斥着尖叫聲和廝殺聲,兵器相交發出的金屬碰撞聲之後便能聽見那血肉翻飛的聲音,而此時帳外卻是一點火光也不見。若是在平日裏軍營里必然是要火光通明整夜亮着,如此看來,必然是有人夜襲了。
安隨即刻從床榻上爬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順手從牆上取下彎刀和弓箭來,那帳子先是掀了起來,一個樓嵐的士兵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子便忽然一滯,瞪大了眼睛便直直朝前面倒了下去,安隨連忙拈弓搭箭,以防萬一。
“阿隨!別怕,是我來了!”
那士兵身後露出的面孔分明是她思念了多日的人兒,安隨即刻沖了上去,投入了他的懷抱裏面,這個時候她什麼都不願意再去想了。從她進入這樓嵐軍營開始,她懸着的心便沒有一日放下來過,只有這一刻,她靜靜地靠在姬宣遠的懷裏,她才找到了一絲安心。
“你怎麼會來?”
姬宣遠抓住她的手,“先別問這麼多,跟我走,我帶你離開。”
姬宣遠將安隨護在自己的身後,一隻手拿着兵器,一路血肉橫飛,鮮血飛濺的味道讓安隨感覺到些許的不舒服,雖然安隨自小也是在戰爭的軍營里長大,可是仍然對這種殺戮仍然感覺到反感,但此時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
“放開她!”身後一陣怒吼,那軍營的門口就在眼前,可是卻半路上殺出了程咬金,慕容恆橫在了姬宣遠和安隨的去路,那健碩的身橫在前方,渾身散發出的是陣陣殺氣。
今日才收到了姬宣遠來打前線支援,晚上便來夜襲,的確叫人防不勝防,大楚的弓箭手利用遠攻技術熄滅了營帳中的火盆,然後再利用呼號的聲音給樓嵐的軍隊造成惶恐的狀態,誤以為敵軍人多勢眾,彼此攻擊,而大楚的軍隊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消耗掉敵軍大量的兵力。
這果然是一招妙棋,非常人所能想像,兵貴在速,出其不意的一招,的確算是給了樓嵐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姬宣遠握緊手中的白虹,這傳說中難得的好劍正發出屬於它尊嚴的鋒芒,“慕容恆,你覺得你擋得住朕嗎?憑如今舊疾發作到連右手都抬不起來的你,還是你樓嵐軍中如今被朕嚇得不堪一擊的士兵們?”
此話一出,連安隨都忍不住吃了一驚,連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姬宣遠是如何知道的?
“姬宣遠,你敢親入我樓嵐大軍,本王佩服你是個英雄,只要你現在放下隨兒,本王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雖然你用計嚇住了我樓嵐的不少士兵,但是本王卻很清楚,你想要從函金關調出人馬還能避開本王軍中的眼線的確不容易,但是本王也可以肯定,你帶出來的人最多不會超過一百個人。本王說的不錯吧!”
姬宣遠微微一笑,“按常理來說,你說的不錯。”
安隨忍不住擔心起來,姬宣遠彷彿是感受到了安隨的擔心,將安隨的手握得越發緊了,彷彿是要從手上給她一些溫暖一般。
慕容恆看着二人緊緊握住的手,嚴重的恨意越發熊熊燃燒了起來,“雖然你傷了我不少的士兵,可是比起你和你那不到一百人的隊伍,恐怕你還是在自投羅網。只要你將隨兒留下,本王就放你一命!”
“朕卻覺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親自來,就是為了救出阿隨,恆王以為只是這樣的程度就能讓朕輕易放棄了嗎?”
“可是你已經沒有勝算了,不過如果你希望能和隨兒一起留下來的話,本王並不介意你成為本王和大楚交換的籌碼!”
姬宣遠笑了起來,“那不如,就試試看吧!”
姬宣遠話音還未落,軍營外面便發出了一陣軍械的聲音,慕容恆回頭便看到從軍營外圍竟然不知道時候多了許多的弓箭,那為首的人竟然是陳平,他的身邊還站着陳思渲幾人。那弓箭的數量加起來可不止是慕容恆猜測的不足百人,幾乎是上千兵馬圍繞在左右,甚至可能更多。
慕容恆心下一驚,“不可能!怎麼會?”
“一切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朕既然敢來,就已經做好的萬全的準備,你真的以為朕會讓你得逞嗎?”姬宣遠獨立於千軍萬馬之中,在他的身上,安隨彷彿看到了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君臨天下”的氣度。
姬宣遠只是一揮手,成千的箭從天而降,士兵們避之不及,死傷嚴重,慕容恆只是一失神,姬宣遠便帶着安隨披荊斬棘而去。一路上的士兵竟都無人敢抵擋,只見到了姬宣遠遠遠而來便立刻避開他去,姬宣遠和安隨一路竟順利地離開了樓嵐軍營。
也不知道已經跑了多久,陳平諸人才趕了上來,“皇上,我軍諸人已經順利撤出來了。”
安隨往後一看,那人數少得可憐,和先前以為的上千人馬實在相去甚遠。
姬宣遠讓陳平帶着部分人馬從小路離開,“阿隨,你跟着陳將軍他們先行離開。”
安隨搖頭,“我,微臣跟隨皇上。慕容恆反覆無常,總需要一個了解他的人。”
姬宣遠猶豫了一會兒,隨即點頭,“好,陳將軍帶着兄弟們趕緊走,方才慕容恆是一時驚慌才被我們給迷惑住了,等他冷靜下來便知道我們其實並沒有多少人馬,陳將軍你先行回去,然後帶着援軍前來支援。”
“是!”
姬宣遠身邊最多也不超過十個人,為了怕被慕容恆察覺,也不敢點火照亮,只憑着些許月光抹黑往前走去。姬宣遠怕安隨跟丟了,一隻手拉着安隨始終不敢放手,安隨平復了一下心緒才敢問道,“你到底帶了多少人馬出來?”
姬宣遠壓低聲音,“加上幹將莫邪,不超過六十個人。跟着我們的人就是幹將莫邪了,我來的時候吩咐他們都扮作是我的貼身侍衛,這裏的人不認識,所以也沒有起疑。”
加上幹將莫邪也不過是六十個人,那麼比預計的人還要少上許多。
“那你如何製造出好幾百人馬的跡象?”
姬宣遠只用了四個字,“草船借箭。”
諸葛亮以草人迷惑曹軍,姬宣遠亦是用草人並加上繩子以固定簡易製造的弓箭,姬宣遠一聲令下,便砍斷繩子,大量的箭便射了出去,便是用這樣的辦法迷惑住了樓嵐的諸人,順利將人救了出來。
“孤軍深入,以身犯險,對於皇上來說,都是不明智的。”
“對於我來說,救你,不是因為我是皇上,你是朕的臣子,而是因為你是朕懷裏的女人。莫邪發信號來說你被俘虜了,我心裏就着急得不得了,恨不得即刻就將你從樓嵐軍中救出來。只是朝中事務纏身,那幾個老臣又是成日裏上諫,這才拖到如今才來。”姬宣遠神色越發緊張起來。
那地面上傳來的震動聲響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嗖”的一聲,姬宣遠下意識側首,那箭就擦着他的耳邊飛了過去,生生畫出了一道血痕,鮮血順着脖頸往衣襟里鑽去。第二箭的位置正中姬宣遠的右手手臂。
幹將莫邪立刻朝着前方衝去,護主是他們生存的目的。
姬宣遠將安隨護在身後,“阿隨,你怕不怕?”
安隨搖頭。他緊緊攥了一下安隨的手,然後放開來。
慕容恆笑着走了過來,“姬宣遠,我們就在這裏比上一場,你的右手傷了,我就讓你一隻手,我不用右手。如何?”
姬宣遠也笑,“不必了,兩軍交戰從來就沒有什麼手下留情的說法,既然你要和我比上一場,我們就當彼此是上了戰場,面對敵人,也不必有任何的留手。”
“你很自負。”
“是與不是,都不必你說了算!”姬宣遠的左手伸手將那露在右臂外的箭生生折斷下來,安隨眉心跳了一跳,卻始終沒有出聲。
慕容恆看向安隨,眼中的憤恨幾乎不言而喻,那雙眼睛幽深而危險,就像是夜裏的蒼狼認準了獵物一般的眼神。
“怎麼害怕了?擔心了?”這句話慕容恆不是對姬宣遠說的,而是對安隨。
安隨側過頭去,深深看了姬宣遠一眼,“有什麼好怕的,至多就是陪他一起死了。何況,我從來沒覺得他會輸!”
姬宣遠微微一笑,“知我者,安隨也。”
慕容恆眉目一沉,舉刀便向姬宣遠而去,姬宣遠立刻用白虹去擋,兵器撞擊擦出的火花在深夜裏看起來格外醒目,那發出的撞擊聲也格外刺耳,每一下撞擊都昭示着離那未定的勝負之數越發接近。
慕容恆勝在氣勢,而姬宣遠用在靈巧。不過幾十個回合,那姬宣遠幾乎是節節敗退,慕容恆終究是大意了。能成為一國之君的人,又如何會真的這樣無能。
姬宣遠看準時機,向他的喉間刺去,慕容恆為了避開要害,不得不往後仰去,瞬間便露出了破綻,姬宣遠也毫不留情,抬腿將慕容恆踹倒在地,拿劍直指咽喉,“慕容恆,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