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餡餅?陷阱?

第一百八十八章 餡餅?陷阱?

秦羽瑤的語氣,淡薄而沒什麼人情味。香椿聽罷,低眉垂眼地道了一聲“是”,而後便提着茶壺乖巧地退了出去。

閆綉娘此時走了進來,卻是方才聽見“砰砰”的磕頭聲,吃了一驚。此時瞧着香椿乖巧離去的身影,不由甚為好奇:“夫人,你怎的不待見香椿?香椿姑娘是多好的姑娘啊,不似旁人那般,無風也要生出三尺浪。香椿姑娘為人熱情又心善,多麼可人疼啊。”

因着對秦羽瑤的尊敬,閆綉娘每每見了她都稱一聲夫人,饒是秦羽瑤勸了幾回也沒改過來。次數多了,也就隨了她。聞言,秦羽瑤只是淡淡地道:“我沒有不待見她。我對人就這樣。”

閆綉娘不由撇了撇嘴,說道:“夫人莫哄我。當時在英華宮中,夫人待小宮女青兒和紅兒,那都是十分和善的。如今來了御衣局,香椿姑娘熱情又開朗,夫人怎麼也該表現得喜愛才是,怎麼偏偏每次都淡漠着一張臉?”

秦羽瑤被她說中心事,只得無奈地道:“閆姐姐瞧着,我為何不喜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包裹,將帶來的一應東西分別歸置好。

閆綉娘抄着袖口,站在不礙事的地方,只道:“夫人叫我猜,我卻是猜不出來的。”

頓了頓,說道:“不過,香椿真的是個好姑娘。夫人有所不知,曾經有一次,潘老爺派人叫走香椿,想要威逼利誘,叫她偷咱們的稿紙。香椿姑娘想也不想便回絕了,不論潘老爺怎麼嚇唬她都沒用。這樣正直的好姑娘,怎麼不可人疼?”

聞言,秦羽瑤收拾東西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一下,轉頭朝閆綉娘看過來:“當真有此事?”

閆綉娘點頭道:“確有此事。原是那日,恰好我從熊姑姑那裏回來,路過時不小心聽到了,才知道此事,並不是香椿主動邀功的,夫人大可放心。”

秦羽瑤想了想,便對閆綉娘露出一個笑容來:“如此看來,香椿的確是個好姑娘,日後我對她好一些。”

閆綉娘只見終於說服她,十分高興,應了一聲,便回屋去了。

秦羽瑤挑了挑眉頭,收起笑容。將東西歸置好之後,便在窗邊的書案上鋪了紙,開始構圖起來。

因着每日構圖的量愈發多了,再用毛筆,不僅誤事且浪費材料。故而秦羽瑤便自己做了炭筆,用布條纏起來,代替毛筆使用。如此一來,既輕便易攜帶,又提高了構圖的速度。

當然,僅僅是秦羽瑤自己使用。至於其他人,比如男院的師傅們,秦羽瑤曾經試圖介紹給他們,誰料到他們根本不屑。

於他們而言,紙要最好的,墨要最好的,筆要最好的,甚至硯台也講究得很。總之一句話,做這樣神聖的事情,區區一隻炭筆,是侮辱他們呢,還是侮辱他們呢?

故而,秦羽瑤便不再多說。如今對男院的師傅們,幾乎不抱什麼希望。唯一的期待,便是他們十天半個月才趕出來的一張圖,能夠保證質量了。

往年的時候,每到四國來朝之際,御衣局都會製作出來一百零八套服飾用以比試。如今,秦羽瑤自己手裏就有了四十多套。其中,有三十套是精挑細選的曲裾,有十套是最新構出的深衣,還有幾套是目前正在嘗試的襦裙,都是漢服系列。

曲裾還罷了,在閑雲坊的運作之下,已經掀起了一股熱潮,被相當一部分女子接受。秦羽瑤正在設計的深衣和襦裙,卻是打算在四國來朝之際推出,大出風頭。到那時,秦記布坊的名頭,便會響徹天下,人人皆知。

曲裾推出也有小半年了,閑雲坊在售賣曲裾時,嚴格遵從了柳閑雲的囑咐,售賣時只說是秦記布坊掛在店裏,他們只是代售。故而,只聞其名,不見其蹤的秦記布坊,如今也已經有了小小的名氣。然而這卻不夠,秦羽瑤所要的是老少皆知,口口相傳。

就在秦羽瑤凝思構圖時,忽然院子裏傳來一陣“撲通撲通”的腳步聲,不由得停了筆,抬眼看去。

只見香椿抱着一隻銅盆,正往屋裏走進來。那銅盆里裝着一塊塊的黑色木炭,待香椿走進來后,便將木炭盆放在地上,迎着秦羽瑤看過來的目光,熱情洋溢地笑道:“夫人,我給您燃一盆炭火,這樣屋裏暖和些,也免得您凍了手。”

說著,便蹲下了身子,掏出火摺子開始生火。

秦羽瑤體質較好,又有內力護體,故而竟不覺着多冷,也沒想過燃炭盆的事。故而見着香椿這番舉動,倒真是有些訝異:“多謝你想得周到。”

“這都是奴婢的本分。”香椿蹲在地上,背着秦羽瑤在牆角里點火,聲音里透出一股熱忱。

秦羽瑤想了想,方才在閆綉娘的屋裏,似乎沒有見到這個,便道:“我不怕冷,你點着之後,給閆綉娘送去吧。”

香椿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隨即繼續點起火來,帶着傾慕的語氣說道:“夫人真是好心,寧肯把好東西讓給別人,書里說的‘捨己為人’,便是夫人這樣了吧?夫人且不要着急,等奴婢一會兒再去要一盆來,給閆綉娘送去。”

與閆綉娘一樣,香椿稱秦羽瑤也作夫人。

秦羽瑤聽罷,不再拒絕。想了想,又道:“方才聽閆姐姐說,卿水閣的潘老爺曾經找過你,叫你偷我的圖給他?”

香椿聽了,立即轉過身來,滿面着急地看着秦羽瑤,又擺手又搖頭地道:“夫人,我沒有,我沒答應他!”

秦羽瑤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閆姐姐已經告訴我了,你是個好姑娘。”

香椿聽罷,這才舒了口氣,放下心來。又聽秦羽瑤誇她,才羞赧地低下頭,絞着衣角道:“這都是奴婢的本分。”

秦羽瑤彎着嘴角,似乎在笑:“炭火已經燃起來了,你回去吧。”

“是,夫人。”終於見到秦羽瑤的笑臉,香椿甚是激動,便行了一禮,極高興地退下了。

然而,就在她走後,秦羽瑤彎起的嘴角卻漸漸變了弧度。慢慢的,竟有些譏嘲的樣子。

所謂無功不受祿,秦羽瑤從不相信天下間有白白掉餡餅的事。倒是掉陷阱,是再尋常也不過的事了。自從香椿代替萍兒來伺候,每日的飯菜總是熱乎乎的,精緻了三分不止。但是,秦羽瑤總覺得奇怪——她對香椿無恩無情,香椿為什麼如此上心?

若說香椿天生便是一個善良又熱情的人,可是這樣的人,應該對所有人都熱情善良才是。可是,秦羽瑤分明沒有見到,香椿對別人也是如此討好。至少,香椿對熊姑姑,便沒有對她好。

假使,香椿確實有所圖,比如討好了秦羽瑤,等到秦羽瑤奪得桂冠,贏得皇上賞賜時,跟着沾一分光。可是,秦羽瑤早已表現出來態度——她不喜歡她。那麼,香椿跟着她,又能沾到什麼光呢?

至少,如果香椿被潘老爺蠱惑,偷了她的圖,得到的好處或許更多些。

聽聽閆綉娘是怎麼說的?香椿十分正直,想也沒想便拒絕了。是潘老爺給的好處不夠?不見得吧?秦羽瑤與潘老爺有過幾面之緣,與綠蔭閣的木老爺、悅容記的周老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狐狸,豈會連一個小小宮女都拿不下?

思來想去,就只有一個答案——香椿,不單純。

那麼,香椿可能是誰的人呢?看起來,香椿似乎不是潘老爺等人所派來的。可是,誰知道閆綉娘所遇到的那一場戲,不是他們演來給她瞧的?又則,秦羽瑤得罪的人,統共也就那麼些。他們所圖,也無非就是壞她好事罷了。

秦羽瑤所在乎的,無非是性命、事業和家人。如今,寶兒和宇文軒都不必她擔心。而她自己的安危,又有千衣在暗中守着,也無需太過擔憂。至於事業,除了眼下的這件事,便是秦記布坊的發展了。

如果那背後的人,想要壞她的好事,也無非就在這上頭。自古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秦羽瑤所要做的,就是保護手稿,守口如瓶,行事謹慎罷了。至於揪出那背後的人,秦羽瑤表示,她如今沒那閑工夫。

忽又想到,最近一直忙着構圖,為制衣做準備,竟有陣子沒有關注顧青臣和蔣明珠了。自從桂花節后,蔣明珠丟人丟到姥姥家,如今是性情大變呢,還是仍舊驕縱可惡呢?還有顧青臣,上回被她狠狠收拾了一頓,只怕更恨她了吧?如今長進了嗎?

真是好想瞧一瞧啊!秦羽瑤望着窗外,有些感嘆地想道。不過,想來蔣明珠是好過不了的。秦羽瑤常常使人給程水鳳和朱瓊雯送最新款式的衣裳,兩人既知她與蔣明珠不和,又收了她的東西,恐怕不會叫蔣明珠好過。

蔣明珠不好過,顧青臣又怎麼會好過呢?秦羽瑤想到這裏,不由笑了起來。

“姐姐?姐姐?”這時,忽然院子外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秦羽瑤愕然抬頭,發現竟是秦敏如,跟在一名小太監的身後,朝這邊快步走來:“敏兒,你怎麼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抬腳迎了出去。

那名帶路的小太監,正是早上收了秦羽瑤一塊碎銀子的小太監,見秦羽瑤迎出來,不由得笑道:“秦夫人,奴才已經將人帶到了,這便退下了。”

“公公慢走。”秦羽瑤道過謝,便挽着秦敏如進了屋,因摸着她的手有些冰冷,便搬了凳子到炭火盆前,將秦敏如按着坐下了,口中問道:“我聽小太監說,你已經來找我幾回了?是有什麼事?”

秦敏如見她如此照顧自己,便知她是愛護自己的,只是想到她對秦府的冷淡,便忍不住嘟起嘴來:“姐姐還問我呢?過年也不回家,爹爹傷心壞了,我也傷心壞了。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都不知道回去的?”

“哪裏就這樣了?年前我不是派人送過禮的?”秦羽瑤笑着說道。

秦敏如聽了,不由更加來氣:“派人送禮算什麼?姐姐離得家裏如此近,平時不去吃頓飯便罷了,竟然送節禮都是派人去的,姐姐自己根本不去!”

“那不是忙得厲害么?”秦羽瑤見她氣得狠了,便陪起笑臉來。

年前的幾天,秦羽瑤確實忙得厲害,因着要趕圖,把年後幾天的工作量都補齊了,所以便沒往秦府去。只是跟宇文軒說了一聲,叫他置備了些過得去的節禮,派人送到了太傅府上。

至於親自去太傅府,秦羽瑤還真沒去過幾回。雖然後來秦太傅將明珠苑修建好了,秦羽瑤也只是在當天去住了一晚上,便回到御衣局來住,再不曾住過。

至於平常的時候,秦羽瑤也不大去,倒是秦太傅常常提了食盒給她送來,兩人也能聊上幾句。久而久之,秦太傅便明白了,因而只是暗自感嘆,再不催秦羽瑤回家常住。

“總之都是你有理。”秦敏如雖然心中暗惱,然而被炭火盆一烤,只覺渾身暖洋洋的,十分舒坦。又見秦羽瑤站在她旁邊,賠笑地看着她,漸漸也心軟了。因而勾了勾手指,對秦羽瑤道:“姐姐,你彎下腰來。”

“什麼事?”秦羽瑤好奇地彎下腰。

只聽秦敏如湊在她耳邊,說道:“阿輝哥哥,好像不大好了。”

“啊?”秦羽瑤驚訝地道,“什麼叫做,‘不大好了’?”

“阿輝哥哥不是腿腳斷了么?從那之後,便一直躺在床上。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如今才過去兩個月,還不到下床的時候。偏偏他自己心急,前兩日自己下床了,又把腿摔了。”秦敏如說到這裏,神情有些不忍,“聽說,他摔得狠,原本癒合了些的腿骨又斷了。”

自作孽,不可活。秦羽瑤心中暗道,面上只是淡淡:“怪得了誰?”

“唉!”秦敏如低着頭嘆了口氣,“他後來便發起燒來,飯吃不下,水也喝不下,整個人瘦了好幾圈。”

雖說秦敏如也不喜歡秦輝,可是畢竟是她的哥哥,只見秦輝如今這般可憐,心裏到底不好受:“夫人也着急上火,好些日子沒好好休息了,姐姐要不要回家看一看?哪怕不是看阿輝哥哥,去看一看夫人也好。”

秦羽瑤和秦輝不和,秦敏如是知道的。至少,她每次去看秦輝的時候,十有七八都能聽得秦輝罵秦羽瑤。但是,秦羽瑤與秦夫人是母女,總該看望一番的,不是嗎?

低頭瞧着秦敏如泛着擔憂的面孔,秦羽瑤不由得嘆了口氣:“好,我跟你回去。”

“哎呀!那太好了!”秦敏如不由高興得拍起手來,“姐姐,那咱們這就走吧?”

秦羽瑤想了想,快到午時了,如果這會兒去,正好吃頓午飯便回來。故而點了點頭,道:“好,你稍等我一下。”說著,便去收拾床邊的炭筆和圖紙。

“姐姐,你畫的衣裳真漂亮!”秦敏如因着高興,便站起來跟在秦羽瑤的身後,往桌邊走去。待看見上面鋪着的畫紙,頓時驚嘆起來。

秦羽瑤不着痕迹地轉身,遮住了她的視線,而後手下麻利地把畫紙捲起來,說道:“僅僅描了幾筆,你怎麼就看出漂亮來了?”一邊說著,一邊將炭筆和圖紙都鎖進了床頭的柜子裏。

只聽秦敏如笑着說道:“姐姐的東西,哪裏有不好的?”

“瞧你這張小嘴甜的。”秦羽瑤作勢擰她的臉,而後姐妹兩人挽着手,往太傅府上去了。

畢竟年前不曾親自拜年,秦羽瑤想着秦太傅對她着實不錯,便買了六樣點心,提着進了太傅府的大門。

秦太傅今日在家,因着門口的小廝早就先一步跑進去報信兒,故而秦羽瑤還沒走到秦太傅的院子裏,便見秦太傅迎了出來。

“瑤兒,你來啦。”秦太傅格外高興。

秦羽瑤笑着點頭:“年前一直忙着,沒能親自給您拜見,實在失禮。今日提了幾樣點心,來給您賠罪來了。”

“來了就好,爹知道你忙,又哪裏會怪你?走,隨爹進屋,外頭冷着呢,別吹着。”秦太傅說著,連忙要引着秦羽瑤進屋。

秦羽瑤笑着應了,剛抬起腳,便聽身邊的秦敏如撒嬌不依:“爹就只顧着姐姐,難道不怕敏兒也凍着?”

“敏兒也來,你們姐妹倆都來,爹前幾日采了幾罈子雪,一會兒煮了泡茶給你們喝。”秦太傅滿臉高興地道。

秦羽瑤挽着秦敏如的手,跟在秦太傅的身後,口中笑道:“您還有這雅興?”

只聽秦太傅笑道:“今年的雪下得好,不採可惜了。瑤兒不必擔心,今年的雪一連下了兩日,爹採的是第二日的雪,是極乾淨的,泡茶味道極好。”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啦。”秦羽瑤笑道。其實,她並不太懂得品茶。唯獨喜歡淡淡的茶香,品着有種悠遠的味道,像是嫩綠的卷芽在春風中逐漸舒展開來。因而見秦太傅興緻高昂,便不掃他的興,笑着應了。

秦太傅領了兩個寶貝閨女進了院子,便忙着叫人去挖盛雪的罈子,又指揮着人架爐子,親自煮雪燒水。

秦羽瑤和秦敏如便坐在旁邊,偶爾添一根柴火,純屬湊趣,主要是聽秦太傅侃侃而談,怎麼樣煮的水最好,不同的茶要怎樣泡。

秦敏如與秦太傅的興趣倒是類似,因而興緻勃勃地聽着,秦羽瑤偶爾插一句嘴,父女三人倒是其樂融融。似乎,誰也沒去想,這個府邸內還有兩人等着秦羽瑤去看望。

終於,茶也喝完,秦羽瑤起身說道:“我去看一看夫人。”

秦太傅的面上有些躊躇,似乎不想叫她去的樣子。然而又覺得,既然秦羽瑤想親近秦夫人,倒也是好事。等那個壞種走後,正好叫秦羽瑤填補秦夫人心中的空缺,彌補母女關係。因而也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也去。”秦敏如跟着起身說道。

秦太傅搖頭說道:“敏兒回去吧,我和瑤兒去就行了。”

“為什麼?”秦敏如撅着嘴道。秦羽瑤是她請回家來的,她還沒跟秦羽瑤親近夠呢,就叫她回去,憑什麼呀?

秦羽瑤有些好笑,便哄秦敏如道:“敏兒乖,你是要出嫁的姑娘,少去觸那些霉頭。爹和我去就好了,等一會兒我們回來,再叫你一起吃飯。”

秦敏如頓時有些羞窘,跺了跺腳,咬唇扭頭跑了:“知道了!”

“敏兒真是可愛。”秦羽瑤笑着搖了搖頭,偏頭看向秦太傅道:“咱們過去吧?”

秦太傅點頭:“走。”說著,兩人便往秦輝的院子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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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艷天下之農門棄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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