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蘇醒
章節名:第七十六章蘇醒
青城最高的建築物下,一個衣衫凌亂,披頭散髮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這是最有名的一座寫字樓,來往這裏的人都是居於社會分層中偏上的人群。他們都漠然的走過,眼中帶着或嫌惡,或藐視的神色,很少有人上前,更不用說耐心詢問了。
宋以然就是趴在這裏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透過雜亂的頭髮,她看清了一雙雙從她身邊走過的鞋子,揉了揉眼睛,她想要看清現在的狀況,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睜眼人就到了這裏。
“宋小姐,我們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一個穿着整齊的男人在宋以然身邊蹲下,手中還握着一個熱漢堡,男人的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看在眾人的眼中只以為他是可憐那個邋遢的女人。
“你要做什麼?離我遠點。”宋以然畏縮着,恐懼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伸手扣住她的肩膀,笑道:“宋小姐,老闆說今天要為你拍一場戲,你看,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可要睜大眼睛哦!”男人笑得很無害,就在宋以然怔愣的時候,他伸手將宋以然的臉推到一邊,讓她的眼睛注視着旁邊的空地,然後另一隻手朝空中指了指。
“嘭!”整個事件只發生在一瞬間,宋以然甚至都來不及反應,視線中就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摔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啊……”在看清女人的衣着和那熟悉的感覺時,宋以然突然抱着頭大聲的喊了出來。
張美麗被人從樓頂上直直的推了下去,正好落在宋以然的身邊,過程被人設計的一分不差,甚至連時間都是卡着點的。
宋以然不敢相信,剛才所有的疑惑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胳膊上的血跡提醒着她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麼,張美麗的臉就朝着她,依稀還能看出一點模樣的臉上全是鮮血,那表情,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啊……不……”宋以然突然從地上滾到了一邊,她艱難的起身,不顧圍上來的眾人扶着路邊的一棵樹嘔吐了起來。
魔鬼,全是魔鬼,眼睛裏的驚訝直到現在也沒有褪去。宋以然的身子無力的順着那棵樹滑了下去,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
“聽說還是個大小姐呢,這幅樣子可真是丟死人了啊!”
“是啊,哎!”
耳邊傳來雜鬧的聲音,宋以然動了動眼珠子,吃力的睜開眼,然後就見隔着自己不遠的地方站着一個小護士。
“咳咳。”身體因為突然的動彈弄出了一點動靜,而嗓子也在這時候咳了起來,那兩個小護士一聽,立馬分散開來,其中一個走到宋以然的面前,沒有什麼表情的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宋以然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被換上的病號服和四周潔白的牆壁,朝那護士問道:“誰送我來的?”
“不知道。”護士搖頭。
“我要回家。”宋以然很是討厭那個護士眼中的表情,拔掉手上的枕頭,掀開被子就朝外走。護士只是哎了一聲,然後就出門將醫生給喊了過來。
“宋小姐,您不能走。”醫生朝宋以然說道。
“我要回家,你們不要攔着我!”宋以然脾氣很是不好,她朝醫生吼道,一點情面也不留。就在醫生有些為難的時候,門外傳來宋衛國惱怒的聲音:“給我安靜點,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
宋衛國是被人推着過來的,他坐在輪椅上看着赤腳站在病房中的宋以然道:“丟人丟的還不夠?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醫生和護士們識趣的離開,只留下獨自坐在輪椅上的宋衛國和宋以然。
“然然啊,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現在是怎麼說你的?”宋衛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手因為氣憤已經發抖。
宋以然不解,問道:“爸,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昏迷的這兩天裏,宋家二小姐廝混男人們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青城,然然,你讓我怎麼抬得起頭,你讓宋家怎麼抬得起頭?”宋衛國一提到這事就十分上火。
宋以然啊的一聲又喊了出來,她抱着頭蹲在地上,喃喃道:“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過,你們都給我滾……”那些記憶又衝到自己的腦子中,炸得腦子疼。
“爸,是他們動我,是他們,是皇覃清!”宋以然跪着爬到宋衛國的跟前,揪着宋衛國的衣服說道:“爸,是皇覃清,是皇覃清啊,他還把媽媽給害死了!”
宋衛國閉上眼,仰躺在輪椅上,道:“我這是做了什麼孽!”
“然然,好好休息吧!”宋衛國推動着輪椅朝門外走去,走之前語重心長的朝宋以然說了句。
“爸,你難道不給媽媽報仇嗎?你知不知道皇覃清到底對我們做了什麼?”宋以然很不能接受宋衛國眼中的放棄,一把拽住宋衛國的袖子,大聲的說道。
宋衛國扯開宋以然的手,頭也不回的說道:“然然,等你病好了,就去國外吧!”
“憑什麼?憑什麼?”宋以然大聲的嘶喊着,想要追上宋衛國,可是在床上躺了三天,身子根本就支持不住,她的手還沒觸到宋衛國就倒在了地上。眼睜睜的看着宋衛國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
醫院裏,灑滿陽光的病房中,面色蒼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長長的睫毛覆溫順的覆在她的皮膚上,身材俊偉的男人心疼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上,對於醫生說的話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皇覃先生,您聽清我的話了嗎?”醫生朝皇覃濯問道。
“你剛才說什麼?”皇覃濯的臉一直朝着宋以唯,背對着醫生,那醫生聽見皇覃濯這麼問,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道:“皇覃先生,您太太這種情況恐怕要維持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長?”皇覃濯的話里毫無情緒,彷彿這問題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再觀察幾天吧!”醫生也沒有了說下去的勇氣,皇覃濯的心思全都撲在宋以唯的身上,那些拿不準的猜測說多了也不過是廢話,醫生又說了幾句,就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這一對多難的夫妻。
門被關上,皇覃濯在宋以唯的身邊坐了下來,握着宋以唯的手貼在自己的側臉上,輕聲道:“連我也不要了嗎?還沒有看我一眼就再也不看了嗎?小唯,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陽光雖是照在他的身上,可皇覃濯覺得,心再沒有一刻比這時候更疼了,她就安穩的躺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卻再也不理他。
“心痛的千百般滋味我全都嘗遍了,小唯,不要離開我!”他俯身,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久久停駐。
……
宋以然是在幾天後回到宋家的,她沒有想到,自己剛出醫院,迎接自己的就是幾個攝像機,被宋家的保鏢護送着離開,宋以然捂住自己的臉朝早就準備好的車子上走去,而那些不甘心被推開的記者也趁間歇跟了上來,拐拐彎彎,車子才在宋家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走進客廳的時候,宋以然沒有看見站在一邊的宋衛國,所以在宋衛國大聲的吼住她的時候,身子一顫,被嚇了一大跳。
“然然,你給我站住!”宋衛國的聲音很大,帶着滔天的怒氣。
宋以然這才停住,站在宋衛國的對面,淡淡的開口,問道:“爸,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保險箱是不是你打開的?遺囑是不是被你毀的?”宋衛國的聲音越來越大,宋以然聽得出來,在咬到遺囑那兩個字的時候,宋衛國的怒氣更是又彪了一層。
“是。”宋以然答得木然,本來忐忑的心在知道宋衛國是因為它而生氣的時候突然平靜了。
“誰准你動的?你媽一直在打這個主意,沒想到連你也在打它的主意!”提到已經死去的張美麗,宋衛國似乎一點傷心地情緒也沒有,他只是斥責着女兒的行為。
宋以然哈哈笑了起來,笑得沒心沒肺,她朝宋衛國吼道:“爸,你眼裏是不是只有宋以唯一個女兒!你什麼都留給她,那我算什麼?我媽媽算什麼?”
“啪!”宋衛國一耳光扇到了宋以然的臉上,他冷聲道:“我是不是白養你了!你得到的還比小唯少嗎?”
“哈哈,爸真是偏心啊,明明有了我媽,可你心裏分明還記掛着宋以唯的媽,明明還記掛着那個死人,可是爸卻也能安然的找小三兒,找一個比你女兒還要小的女人當情人。”
“啪!”又是一耳光,宋衛國捂着心口,又被氣得不輕,宋以然因為那巨大的力道,身體有些晃蕩,幸好扶着身邊的大花瓶,她這才穩了下來,嘴角諷刺的笑意看着宋衛國,冷冷的笑着。
“我是不是戳到了你的痛處,爸,看你這麼傷心,我還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宋以然笑得無比詭異,過了良久,她這才朝宋衛國說道:“你心愛的女兒,被我踢了一腳,現在孩子沒有了,連人也快完了,爸,你說這個消息夠不夠痛快?”宋以然大聲的笑了起來,整個人又城一種瘋癲狀態。
“你說什麼?”宋衛國大吃一驚,皇覃家的人把消息壓得死死的,他一點消息都不知道。沒了孩子,人也快完了?這是怎麼回事?
“憑什麼她宋以唯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庇護,我偏要搶過來,我要她死!”眼裏全是仇恨和嫉妒,宋以然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宋衛國吃驚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兒,聽着那些惡毒的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
人匆匆忙忙的走出去,宋衛國捂着心口的位置朝皇覃氏趕去。他要知道,小唯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門被大力的甩上,宋以然對着宋衛國消失的方向吃吃的笑了起來。現在她的名聲臭了,可是她也不要宋以唯好過!
……
宋衛國並沒有找到宋以唯,甚至他連皇覃濯的面都沒有見到,人剛到皇覃,就被李秘書告知皇覃濯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了。動用一切力量,可是宋以唯的存在就像是終極機密一樣,完全被密封了起來,誰也不知道。
豈止是宋衛國,因為生意,因為公事私事想要找皇覃濯的人太多了,可是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見到他。
皇覃濯這幾天也跟魔怔了一樣,他讓李秘書推掉了一切工作,就在醫院裏住了下來。命人在宋以唯的床邊安放了一張簡易的床,白天他寸步不離的照顧着昏睡不醒的宋以唯,晚上就躺在那張小床上,身子朝着宋以唯的方向,想像着兩人是靠在一起安然入睡。
這天,皇覃清和南瑾撞到了一起,兩人誰也看不慣誰,卻在看見屋中的那副景象時,全都靜止了腳步。冬日的午後,病床上的女人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安靜的睡在那裏,而她旁邊的床上,男人憋屈的躺在上面,手腳伸不開,可是眼睛卻一直落在女人的面容上,眼裏的溫度,幾乎將窗外的雪花都融化。
“你怎麼睡在這裏?”南瑾最先邁步,將手中的花插在花瓶中,然後才朝皇覃濯問道,臉上明顯帶着不悅。
“二弟可真是找了個好去處!”皇覃清跟在南瑾的身後,諷刺的說了句。
床上的皇覃濯跟沒有聽見一樣,眼睛一直深深地注視着床上的女人,他的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
“二弟這是裝聾作啞?”皇覃清一個諷刺皇覃濯的機會也不會放棄,他在宋以唯的身邊站定,眼睛瞟了一眼安然不動的皇覃濯,然後又轉回宋以唯的身上。如果不是知曉她現在昏死,皇覃清一度以為她只是淺眠。對於他來說,只有這時的宋以唯才沒有刺。
“安靜一點。”蘇城不知道什麼時候帶着醫生站在病房門口。
醫生無奈的看着病房裏的幾個男人,最終還是將視線轉向了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皇覃濯說道:“皇覃先生,皇覃太太的病情,我想和您談談。”
這話一出,除了蘇城之外,其他三個男人的眼光全都聚了過來。
“她怎麼了?”南瑾和皇覃清同時開口問道。
皇覃濯也從床上起身,摸了摸宋以唯的額頭,面無表情的朝那兩人道:“小點聲,有話出去說。”
說著給了醫生一個眼神,就朝病房外走去。
四個男人將醫生包圍,醫生受不了這壓力,還是將幾人帶到了辦公室,將幾個片子展示給幾人看。
“這是皇覃太太的檢查結果。”醫生看了皇覃濯一眼,吸了口氣,接著說道:“檢查結果證明,她身上並沒有什麼瘀傷,腦部也正常,所以,她現在這種假死狀態下的昏死,應該是直覺不想醒來。”
心跳撲通的跳着,醫生說完這句話有些膽怯的看着面色明顯已經轉陰的男人們。
“假死性昏死?”南瑾陰着臉朝醫生問道:“有什麼方法能刺激她醒過來!”
搖了搖頭,醫生道:“這種兼具心理性的昏死,並沒有解決方法,唯一的選擇就是等待。”
“是沒有解決辦法,還是你們太無能?”皇覃清根本就不信這一套,心中已經開始別的籌劃。
唯有皇覃濯始終一聲不吭,甚至在那兩人和醫生說話的時候沉默的起身朝外面走去。
“阿濯?”蘇城叫了一聲,跟在皇覃濯的身後也走了出去。
“城,我不想說話,你先回去吧!”扔下一句話,皇覃濯就進了宋以唯的那間病房,關上門,又開始守在宋以唯的身邊。
接下來的半個月,皇覃濯完全將公司的事情丟開了,重症監護室的那層樓外,被他派遣的大量保安保護着,將南瑾和皇覃清堵在了外面。兩人想要硬闖,卻都被蘇城以太鬧的名義給攔了回去。奇怪的是,兩人竟也安靜了下來。
每天早晨,李嬸會將做好的飯帶來醫院,然後皇覃濯就開始給宋以唯擦身子,隨着時間的過去,宋以唯身上的管子已經被撤了下來,除了沒有蘇醒,她現在與平常人無異。李嬸每次來的時候都見皇覃濯在擦着宋以唯的手,胳膊,帶着暖暖的溫度,幾次她想要插手幫忙,都被皇覃濯給阻止了回去。已經臨近春節了,偶爾天氣回暖的時候,皇覃濯就拉開窗帘,將宋以唯抱在懷裏,坐在床邊,曬着溫暖的陽光,祈求她趕緊醒過來。
這天,皇覃濯很早就醒了過來,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端着溫水,開始為宋以唯擦洗身子。只有在這個時候,皇覃濯才不會是那副悶悶的樣子,他開始對着宋以唯說話,語氣溫柔的如同她正瞪着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小唯,已經快要到春節了,你還沒睡夠嗎?去年我們倆都窩在家裏,今年我們出去玩好不好,你不是說一直想要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玩一玩?趕緊醒過來好不好,我們一起去!”軟軟的毛巾擦過宋以唯的皮膚,皇覃濯為她換上一件舒服的衣服,又在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這才將她抱在懷裏,沐浴着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他牽過她的手,先是細細的擦了一遍,然後拿過桌上的指甲刀,仔細的為宋以唯剪起了指甲。柔弱無骨的手指頭被皇覃濯握在掌心,他低着頭,一手握住她的手指,環過她的身體將她靠在自己的懷中,一手拿着指甲刀認真地修剪着,宋以唯就像一個睡熟的孩子,毛茸茸的頭髮倚在他的肩膀上,皇覃濯抱着她,忽然不動了,那瑩白的指甲上多了幾滴水一樣的東西,將頭靠近她的臉頰,皇覃濯靠着她哽咽了起來。
她不說話,皇覃濯也不說話了。皇覃濯整日將自己和宋以唯關在一起,除了必要的檢查,他從離開宋以唯的身邊。陳婧和南文秀來的這天,推開門,就見宋以唯安靜的躺在床上,皇覃濯正挽着袖子仔細的為宋以唯着臉,擦着手。聽見推門的聲音,皇覃濯甚至連頭也沒有抬,他所有的目光都灌注到了宋以唯的身上。
陳婧邁不動步子了,看見這一幕,她捂着嘴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眼裏蓄滿的淚珠刷刷的往下流着,秦歌站在她的身後,一把將她摟了過來,將她攬進懷裏,伸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南文秀站在一邊,眼圈也紅了起來。
“小唯。”陳婧靠在秦歌的懷裏,在宋以唯的床邊蹲下,她握着宋以唯的手,眼淚又流了出來。
每一次小唯出事,她總是最後才知道的。這次聽到秦歌說小唯住院的時候,她和南文秀正在國外旅遊。兩人聽到消息本想立即返回,誰知道那裏又突遇惡劣天氣,飛機無法起飛,周周轉轉,等到兩人乘上回國的飛機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小點聲,會吵到她!”皇覃濯低頭輕聲說了一句,然後又為宋以唯擦起腳踝。就好像周圍的人全是透明人,皇覃濯將宋以唯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面上全是認真。
眼睛裏酸酸的,陳婧歪頭靠近秦歌的懷裏,秦歌抱緊她,道:“我們先出去吧!”
“嗯。”陳婧點了點頭,和南文秀對視了一眼,三人極有默契的出去,又輕輕的將門扣上。
外面的走廊上,南文秀紅着眼圈,道:“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命途就這麼不平坦!”
“宋以唯倒下去了,阿濯也倒下去了。”秦歌難得沒有調笑的面容,他似感嘆的說道:“一個宋以唯毀了一個皇覃濯。”
“皇覃濯一直都在照顧小唯?”陳婧問道。
秦歌點頭,又朝那個外面拉着厚厚窗帘的房間說道:“他幾乎將自己都封閉了起來,悶悶的,聽李嫂說,他只有對着宋以唯才會開口說話,這些日子,他連公司也拋下了。孩子對他的打擊很大,但是宋以唯的昏死對他的打擊很大,這樣積累的痛楚,我都害怕有一天他會突然崩潰!”
聽秦歌這樣一說,陳婧這才記起,剛才瞟了一眼皇覃濯,他臉上的神色分明就是頹然的,他的面孔本就冷靜,如今這樣悶着,更顯得冰冷和漠然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皇覃濯依舊鍥而不捨的照顧着宋以唯,只不過,心底的怒氣還是在一天爆發了。
這天,皇覃清帶着自己的人衝上了這一樓,衝破阻礙的他直接走到了宋以唯的病房前,剛要推門,就見皇覃濯推門而出,一點反應的機會也沒給,皇覃濯伸手就是一拳,直直的打向了皇覃清的臉。
“你該死!”所有的憤怒都化作了這三個字,皇覃濯下手一下比一下狠,皇覃清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嘴角被打出血,他才強力的反擊,一拳打了回去。
“皇覃清,你要怎麼贖清你的罪孽?”皇覃濯扔下外套,挽起袖子,兩人就這麼赤手空拳的打了起來。
“你傷了她那麼多次,你覺得你有資格說我嗎?”皇覃清下手也不心軟,你一拳我一腳,冰冷的走廊上,只能聽見兩人同樣冰冷的話語。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她?”皇覃濯又給了一拳,皇覃清的兩個嘴角已經全部都流血了。
“娶了她,卻不好好保護她,皇覃濯,你說咱們倆的罪孽誰的大一些?”皇覃清專挑皇覃濯的軟肋說。
“是你害得她躺在床上,皇覃清,你害死了我兒子,也害了她!”皇覃濯已經打紅了眼,如果他身上有一把手槍,毫無疑問,這時候那槍已經頂在了皇覃清的腦袋上。
兩人如同廝打的兩隻獸,誰也不放過誰。就在兩人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身穿灰色大衣的人突然出現了兩人的身後,略顯蒼老的聲音也在這時響了起來:“你們倆為了一個女人打成這樣子,還有一點男人的樣子嗎?”
兩人因為這聲音同時停了下來,但也只有一瞬,皇覃清的拳頭又朝皇覃濯打了過去。皇覃濯只是皺眉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又和皇覃清廝打起來。
“就為了一個女人,你們兩個就打破這麼多年的原則,我還真是小瞧了我的兩個兒子。”皇覃厲雖是年輕不再,但是說起話來,那種王者的氣息還是殘存許多。皇覃濯和皇覃清同時冷哼了一聲。
打鬥了差不多有五分鐘,兩人才靠着牆角依了過去。皇覃厲徑直走到皇覃濯的面前,帶着堅決的語氣,說道:“和她離婚。”
皇覃清聽了這話,抹去嘴角的血,陰笑道:“好啊,等你離婚,我就把她娶過來,讓她光明正大的成為我的女人。”
“休想。”皇覃濯的眸子泛着冷意,這兩個字既是對皇覃厲說,又是對皇覃清說。
“既然擔了皇覃家的擔子,你就必須聽我的!”皇覃厲瞅着皇覃濯,帶着不可動搖的氣勢。
“滾,別再讓我看見你們。”皇覃濯移了幾步,打開房門,將兩人隔絕在外面。
外面,皇覃清冷笑着看着皇覃厲一眼,哼笑着走開,一句話也沒有搭理。
眼睛中露出失望和心痛的神色,皇覃厲在走廊中站了許久,這才移步離開。
裏面,皇覃濯走進洗手間,用涼水淋了淋嘴角的傷口,抬頭,透過鏡子,看着裏面的男人,哪還有一分乾淨的模樣,鬍子已經好幾天沒有颳了,胡茬已經冒了出來,頹廢的神色,就連他自己都看的出來。
暴躁的心情在看到床上的女人時這才平靜了下來,他換了件乾淨的衣服,走到宋以唯的床邊,靠着她躺了下來。伸手環過她的身子,將她瘦弱的身子抱進了懷裏。吻了吻她的發頂,皇覃濯緊了緊雙臂,和她靠在一起,心在這一刻,才覺得真正的安然。
什麼時候,你才會在我的懷裏醒來?
第二天,皇覃厲又出現在了宋以唯的病房中,皇覃濯沒有搭理他,依舊一如既往的給宋以唯擦着臉。
皇覃厲站在門口,看着為一個女人前後忙活的兒子,一點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的說道:“我已經問過醫生了,她以後生育的幾率很小,所以,你們倆必須離婚。”
拿着毛巾的手一頓,皇覃濯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放下毛巾,拿起梳子溫柔的梳着宋以唯的長發。
“皇覃家不能沒有后,你必須離婚,這是繼承人該付出的代價。”皇覃厲眉間不禁浮起惱意。
“你怎麼不滾的遠一些?你以為拿皇覃家要挾我我就會妥協?皇覃厲,為了皇覃家,我已經付出了我媽,難道這次還要舍掉我最愛的人嗎?真可惜啊,我不是你!”皇覃濯一縷縷的梳着,除了話語冷淡些,他絲毫沒有受到皇覃厲那些話的影響。
“你想為了她放棄皇覃氏?”皇覃厲的眸子顯出厲色,他朝前邁了幾步,說道:“就算你不離婚,這輩子你也可能沒有自己的孩子,這樣的遺憾你也能忍受?我知道,你其實很喜歡孩子的!”
“放棄又怎樣,若是我想,再建一個皇覃氏又有何難?你真以為我靠的是這個姓氏?”皇覃濯盡量壓抑住自己的怒氣,不要打擾到宋以唯。
“你……”皇覃厲被他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殺了我媽,你還想連我也殺了嗎?呵呵,殺了我也好,那樣,她就不會孤單了!”皇覃濯低着頭,目光柔柔的看着宋以唯。
“嘭!”的一聲,門被大力的關上,皇覃濯這才抬頭看着已經被關上的門,也正因此,他沒有注意到床上的女人,眼珠子微微的動了動。
晚上,屋裏沒有熱水了,皇覃濯出去了一會兒。時間正好剛到整點,醫生過來查看。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就在醫生準備走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道:“醫生。”
醫生詫異的回頭。
……
三天後,皇覃濯的身影剛剛走出房門,床上的人就睜開了眼。
宋以唯動彈了一下手臂和腿,掀起被子,踩着拖鞋扶着牆走了出去。走了沒幾步,腦袋上已經冒汗了,打開門,按照之前已經記憶好的就近路線,她朝樓梯口的一個小木門走去。
扶着欄杆,宋以唯大喘了一口氣,伸手打開了小木門。
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宋以唯整個人愣在了那裏,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大衣適宜的裹在她的身上,遮住了走廊里傳來的冷冷的風。
皇覃濯張開大衣的兩側,將宋以唯緊緊的包裹在裏面,他抱起已經僵硬的她從木門裏出來,腳步匆匆的朝樓上走去,快速的打開病房的門,將懷中的女人放進了被子中。
心跳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皇覃濯脫下已經發涼的大衣,跳進了被窩裏,翻身就把宋以唯壓在了身下。
雙手撐在她頭部的兩側,鼻尖靠着她的。一雙深沉的眼睛此時只有盛不住的喜悅和……惱怒。
“小唯,告訴我,你要去哪兒?你要丟下我去哪兒?”唇靠的她很近,兩人的呼吸縈繞在彼此之間。他將她護在懷裏,輕聲問道。
宋以唯睜大眼睛看着上方的男人,忽然伸手撫上他頹然的臉,硬硬的胡茬戳痛了她的手,撫着撫着,她眼角的淚水突然就流了出來,沾濕了枕頭。
“皇覃濯,寶寶沒了!”一瞬間的功夫,淚水已經濕了面頰,宋以唯剛要收回手,皇覃濯轉過身子,躺在宋以唯的身側,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乖,別哭!”皇覃濯拍着她的後背,聽着她哭得像個孩子,流淚不止。那淚水好似也打在了他的心上,扯的他生疼。
宋以唯窩在他懷裏,伸手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口,嗚嗚的哭着。
抬起她的臉,皇覃濯低頭看着她,問道:“小唯,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拋下?是不是還要離開我?”
宋以唯沒有回答,只是大聲的哭着。
一邊拍着她的背,他一邊低頭吻去他臉上的淚水,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臉上,最後,他吻住她的唇,混合著她的淚水,澀澀的味道。好像漂泊許久的船終於靠岸,皇覃濯抱着她,直到吻得她喘不過氣來,才放開她,哽咽道:“你知不知道,這一個月我是怎麼過來的!”
“皇覃濯,寶寶沒了!”宋以唯重複着這一句話,一提到寶寶,眼淚就控制不住,皇覃濯心疼的不行,可是怎麼也哄不住她,到最後,兩人只能抱在一起,皇覃濯眼角也濕潤了起來。
“乖,我們以後還會有的。”皇覃濯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怨恨自己不會哄人,宋以唯的眼淚已經將他的襯衫打濕,他抱着她消瘦的身體說道。
“我還能懷上寶寶嗎?你們說過的話我聽到了。”頭暈暈的,宋以唯將頭埋在皇覃濯的懷裏,說了一句。
皇覃濯的背頓時僵直,他倚着床坐起來,拉高被子,將宋以唯也抱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抹去宋以唯眼角的淚水,深沉的眼睛裏是宋以唯一眼就能看透的清澈。他讓她認真地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說道:“宋以唯,就算這輩子我們沒有孩子,我也不會離婚,所以,以後你再也不要做出離開我的決定,我的心已經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擊,你明白嗎?”
“寶寶離去我比誰都難過!”皇覃濯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目光看向她的眼裏,扯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道:“這裏很疼,你知道嗎?”
“因為是你生的,我才喜歡,若是這輩子我們註定沒有孩子,那麼,我有你就夠了。宋以唯,我求你,不要再放棄我!”皇覃濯的聲音已經沙啞至極,這麼多天不能說的疲憊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他抱着懷中的女人,恨不能揉碎拴在自己的身上。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他!”皇覃濯一遍遍的低喃。
已經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宋以唯哭累在皇覃濯的懷裏,窗外的雪花一朵朵的飄着,今年的青城,格外冷,雪格外多。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窗外偶爾能看見爆開的煙花,皇覃濯柔聲的叫醒哭累的宋以唯,暖了暖她的手道:“小唯,過年了,醒醒。”
眼睛已經哭腫,宋以唯眼皮沉沉的睜開眼,就見床頭一盞暖暖的枱燈開着,皇覃濯柔意遍佈的眼睛籠罩着自己。她往他懷裏縮了縮,低聲道:“皇覃濯,我冷。”
皇覃濯環住被子,連同她一起抱在懷裏。
“抱緊我。”皇覃濯朝她說道。
沒有年夜飯,沒有熱鬧的氣氛,甚至病房外面連人氣也沒有,這個新年,只有皇覃濯和宋以唯兩個人。外面天寒地凍,兩顆受傷的心緊緊的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
第二天,宋以唯在見到皇覃清的時候,臉色突然就冷了下來,她坐在病床上,即使開着空調,皇覃濯還是在她身上披了好幾件衣服。
皇覃清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往前走了幾步,看着正用冰冷的目光瞧着自己的女人道:“小唯,你果真醒了?”
目光流轉間,眼睛帶動起一陣冷氣,她笑道:“還沒有死。”
“你恨我?”皇覃清是個極會看情緒的人,見宋以唯這般反應,他張口就問。
“是,我恨你。”皇覃清不否認,這一刻他所看見的宋以唯跟以前的宋以唯不一樣了,溫度少了很多。
“哈哈,能被你恨着也好,不過,孩子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皇覃清心想,這算是自己給出的解釋嗎?
在聽到孩子那兩個字時,皇覃濯的頭立馬抬了起來,身體也隨即反應,朝宋以唯走去。
宋以唯的身體果然在發抖,皇覃濯抱住她,轉頭朝皇覃清說道:“皇覃清,我們的賬還沒算!”
宋以唯的情緒一點也受不住孩子那兩個字的影響。她渾身顫抖不停,剛剛被皇覃濯哄平靜的心又大力的波動了起來,眼睛眨啊眨,長長的睫毛就像蝴蝶一樣,裏面蓄積的淚水又受到刺激,再次濕透她的面頰。
“乖。”皇覃濯抱住她,放她在懷裏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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