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第一任家主慕容臻

第二百七十九章 第一任家主慕容臻

慕容清染在這麼短且又急迫的時間內將慕容家慌不擇路的女眷安排妥當,梁景端佩服之極,心道,若換做他,怕也做不到如慕容小姐這麼縝密從容吧。

一名護衛牽馬過來,慕容清染換騎。

梁景端心裏悵然若失,有些感覺,霎時而起,卻已銘記,此中之味,只有自知。

“點燃烽火,向附近州府求助。”兗州、密州、沂州離齊州最近,慕容清染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密州刺史,她的那個二姐夫陳士祥不指望了,但兗州刺史與亳州知州是親家,而亳州知州季大人是慕容清染大嫂的爹,雖然自大嫂死後,季家幾次派人想來慕容侯府查明真相,都被魎鬼阻擾,但季家同慕容侯府的這層姻親關係在,如今慕容侯府有難,齊州城有難,慕容清染只能什麼法子都試一試了,能不能來,慕容清染心裏也沒底。

即便與魎鬼撕了臉面,祖父武德公慕容正的面子總要給的。

已有多少年未點燃烽火了,反正從慕容清染記事以來,她就沒見過魎鬼使用過這個烽火。平日無戰事,想來也不會去用。

“是。”侯府護衛領命而去。

西南的城門口,周奶娘退守,看到烽火起,不知是敵是友,正拿不定主意時,身邊的俞通判道,“這是我齊州有難的烽火,用的是潮濕的枝木,比尋常煙更濃。哎呀,我怎麼忘了這回事,好,好啊。周奶娘,我們有救了。”俞通判看到濃煙起,面露喜色。

周奶娘白了他一眼,“誰來救我們,是青州那個齊王的軍隊嗎。”

齊魯之地,就只有齊州這一處擋着了,請齊王過來,俞通判想想就絕望,得,丟了齊州,他也是死路一條,不止自個兒死,還連累家人,若現在死,好歹能撈個盡忠職守的名頭。

“這不還有兗州刺史嗎。”俞通判想來想去,跟慕容清染想到了一處,只有一個兗州刺史了。

“魎鬼那個陰險卑鄙的,搜颳了齊州這麼多年,還不肯放過齊州。”周奶娘憤憤不平,“別讓老娘抓到他,否則老娘一定剝了他那層鬼皮。”

“上蒼保佑,若能熬過今晚,本官日後一定會當個親政愛民的好官。”俞通判跪地,求神拜佛。

怪不得被那個鄭知府欺壓,真是個窩囊通判。周奶娘對朝廷派這麼個人來齊州為官,失望透頂,“別跪了,這大晚上的,你就不怕把冥界的鬼神也拜來了。”

鬼神,俞通判嚇得跳起,卻也不敢再拜了。

“奶娘。”慕容清染策馬穿過城門。

周奶娘看到慕容清染,喜極而泣,“小姐,您來了。是奶娘沒用,侯府已被惡鬼所佔……”

“那……四姐、齊先生……”慕容清染當即想到了四姐慕容清鸞和齊恪,臉色一白,四姐還在昏睡,齊先生四肢已廢,她怎麼能將他們丟在侯府,要是帶上他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沒有消息。”周奶娘將齊州守軍全部的兵力集中在此,那群惡鬼也一時攻不過來,但別的地方,卻慘不忍睹。夜半鬼聲,凄厲的哭嚎,驚醒了睡夢中的齊州百姓,他們還未逃出房門,便已死在了惡鬼的撕咬中。

“沒有消息,沒有消息也好。”慕容清染艱難地開口。

“慕容小姐,齊州城你最熟悉,快下令吧,再遲……”梁景端看到前方屋檐上烏黑的一片,鬼影亂飛,而百姓毫無還手之力,東奔西逃,涌在了一起。後半夜的齊州城,無疑成了人間地獄,鬼門關。

慕容清染沒有武功,眼力也不及梁景端,但她耳力好,能聽到百姓臨死之前的痛苦哀嚎,那種被生生咬下一截胳膊,被生吞活剝的血淋淋的聲音,讓她淚迷了雙眼。這輩子,她犯下的最大的錯,就是為了一己之仇,以致滿城百姓而不顧。

“下什麼令,你沒看到這些兵士都怕得要死,讓他們過去,也是送死。”與出現在慕容家祖墳的那些惡鬼不同,圍攻齊州的惡鬼,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兇狠至極。青糰子道,“還是再等等吧,你們不是說到了寅時,這些惡鬼的功力就會減弱,到時再反擊,我們就有勝算了。”

“那個時候,齊州城就是一座死城了。”梁景端拔劍,“能救一個是一個。”

蕭岩質問道,“慕容小姐,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就別藏着掩着了,你們慕容侯府的那個佈防圖呢,那傳言中神秘的暗衛呢?”

“你這是什麼話,若是有那佈防圖,有那暗衛,我家小姐早就把慕容鶴,不,那個魎鬼殺了,哪讓他當了十年的濟陽候。”周奶娘反駁道。

佈防圖的傳言是假的,蕭岩錯愕,那慕容清染這個女人,還拿這個子虛烏有的佈防圖哄騙王爺,還說的煞有其事,連他都信了。

“別吵了你們。”眼看蕭岩與周奶娘要打了起來,梁景端一劍橫在他們當中,“有這力氣,你們可以殺幾隻鬼了。”

佈防圖。閉上眼,慕容清染在這一念之間,彷彿置身到了觀瀾別院。

“慕……”梁景端剛要喊她,但被周奶娘攔住了。

五年前,慕容鶴帶她第一次上觀瀾別院,當時,慕容清染利用慕容清鸞帶她去觀泉,月色中,她看到檻泉清波泛着漣漪。

半月,亭中,泉眼,血誓……

沒有人知道,慕容清染當年在檻泉,看到了什麼。

阮師刀。

沒錯,那把刀,是阮師刀。

慕容世家第一任家主傳下來的阮師刀。

“青糰子,把刀給我。”慕容清染回想着當年看到的那把刀的圖案、紋樣,越來越覺得與阮師刀契合,是啊,不在這把代表慕容家家主身份的阮師刀上,又會在哪裏,怪不得魎鬼尋這把刀尋了十年之久。

都怪當年的趙十三,無故闖進來,破壞了檻泉的泉眼,讓她沒有進一步看清,以致隨着她年歲增長,沒有了當年的靈性,再也看不到了。

爹爹說,機會只有一次。

而她,就這麼錯過了。

她看不到,旁人更看不到了。

這把阮師刀有什麼出奇之處嗎,能自己飛過去殺鬼?青糰子拿了阮師刀也有幾日了,左看右看,刀上每個圖案紋理他都摸過,也沒看出什麼端倪,除了是慕容家家主身份的佩刀,是上古名刀,還有什麼,他還真看不出來。

阮師刀有一定的分量,慕容清染拿着有些吃力。

“先祖在上,今有不肖子孫慕容清染,不得已驚擾先祖之靈,以血喚我先祖之威,護我齊州一城百姓!”

素手一碰鋒利的阮師刀,立時血流不止。

梁景端、青糰子、蕭岩等在場的人目不轉睛地盯着慕容清染,阮師刀在一個會武功的人手裏也不過如此,更何況是在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手裏。

“好妹妹,你歃血起誓,放個幾滴就好了,你的心意,我們大家都看到了。”那麼多血,看得青糰子比放了他自己的血還心疼。

當素手沿着阮師刀的刀面劃過,鮮血染紅了阮師刀的圖案紋理,蕭岩第一個察覺,“百餘年前,齊州曾流傳的那個秘密,可能是真的。”

“什麼秘密?”青糰子好奇。

梁景端沉思道,“此事我也聽我祖父輩說過,助開國皇帝安天下,而後被封世代守於齊州的第一任齊國公,也就是慕容小姐的先祖,當年曾被傳為女子之身,但因她手持阮師刀,以武定齊州,這傳言便不攻自破。”

哪有女子這般英武,還被封為國公。若是旁人說出這等話,多半會笑說這話的人腦子壞了,但梁景端說這話,卻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汴州梁家,可並不是什麼勛貴世家,他們曾是前朝皇族後裔,關於百年前的隱秘,他們若不知道,世間便沒有人能探聽到了,畢竟事關皇家,總不能去向當今皇上問吧。

所以,第一任的慕容家家主,所封的是國公,而非州候。

只是後代子孫不爭氣,一次次被朝廷降爵,到了武德公慕容正這一代,勉強保住了州侯,而沒有再降為縣侯。

想到了這一層,很多事,便能解釋了,為何後來的濟陽候找不到佈防圖,練不成第一任家主的絕世之功,男女之別,武功自然天差地別。

不過,這些都是猜測。

“先祖是不是女子之身,我不知道,不過我看過我們慕容家的家譜,第一任家主慕容臻確實如梁公子所言,是慕容家唯一一個國公,此後,慕容家……”慕容清染苦笑,“也就祖父武德公一人力挽我們慕容家頹敗之勢了。”

鮮血浸入,上古的名刀染紅,

慕容清染想到父親慕容肅昔日之言,如今聽到梁景端、蕭岩的分析,再想到那本寫有她名字的族譜,雖然魎鬼承繼濟陽候之後,將慕容鶴的名字和慕容珍之名也加了上去,看到她名字后,還笑說死去的大哥果然最疼唯一的嫡女,不捨得她出嫁,續上族譜,是為了日後招婿。

一樁樁的事,閃過慕容清染腦海,任慕容清染再聰慧,當年也才只有五歲,時過境遷,很多事,都已掩埋。

慕容家世代家主相傳的秘密,斷在了他爹慕容肅的手上。

她能做的,便是拿自己的血,去驗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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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袖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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