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晉王被擒
兩者相比較,少年晉王自然更喜歡在史萬歲所帶隊伍中過活。這邊他似乎重新做回了一個普通人,甚至找回了後世軍訓的那種感覺,這是一種久違了的感覺,讓他心中湧起說不出的滋味。
他本就刻意想離開晉王府的約束,離開可能面對婢女秋月的那種尷尬,如今有了這個絕佳的借口,哪還不充分利用,乾脆連晚上都不回晉王府了,直接睡在軍營之中。
由於事先跟王韶、韋師等人打過招呼,在他們看來,晉王每日視察軍營,整頓軍務,十分勤勉,是以根本不曾有半句責怪之言。若是知道晉王整日練習起碼射箭,舞刀弄槍,乃至與普通士卒們廝混在一起,估計不嚇個半死也要氣個半死。
晉王府中的信息,書童小匠兒還是時不時趕來報知晉王——自然眼下亦沒有什麼大事,只說東郊的晉商坊工場起得很是迅速,短短時間已初具格局。而王韶主持的養老院及孤兒院,進展也十分順利。王韶甚至已經按晉王之前意思,找了一間臨時的宅子作為學塾,請了先生來教那些孤兒蒙學。小匠兒也時常跑到那邊上課。當然教學內容還是以識字、經文背誦為主,楊廣很不滿意,卻知道一時無法改變,只能暫時接受了。
又有軍報說北齊降將高寶寧所引之突厥大軍在平州殺入長城,洗劫一空而回。隋大將軍韓僧壽在雞頭山擊破突厥軍,上柱國李充則在河北山(陰山)擊破突厥軍。史萬歲和王秉烈都是求戰心切、立功心切之人,看了軍報之後都痛心疾首未能有所建樹,他們也不知楊廣想要訓練的是屬於自己的近衛隊性質的軍隊,只道此次訓練完畢便可上戰場殺敵,都鉚足了勁訓練士卒,恨不得馬上就衝出去痛殺突厥蠻夷。
史萬歲覺得手下士卒各種技藝愈來愈純熟,訓練圍獵範圍便漸漸擴大,不再局限於晉陽南郊,加上史萬歲下意識覺得敵人在西北方向,圍獵之時便不自覺地往晉陽西北而去。
晉陽西北一馬平川,所有士卒都心胸大張,軍伍行進之間越拉越大,史萬歲乾脆下令分成幾百人幾百人一隊,約定傍晚集合之地,便任由士卒們自行圍獵。此時天氣漸熱,大部分士卒都除了盔甲,不知情的人乍看起來,倒似是一隊隊散兵游勇在四處遊盪一般。
晉王楊廣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此處雖然是晉陽西北,但畢竟離邊境還遠,在大隋境內,這些士卒不去欺壓百姓便阿彌陀佛了,哪想到會出什麼岔子。他跟鐵柱等人一隊,本有二百來人,圍追着幾頭獐子,竟又分得更散,只剩下平時較合得來的十來人馬作為一小隊了。
眾人興起,哪顧得那麼許多。這一帶小獸甚多,到得晌午時分,個個馬背都掛了四五件獵物。馳騁了整整一上午,眾人都覺得餓了,便想烤些肉吃。其中一人忽然道:“口也渴了,前面似乎有個莊子,不如過去討口水喝!光吃烤肉,喉嚨都會冒火。”
楊廣向前望去,果然見前面不遠處有個村莊,零零散散坐落着些房子。頗為奇怪的是村中中間卻有一座大型建築,圓柱狀,乍一看似是後世的碉樓,佔地卻大得多。忍不住“咦”了一聲,問道:“那是什麼東西?幹什麼用的?”
眾人都奇怪地望着他,鐵柱瞪了其他人一眼,道:“小廣兄弟出來得少,不知道有什麼稀奇?小廣,這是村子裏起的圍龍堡,用實土加米湯夯築的,大部分村民都住在裏面,少的有幾十間房屋,多的幾百間房屋。如今邊境不安寧,邊民們都喜歡住這樣的堡子,大門一關,便是一座小城樓,又留有箭孔,一般百人以下的突厥游兵都不敢靠近圍龍堡的。”
楊廣“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道:“那我們便過去借些水喝吧,不過可要注意……”
“不要擾民!”周邊兄弟一起接上了楊廣的後半句,有人嘻笑道:“我們小廣可是菩薩心腸,還是個小老頭,眼下還未陞官呢,說話倒挺有些大人風範的。”
楊廣給他們笑得有些赧然,還是鐵柱趕緊給他解圍道:“小廣說的也沒錯啊,我等哪個不是窮苦人家出身,換作自己家人給人騷擾,只怕你也不幹吧?別說那麼多了,我們過去借些水便走吧!”
眾人聽了臉上都有些肅然,他們雖是軍戶,家中困苦卻尤甚一般農戶。當下也不再笑話楊廣,催着**駿馬,朝那村莊奔去。
眼看快到那個莊子了,誰料奇變突生,不知怎的前面竟拉起了幾條絆馬索,只聽得馬嘶人叫,十四匹馬頓時被絆倒了五六匹,餘下眾人紛紛勒馬大喝:“小心!”都是多年老兵,馬上將馬背靠着圍成一圈,個個拔刀在手,拉弓引箭。
晉王楊廣沖在前面,馬被絆倒,人頓時半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還未反應過來,四周不知道哪裏湧出幾人,將他與幾個落馬的士卒擒住了。雙手被按,刀劍加身,哪裏還敢動彈。再抬頭四望,都嚇了一跳,只見四周衝上來黑壓壓的一批人馬,將鐵柱等幾個未落馬的也團團圍住了。
楊廣心中大驚,腦中轟然作響,只道是中了突厥人的埋伏,定神一看,卻又覺得不對。這些人馬未打什麼旗號,但個個都是漢人。他們的衣着統一,卻又不是大隋士卒的打扮,究竟是什麼來歷,着實令人費解。
雖搞不清對方來歷,但不是突厥人應該便是誤會,楊廣當即喊道:“你們是什麼人?我等乃是大隋士卒,在此圍獵訓練的!大夥誤會了!”
“大隋士卒?”站在楊廣身邊的一名年長者冷笑數聲,他身上盔甲鮮明,想必是這幫人嗎的首領,揮手喝道:“爾等快快丟棄兵器,下馬投降!鬼鬼祟祟,一看便不是好人!”
楊廣見他說的也是漢語,不知為何聽了是大隋士卒卻仍要自己同夥投降,驚疑不定,忽然想起莫非這些竟是北齊的殘兵?一念至此,不禁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