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回 輪迴

蒼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東玄他有殺我的道理。”說完后，他似乎也不在意般，對東玄手中之物道：“那是魔帝青冥的手骨，裏面蘊涵有魔帝青冥的氣息。”

東玄微微一怔：“魔帝青冥！？他不是已經死了？”

“修鍊天魔渡生訣，一旦陷入靈魂戰法之後，意識和靈魂將徹底分開。那些神靈擊殺了青冥的肉身，轟散了他的魂魄，但是他的意識，卻一直存在。”這一點，蒼夜最有發言權：“我剛才，觸動到了最終的境界，本可順利入定，邁入那最後一步，不想這個世界卻早已被人留下烙印，讓我無功而返……”

夕柔心中暗暗慶幸。還好蒼夜及時醒來，否則那個魔手被東玄制服后，還真沒人能阻止得了他。不過她似乎忘記了一點，早在東玄的世界，玄初就想過將蒼夜除去，只是很可惜……冥神教不滅，蒼夜根本就是不死之身的存在。

“留下烙印？邁入過最終境界的，無非就是天行和青冥了。這個世界的主人，莫非是……”

“我感受到了青冥的意識，他的意識如今已經只剩下你手上這最後一部分了，而且離徹底消散之日已經不遠。不過，這個世界的主人並不是青冥，而是……”

“天行已經輪迴，卻依然掌控着這個世界……”

蒼夜微微抬頭，看着虛空之中：“他留下一屢殘魂，並不是為了照顧自己的轉世，而是想避過你們的耳目，慢慢煉化這個世界。”

“怎麼可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他想完全煉化這個世界，以他當時的實力，我根本無法阻止……”

“你太不了解天魔真身了。在它強大的背後，其實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它的持久性！無上天魔真身，對於自身的能量消耗之大，你根本無法想像，因此，他根本無法持續作戰。現在想來，你融合玄初，自身已立於不敗之地。雖然奈何不得天行，他也奈何不得你。而一旦你們繼續打下去，不用多久，他必將暴露出後繼無力的虛弱，到時候，誰勝誰負，又有誰知道呢？不過我估計，沒有天魔真身那無與倫比的優勢，最後得勝之人，一定是你。”

“如此說來，我最後的舉動，卻是讓他自己找了個下台階，然後以假死之法，瞞天過海了？”

蒼夜點了點頭，認同了這一說法。

“如此說來，現在的他，豈不是已經快要將這個世界徹底煉化了？為什麼我們卻一無所覺？”

“如果是以前，我或許不明白。但是現在……”蒼夜話一說完，指着青冥的手骨道：“那是因為青冥的意識在作怪！青冥也妄圖煉化這個世界，而天行的舉動，與他相互違背，於是二人互相牽制。不過最終，天行勝過一籌，並且以陣法和咒術，將青冥的意識封印在手骨之內。後來，藍湮得到這到這段咒文，能夠控制青冥那成魔的意識……不過現在這股意識，在與你的戰鬥中，已經接近消亡了……”

“……”東玄無言許久，終究輕聲一嘆：“想不到我東玄以為仙界無事，隱而不出，卻不知在仙界背後，竟然還隱藏有如此巨大的一個陰謀。”過了片刻，他又看向蒼夜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

“輪迴的力量，便是主掌因果，任何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在輪迴規則的掌控之下。以前的我，雖為輪迴掌控者，但因為職務限制，六道失衡，輪迴規則不得圓滿。不過剛才經過你的一番話來，頓時令我幡然醒悟……輪迴，自是無處不在，輪迴之上又有輪迴，然而，輪迴的起始，卻是來自於自身。如果本身不存在輪迴，又怎能參悟輪迴的奧妙？生命的存在，便是一個完整的輪迴規則！悟透自身，輪迴規則自是圓滿。”

“連東玄這等人物，也說出這番話來，甚至不惜罵人，由此可見，他內心多麼的憤怒。

“人……”蒼夜神情不為所動，仔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他這一沉默，其他人全部沉默了下來。包括那些圍觀的冥神教長老，以及副教主藍湮。

冥神教教主，要動手擊殺聖女夕柔，這簡直就是一件難以想像地事。

藍湮立即給一位圍在外面的心腹手下打了一個眼色，暗示他快去找蒼月來，此時此刻，怕是只有蒼月，才能阻止蒼夜這彷彿發瘋般的舉動。

壓抑的氣氛，已經持續了足足半柱香時間，所有人不知道為什麼，在蒼夜沉默的時刻內，連大氣也不敢出，似乎生怕驚動了他，招惹來殺身之禍一般。

即便是強如仙界第一古仙東玄之流，也是陰沉着臉，一言不發。在蒼夜的寂靜氣氛影響之下，就連他的心境也受到了一絲影響，被其感染的失去了說話地興緻，似乎不敢去打擾他。

“這蒼夜，輪迴規則圓滿之後……果然可怕，竟然能夠在無形之中，影響到我的太上忘情意境。這種未成真神，卻擁有真神神通的規則力量，果然可怕。”東玄心中暗道。輪迴規則

，蒼夜的神通手段，怕是已經相當於真神高手，實力可不止強是一丁半點，完全是一個檔次的區別。

“仙、人，仙、人，到底是先仙後人，還是先人後仙？”蒼夜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眾人。

“即便是強如古仙，依然離不開仙人的範疇。因此，仙人中的仙，只是對他實力代表地謂稱，說到底，他還只是一個人！無論修鍊到什麼地步，他都無法擺脫這個事實。”東玄說道。

“我明白了。”蒼夜忽然點頭，平靜的眼瞳中綻放出一道異樣的神采：“其實，我早該想到。在那次天仙惠風與天仙葉靈地戰鬥中，我被捲入了空間亂流，當時身體已經消散，那時候，我已經被人轉化為神靈了……而此刻，修鍊到我現在這個境界，無論是修為神通，皆是不在那最終真神境界之下……”

聽到這，東玄頓時臉色再變，他已經知道蒼夜接下來想說什麼了。

看着臉色數變的東玄，蒼夜眼中的神光，越來越清晰起來，而他那原本因為輪迴規則的圓滿，還未堅固的境界，這一刻也穩固起來，即便是說話的聲音，也是那麼的堅決：“因此……現在的我，已經脫離了仙與人的範疇，而是……神靈，或者說——真神。”

“果然……”東玄無語。

“蒼夜……”夕柔凄嘆。

“東玄，你早該知道我是神靈的事情吧。”

東玄寂然抬頭，仰望天空：“早在我將你禁錮於太初世界之時，玄初道友便看出了你的來歷，當時便向我提議，將你抹殺。不過，我念及舊情，只要不出什麼意外，便打算將你一直封印下去。不想你最終，自悟而出，順利脫逃。當時，玄初道友便對你起了殺意，只可惜……”

“你們就是從那時，知道我的神靈的身份？”

東玄此刻也不隱瞞，點了點頭。忽然間，他彷彿累了一般，長嘆一聲：“罷了罷了，活了這麼久，生存於世也該厭倦了。我們這些古仙存在世間，的確是破壞平衡的存在，你要將我送入輪迴，便也由你。”說到這，他的眼神再次凌厲起來：“只是我很想見識見識，輪迴規則掌控者究竟有哪些神通，你就讓我開開眼界吧。”

蒼夜知道，東玄不可能束手就擒，因此點了點頭。

“來吧！”東玄神情肅穆，那把神劍頓時衝天而起，散發出一陣青色的符紋，懸浮於他上空。

“輪迴的力量，就是因果循環。”蒼夜話一說完，對着天空中即將聚集起規則力量的神劍打出一道符咒，頓時，那把神劍之上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從天而降，落到了東玄手上。

“嘶！”在場所有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東玄的強大，在與那魔手以及聖女夕柔戰鬥時，已經展露無疑，那簡直是不可戰勝的存在。如果讓他們去與東玄對敵，簡直是有多少死多少。

可如此厲害的一大人物，在冥神教教主蒼夜面前，竟然連神劍也無法祭起，僅僅一道符咒，便將那快速聚集規則力量的神劍制服。如此可怕的詭異力量，讓所有人均感到冥神教主的可怕。

東玄伸手接住從天空中落下來的神劍，看着劍身，久久無語。

“這就是輪迴規則的力量嗎？”

蒼夜點了點頭：“輪迴力量，便是一因一果，你消耗能量，祭起神劍，也遲早會因戰鬥結束，后將神劍收回。祭起神劍是因，收回神劍是果，我不過是省略了之間的過程，讓結果提前發生罷了。”

“因果……因果……我從生是因，死亡必然是果，是否你也可以提前讓這個結果發生？”

蒼夜沒有隱瞞，微微一點頭：“完整的輪迴規則，徹底的掌握了這個世界內一切生命的因果。任何事情只要存在，就必然有其道理，這就是因。我可以運用輪迴規則，將結果提前，讓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從而終結他的存在。”

東玄無言了、夕柔也無言了、在場所有人全部無言了。擁有提前讓結果發生的規則力量……世間誰還會是他的對手？現在的他……規則圓滿！”彷彿天地塌陷一般，東玄立即臉色大變：“你已經領悟了完整的輪迴規則！？”

夜知道東玄這位天塌不驚的仙界第一古仙在驚訝什麼為什麼會這麼驚訝。

能夠讓修鍊太上忘情訣的仙界第一古仙東玄露出驚訝之色，說出去絕對是一件十分光榮的事。然而此刻在蒼夜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喜色，反而微微有些沉重。

“呵呵，想不到竟然會這樣快……六道尚未平衡，輪迴規則卻先行圓滿了……”東玄的淡笑之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他現在最缺什麼？時間，分秒必爭的時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讓他的世界之基形成一個完整的世界，那麼仙界的輪迴規則就管束不到他了。

然而，上天卻和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眼看着以前毫無頭緒的世界之基已經完成，偏偏這個時候輪迴規則掌控者的規則已經圓滿。圓滿之後，他要做的，自然是以規則力量，清除那些破壞輪迴平衡的永恆生命了……顯然，他東玄就在清除的名單之內。

東玄看了他旁邊的夕柔一眼，有些好奇道：“你如果真要執行輪迴規則，清除一些破壞輪迴的生命存在，是不是連她也要一起清除？”

蒼夜順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夕柔身上。夕柔抬起頭，明如珍珠的眼瞳，與他直接相對。

蒼夜的內心深處，微微泛起一絲漣漪，蕩漾而去，觸動起了以前身為蒼夜時那美好的回憶……

從光明學院，到死亡沼澤。後來再回光芒之城，以及一路的逃亡……往事如一陣潮水，紛涌而來，在他地腦海中，播放成電影般，形成一片圓滿的記憶……

不過這些記憶，馬上就被那輪迴規則帶來的無上之感所淹沒了。

生死不過輪迴常態、生命形勢。凡人逆轉輪迴，妄取長生不死之術，實乃逆天之舉。自然天誅地滅！生死之間，亦不過輪迴來轉，生非生，死非死，只不過以另一個生命烙印，重新再在這個世間行走。

夕柔看着蒼夜眼中的光芒，由溫馨、掙扎，再到此刻的淡然、冷漠。心漸漸涼了下來。

“阿夜，莫非，你打算連我也一起清除？”

“一枯一榮，一興一衰，一生一死，皆在輪迴之中。在輪迴之力下，死亡，不過是另一種生命過程的開始。如同~::葉凋零，春風吹拂。綠意興盛，你又何必太過執着？”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夕柔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並且帶上了一絲諷刺：“你修鍊到這個層次，到最後，卻要對自己的朋友、親人下殺手？這莫非就是你地最終目的？”

“嘿嘿。蒼夜啊蒼夜，想不到你還真的下得了手。”東玄那飽含不屑的聲音響了起來：“曾幾何時，我也和你一樣。修鍊太上忘情，自以為可以做到無情無欲，然而結果……小子，你別忘了，你只是一個人！哪怕你修鍊到最後，也僅僅是一個人而已！是人，就得有七情六慾，就得有親情朋友！人為萬物之靈，世間之長，便是因為有情、有性！修鍊到現在，你莫非腦子銹透了？連自己是什麼也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