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個讓爺看不透的女人
沈青醒過來的時候,身處碧雲閣,床邊守着的男人靠着睡得很熟,身上還是昨夜的那身衣物,下巴上也冒出點點胡茬,一兩縷髮絲散落下來貼在他側臉上。
沈青心頭柔成一腔春水,細細的打量着他的眉眼,分明的輪廓,即便熟睡也難掩桀驁。
她不自主的想要伸手撫上他的側臉,孰料,她剛一動,穆雲軒就醒了過來,原本漆黑凌厲的雙眼,竟然滿布血絲,眉眼間皆是疲憊。
這樣的穆雲軒,很少見,但沈青卻覺得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攝人心魄。
沈青衝著他微微一笑,剛坐起身要開口說話,他卻猛地甩了她一耳光,像是發怒的豹子,紅着雙眼朝她咆哮:“沈青!就算你要尋死覓活,也別跑到大街上!恭親王府還丟不起這個臉!你直接拉根繩子在這房樑上弔死倒還乾淨利落!”
他說完就起身離開,沈青被他打得偏過頭耳鳴半晌,回過頭只看見他的衣角消失在門外。
此後,穆雲軒很少出現在王府,每天忙的不見蹤影。
許是那日她在大街上的尋死覓活,讓他徹底厭惡了,連王府都不願回來了。沈青想到這裏,只是苦笑。
年關將至,沈青從穆雲霆口中得知,穆雲軒年後就要去邊疆,沒有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
沈青知道的時候,只覺得心臟猛然沉了下來,此時距開年還有三個多月,如果兩人繼續這樣僵持下去,一直到他去了邊疆……這簡直無法想像。
沈青鼓起勇氣到了兵部,在外面徘徊着,心裏竟忐忑不安。
“嫂嫂?”突然一個清秀而又俊朗的年輕男人,身穿青金石頂綉雲雁的官府,駐足在她面前,有些好奇的望着她。
沈青覺得面前的男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輕聲道:“你是雲軒的哥們兒?”
“是呀,我叫陸乘風。嫂嫂過來找雲軒哥么?”
沈青點點頭,又抿唇微微蹙眉,輕聲道:“只是,他應該不願意見到我。”
最後,沈青淡淡一笑,抬起頭,靜靜的望着陸乘風。
陸乘風只覺得沈青整個人安然帶着一股嫻靜,站在那裏溫溫柔柔的,好似一尊會發光的美玉,淡淡的讓人覺得舒適,五官雖談不上傾國傾城,卻也別有韻味,特別是她淡然一笑的模樣,帶着一股子說不清的魅惑,讓人無法不心動。
“嫂嫂可是雲軒哥心尖上的人兒,怎麼會不願意見。”
“嫂嫂你可知道,那日你昏倒在大街上,雲軒哥可是發瘋了一樣,讓我們所有人都忙幫找你,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雲軒哥這樣過……”
“找到你了他就一路抱着你不鬆手,生怕你有個好歹。大夫都說你沒事了,雲軒哥偏偏不停,非要守在你床頭……”
陸乘風對沈青開了話匣子,就像到豆子般將他知道的事情統統告訴了沈青。
而這些話則如驚雷一般,一道接一道的響起,炸得她心驚不已。
後來,陸乘風帶她到了一處安靜的地兒,看着沈青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連忙笑着安撫道:“嫂嫂,你別擔心,我剛讓人去告訴雲軒哥了。你先坐一會兒,我估摸着雲軒哥也快來了,我就先走了,免得他又誤會。”
陸乘風最後朝着沈青擠眉弄眼,這才甩甩袖子離開。
沈青一個人坐在那裏,腦海里一遍遍的回放着陸乘風說過的那些話,漸漸的,心裏騰升起細小的喜悅,一點點的在胸口氤氳開來。
從她嫁進恭親王府開始,她就沒打算離開,她不想被休掉,也不想穆雲軒跟她的四妹妹沈儀糾纏不清。
沈家已經受不了任何的衝擊,如果最後她被掃地出門,被詬病的也只是沈家的女兒……
穆雲軒過來的時候,穿着一身珊瑚頂綉獅子的藏藍色官服,領口袖口都是純黑色的毛,越發襯的他冷峻不羈,邁着悠閑的步伐踩着地上的積雪而來,身後的風景皆成了他的陪襯。
沈青從窗口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推門進來帶起一股冷風,卻又很快被屋子裏的火盆融化,走到她對面坐下。
穆雲軒靜靜的打量着她,上身穿着淡藍色的兔絨棉衣,幾朵幽蘭秀在衣擺,身下是月牙白的長裙,一身素雅,雙手捧着茶杯,粉嫩的唇瓣被茶水潤過更顯旖旎,他目光最後不受控制的落在她胸前,即便穿着棉衣,也顯得飽滿,讓他喉頭驀地一緊,突然想念她的味道了。
穆雲軒靜靜的望着她,唇邊勾出一抹弧度,扒開眼前的茶杯:“找爺有事?”
彷彿很久沒有聽到他醇厚的嗓音,沈青忽而覺得一陣溫暖,揚起嘴角淺淺的笑了起來,笑的愉悅而真實。
“爺還在生氣么?”沈青捧着茶杯不敢去看他的臉,視線滑落到他骨骼分明的雙手上,臉上還帶着淡淡緋色。
穆雲軒唇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靜靜的睥着她。
沈青突然覺得空氣很不流通,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熱茶,低聲道:“爺今晚可以回去么?”
“理由?”穆雲軒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頜,兩人四目相對,讓沈青無法躲避。
“妾身聽大哥說你年後要去邊疆,沒有一年半載是不會回來的,所以……”沈青咬唇低聲說著,卻聽得他一聲嗤笑,鬆開她,整個人往椅子上一靠,帶着一股慵懶,微微抬着下頜,帶着一股傲氣凜然:“你想爺回去?”
沈青臉上紅暈更深,卻是點了點頭,慢慢起身走到他伸手,然後雙臂緊緊的環住他,輕聲道:“妾身想爺了,很想。”
穆雲軒只覺得心臟跳得很快,眼前劃過五彩的光芒,卻又很快的消散,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抬手撫上她的雙手,拖長了語調帶着一股戲謔:“可是爺不想回去,這可怎麼辦呢……”
沈青眼底劃過一抹黯然,就連抱着他的雙臂都鬆懈了下來,眼眶也莫名的酸澀難耐。
“不過,你可以過來爺住的地兒,在南街那兒。”他捏緊了她的手,唇邊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弧度,眼眸里的情愫讓人無法看透。
他說完不待沈青回應就站了起來,一腳踢開椅子,俯身抱着她,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聲道:“沈青,你倒是個讓爺看不透的女人,有趣,有趣……今晚,爺等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