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完美大結局

【115】完美大結局

莫寒風戰敗殉國的消息很快傳遍了聖顏國的每一個角落,猶如平靜的湖面迎來一場特大暴風雨,激起驚濤駭浪,霎時,整個聖顏國被包裹在一陣恐慌和死亡的氣息之中。

東方邊境戰敗,兵馬大將軍身亡,兩國持續了一年的交鋒並沒有因此而結束,隨之而來的必是亡國之難。

所有人同時發出一個絕望的心聲,聖顏國,完了!

春意盎然,微風和煦的季節,大街上死氣沉沉,沒有往日的吆喝叫賣聲,沒有成群結隊出遊的人群,沒有生意興隆的酒樓商鋪,就連客似雲來的美人居也緊閉了大門。

因為玉綰已經昏迷了兩天。

她被困在甜蜜的夢境之中,醒不過來,也不願醒來。

夢裏,莫寒風的聲音仍舊讓他安心,笑容仍舊溫柔似水,眸光仍舊儘是疼愛。

“小綰,你怎麼又出來了?外面這麼冷,你身子還未康復呢!”

“小綰,爹知道你身子不好需要進補,等晚飯的時候,爹上山抓只雞給你補身子,中午就將就着吃點吧!”

“小綰,天太黑了,快到爹背上來,爹背你回家。”

“小綰,爹以後掙錢給你買更好的,你喜歡什麼爹都給你買!”

“爹的小綰一定會幸福的,爹一定給你找一個很疼你愛你的好男人,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小綰是我唯一的親人,沒有任何人比她重要,在她沒得到幸福之前,我絕不考慮我的終生大事。”

“小綰在哪裏,家就在哪裏。”

“小綰,不管你怎麼看我,我都要告訴你,我愛你,我不願再做你的爹,我要做你的男人,如果你不接受,也沒關係,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愛別人,也不會娶別的女人。”

“太好了,小綰,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這是我這輩子最高興最幸福的時刻了,小綰,謝謝你,從今以後,你只能是我的,誰也不能和我搶你,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幸福快樂,小綰,我愛你!”

“小綰,別哭,你的眼淚是最珍貴的,以後我不會讓你為我掉一滴眼淚,除了你,我不會認真看別的女人一眼,此生有小綰,莫寒風足矣!”

“不痛,現在我有小綰了,只感覺到幸福快樂,哪來的痛呢?”

“在我絕望活不下去的時候,是你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你是老天給我最大的恩賜,無論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開。”

“小綰,我可以……吻你嗎?”

“小綰,真希望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見你在我身邊,都能像今天一樣,靜靜地看着你睡覺。”

“謝謝你小綰,我爹娘要是知道我娶了個這麼好的媳婦,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一定完好無損地回來,小綰,等你及屛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小綰,好好在家等我,我不會去太久的。”

“小綰,我愛你,永生永世的寵,我獨傾你一個。”

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像走馬觀花一樣,在她腦中一一閃過,過往越是幸福甜蜜溫暖,此刻她的心越是痛。

她在夢裏哭得傷心欲絕。

莫寒風,怎麼樣才能換你活着?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願意,只要你活着。

夢境猶如一個個壓迫身體不能動彈的夢魘,衝擊着她內心的堅強,也偷偷地拿走了她心底唯一的溫暖。

上天何其殘忍,在她愛上肖學海的時候,讓她被肖學海一槍爆頭,帶着無盡的恨意身死魂穿,在她愛上莫寒風的時候,又讓莫寒風被炸得粉身碎骨,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如此生生世世地折磨她?

慕容殘月一個勁地給玉綰擦着臉上的汗水和淚水,看着玉綰蒼白如紙的臉,他心如刀絞,怒問常百草:“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皇宮已經來了十幾位太醫給玉綰診治,葯開了一大堆,玉綰就是不喝,強行喂下去的也全吐了,她拒絕活下來,她想隨莫寒風一起死去!

“一心求死,就算大羅神仙也沒辦法。”常百草嘆了口氣道。

他曾和莫寒風有過一場交易,自是不會眼看着莫寒風心愛的女人活活病死,可是疾病他尚可醫治,一顆死了的心,他卻是無能為力!

慕容殘月緊了緊拳頭,這是他唯一的妹妹,失而復得還沒有疼夠寵夠的妹妹,如天仙般美貌,又有超人才能的奇人,他絕不會讓她就這樣死去,絕不!

“你是聖都名醫,你自稱能起死回生,這麼一點小小的風寒你都治不好,本莊主屠你全家!”慕容殘月額頭青筋爆出,眸子噬血。

親眼見母親在他懷中死去,如今又見玉綰奄奄一息,他要崩潰了,要是玉綰有什麼不測,他絕對會殺了所有人!

“慕容莊主不必太過着急,玉綰姑娘的病並不嚴重,只是心結難結,只要打開了她的心結,便沒有大礙。”常百草並不在意慕容殘月的惡言,輕言勸道。

慕容殘月疼妹妹是出了名的,玉綰又與他失散十多年,如今命在旦夕,他自是比一般常人要激動緊張。

慕容殘月看向虛弱得好像立即就會死去的玉綰,喃喃念道:“心結?”

常百草嘆了口氣,背着藥箱走了,他已儘力,玉綰能不能活,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文安,齊語馨站在一旁,眉頭擰得像麻繩。

一向堅強得如同雷打不倒的玉綰,突然間變成這般沒有生命力,他們焦急的同時又嘆息,莫寒風就是玉綰的命,莫寒風死了,玉綰也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錦衣橙衫跪在床邊一個勁地哭喊:“小姐,您不能這樣,您醒醒,公子若知道您這般難過,一定會不安心的。”她們準備說死不瞑目,可又怕這個死字更加刺激玉綰。

裊裊亦握着玉綰的手哭得傷心:“玉綰姐姐,你怎麼了?裊裊好怕,姐姐醒醒好不好?”

她真的好怕,怕玉綰也像祖母一樣離她而去,她已經沒有親人了,她不想疼愛她的玉綰離開她,雖然她曾怪過玉綰不讓她見東方賢,但如果讓她選擇見東方賢和玉綰活着,她一定毫不猶豫地選玉綰活着。

齊語堂已經將戰事稟報給了東方傲,此刻也換了乾淨的紫色袍子,僵硬地站在窗子前,整張臉黑得像要下雨的天空,拳頭自玉綰昏迷后便再沒放開過。

風馳,火燚守在門口,滿眸通紅,雷鳴,電殺為了救莫寒風被炸死了,四兄弟就只剩他們倆個,如果不是要為莫寒風報仇,他們也隨莫寒風去了。

青衣,芍藥,舞文,弄墨也一臉難過地候在外面,祈禱着玉綰能快點好起來。

東方武這兩日都有來看玉綰,被慕容殘月拒之門外,並恨恨地痛罵了一頓,東方武在門口站了片刻,嘆着無奈地氣走了。

東方傲和文靜也來看了玉綰,並命太醫一定要治好她,太醫跪地答道,哀莫大於心死,玉綰一心求死,非藥石可醫。

東方傲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國家要亡了,他沒辦法保住,玉綰病重,他沒辦法救她,他這個呼風喚雨的皇帝,原來這麼無用。

錦衣橙衫裊裊三人的哭聲更加重了空氣中的壓抑度,房中眾人心情差到了極點。

齊語堂終於控制不住,轉身走到玉綰床邊,蹲在玉綰床前痛聲勸道:“小綰,公子走了,我們都知道你很難過,可是公子的仇還沒報,你不能自暴自棄,你若放棄了自己的性命豈不是讓公子枉死?小綰,你振作起來,我們一起幫公子報仇,我們去殺了沐學海,殺光傾瀾國的人!”

他們一直都找不到沐學海,沒想到他逃去了傾瀾國,便可證明,那日從玉綰手中救走沐學海的那兩人是傾瀾國的人,沐學海得到了宇文信的重用,成為兵馬元帥,這一年來他和莫寒風用盡辦法也沒能從沐學海手中取得勝利。

他們更沒想到沐學海竟然會研製什麼炸藥,威力無比,連莫寒風武功那麼高強也沒躲過炸藥,被炸得粉身碎骨。

玉綰的手指動了動,眼睛卻沒睜開,唇嘴輕輕顫抖着。

裊裊含着淚喜道:“姐姐的手動了,姐姐是不是活了?”

眾人眸中聚攏了一絲亮光。

慕容殘月想通了常百草的話,趕緊也對玉綰喊道:“小綰,莫寒風是沐學海殺死的,他投靠了傾瀾國,研製了什麼炸藥幫傾瀾國炸死了莫寒風,哥陪你去找傾瀾國報仇,殺了沐學海,小綰,沒了莫寒風,你還有哥,哥一定會像莫寒風一樣疼你愛你的。”

他知道他的疼愛不能和莫寒風的疼愛比,但是愛情沒了,親情也能支撐她活下去的,他發誓,一定一定很疼很疼玉綰,只要玉綰能活着!

玉綰的手指又動了動,睫毛也顫了起來。

眾人大喜。

文安看了齊語馨一眼,也向前勸道:“小綰,莫將軍那麼愛你,一定不捨得你這般痛苦,你這樣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指不定沐學海和傾瀾國的人現在怎麼高興,你不能如了他們的願,小綰,堅強一點!”

齊語馨最能理解玉綰現在的心情,當初孫如秉死的時候,她也萬念俱灰想隨他而去,那種世界突然崩塌的感覺,真的是生不如死,可是她現在挺過來了,活下來了,她不希望玉綰再走她的路。

她也走向前,輕聲勸道:“小綰,大家說得對,活着就有希望,無論如何,公子都不想看到你放棄自己的性命,小綰,你是最捧的,我們相信你能挺過來!”

玉綰的手指再動了動,卻仍舊沒有醒,只是沒有流眼淚,安靜的躺着,像是掙脫夢魘睡著了。

慕容殘月趕緊芍藥把葯端來,他親自餵給玉綰喝下,這次她沒有吐出來,全喝了下去。

大家相視一眼,放心地笑了。

喂完葯,慕容殘月對大家道:“我們先出去吧,讓她好好睡一覺,錦衣橙衫留在房裏守着小綰。”

“是。”錦衣橙衫也不哭了,抹了把淚應是,起身給玉綰擦汗,拉了拉被子。

齊語堂看了安靜睡去的玉綰一眼,心頭揪着似的痛,起身和大家一起出了房門。

眾人剛出了門,東方傲帶着長福急匆匆而來。

“參見皇上。”除了慕容殘月外,眾人都行禮。

慕容殘月不悅地看了東方傲一眼,要不是東方傲派莫寒風去打戰,莫寒風怎麼會死,他妹妹怎麼會變成這樣?

打戰關莫寒風屁事啊?莫寒風的職責就是陪着玉綰,幸福快樂地生活。

他完全忘了,當初是莫寒風自主請纓的。

東方傲顧不得慕容殘月的犯上態度,揚手讓他們起來,急問:“小綰怎麼樣?”

他穿一件綉龍紋的錦袍,頭戴金冠,一臉疲累,像是多日沒合眼,此刻疲倦的神色中隱忍着一絲忐忑和期待,蘊藏着扭轉一切的希望。

文安回:“剛剛喝了葯,還沒醒。”

“那就好。”東方傲鬆了口氣,肯喝葯了就好,就會活下來,然後就有希望了,隨後想到什麼,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眾人不解,東方傲為何一喜一憂?

齊語堂問:“皇上,是不是傾瀾國有動靜了?”

這次與傾瀾國的一戰,聖顏國損兵折將,耗費銀錢無數,若傾瀾國趁勝攻來,聖顏國危在旦夕,就算他們武功再厲害,也是寡不敵眾。

剛剛雖然對玉綰說得義憤填膺,但若真的要報仇,只能智取。

“剛剛有傾瀾國來使前來,遞上了和淡文書。”東方傲眼神複雜地看了眾人一眼,語氣沉重。

眾人有些詫異,傾瀾國是戰勝方,怎麼會前來和談?而且東方傲好像並不開心?

慕容殘月聞言怒道:“和談個屁,傾瀾國殺了莫寒風,害得小綰差點死了,我不端平傾瀾國,難消心頭之恨!”

眾人當然也是想為莫寒風報仇的,但眼下以聖顏國的實力,根本不是傾瀾國的對手,慕容殘月的暗衛是很厲害,但與傾瀾國的千軍萬馬一比,簡直沒有可比度。

所以傾瀾國前來和談對聖顏國來說是好事,換句話來說,對他們來說也是好事,利於報仇!

文安似猜到東方傲不歡喜的原因,問東方傲道:“皇上,傾瀾國可有提什麼條件?”

明明勝了卻要和淡,這可不是宇文信的行事風格,難道他是顧念當年莫萊放宇文定一命的恩情?如果顧念,就不該攻打聖顏國,早已恩將仇報,又何必多此一舉惡狼假裝綿羊?

東方傲點了點頭,為難道:“傾瀾國只提了一個條件。”確勝似百個。

一個?

眾人十分好奇地看着東方傲,是什麼條件讓東方傲如此為難?

東方傲看向慕容殘月,神色凝重道:“他們想讓小綰和親。”

什麼?

眾人大驚。

“絕對不行!”慕容殘月差點沒跳起來。

齊語堂也道:“皇上,莫將軍與小綰感情深厚,莫將軍死在傾瀾國人手上,現在讓小綰去和親,小綰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文安也點頭,玉綰除了嫁給莫寒風,他不會讓她嫁給任何人,莫寒風死了,他願意替代莫寒風照顧玉綰。

風馳火燚亦拽緊拳頭,他們絕不會讓玉綰去和親,玉綰絕不能嫁給殺害公子的兇手。

齊語馨是女子,不能參與政事,但她也是不願意玉綰去和親的,歷朝歷代有幾個和親的女子能有好下場的?

東方傲雖已意料到眾人的反應,面上還是沉了一分,在這些人心中,玉綰竟比國家安危還重要?

雖然他也不是很捨得讓玉綰這個妹妹去和親,身為帝王,親情與國家之間,他果斷地選擇後者,而且,東方武都已經答應了。

慕容殘月看着東方傲問:“皇上答應了?”質問和威脅的語氣。

“朕還沒有回復來使,朕想聽聽小綰的意思!”東方傲眼神閃躲道。

國之危矣,如果一個玉綰能換來聖顏國安寧和百姓的性命,他當然會答應,能得到玉綰同意當然好,如果她不同意,他也只有採取別的手段了。

他的小公主還不到一歲,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女兒死於國難之下。

慕容殘月甩袖怒道:“不用問小綰了,她不會同意的,請皇上回絕傾瀾國的人,小綰不會嫁去傾瀾國,他們要打就打好了,聖顏國不怕他們。”大不了魚死網破,想要他的妹妹嫁過去,門兒都沒有!

他慕容殘月再差勁也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去換國家的和平,說句不好聽的話,聖顏國亡了關他毛事,只要他的妹妹能活着,他帶着她去別的國家一樣能活得很好。

齊語堂也道:“臣就算不要這條命,也不會讓小綰犧牲自己的幸福,只要有臣一口氣在,必守住聖顏國。”

東方傲看了慕容殘月一眼,又看了齊語堂一眼,眸子又沉了一分,如一灣深不見底的古潭黑水。

文安想到什麼,又問:“太皇同意了嗎?”

“太皇起初不同意,聽傾瀾國來使說,小綰是要嫁給宇文信失散多年的親弟弟,太皇思前想後便同意了。”東方傲負手道。

齊語堂甚為奇怪:“宇文信何時失散了弟弟?”

眾人亦十分好奇,從來沒聽說過宇文信有個失散多年的弟弟,這人是從哪冒出來的?

這幾日大家都沒有好好休息,此刻臉上都掛着疲累,但更多的還是擔憂和傷痛。

“來使沒有多言,只是說宇文信尋到了親弟弟,立即封為錦親王,賜了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以及舉國的兵權,錦親王還未成親,小綰嫁過去,必是錦親王妃,恩寵一身。”東方傲眸中頗為明亮。

在他心中,玉綰這份姻緣極好,既能為國家帶來和平,也不委屈她,他怎麼會不同意?

齊語馨在一旁沒作聲,就算是再好的男人,也不是莫寒風,以玉綰的性子怎麼會同意?

文安和齊語堂相視一眼,一舉封為親王,還手握兵權,可見宇文信對這個弟弟十分疼愛,難怪東方武會同意,顯然是以為玉綰嫁過去不會吃虧。

可是,玉綰只是一個商女,宇文信身為傾瀾國皇帝,怎麼會知道玉綰的?雖然玉綰是聖顏國的公主,但她的身份並沒有公開,宇文信不可能知道玉綰的身份,玉綰嫁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錦親王根本不合適。

直覺告訴他們,這件事情透着古怪!

慕容殘月並不管怪不怪,插腰怒道:“什麼狗屁錦親王妃,我們小綰才不稀罕,我這就去殺了那狗屁來使,再帶人殺向傾瀾國!”

誰敢打小綰的主意,他就殺誰!

“我願意!”卻在這時,玉綰的聲音傳來,阻了慕容殘月的動作。

眾人轉頭看去,見玉綰不知何時醒了,正虛弱地站在門口,眸光閃着一絲生氣,這是活了!

眾人大喜,快步走過去,高興道:“小綰,你醒了!”

玉綰掃了一臉疲倦的眾人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愧疚,稍縱即逝,然後恢復了穿越來時的冷漠。

眾人並沒有察覺到玉綰的變化,沉浸在她活過來的喜悅中,亦沒注意她剛剛說了什麼。

東方傲卻注意到了,他驚喜交加地問玉綰:“小綰,你剛剛說什麼?你願意?”

“是,我願意出嫁和親!”玉綰一臉認真答。

眾人驚訝,玉綰竟然同意了?

東方傲大鬆了口氣,既然玉綰同意了,那些非常手段就不用搬出來了,誰都不想做惡人,東方傲更甚。

慕容殘月,文安,齊語堂同時急喚:“小綰……”

風馳火燚錦衣橙衫也欲勸:“小姐……”

“誰也不必勸!”玉綰厲聲打斷了眾人的話,雖然一臉憔悴,身子消瘦得搖搖欲墜,背脊卻挺得直直的,她看向東方傲,眸中儘是利光,語氣冰冷道:“告訴傾瀾國來使,我想儘快起程前往傾瀾國!”

她在袖中緊緊拽住雙手,按住莫寒風送給她的那枚蓮花戒指,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要把那枚戒指按進皮肉中。

“傾瀾國的人說了,只要你同意,三日後便迎你前往傾瀾國成親。”東方傲趕緊道,眸中露出疼惜和愧疚。

玉綰是他的妹妹,受了十幾年的苦,剛過了兩年的好日子,在心愛的男人死後,要遠嫁仇國,他當然也有不舍,而且她是為了聖顏國的安危去和親的,他這個皇帝自然有愧於她。

玉綰只說了個好字,再沒后話,轉身回屋,獨自將自己關在了房裏,誰也沒讓進。

東方傲帶着長福快步離去,步子無比輕揚,他要為玉綰準備豐厚的嫁妝和賞賜。

眾人把喉嚨里勸說的話壓回去,相視一眼重重嘆了口氣。

他們知道,玉綰同意嫁去傾瀾國是想為莫寒風報仇,這也是唯一支撐着她活下去的希望,他們剛剛才言之鑿鑿地勸她醒來報仇,如今又怎麼能勸她放棄?

聖顏國戰敗,兵馬損失慘重,無法與傾瀾國再戰,他們根本無法進入傾瀾國,如何幫莫寒風報仇?

如果玉綰以和親為由,嫁入傾瀾國,他們作為朋友親人一齊前往傾瀾國,殺了狗皇帝和那個什麼狗屁錦親王,然後再帶玉綰離開,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想到這,他們心中微微一松。

慕容殘月對眾人道:“這幾天大家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然後我們再來商討復仇的事。”

眾人點頭,看了玉綰緊閉的房門一眼,轉身離去。

翌日,傾瀾國和淡的消息傳遍聖顏國,百姓歡欣鼓舞,似乎比打了勝戰還高興,本來以為會亡國,傾瀾國卻要和談,這當然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當眾人得知是美人居的玉綰前往傾瀾國和親,才讓聖顏國免於生靈塗炭,亡國之難時,整個聖顏國都對玉綰千恩萬謝,皆讚揚他是聖顏國的福星。

東方傲封玉綰為玉綰公主,賞賜了無數嫁妝,於三日後,嫁往傾瀾國。

婚期定在三月底,從聖顏國到傾瀾國有五六天的路程,現在是三月下旬,所以時間有些緊,好像傾瀾國有先見之名,在來使前來時,已經把迎親的隊伍和聘禮一同帶來,只等聖顏國這邊準備好便可起行。

玉綰得知起程的具體日期后,決定回靈仙鎮一趟。

“小綰,哥陪你回去吧!”慕容殘月望着仍舊憔悴的妹妹,很不放心。

玉綰搖頭,一臉清冷,遞給慕容殘月一張圖紙道:“你留下來研製這個,我帶錦衣橙衫回去便可。”

慕容殘月接過一看,眸子一睜,未再說什麼,點了點頭。

“姐姐……”裊裊可憐兮兮地拉着玉綰的衣擺。

玉綰不復向前對她的憐愛,只是淡淡道:“我已經和千粟姨說好了,以後你就跟着她,她人很好,會待你如同已出,你要乖乖聽她的話,嗯?”

“我會的,只要姐姐能開心,裊裊什麼都聽姐姐的。”裊裊受盡顛沛之苦,早已學會了察顏觀色,見到玉綰的疏離,自覺地收回了手,乖巧點頭。

在她心中,只要玉綰能活着就好,對她怎麼樣都無所謂的。

玉綰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微不可察,從裊裊嫩白的臉上收回視線,看了慕容殘月一眼,帶着錦衣橙衫上了馬車。

慕容殘月拽緊手中的紙,小綰好不容易對人不再那麼冷冰冰的,如今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傾瀾國的狗賊,本莊主一定要你整國人的性命來給莫寒風陪葬,他朝空中打了個響指。

“莊主。”春花秋月來到他身邊。

慕容殘月將手上的紙交給她們:“想辦法弄到上面的東西,出動所有人的,儘快按這上面所寫將這東西研製出來。”

春花接過一看,是炸藥的研製之法,她大驚,這不是炸死莫寒風的東西嗎?玉綰怎麼也會研製?

見慕容殘月一臉陰厲,她沒敢問,趕緊和秋月飛身離去。

……

馬車一路奔馳,翌日一早便到了靈仙鎮,玉綰卻沒有回美人居,而是徑直去了寒涼村。

寒涼村的小路仍舊顛簸得厲害,玉綰挑起側簾看出去,想起以前和莫寒風回寒涼村時的情景,大雪紛飛下的夜色下,她在雪地里看到一棵開得正艷的紅梅,她很喜歡那棵紅梅卻因為要趕路,不能多看,而翌日,莫寒風便將紅梅樹給她挖回了美人居,種在了院子裏。

莫寒風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可是現在……

“小姐,別難過了。”橙衫把帘子放下來,擋住了玉綰的視線,也阻斷了玉綰的悲痛,長期難過對身體不好。

玉綰吸了吸鼻子,閉目沒出聲。

錦衣橙衫輕嘆了口氣,玉綰怎麼可能不難過?就是她們倆也難過死了,公子多好的男人,說沒就沒了,小姐以後該怎麼辦?

馬車停在了村長家門口,因為是陡峭的山路,馬車根本無法再上去。

錦衣橙衫扶玉綰下了馬車,玉綰朝村長家看了一眼,見籬笆門裏緊閉着大門,門口也長滿了草,謝家人好像搬走很久了?

此刻卻顧不得去管謝家人去了哪裏,什麼時候走的,她帶着錦衣橙衫上了山。

很久沒有走過這麼崎嶇的山路,玉綰崴了幾次腳,錦衣橙衫更是差點滾下山去,心中叫苦,面上卻沒表現出來。

玉綰想起,那次她和二牛去找謝銅花要莫寒風的衣服,末了,莫寒風強行背着她上山,那時候下着大雪,又是黑夜,路比現在難走多了,而她在莫寒風的背上平穩極了,可以見得莫寒風當時是費了多大的勁才沒讓她感到一點顛簸?

鼻子一陣發酸,玉綰顧不得腳酸,加快了步子。

來到寒涼村的小茅屋,三人已出了一身大汗,臉上紅撲撲的,甚是可愛。

玉綰抬頭望着這座顫顫巍巍的茅草屋,心中百感交集。

當初她被肖學海一槍打死,醒來后便躺在這座茅草屋裏,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是莫寒風,他一臉的着急疼惜,不顧寒冷地將全身冰冷的她摟進了懷抱中。

然後,她便在他的疼愛關懷之下,慢慢地融入了這個世界。

“你們在外面等我。”玉綰閉了閉眸子,丟下一句話,推開小茅屋走了進去。

錦衣橙衫福身應下,靜靜站在門口,打量着四周的風景,原來公子和小姐以前就在這生活的,好窮好破的地方,是她們也會受不了吧?

可是她們知道,如果可以選擇,小姐絕對願意再住回這裏,換公子活着。

茅屋裏面仍舊被打掃得乾淨整齊,可見得二牛是個很讓人放心的人。

玉綰輕輕坐到床上,想起以前莫寒風在床前打地鋪的情景,每次她被惡夢驚醒,莫寒風都會爬起來將她摟進懷中,輕柔哄道:“小綰別怕,爹在!”

她便散去一切恐慌,慢慢在莫寒風懷中睡着,而莫寒風輕輕撫着她的眉頭,疼惜萬分,直到她深睡后,才睡到冰冷的地上。

記得那次,莫寒風用自己唯一一件衣服給她換了雞湯,喝過雞湯后她發誓,從此以後要為莫寒風負責,所以哪怕莫寒風要做什麼,她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他,幫助他。

如果,如果知道莫寒風會一去不回,她當初不該讓他走,不該那般支持他……

玉綰擰了眉頭,忍着心中的酸澀,起身坐到凳子上,看着被擦得透亮的缺角桌子,以前莫寒風總是坐在她對面,笑看着她道:“小綰,快吃,不夠的話爹碗裏還有,爹的小綰一定要吃得胖胖的才可愛。”

可是現在,莫寒風不在了,她再也吃不到莫寒風做的粗麵條,以前她還嫌難吃,如果可以,她願意吃一輩子,只要莫寒風能回來。

她壓下心頭的難受,起身走到火爐子上放着的那個藥罐子前,伸出白嫩如脂的手拿起來,短柄的褐色藥罐子,罐子口缺了個口子,卻被葯汁浸染成了深黑色,可見這個藥罐子買的時候便是破的,莫寒風用了整整十年……

她真的想再喝莫寒風親自熬的葯一次,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莫寒風失言了,他再也不會回來娶她!

心頭像被哪個無恥的人狠狠用刀在割,痛得她窒息,她抱着藥罐子,無聲地哭了。

莫寒風,你說過會回來娶我的,你為什麼要失言,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難過,你不是說不會讓我為你掉一滴眼淚嗎?你都是騙我的,你是騙子,騙子!

哭了好一會兒,玉綰才放下藥罐子,打開門出去。

“小綰。”二牛,二牛娘以及五嬸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關切地站在外面喊她。

玉綰紅着眼睛,朝他們微微點頭,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此刻,除了莫寒風的事,便再沒有任何事能讓她起波瀾。

二牛娘和五嬸子走到玉綰身邊,想拉她的手又想到玉綰不喜人碰她,訕訕地收回了手。

二牛娘嘆了口氣,勸道:“寒風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你不要太難過,寒風是個好孩子,他一定是上天堂了,小綰,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小綰,莫大哥他……”二牛卻忍不住哭了起來。

玉綰鼻子一酸,又想落淚,卻不喜在外人面前哭,吸了吸鼻子道:“大家的心意玉綰領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她看向二牛,這間屋子就送給你了,是拆還是留你看着辦,以後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我給你留着,我幫你守着,我答應過莫大哥,會幫你們看着的,我不會失言的。”二牛抹了把淚道。

玉綰面無表情:“那就隨你。”想到什麼,她看了錦衣一眼。

錦衣會意,從袖中拿出一疊銀票遞給玉綰。

玉綰將銀票分開兩份,遞給二牛娘和五嬸子:“我馬上要離開聖顏國,這些銀票就當是我替莫寒風還了當年你們照顧他的恩情。”

反正以後她也用不着了,二牛一家和五嬸子一家以前對莫寒風照顧有加,對莫寒風好的人,她自然也要對他們好。

“不不,小綰,這個我們不能拿。”二牛娘和五嬸子連忙擺手。

以前在靈仙鎮時,莫寒風便時不時送些銀子來給她們,她們雖然沒有大富大貴,日子卻比以前好過多了,現在莫寒風去了,剩下玉綰一個人,以後用銀子的地方還多,她們不能幫玉綰做點什麼就罷了,怎麼還能收她的銀子?

玉綰塞到她們手中,淡淡道:“這是莫寒風的一點心意。”說罷帶着錦衣橙衫,離去。

二牛娘和五嬸子拿着銀票,感動而又難過地抹起了眼淚。

村長一家搬走後,守財奴動用各種關係,把余黑子推舉為新的村長,余黑子雖然不黑了,大家還是喜歡這樣喊他,他也不介意了,娶了媳婦生了娃,帶着村民發展致富,寒涼村現在還像個樣子了。

仇寡婦生了兩個大胖兒子,被婆家寵上天了,連着許奶奶也跟着享盡了清福。

兩家人對玉綰千恩萬謝,都說當年的銀子花得值了。

玉綰離開寒涼村便去了靈仙鎮,先去了鎮外的三生桃園。

站在桃樹下,回憶起十三歲生辰那日,莫寒風在滿天落英之下為她戴上戒指時的感動和幸福。

此時,桃花已將近凋謝,如同她的心。

紫兒在戒指里連連嘆氣,主人好可憐,比她被貶下凡塵還可憐,情啊愛啊什麼的它不懂,但莫寒風死了,它心裏也很難過,還偷偷哭了好幾次呢。

離開三生桃園后,玉綰去滿堂錢莊將所有的銀子全部提了出來。

錦衣橙衫看到那麼多的銀票,眼睛都直了,玉綰卻是眼皮也沒抬一下,便讓人丟到了馬車上。

萬掌柜肉疼的同時,又不免詫異,玉綰提這麼多銀子走就不怕有人搶劫嗎?而後想到,玉綰已經被封為公主,馬上要為了聖顏國的安寧遠去傾瀾國和親,搶誰也不會搶她呀!

玉綰再去了靈仙樓,將酒樓轉賣給別人,靈仙樓生意極好,很多人願意花大價錢買,所以玉綰沒費什麼力氣,直接拿了錢走人。

然後再回了美人居,將美人居和旁邊的兩間鋪子全部賣了,美人居是秋芙蓉的產業,秋芙蓉都失蹤一年,想必也回不來了,她便做主賣了。

辦完一切事宜,玉綰去了美人居的後院,看着院中熟悉的一切,心中陣陣酸苦,與聖都的美人居不同的是,這個院中有一株紅梅樹和四株四色錦菊。

玉綰記得,那個冬天,莫寒風摟着她在梅樹下說愛她,白雪,紅梅,景如畫,人似仙,情深,意濃。

而如今,物是人非!

回憶太多隻會痛,痛便代表了軟弱,玉綰轉身果絕離去,她會為莫寒風報仇,所以她不會軟弱!

再回到聖都,已是第三日的正午,玉綰將美人居所有的產業轉到第一庄名下,便開始收拾離開的東西。

玉綰把銀子給他,慕容殘月並沒有說什麼,只當幫她暫時保管,等報了仇,玉綰想去哪裏生活,他再帶着銀子陪着她去,只要有錢,哪裏都會過得好。

可是,當他看到美人居的銀子數額時,驚愕了片刻,娘的,他妹妹太有錢了!

他已經按玉綰的要求研製出了大量的炸藥,這些炸藥會成為玉綰的嫁妝一起帶去傾瀾國,不必擔心有人發現,和親的嫁妝傾瀾國人要是敢檢查,他就直接宰了傾瀾國的人!

反正他不想讓玉綰去傾瀾國冒險。

他還與文安等人商量好了,除了文安留下來接應外,他,齊語堂,風馳,火燚帶着所有的暗衛陪玉綰前往傾瀾國,先趁着成親那日的熱鬧,在傾瀾國都城內外埋上炸藥,而後等玉綰殺了宇文錦,平安離開后,再點燃炸藥,將傾瀾國都城夷為平地。

介時,文安再帶兵馬攻打傾瀾國,一舉將傾瀾國拿下,大仇得報,國家安寧,一舉兩得。

玉綰收拾了一些莫寒風送給她的小禮物,然後裝了幾件衣衫,便沒再帶其他的東西。

她有些累了,坐下來看着手中的絲帕,是莫寒風送給她的,上面有她的名字,還有一株蓮花,她輕輕撫着,一下一下,直到手指發燙,心卻再也不會暖起來了。

明天就要出嫁,嫁的人不是疼她愛她的男人,而是殺了她心愛男人的仇人,她會與他玉石俱焚,所以,莫寒風,我很快便會來找你了!

閉上黑亮的眸子,玉綰突然想到那個可怕的夢,她朝門口喚道:“錦衣。”

“小姐。”錦衣進得門來。

玉綰將絲帕收進袖子裏,道:“讓齊少將軍來一下,我有事問他。”

“少將軍與莊主正在院中,奴婢這就去叫他。”錦衣出去,將齊語堂叫了進來,她關上門守在門外。

齊語堂愧疚地看着玉綰:“小綰。”

臨走前,他曾答應過玉綰,會以性命護莫寒風周全,可是他失言了。

“坐。”玉綰現在已經很平靜,換句話說,心已經痛得麻木了,她不是不怪齊語堂,而是知道怪也沒用,難道真的讓齊語堂以死謝罪?多死個人對她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齊語堂心頭一緊,她不想看到這般疏離的玉綰,但他知道,那個願意對她笑的玉綰,已經隨莫寒風離去了,他沒說什麼,依言坐下。

玉綰轉了轉手指上的蓮花戒指,問齊語堂:“莫寒風如何會遭了埋伏?”

這幾天,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莫寒風的死亡過程,所以她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麼樣的,三月三的時候,莫寒風明明說過,兩個月後便會凱旋而回,不可能突然戰敗身亡,她要知道原因。

“是……錢淺,她是傾瀾國的放在齊家的姦細!”齊語堂拽緊了拳頭。

要不是錢淺那個賤人,他如何會失信於玉綰?

玉綰眉頭一擰,想起那個時常跟在齊語堂身邊,有一股神秘感的勁裝少女,眸光閃過一道道犀利的森寒波光,她竟然是傾瀾國的姦細?

她並沒有答話,繼續聽齊語堂說下去。

“其實我早就懷疑她了,沒有揭穿她只是想利用她來得到傾瀾國更多的情報,傾瀾國真的很強大,論實力,兩個聖顏國也不是傾瀾國的對手,我和公子苦戰了一年,也沒能佔到半點便宜,但因為有錢淺秘密與他們通情報,我們加以了利用,才得以保住聖顏國不被傾瀾國攻陷。”

玉綰拽緊了雙手。

在對方的實力比自己強大一倍的情況下,維持了一年的平局,莫寒風,你這一年來一定過得相當堅苦吧?身上是不是受了無數傷,所以上次見到你,你會消瘦憔悴成那般?

“公子從未帶過兵打過戰,但他卻善於調兵部署,要不是有公子在,聖顏國早就被滅了,這一年來,公子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還時時刻刻牽挂着你,很多時候我經過他的營帳,都聽到他在夢中喊你的名字……”齊語堂哽咽得說不下去。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代替莫寒風的職位,讓莫寒風回來與玉綰相聚,可是,他很沒用,無論是戰術還是兵馬方面,都贏不了傾瀾國。

玉綰想到莫寒風在那種情況下還思念着她,眸子瞬間就紅了,她強忍着眼淚,雙手拽得骨節發白,她怎麼那麼蠢,不知道去看他,而是一味地在這等他,如果她去看他,陪着他,他就不會出事了。

齊語堂吸了口氣,繼續道:“有一次,公子受了重傷,後背被沐學海狠狠刺了一劍,差點穿透身體,公子連哼都沒哼一聲,我給也止水的時候,他還笑着說,沒事,這點傷與見不到小綰相比,根本不算什麼。當時,好多人都差點落淚,就連我也忍不住地心酸,我知道,如果沒有你,公子早就挺不下去了。

公子記得你的生日,雖然戰事很緊,他還是部署好一切,日夜兼程地趕了回來,再回到營地時,他連夜發起了高熱,所以才會在與沐學海的那一戰上,體力不支,掉下了馬背,傾瀾國的人引爆了炸藥,公子連逃離的機會也沒有,而那天,錢淺給我下了迷藥,我未能陪在公子身邊,等我再醒來時,公子已經……”

齊語堂低着頭,如同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他令願陪莫寒風一起死,也不願苟且偷生地活着,都是錢淺,要不是她,他不會成為罪人!

玉綰淚水泛濫,卻拚命忍住。

她在心中恨透了自己,要不是莫寒風回來給她過生辰,他也不會累得生病,是她害了莫寒風!

“我和公子一直防着錢淺,以為她會在兵馬和我們的部署上動手腳,卻沒想到錢淺將我迷暈了,讓公子孤身陷入傾瀾國的埋伏之中,我連救公子的機會也沒有,風馳四人衝進去救公子,卻只出來兩個,且都受了重傷……都怪我,我要是早點殺了錢淺,便不會害了公子!”齊語堂愧疚萬分道。

玉綰眸中射出冰凍三尺的寒意,聲音如同利刃般冰冷:“錢淺人呢?”

那次來美人居買面葯,在她面前裝成一副委屈小女人的模樣,竟是個不要臉的姦細!

“我本來可以殺了她,卻被沐學海救走了。”齊語堂拽緊拳頭道。

早知道當初遇到她時就應該一劍殺了她,便不會有今日之禍,若讓他再遇上她,他一定要將她千刀萬剮!

他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是痛公子被他累及而死,還是痛失信於玉綰?如果都不是,是痛錢淺?

玉綰滿身殺氣,眸子燃起熊熊怒火。

肖學海,你殺了我還不夠,還要殺莫寒風,前世今生的賬,玉綰一定好好和你算清楚,你給我等着!

三月二十三,玉綰以公主的名義前往傾瀾國和親。

與莫寒風領兵出戰那日一樣,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無不前來歡送。

人山人海,場面壯觀。

玉綰被封為公主,和親又代表了兩國的和平,因而嫁妝極多,像兩條火紅的騰龍,從宮門口一直擺到了城門口,聖顏國初次見得如此豐厚的嫁妝,百姓羨慕得眼睛都直了。

而玉綰,壓根兒就沒看那些嫁妝一眼。

按規矩,玉綰要進宮拜別太皇和皇帝,玉綰沒去,她心裏從來就沒有承認過東方武這個父親,更何況東方武聽說傾瀾國要她去和親,一個反對的字也沒說時,更是冷笑一聲,東方武所謂的對秋水仙的愛,不過爾爾。

她也沒有着大紅喜服,仍舊如出平常一樣,一襲無暇白衣,青絲用白色錦帶挽半,素顏示人。

這是於禮不合的,但傾瀾國的人卻沒有反對,只說一切依玉綰喜好,這倒令眾人吃了一驚,也沒有檢查玉綰的嫁妝,好像很信得過聖顏國,抑或是傾瀾國做足了準備,不怕聖顏國耍花樣。

“小綰,到了傾瀾國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要太任性,傾瀾國不比聖顏國,無法給你太多的縱容護寵,你要懂得保護好自己,知道嗎?”東方武一臉不舍地叮囑。

玉綰冷冷看着他,似兩把冰刀,直戳他無恥的心臟。

東方武話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是在提醒她不要因為任性而連累了聖顏國!

到了這個時候,東方武的眼中仍舊只有他的國家,何曾有玉綰這個女兒?他怎麼會有臉口口聲聲說愛秋水仙,口口聲聲說虧欠了她?

“父皇知道你心裏苦,父皇也不想你嫁到那麼遠,但錦親王是個難得的好男人,你嫁給他一定會很幸福的。”被玉綰的眼神刺得心頭一痛,東方武眼神閃了閃,難過再道。

玉綰嘴角一勾:“你連他的面都沒見到,你就說他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尊貴的太皇,你可以改行去算卦了!”

東方武:“……”

“公主。”文靜拉着東方賢走了過來。

玉綰淡淡看着她,沒作聲。

文靜見風吹亂了玉綰的長發,本想抬手幫她理好,卻想到玉綰不喜人碰她,便作了罷,重重嘆了口氣,道:“公主一路舟車勞頓,這是我給你縫製的坐墊和靠枕,希望能減輕公主的辛苦。”

什麼名貴之物嫁妝里都有,而玉綰也不稀罕,她惟有給她盡點心意,身為女人,她對玉綰的處境感同身受,可是這個時代的女人,根本就沒有自己的選擇,她理解,她無奈,卻沒有辦法扭轉局勢。

東方賢捧着坐墊和靠枕遞給玉綰:“姑姑。”很不舍的小模樣。

玉綰淡淡看了東方賢一眼,他為何不舍?他不是應該高興得三天睡不着覺嗎?以後沒有人會攔着他去見裊裊了。

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東方賢是裝的,她接過坐墊和靠枕,很柔軟,很精美,看得出來文靜花了不少心思,雖然是很不起眼的東西,卻比那些名貴嫁妝要實用。

在她拒絕文安之後,文靜仍舊待她如初,可見文靜不是那種勢力自私的人,她當了皇后以後,後宮上下和樂,宮裏宮外無不誇讚,對東方賢也教導憐愛有加,真是聖顏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所以經她教導出來的東方賢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得知她要前往傾瀾國和親,撇開能與裊裊見面的私心,對玉綰是真正的不舍和感激。

玉綰看向文靜,語氣仍舊沒有溫度:“還沒見過小公主,長得可好?”

“挺好的。”玉綰能和她說話,文靜沒有過於歡喜,眸中溢出一絲嘆息和母親的溫柔:“很安靜,皇上常說像我。”

沒有在玉綰面前稱本宮,在文靜心中,她能封后玉綰有不少功勞,以前她還是玉綰的顧客,今日便以朋友的身份,嫂子的身份來送她。

玉綰點頭:“那便好。”她看向東方賢,想說點什麼,想了想還是沒說,看了遠遠站着的文安一眼。

文安朝她點頭,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他將永遠是她堅強的後盾。

“皇妹一路平安,聖顏國會記得你的大恩。”東方傲感激道。

玉綰沒看東方傲,亦未等東方武再說話,拂袖轉身,在眾人的注視下,上了傾瀾國的轎攆,不是大紅花轎,只是普通的皇室轎攆,也是玉綰的要求。

錦衣橙衫被玉綰留在了美人居,玉綰想着她是去報仇,可能無法回來,不想連累兩個丫頭年紀輕輕就喪命。

感覺到自己被拋棄,錦衣橙衫哭了一整夜,大清早便守在她門口,要再伺候她一次,她沒有拒絕,默默地讓錦衣橙衫給她穿好衣衫,洗漱好。

直到她出門后,兩個丫頭抱在一起,痛哭不已,她頓了一步,然後快步離去。

她亦沒有讓千粟帶裊裊來送她,她怕看到裊裊哭,自己也會想哭,這幾天哭夠了,兩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她不想再落一滴眼淚。

喜樂齊奏,隊伍起行,官民相送。

“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玉綰坐在轎攆中,聽着外面的恭送聲,心靜不起波瀾,她緊緊握住了齊語堂帶回來的那把青月劍,莫寒風,我來給你報仇了!

到達傾瀾國都城京都,已是六天後的傍晚時分。

玉綰從未坐過這麼久的車,行過這麼遠的路,果真是辛苦極了,還好一路上有文靜的坐墊和靠枕,緩解了她不少的疲累。

她徑直被抬進了錦親王府的喜房,而慕容殘月等人,則分開行動了,只等她解決了宇文錦,便可將京都炸個底朝天。

喜房外歡聲笑語,鑼鼓宣天。

玉綰坐在桌子前,倒了杯水喝。

房間裏很安靜,一個下人也沒有,好似知道她喜靜,特意沒讓人進來伺候。

一陣高過一陣的恭賀聲隱隱約約地傳來,玉綰好像聽到慕容殘月的大笑聲,不由得在心底鄙夷了一聲,笑得這麼開心,難道已經安排好一切了?

一路顛簸太過疲累,聽着外面的喜笑聲,玉綰覺得困極了,想着宇文錦沒有這麼快來,便爬在桌子前休息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一陣倒水的聲音,玉綰下意識地醒來,這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而且已經躺到了床上,她轉頭看去,見桌子前正站着一個身着喜服的高大男子,背對着她在倒水喝。

玉綰拳頭一拽,能進喜房的必是宇文錦無疑了,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怎麼一點聲音也沒聽到,而且她怎麼睡到了床上?難道是他將她抱到床上的?

竟然敢抱她,等會砍了他的手!

她輕輕起身,拿出藏在袖中的青月劍,無聲走向正背對着她喝水的男子,越走近他越發覺他的背影有幾分熟悉感,如果他脫了這身喜服,穿上白衣倒是像極了莫寒風。

想到莫寒風,玉綰緊了緊手中的劍,眸中的寒意如同下了三天三夜的冰雪,冷得讓人背脊發寒。

走到宇文錦身後,玉綰舉起劍猛地刺進他的後背。

興是知道有人要殺他,宇文錦突然回過頭來,與玉綰打了個照面。

玉綰眸子一睜,驚得頓了用劍刺進他身體的動作。

這張臉,怎麼那麼像莫寒風?

“小綰,你醒了?”宇文錦疲累的臉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聲音溫和動聽,讓人如沐春風。

玉綰又是一驚,這聲音也像極了莫寒風的聲音,還有這溫柔的眼神,熟悉的笑容……

難道天底下有和莫寒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這怎麼可能?

宇文錦見玉綰驚訝地看着他不說話,趕緊握住她的手道:“小綰,是我,我是莫寒風!”

莫寒風!?

不可能,莫寒風已經死了,這個人一定是假冒的,想騙她!

玉綰後退一步,甩開了宇文錦的手,用鋒利的青月劍指着他,怒道:“閉嘴,別以為傾瀾國找一個與莫寒風長得相似的人來,我就會手軟,我告訴你,只要我一句話,整個京都將夷為平地,我要你們全部給莫寒風陪葬!”

聽到玉綰怒恨交加的話,宇文錦又感動又心疼,他走向前一步,張開手臂給玉綰看:“小綰,我真的是莫寒風,我沒有死,你認真看看我。”

“沒死?”玉綰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宇文錦一眼,確實與莫寒風極像,她心頭一緊,燃起一絲希望,難道……

宇文錦點頭:“嗯,我沒死,小綰,對不起,我應該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害你為我擔心難過,我該死!”

“你真的是莫寒風?”玉綰仍舊不信,其實還是害怕,害怕這是個夢,夢醒了,莫寒風又不見了。

“他真的是莫寒風!”慕容殘月,齊語堂,風馳火燚推門而入,實在忍不住進來幫玉綰確定了。

玉綰看到慕容殘月等人臉上的笑容,這才信了,將手中的劍棄了,撲進莫寒風懷裏,又哭又笑又罵道:“我以為你死了,莫寒風,你混蛋!”

“是,我混蛋,我不該想着給你驚喜,讓你生病難過,小綰,對不起,你打我吧,或者拿劍刺我。”莫寒風緊緊摟着懷中的人兒,心疼不已。

剛剛在外面聽到慕容殘月他們說玉綰差點活不下去,他都狠不得殺了自己,他怎麼能讓他的小綰這麼痛苦難過呢?

玉綰摟着莫寒風的腰,高興而又委屈地哭了起來:“嗚嗚,你竟然騙我,害得我那麼傷心,我不要理你了。”

十足一受盡委屈的小女人!

慕容殘月等人相視一眼,忍着笑意,沒想到一向清冷高傲的玉綰,竟有這般小女人的一面,呵呵!

這些日子,無論他們做什麼都不能讓玉綰笑一下,如今莫寒風一出現,玉綰就喜極而泣了,唉,所有人都比不過莫寒風在玉綰心中的份量啊!

“我沒有騙你,我受了重傷,昏迷了好幾天,真的差點死了,我捨不得丟下你,所以才活了過來,小綰,要不是我有傷在身,我真的恨不得飛回去見你,皇上見我如此想念你,所以才派人前去和親的,對不起,小綰。”

莫寒風嘴裏的皇上,是宇文信,他同父異母的兄長。

而借和親把玉綰接過來,還有另一個原因。

玉綰放開他,不再罵他怪他,心疼問:“你傷哪了?嚴重嗎?痛不痛?讓我看看。”

只要他活着,騙也好,哄也好,她都不介意了。

“已經好了,我沒事了,只是想你想得心痛,小綰,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莫寒風吻了吻玉綰的小嘴,想死他了,等會他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慕容殘月等人高興地看着這對幸福的小夫妻,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來到傾瀾國后,他們正準備分散去埋炸藥,莫寒風出現在他們面前,嚇了他們一跳,他們的第一反應也以為這個莫寒風是假的,後來問了好幾個私密問題才確認了他是真正的莫寒風。

本來想第一時間衝過來告訴玉綰,但莫寒風說要給玉綰一個驚喜,他們想了想也同意了,便在外面與莫寒風喝酒聊天,等時間差不多了,才讓莫寒風獨自進來。

莫寒風進來后,發現玉綰累得睡著了,心疼死了,便把玉綰抱到了床上,他喝酒喝得口乾舌燥,想倒杯水喝,沒想到玉綰醒了。

玉綰放下心來,瞪了慕容殘月等人一眼,難怪開始聽到慕容殘月的大笑聲,原來那時候他們就知道莫寒風沒死了,卻合起伙來瞞着她,以後再找他們算賬!

慕容殘月和齊語堂相視一笑,只要你能開心,就算被你打罵一頓也甘心了。

玉綰收回視線,看向莫寒風,疑惑問:“你怎麼成了傾瀾國的王爺?”

“因為我是傾瀾國先皇宇文定的兒子。”莫寒風幫玉綰擦去眼淚,笑答。

玉綰莫名其妙,莫寒風不是莫萊的兒子嗎?怎麼又成了宇文定的兒子?

莫寒風拉着玉綰坐下,給她倒了杯水,然後拿出莫春暖留給他的那塊玉佩,問道:“還記得這塊玉佩嗎?”

“記得,你母親的遺物。”玉綰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答道,那時候莫寒風還準備送給她呢。

莫寒風看了慕容殘月等人一眼,緩緩道:“二十多年前,我父皇救了我娘,互生了情意,我娘發現懷了我,很高興,便帶着貼身婢女出宮找父皇,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父皇,沒想到正好撞見父皇被莫萊將軍所抓,情急之下,求了莫萊將軍放過父皇,莫萊將軍與娘從小有婚約,又因為對娘愧疚多年,所以答應了娘的請求,放了父皇一命,帶着娘回了聖顏國。

娘沒有將懷孕的事情告訴父皇,莫萊將軍無意中發現了,所以得知被沐恩誣衊通敵叛國時,莫萊將軍便讓風馳四人和我師傅將娘送回傾瀾國,我娘心中愧對莫萊將軍,覺得若非因為她,莫家不會被滿門抄斬,因而決定去聖顏國幫莫家翻案。”

玉綰聽后,奇怪問:“既然你父皇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宇文皇帝又如何知道你是他的弟弟?”

“在父皇駕崩前,仍舊對娘念念不忘,娘的貼身婢女實在忍不住,便將此娘懷孕的事情告訴了父皇,父皇便下旨讓皇兄無論如何也要尋到我娘以及我。”莫寒風道。

齊語堂突然明白,為何白氏兄妹知道莫春暖救過宇文定後會雙雙自殺,因為宇文信讓他們倆尋了多年的寧薔竟因白氏而死,兩人愧對宇文定,從而自殺。

估計白氏兄妹只得到命令尋找寧薔,而沒有讓他們尋找莫寒風,否則他們不會自殺。

玉綰點頭:“然後呢?”

“然後,就是半前個月前那一戰,沐學海設下埋伏,引我前往一戰,皇兄看到了我身上戴着傾瀾國皇室才有的玉佩,猜到了我的身份,正欲叫沐學海停手,誰知沐學海已經點燃了炸藥,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便親自飛入大火中將我救了出來,徑直把我帶回了皇宮。”莫寒風眸光一暗。

他是被救了出來,而雷鳴和電殺卻被炸死了。

風馳火燚低下頭去,雷鳴和電殺是救莫寒風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但多年的兄弟,被炸得屍骨無存,他們心中還是難過的,當時他們倆被炸暈過去,否則也應該看到宇文信救走了莫寒風。

玉綰握住莫寒風的手,疼惜不已,想必他傷得很重,那段時間她不在他身邊,他該有多痛苦?

想到什麼,她問:“沐學海還在傾瀾國嗎?”

“得知我身份的時候,他就逃了。”莫寒風語氣帶着怒恨道。

齊語堂眸子森寒,沐學海帶着錢淺一起逃了,否則這次他定可以殺了那個賤人!

玉綰眸光閃了閃道:“聖顏國他回不去,傾瀾國也容不了他,他不會有好下場,只要派人去找,他逃不了!”

“小綰放心,皇兄已經下了通緝令,只要他還在傾瀾國,他插翅難飛。”而聖顏國也有沐學海的通緝令。

玉綰點頭,緊緊握住他的手,其實只要他還活着,就算找不到肖學海她也甘心了。

莫寒風看着玉綰,眸光閃爍,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

玉綰有些奇怪,正欲問他怎麼了,慕容殘月走到她身邊道:“小綰,還有件事情必須讓你知道!”

“什麼?”玉綰看向慕容殘月。

慕容殘月朝門外看了一眼。

玉綰順着慕容殘月的視線看去,竟看到秋芙蓉和秋虎站在外面,她眸光一亮:“芙蓉姨也在這裏?”

原來秋芙蓉沒死,也來了傾瀾國!

“小綰。”秋芙蓉和秋虎走了進來,滿臉想念。

闊別一年沒見了,再見竟是這種場合,秋芙蓉心中好酸澀。

玉綰心頭說不出的喜悅,本以為秋芙蓉死了,莫寒風也死了,她的世界瞬間崩塌,可是現在秋芙蓉和莫寒風都活着,親情愛情都回來了,她突然有些感激老天。

完全忘了得知莫寒風死了時,她是有多恨老天。

她笑看着秋芙蓉問:“你怎麼一聲不吭地來了傾瀾國?”

“小綰,我娘是遭到了刺殺,受了重傷后,被傾瀾國的皇帝救了。”秋虎氣憤道。

玉綰微驚:“是誰要殺芙蓉姨?”怎麼會又這麼巧被宇文信救了?

“是東方武!”秋芙蓉拽緊拳頭,咬牙切齒道。

那日她與東方武大吵一架離開了皇宮,沒想到被人引到了郊外,遭到了刺殺。

玉綰眉頭一擰:“東方武?他為何要殺你?”而且不光明正大,一國太皇使如此卑劣的手段!

秋芙蓉道:“東方武怕我將他的秘密告訴你和殘月,所以派了人刺殺我,若非我有武功,早就死在成百上千的殺手手中。”

玉綰看向慕容殘月,秋芙蓉有武功?

慕容殘月點頭:“估計東方武也不知道芙蓉姨有武功,而且芙蓉姨的武功在我之上,他只是想永絕後患,所以才派了無數殺手殺芙蓉姨。”

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出自秋芙蓉之手。

玉綰又是一驚,秋芙蓉的武功在慕容殘月之上?難怪秋芙蓉出門從來不帶護衛,那麼,血魔那次刺殺她,她完全可以自救的。

但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東方武有何秘密?

秋芙蓉看着玉綰,接着道:“當年,東方武微服慕容府,看中了在水仙花叢中跳舞的姐姐,驚為天人,然後下了道旨意給殘月的爹,殘月的爹並非死於意外,而是東方武讓人下的毒手,他只是想除去殘月的爹,然後得到你們的娘,他是個無恥的卑鄙小人。

這些年來,我為了保住慕容家唯一的血脈,所以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殘月,我心中卻是無比的煎熬,去年你生辰過後,東方武召我入宮,讓我將此事守口如瓶,我沒答應他,他便派了殺手刺殺我,還好我命大,存了一口氣,遇到了宇文皇帝,將我帶回了傾瀾國,我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一年才醒來。”

興是老天有眼,讓她終於醒了過來,將這件事情告訴殘月和小綰。

玉綰和慕容殘月拳頭拽得咯咯響,該死的東方武,為了一已私慾竟然暗害忠臣,如果不是因為他想佔有秋水仙,慕容家何以家破人亡?東方武簡直豬狗不如!

“稟錦親王,聖顏國打來了,皇上有旨,讓您即刻領兵迎戰!”門外有人大聲通報。

眾人大驚。

莫寒風奇怪道:“小綰是東方武的女兒,便是聖顏國的公主,剛剛和親來到傾瀾國,聖顏國怎麼會出兵?就算東方武不顧小綰安危,聖顏國也沒有兵力與傾瀾國抗衡。”

“公子所言有理,此事蹊蹺之極。”齊語堂也道。

慕容殘月怒道:“管他蹊蹺不蹊蹺,本莊主正準備回去殺東方武,他既然送上門來,便再好不過!”

莫寒風起身道:“如此,我便領兵前往,慕容莊主,語堂,風馳四人跟我一起去。”

“我也要去。”玉綰起身拉住莫寒風的手,她不能再讓莫寒風離開她。

莫寒風哪捨得讓玉綰去戰場,握住她的手道:“你一路前來累壞了,在這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就算一起死,她也不一個人在這等。

莫寒風正欲再勸,慕容殘月道:“就讓小綰去吧,以她武功,說不定還能幫忙。”

玉綰朝慕容殘月一笑。

“好吧!”莫寒風知道玉綰的心思,其實他也不想離開玉綰,只好答應了。

秋芙蓉和秋虎道:“我們也一起去。”

莫寒風想了想同意了。

莫寒風帶着大軍來到境外,已是半夜時分,眾人都十分疲累了,玉綰來的途中,在馬車裏躺在莫寒風懷中睡了一覺,有了點精神。

眾人下馬下車,才發現領兵而來的是從傾瀾國逃走的沐學海。

他仍舊一襲黑色錦袍,悠閑地坐在舉着火把的大軍前,火光照着他雕刻般的容貌更加俊美。

而他的身邊,站着曾經跟在齊語堂身邊寸步不離的錢淺。

齊語堂看到錢淺那一刻,拳頭已然拽得死死的,恨不得馬上衝過去宰了她!

錢淺碰到齊語堂銳利的目光,心頭一痛,低下頭去。

沐學海帶的人馬不多,大概十幾萬人,而莫寒風有三十萬大軍,如此懸殊,沐學海卻一臉胸有成竹,眾人不免有些奇怪,更加存了份小心,怕是沐學海又在四處埋了炸藥。

慕容殘月讓春花秋月去四下查看,是否有埋炸藥或者有其它埋伏。

莫寒風也讓風馳火燚同去。

四人離去后,莫寒風走向前道:“沐學海,真沒想到你有這等本事,還能回聖顏國搬來兵馬?”

與沐學海打了一年的戰,他對沐學海倒是有幾分佩服,明明是個草包,打戰卻有幾分天份。

玉綰猜沐學海是將莫寒風是傾瀾國皇子的身份告訴了東方傲,所以東方傲才會把兵馬給他,可是,就算東方傲得知了莫寒風的身份,對聖顏國又有何影響?

傾瀾國得了莫萊的恩德,莫寒風無論如何也不會與聖顏國魚死網破的,沐學海肯定還用了別的辦法來說服東方傲。

“過獎了,比起你莫寒風的本事,我還是差了那麼一點。”沐學海雖然笑着,眸子卻閃過一道道犀利,當然是看到玉綰站在莫寒風身邊,那麼般配,般配得如同一對壁人,他心中的妒火就狂燒起來。

莫寒風臉色一沉:“沐學海,今天我來不是與你敘舊的,你今天不過帶了這麼點人來,你覺得你還能活着回去嗎?”

他當然知道這是聖顏國所有的兵馬,今天他便要和沐學海將所有的賬都算個清楚。

“這點人足夠了,也許我不廢一兵一卒便可以凱旋呢?”沐學海把玩着手中的一枚蓮花暗器,自信滿滿道。

玉綰看到了沐學海手中的暗器,眉頭一擰。

這是莫寒風曾送給她的禮物,共有三枚,一枚在齊語堂那裏,那次殺康雲時,她拿了回來,一枚在慕容殘月那裏,慕容殘月不肯給她,還有一枚便是在沐學海手,今天她要親手拿回來。

齊語堂嗤笑一聲:“大言不慚。”

錢淺抬頭看了齊語堂一眼,面露一絲擔憂,卻沒說什麼,再次低下頭去。

沐學海掃向齊語堂,又側頭看了錢淺一眼,笑道:“我本以為齊少將軍智謀無雙,沒想到連身邊有傾瀾國的姦細也不知道,現在你還站在傾瀾國的地盤上,與聖顏國對恃,如果齊將軍知道了,該作何想?”

“姓沐的,你不用挑撥離間,皇上已經答應與傾瀾國和談,本將軍是奉旨護送玉綰公主前來和親,聖顏傾瀾兩國乃是盟友,本將軍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段從皇上那裏騙得了兵權,破壞兩國聯盟,但本將軍的父親一定不會怪本將軍!”齊語堂怒道。

沐學海這卑鄙小人,從他手中救走了錢淺,現在又來挑撥他和莫寒風的關係,真想一刀砍了他!

沐學海面色微變,馬上又恢復如常道:“是嗎?那就把齊將軍叫出來問問便知。”說罷看了錢淺一眼。

錢淺看了齊語堂一眼,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朝暗處拍了拍巴掌。

立即有兩人將齊飛押了出來。

“爹!”齊語堂看清來人後,拳頭拽緊:“沐學海,你竟然敢抓我爹,你活膩了嗎?”

“將軍!”風馳,火燚也急得向前一步。

莫寒風眸子一沉,也喚了聲師傅。

玉綰眉頭一挑,就知道肖學海沒有別的本事,凈干這種卑鄙無恥的勾當。

齊飛顯然被封了穴道,此刻形同廢人,只得被兩名武功平平的小兵押着,卻是一臉的怒意,他看了莫寒風眾人一眼,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還好語馨被青衣救走了,他多少放了心。

沐學海很滿意莫寒風眾人的反應,笑看了齊飛一眼道:“齊語堂,你可別惹怒了我,否則我一不小心讓人殺了你父親可就遭了!”

“你究竟想怎麼樣?”齊語堂怒問。

沐學海搖頭:“你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抓齊飛也不是為了對付你。”他看向莫寒風:“而是為了對付他!”

“放了我師傅。”莫寒風冷道。

沐學海點頭,很好說話的樣子:“可以,只要你自殺,我就放了他!”

“做夢!”玉綰向前一步,喝道:“沐學海,你以為抓了齊將軍就可以威脅我們了嗎?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當年背叛她,打死她,這一刻還想威脅莫寒風,簡直該千刀萬剮!

沐學海一臉受傷道:“婉婉,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想打一個天下給你,你怎麼能罵我卑鄙?”

眾人一驚,沐學海做這一切是為了玉綰?他不是多次要殺玉綰嗎?什麼時候對玉綰存了心思?還叫她綰綰,如此親熱!

“你若真有本事,你就憑你自己的能耐打一個天下出來,抓了齊將軍來要脅莫寒風,你算什麼男人?”玉綰諷刺道。

這個男人真是半天也比不上莫寒風,弱爆了!

沐學海緊了緊手中的暗器:“在你心中早已沒有了我的位置,你愛上了莫寒風,所以他做什麼都是對的,婉婉,你別忘了,我們可是定過婚的!”

眾人又是一驚,玉綰和沐學海什麼時候定過婚?

“閉嘴!”玉綰冷喝一聲:“你再多說一個字,我讓你這輩子說不出話來。”

沐學海一臉我很怕的表情:“哦,我忘記了,婉婉的暗器登峰造極,想殺誰就殺誰,不過,你也別忘了,齊飛在我手上。”

玉綰冷笑一聲,齊飛在她心中算什麼?

“姓沐的,我不會讓你害公子的。”齊飛說罷,掙脫鉗制他的小兵,拔了小兵的劍,抹了脖子。

“爹!”齊語堂沖了過去。

沐學海面色一變,該死的齊飛,竟然敢自殺!

齊語堂跪地抱起齊飛的屍體,痛呼:“爹,你怎麼樣?”

“照顧好馨兒……”齊飛閉上眼睛,斷了氣。

“爹——”齊語堂痛聲大喊,轉頭看向沐學海:“我殺了你!”說罷放開齊飛,沖向沐學海。

沐學海坐在椅子上沒動,抬腳將齊語堂踢開。

齊語堂躲開,正欲再次沖向沐學海,錢淺卻嘩地一聲拔了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沐學海勾嘴一笑,一掌將齊語堂劈倒在地,然後看了看一旁的小兵。

小兵會意,舉了火把向前,將齊飛的屍體一把火燒了。

齊語堂跌倒在地吐了口血,回神一看,齊飛的屍體已被焚燒,他正欲再次向前,慕容殘月向前拉住了他,點住他的穴道,勸道:“你不能再動真氣,你的舊傷還未好,剛剛又受了極重的內傷,你會走火入魔的。”

“放開我!”齊語堂動彈不得,只得朝慕容殘月吼道。

慕容殘月不理他,把他拉回去,齊飛已經死了,齊語堂重傷未愈,根本不是沐學海的對手,而且沐學海如此不動聲色,手中必然還與他們相關的人,不能輕舉妄動。

沐學海笑着掃了眾人一眼道:“別著急,這只是開胃小菜,大餐在後面。”他再朝錢淺看了一眼,見錢淺心疼地看着齊語堂,他眸子一沉,輕咳了一聲。

錢淺趕緊收回視線,收了劍,拍了拍手掌。

東方武和東方傲被拉了上來。

莫寒風眾人大驚,連東方傲和東方武都被抓了,沐學海好大的本事,難怪如此信心十足!

“婉婉,這可是你的親生父親和兄長,齊飛你不在乎,他們你也不在乎嗎?”沐學海看着玉綰問。

玉綰眨了眨滿是寒光的眸子道:“沐學海,你覺得呢?”

別人不知道她是假玉綰,沐學海卻是知道,怎麼會以為她會在意這與她半分瓜葛都沒有的父親和兄長?而且,東方武做的事,足以令她下殺手,她又怎麼會救他?

“哦,我又忘記了,你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東方武和東方傲的生死你根本不會在意,那就把東方武……殺了吧!”沐學海一臉無所謂道。

莫寒風覺得沐學海對玉綰說的話十分奇怪,什麼叫玉綰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東方武嚇得臉色慘白,趕緊向玉綰求救:“小綰,孤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救救孤。”

此刻他也顧不得什麼身份不身份,保命要緊!

“救你?東方武,你殺了我爹,騙了我娘,更害得我娘被沐嫣殺死,你還有臉讓小綰救你?”慕容殘月怒道。

玉綰面無表情。

東方武臉色又慘白了一分:“你、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我告訴他們的。”秋芙蓉和秋虎走出來。

東方武這才發現,秋芙蓉和秋虎也在,只是天太黑,而他在擔心自己的命,沒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秋芙蓉竟然沒死?

他腦中一轉,趕緊道:“小綰,你別信秋芙蓉的話,她是在誣衊孤。”

玉綰眸中犀利,事到如今還恬不知恥,這種人不死簡直浪費空氣!

“原來東方武是婉婉的仇人?那我今天就替婉婉報仇了。”說罷拔出小兵的劍,一劍刺進了東方武胸口,然後毫不留情地將劍拔出,往地上一扔。

神色未變分毫,好像不是在殺人,而是在殺雞一般輕鬆簡單。

東方武根本沒回過神來,胸口便被刺了個窟窿,他痛得張大嘴巴,一個字也嘣不出來,就這樣睜大雙眼重重倒在了地上。

“父皇!”東方傲痛聲大喊。

東方武縱然有錯,但也是他的父親,作為兒子沒有能力保護父親,他很不孝!

莫寒風眾人詫異,東方武再怎麼說也是聖顏國的太皇,沐學海殺他竟然像在殺雞,他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沐學海看了東方傲一眼,道:“怎麼?你心痛?那你也下去陪他吧!”說罷再拔了一人的劍,刺向了東方傲。

東方傲雖然被封了內力,但拳腳功夫還在,側身躲開了沐學海的劍,一腳朝他踢去。

沐學海躲開東方傲的腳,眉頭一擰,沒想到東方傲還能反抗,再次揮劍狠狠刺進了東方傲的腹部。

東方傲痛得身子一僵,還是用力踢開了沐學海的手,更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掙脫了鉗制他的人,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全身無力地爬倒在地。

他沒有看誰,亦沒有求救,只是堅難地喚了一聲:“靜兒……”然後斷了氣。

沐學海的手被踢了一腳,痛得他狠狠甩開手中的劍,瞪着東方傲道:“燒掉!”

錢淺命人將東方武和東方傲的屍體燒了。

兩團大火過後,剩下一地屍灰。

莫寒風眾人暗驚沐學海的手狠手辣,傾刻間把一國皇帝和太皇都殺了,難道他就不怕他身後的十幾萬兵馬反他?

玉綰卻並不驚訝,肖學海將來連未婚妻子都下得去手,更何況是與他毫無關聯,還曾給了他氣受的東方武父子?

慕容殘月則是恨沐學海沒有讓他殺東方武,不過東方武屍骨無存的死法,讓他很痛快!

沐學海揉了揉被踢痛的手,再次掃向玉綰道:“齊飛,東方武,東方傲都不能入婉婉的眼,那麼,她們呢?”指向一處黑暗。

“小姐!”錦衣橙衫的聲音響起。

玉綰眉頭一擰,尋聲看去,見錦衣橙衫被綁在不遠處的一個架子上,架子下面放了很多的柴火,只要一把火就可以將她們兩個活活燒死!

玉綰正欲開口,莫寒風拉住了她的手,對沐學海道:“你還抓了誰?”

“沒了,本來想將文靜和東方賢一併抓了,卻被文安救走了,而齊語馨又被那個叫青衣的丫頭救走了,所以,就這些了。”沐學海有些挫敗地攤了攤手。

轉而想到什麼,他再道:“哦,還有一個。”他朝錢淺揚手。

錢淺再次拍了拍手掌,一名婦人抱了個四五個月大的嬰孩過來。

眾人都不知道這孩子是誰,他們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人生孩子。

玉綰突然想到什麼,驚道:“小公主!”

眾人這才想起來,沒錯,這是文靜和東方賢的小公主,文安救了文靜和東方賢,怎麼沒救出小公主?

“沐學海,你這個畜牲,連這麼小的孩子也抓!”秋芙蓉忍不住罵道。

沐學海臉皮很厚:“我只是帶她來給你們看看,她是死是活全憑你們做主。”

言外之意是,如果不救她,莫寒風眾人都是畜牲!

一邊是忠心耿耿,跟了她兩年的婢女,一邊尚在襁褓的嬰孩,玉綰就算再冷血,也不能不救自己人和孩子吧?

沐學海行事果然誅心。

玉綰腦中快速轉動着,想辦法擺脫被威脅的局面,她想到了紫兒,紫兒會法術,救下錦衣橙衫一點問題也沒有,然後他們再救下小公主,但沐學海能看到紫兒,紫兒一出來便會被發現,這個行不通。

沐學海見玉綰眾人猶豫,看了看快要亮起來的天空,不耐煩地對錢淺道:“既然如此難以決擇,這樣吧,你就先殺了這女娃。”

錢淺愣了片刻,眸中閃過一絲不忍,卻不敢違抗沐學海的命令,走過去抱起了小公主。

小公主似知道自己有危險,本來在熟睡中的她,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錢淺看着襁褓中哭得滿臉通紅的小東西,心頭一緊。

“錢淺,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你要是連孩子也殺,這輩子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殺了你!”齊語堂目呲俱裂地喊道。

錢淺緊了緊拳頭,咬牙不作聲。

沐學海道:“愣着做什麼,殺了她!”

錢淺應了聲是,抬手朝小公主的命門拍去。

“啊啊——”卻在這時,錦衣橙衫那邊傳來了痛呼聲。

眾人一驚,轉頭看去,見去打探消息的春花秋月和風馳火燚四人,將錦衣橙衫救了下來。

錢淺眉頭一挑,想到什麼,一把將小公主拋給了秋芙蓉。

秋芙蓉飛身接住,小公主安然無恙,像是被嚇到了,哭得比先前更大聲。

錢淺又趁沐學海吃驚的瞬間,拔出發上的釵,猛地掰斷,將髮釵里的毒粉灑向了沐學海。

沐學海正欲起身揮掌打錢淺,迎面吸進了不少毒粉,胸口一痛,那一掌還是劈向了錢淺。

“噗——”錢淺被拍飛在地,猛地吐了口血,臉色慘白。

齊語堂狠狠拽了拳頭。

慕容殘月快速向前,點了沐學海的穴道。

莫寒風趕緊朝聖顏國蠢蠢欲動的十萬兵馬道:“你們的皇帝被他所殺,你們還要聽他的號令嗎?”

莫寒風先前是他們的將軍,他們本就佩服他,剛剛又親眼見沐學海殺了東方傲和東方武,對沐學海本就怒極,這會子聽到莫寒風的話,立即舉起火把喊道:“殺了沐學海,殺了沐學海!”

莫寒風和慕容殘月滿意點頭,莫寒風正欲殺了沐學海,玉綰道:“讓我來!”

莫寒風和慕容殘月點頭,退到一邊。

玉綰一身森寒地走向前,肖學海,當年你一槍將我爆頭,上次又在我手中被你逃脫,今天我看還有誰能救你?

她一把奪了沐學海手中那枚暗器,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冷冷道:“我也讓你嘗堂被爆頭的滋味兒。”

“婉婉,只要你放了我,我什麼都聽你的,你看在我們曾經愛過的份上,饒我一命!”先前不可一世的沐學海,此刻語氣低下得如同一條狗。

玉綰無動於衷地舉起手,眸光森寒刺人。

沐學海再道:“你就不怕我將你不是玉綰的事情說出來?我就不信莫寒風得知你不是真正的玉綰還會愛你至此,婉婉,我才是最愛你的那個,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愛你,你放過我!”

玉綰眼睛都沒眨一下。

沐學海破罐破摔地朝莫寒風大聲喊道:“她根本不是……唔……”

玉綰點了他的啞穴。

沐學海急得滿頭大汗,猛地張動着嘴皮,卻說不出話來。

眾人心中有些奇怪,沐學海剛剛想說什麼,而玉綰為什麼不讓她說出來?

莫寒風垂眸沉思,片刻也沒得出什麼結論,他陪在玉綰身邊十幾年,沐學海和小綰是不可能有瓜葛的,那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沐學海在胡說八道,想挑撥他和玉綰的關係。

想到這,莫寒風眸光一寒,真想親手宰了他!

玉綰退後幾步,素手一收一伸,已將手中的暗器打進了沐學海的腦門。

噗——

由腦門入,從腦後出。

薄而細的口子,鮮血如注!

沐學海痛得兩眼瞪得像死魚眼,僵硬地倒在了地上,震蕩起一地塵土。

玉綰深吸一口氣,終於報仇了!

眾人也一臉痛快,這種死法倒是也新奇。

“小姐!”錦衣橙衫跑了過來,撲通跪地:“都是奴婢連累你了!”

“起來。”玉綰朝她們揚手,道:“不關你們的事。”

錦衣橙衫站起身,哭得像個淚人,她們以為今天會死在這的,嗚嗚,還好閻王爺捨不得收走她們,她們朝風馳四人看了一眼,感激不已。

玉綰再對莫寒風道:“把他的屍體也燒了吧,免得髒了一方地。”

“好。”莫寒風命風馳去將沐學海的屍體燒了。

齊語堂道:“我來!”

慕容殘月這才解開了齊語堂的穴道。

齊語堂瞪了慕容殘月一眼,知道他是為他好,但心中還是有氣,他拿起火把,將沐學海的屍體一把火燒了。

在古代,焚燒屍體是挫骨揚灰,也算幫齊飛報仇了。

沐學海的屍體燒盡后,天漸漸亮了,眾人準備回去,休息過後再想辦法將小公主和這十萬兵馬送回聖顏國去。

突然傳來馬蹄聲,眾人看去,見慢慢亮起的天空下,有一群馬匹奔馳而來,領頭的是一個冰藍色的身影。

“文安!”玉綰一眼便看出來了。

馬蹄聲漸近,來人果然是文安,除了他外,還有齊語馨,青衣和舞文,弄墨,以及一批大內侍衛。

齊語馨不會武功,身子又弱,想儘快趕來便沒有坐馬車,一路駕馬不眠不休地追了過來,跳下馬來就差點倒在了地上,還是文安眼快手快扶住了她。

她顧不得自己如何,推開文安,沖向前就問齊語堂:“爹呢?”

齊語堂嘴角掛着血絲,臉色難看,沒有作聲。

文安亦向前問玉綰:“小公主呢?”

“小公主在這。”秋芙蓉將小公主抱給了他。

他接過小公主,緊緊摟在懷中,一臉慶幸和后怕,這可是文靜的命,來傾瀾國的時候,他以性命擔保一定會救回小公主,還好小公主沒事。

半響,他才問眾人道:“皇上和太皇呢?”

莫寒風道:“皇上和太皇被沐學海殺了。”

文安已經從沐學海口中得知莫寒風沒死,所以在東方傲和東方武被殺的事情掩蓋下,並沒有過多的驚喜。

他朝地上看了看,沒看到有屍體,只有一地的血,還有一些被風吹散開的灰塵,他心頭一驚,難道?他看向莫寒風。

莫寒風朝他點頭。

文安臉色一沉,東方傲死了,連屍體也沒有,那文靜該怎麼辦?聖顏國又該怎麼辦?

“爹呢?爹在哪?哥,你說話!”齊語馨聽到東方武和東方傲都被殺了,心中慌亂得不行。

齊語堂握着齊語馨的手,痛道:“爹也被沐學海殺了,連屍體也被他焚燒了!”

齊語馨險些暈倒,爹死了?爹怎麼會死了呢?爹的武功那麼厲害的。

齊語堂扶住齊語馨:“小綰已經殺了沐學海,幫爹報了仇!”

“哥,你騙我的是不是?爹沒死,爹還活着,你騙我的。”齊語馨大哭起來。

她真不孝順,以前還怪爹瞞了她與莫寒風的婚約,一直和爹賭氣,如今爹死了,她連屍體都看不到。

眾人重重嘆了口氣。

齊語堂緊緊拽住妹妹的手,勸道:“爹是不想被沐學海威脅,自刎死的,馨兒,爹一生正直不阿,身為他的兒女,我們亦要堅強,人生不能復生,我們只有活好,才能讓他安息。”

“不,我要爹,娘死了,如秉死了,現在爹也死了,他們都離我而去,我也……”一口氣沒上來,齊語馨暈了過去。

齊語堂一把抱住她:“馨兒,馨兒……”

青衣也急聲喚道:“小姐!”

“先送她回王府。”莫寒風道。

齊語堂點頭,抱起齊語馨大步離去,卻突然想到什麼,朝地上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錢淺已經走了,他心頭一陣失落,卻擔心齊語馨,未再多停,抱着她上了玉綰的馬車。

文安休息了一日後,便帶着小公主和十萬兵馬回了聖顏國,齊語堂帶着齊語馨也隨他一起回去,東方傲死了,聖顏國無主,必會動亂,齊語堂得回去幫文安。

五天後,莫寒風收到齊語堂的信,十一歲的東方賢登基了,封文靜為太后,聖顏國上下臣服,沒有動亂。

與此同時,玉綰收到了東方賢的一封信,其實是一封立后的保證書,東方賢的意思是,三年後立裊裊為皇后,還說他已經知道了裊裊的身世,讓她不用再擔心他會傷害裊裊。

玉綰本不同意,後來想到,裊裊與她非親非故,她沒有資格左右裊裊的人生,既然東方賢對裊裊如此情深意重,而裊裊也心甘情願,她便隨了他們去。

只是邱百萬定然沒有想到,曾經他以為嫁不出去的醜陋女兒,會成為一國皇后,母儀天下!

所以說,世間之事,誰也預料不到最終的結果會如何?

玉綰和莫寒風的大婚定在五月初五,又是難得一遇的黃道吉日。

玉綰本不想再麻煩重辦婚禮,但上次他既沒有與玉綰拜堂,亦沒有行合巹禮,莫寒風覺得就這樣算了,對不起玉綰,所以便奏明宇文信,再辦一個婚禮。

為此,慕容殘月回了趟聖顏國,將玉綰給她的銀子以及第一庄所有的產業搬到了傾瀾國,送給了玉綰當嫁妝。

莫寒風為此喜滋滋,他娶了個天下首富當媳婦,美死了!

可不是,玉綰已是聖顏國首富,再加上東方傲曾給她的嫁妝,以及第一庄的產業,放眼天下,誰有玉綰財產多?

五月初五這一天,玉綰終於綰上髮髻,嫁給了莫寒風,卻沒有穿大紅喜服,而是由玉綰親自畫了禮服,秋芙蓉親裁製出來一套婚紗和西裝。

“哇!”錦衣橙衫看到秋芙蓉做出來的衣服,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秋芙蓉也兩眼冒光:“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衣衫,太奇特了。”

莫寒風驚訝萬分地指着那套白色的婚紗和白色的西裝問:“這是我和小綰成親穿的?”

“當然。”玉綰走過去拿起婚紗看了看,不錯,比她意料中還要做得好。

錦衣走過去拉了拉婚紗問:“小姐,這喜服怎麼是白色的?”而且怎麼穿呢?連個紐扣都沒有,難道是鑽進去?

“因為我不喜歡紅色,白色好看,代表純潔神聖的愛情。”她看了莫寒風一眼,滿臉幸福。

莫寒風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小綰說得對,我們的感情就像這喜服一樣,乾淨不染。”

秋虎在門外看着,面上掛着不明的笑意,像在看衣服,又像在看玉綰。

傾瀾國的十公主宇文卉過來找莫寒風,一進院子就看到靠在門上面帶笑容的秋虎,眸中一亮,小臉紅了。

秋芙蓉道:“這套喜服太難做了,要不是小綰半個月前就給了我圖紙,估計要耽誤小綰和寒風的婚事了。”

“怎麼會?芙蓉姨我是最信得過的,我相信你能做出來,這不提前了這麼多天不是?”玉綰感激地看着秋芙蓉笑道。

當初她只不過報着僥倖的心理,如果做得出來就最好了,做不出來也就罷了,沒想到秋芙蓉這麼給力,竟然提前給她做好了,而且比意料中還漂亮,和現代的婚紗一模一樣。

秋芙蓉臉上有絲得意,嘴上卻道:“那不是怕耽誤你成親嘛!”

玉綰和莫寒風相視一笑。

文安,齊語堂兄妹,千粟和裊裊在婚禮的前一天到達了傾瀾國。

大婚這日,宇文信下旨大赦。

反正皇帝大赦都是清空牢房,減免賦稅什麼的,也沒有什麼新奇,樂的是老百姓罷了。

興是宇文信知道除了百姓之外,官員沒盼頭,他又加了一項福利,大宴百官三日。

一賀國泰民安,二賀兄弟團聚,三賀錦親王大婚。

傾瀾國百姓大嘆皇帝聖明,與錦親王手足情深。

但眾人更讚歎的卻是錦親王與王妃的婚禮,聽說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吉時一到,隨着一段莫名其妙的音樂響起,玉綰穿着婚紗,被慕容殘月挽着手,踏着紅地毯,慢慢走進了大廳。

身後跟着兩對男女,一對是橙衫和風馳,一對是錦衣和火燚,也是很般配的兩對。

錦衣橙衫上身穿半袖收腰小衣,一條大花腰帶,下身一條白色及膝短裙,這是錦衣橙衫最能接受的極限了,玉綰準備給她們上超短的。

而風馳和火燚一身黑色西裝,帥得一塌糊塗。

紅地毯兩邊站滿了賓客,見到玉綰時,都驚得說不出話來,所以人滿為患的大廳里,安靜得只剩下婚禮進行曲的聲音。

眾人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心聲,好美呀,不是平常的大紅喜服,而是白色拖地的白色紗裙,頭髮挽在腦後,還戴着頭紗,薄薄的頭紗蓋住了絕世的容貌,簡直像仙女兒。

莫寒風穿的喜服已經讓眾人大跌了眼鏡,雖然俊美得不像話,但也太怪了,這下看到玉綰這身喜服才覺得一點也不怪,反而覺得太般配了。

慕容殘月也是一身白色西裝,挺拔得像英國王子,俊美得讓人砸舌,他挽着玉綰慢慢走到莫寒風面前,將玉綰的手交給了他:“對小綰好。”

只有一句話。

莫寒風重重點頭:“一定。”

只有兩個字。

然後開始行禮。

並不是拜天地和高堂,而是玉綰按照西方婚禮,請了文安當司儀,念她提前改寫好的誓詞。

文安身着黑色燕尾服,脖子打着領結,頭髮沒有束冠,用錦帶束在身後,看上去十分奇怪,玉綰好幾次都想笑,都忍住了。

新人站定,文安清了清嗓子,念道:“莫寒風,請問你願意娶玉綰為妻,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莫寒風溫柔地看了玉綰一眼,大聲答道。

文安微微一笑,再看着玉綰念道:“玉綰,你是否願意嫁莫寒風為妻,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玉綰笑看了莫寒風一眼,羞笑答:“我願意。”

眾人鼓掌。

然後是交換戒指,是莫寒風按照玉綰的要求,命人打造的一對寶石戒指,充當鑽戒。

戴好戒指后,秋芙蓉起鬨:“親一個,親一個。”

眾人跟着起鬨:“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完全把坐在高座上的宇文信給忽略了。

宇文信也不惱,覺得這樣的婚禮太新鮮了,他根本還沒從新鮮勁中出來,而玉綰的確是美極了,比那天在美人居外面的巷子裏看到還美。

那次他前去聖顏國察探虛實,正好見到玉綰去沐府救莫寒風那一幕,當時便對玉綰另眼相看了,但這是他弟弟心愛的女人,他可不像東方武一眼無恥。

也是那次他無意間救了秋芙蓉,好像是註定的一樣。

莫寒風經不住眾人起鬨,輕輕掀起玉綰的面紗,捧着她的臉吻了上去。

本來是咬蘋果的,玉綰不想出洋相,就把這個環節給省略了,沒想到秋芙蓉這塊老薑不放過她。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莫寒風親,玉綰的小臉唰地一下紅了,羞澀!

莫寒風把玉綰送回了洞房,然後被慕容殘月等人拉住,灌酒!

結果洞房之時,莫寒風醉得一塌糊塗,根本不省人事,秋芙蓉怕莫寒風無法洞房,端了好幾碗醒酒湯給他灌下去,還將慕容殘月等人給臭罵了一頓。

結果連鬧洞房也沒有人敢來了。

不知道是秋芙蓉的醒酒湯起作用了,還是莫寒風裝醉,等秋芙蓉等人走後,莫寒風清醒了過來,朝玉綰溫柔且促狹一笑,然後端起兩杯酒遞給玉綰:“合巹禮。”

玉綰本來不想喝酒,莫寒風道:“喝點酒可以減輕痛意。”秋芙蓉告訴他的。

她開始不明白,而後想到什麼,小臉唰地一下又紅了,接過懷子,和莫寒風喝了交杯酒。

莫寒風把兩人的杯子放下,然後溫柔地看着玉綰。

她已經換下了婚紗,穿了一件綉蓮花的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紗衣,整個人感覺乾淨清爽,這樣倨高臨下地看着她,胸前的白嫩一覽無餘,莫寒風喉結滾了滾,身子有些燥熱。

玉綰被他這樣看着,身子也熱了起來,想了想道:“你先去洗個澡,衣服錦衣橙衫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五月天,已經十分炎熱,莫寒風今天出了一身大汗,又喝了那麼多酒,是得清洗一番,他點頭答好,捧住玉綰的小臉吻了一下,轉身去屏風后沐浴。

洗完澡出來,玉綰已經獨自拆了髮髻,放下瀑布般的黑亮長發,坐在銅鏡前一下一下地梳着。

莫寒風穿一身白色裘衣裘褲,細軟滑爽的布料,在火紅的燭光下閃着溫柔的光澤,他走過去,從身後抱住玉綰,下巴抵在她的頸窩,在她耳旁吐着撩人的氣息:“小綰,我好像在做夢,你竟然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玉綰垂眸一笑,轉過身望着他俊美的臉,幸福道:“你沒有做夢,我們成親了。”

臉頰紅紅的,還有一股酒氣。

莫寒風一怔:“小綰,你又喝了酒?”

“那個,你不是說喝點酒就不痛嗎?我怕痛。”玉綰尷尬地小聲地道。

這是兩輩子的第一次,總歸是喜悅中夾雜着緊張的,所以她剛剛就把那壺酒給喝光了,現在頭有點暈暈的。

莫寒風又好笑又心疼又壞壞地道:“你放心,我會很溫柔的……”

話未說完,呼吸已經急促,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火熱起來,似有一股莫名之火由內而外燃燒着他。

他捧住玉綰嫩白如脂的小臉,吻上了那誘人的紅唇。

兩人身子都是一顫,如遭電擊一般。

唇舌交戰,難分難捨。

沒過片刻,兩人間的阻隔除去,坦誠相見。

玉綰本就暈呼呼的,這一刻腦子更是一團漿糊,只感到莫寒風帶給她極致的歡愉,不知道幾次承受不了那愉悅欲哭而泣,暈睡過去。

太陽老高了,玉綰才醒過來,身子像被馬車來來回回碾過幾遍一樣,全身都要散架了,真是無法想像,一向溫柔斯文的莫寒風竟有如此炙熱瘋狂的一面,卻又能帶給她極致的歡愉和滿足。

兩人融合的那一刻,她雖然喝了酒,又被莫寒風吻得迷迷糊糊,還是感覺到了一陣撕裂的痛,但一種莫名的愉悅感很快替代了她的痛。

然後,一夜的纏綿。

她還忍不住地配合他做了很多羞澀的動作,臉紅了,心中卻覺得很正常,他們是夫妻嘛,讓對方快樂是應該的。

“醒了?”莫寒風溫柔如水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玉綰側頭一看,這才發現莫寒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腦中閃過昨晚上羞人畫面,她臉紅得滴血,躲進他懷中,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莫寒風卻被這可愛的小模樣逗得哈哈大笑:“痛嗎?”

“嗯。”玉綰又嗯了一聲。

莫寒風壞笑道:“我讓風馳給你買了藥膏,等會兒我幫你抹一點。”

“風馳買的?”玉綰仰起紅光滿面的小臉瞪了莫寒風一眼,她還要不要見人?

莫寒風憐愛地親了親她微微紅腫的小嘴,算是安撫,有他在,誰敢笑話她?

昨晚真是意外,他沒想到,清冷如雪蓮的小綰,竟然有那般火熱的一面,聽着她在他身下哭,他很心疼,但亦很激動,只想給她最大的快樂,所以他把壓抑了多年的愛意全給了她。

呵,他的小女人!

莫寒風抱玉綰去洗了個熱水澡,然後給她上了葯,幫她穿好衣服,拉着她出門吃東西。

“王爺,王妃。”錦衣橙衫風馳火燚早已等候在門口,笑眯眯。

昨晚他們四個在屋外守着,不準任何人靠近,當然聽到了屋裏傳出的甜蜜聲音,錦衣橙衫當時在心中歡呼,她家小姐終於被吃了,好高興!

玉綰淡淡掃了他們一眼,怎麼高興成這樣?撿錢了?

當然是撿錢了,莫寒風給了他們四人一人一個大大的紅包,四人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祝王爺王妃早生貴子。”四人趕緊福身祝賀。

玉綰眨了眨眼睛,十五歲就生孩子,在她這個現代人眼裏,好像有點早吧?

莫寒風卻高興得大笑,緊了緊玉綰的手,在她旁邊壞壞道:“聽到沒,早生貴子。”

玉綰正欲答話,慕容殘月和秋芙蓉眾人來了,好似在哪等着他們出來一樣,一窩風圍了過來,臉上都是不懷好意的笑容:“恭喜恭喜。”

莫寒風趕緊一一發了紅包,堵了他們的嘴。

秋芙蓉是過來人,一點也不害臊地問莫寒風:“有沒有按我教的做?嗯?”擠眉弄眼。

莫寒風不答話,笑看了玉綰一眼,神秘兮兮。

秋芙蓉笑得眉眼彎彎。

眾人都相視壞笑着點頭。

玉綰臉紅到耳根,感情莫寒風那麼瘋狂是秋芙蓉教的?秋芙蓉這是怎麼回事?她才是她的親外甥女好吧,怎麼幫着外人欺負她?

“小綰,昨晚上幸福嗎?”秋芙蓉似知道玉綰在想什麼,走到她身邊笑問。

言外之意是,她教莫寒風,得利的是玉綰。

玉綰臉紅得像要滴血,趕緊拔腿跑了,真的沒臉見人了!

“哈哈哈……”眾人捧腹大笑。

莫寒風瞪了眾人一眼,趕緊追着玉綰而去:“小綰,你別生氣,他們這是吃飽撐的。”

眾人異口同聲地朝莫寒風喊道:“妻奴——”

三個月後。

“啪啪啪……”喜慶的鞭炮聲無比歡快地炸出一陣陣煙霧。

玉綰和莫寒風站在新裝修好的美人居面前,秋芙蓉,慕容殘月,芍藥,文安,齊語馨,錦衣,橙衫,風馳,火燚站在他們身邊,個個喜笑顏開。

秋虎又被請回聖顏國擔任侍衛統領一職,宇文卉以遊玩為名跟着他去了,秋芙蓉則準備留在傾瀾國幫玉綰帶孩子,只可惜玉綰的肚子還沒動靜。

齊語堂辭去了左將軍的官職,將兵權和齊語馨都交給了文安,獨自浪跡天涯,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去找錢淺了。

裊裊已經住進了皇宮,由文靜親自教導規矩禮儀,從小便開始培養一國之母。

莫寒風掃了人滿為患的大街一眼,正欲開口說話,一聲皇上駕到阻了他的話。

圍觀的百姓紛紛跪地:“皇上萬歲萬萬歲。”

宇文信一身八爪龍紋錦袍,頭戴九龍冠,一手拿着摺扇,一手負背,帶着四名護衛威嚴而來:“錦親王,你這小王妃已經是富甲天下,怎麼還把手伸到我傾瀾國來?”實在要不得!

莫寒風帶着人朝宇文信行了禮。

玉綰回道:“皇上此言差矣,玉綰只是想造福傾瀾國。”

“哦?”宇文信犀利的眸子溢出一絲笑意和溫暖,問:“錦親王妃此話怎講?”

把傾瀾國的銀子都裝進了自己的腰包,這也叫造福國家?造福自己還差不多。

玉綰看了莫寒風一眼,笑道:“玉綰想讓傾瀾國變成第二個聖顏國,放眼望去,個個都是俊男美女……皇上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好山好水出美人,這證明傾瀾國人傑地靈,山河錦繡,昌隆繁榮!”

“說得好!”宇文信拍掌叫好,大手一揮道:“拿筆墨來,朕親自為美人居題匾!”

玉綰朝莫寒風眨了眨眼睛,早就準備好了,就等宇文信這句話。

筆墨紙研很快準備好了,宇文信親自寫下‘天下美人居’五個字,賜給玉綰。

玉綰福身一禮:“謝皇上墨寶,錦衣橙衫,趕緊讓人框起來掛上去。”

一刻鐘左右,宇文信親賜的匾額掛了上去。

莫寒風摟着玉綰,滿臉幸福笑容。

慕容殘月笑看了芍藥一眼,芍藥羞澀地低下頭去,慕容殘月索性將芍藥摟進懷中,眾人見怪不怪,芍藥卻臉紅如血。

文安和齊語馨相視一笑,兩人眸中都溢出一絲微不可擦的溫柔。

風馳看了橙衫一眼,橙衫沒發現,過了一會兒,橙衫看了風馳一眼,風馳沒發現。

錦衣和火燚偷偷看了對方一眼,都被發現了,皆臉上一紅,撇開臉。

宇文信想到什麼,一邊用摺扇擋着八月的太陽,一邊看着那塊匾額道:“錦親王,朕這才想通,被你這小王妃坑了!”

“皇上,小綰說了,她從不坑人,這是您心甘情願賜的,金口玉言!”莫寒風非常護短。

宇文信俊美的臉上揚起一絲醋意:“知道你護着你媳婦,行了,朕也不是小氣的人,錦親王妃就送朕一瓶面葯,以示回禮吧!”

“是!”玉綰變戲法似地拿出一瓶面葯,遞給宇文信:“這是親自給皇上研製的。”

宇文信打開一嗅:“怎麼有股酒味?”

玉綰點頭:“因為是用葡萄汁發酵成葡萄酒而成,有……唔……”聞到風中飄來的酒味,玉綰胃中一陣翻騰,捂着嘴乾嘔起來。

莫寒風緊張扶住她,緊張得變了臉色,急問:“小綰,你怎麼了?”

秋芙蓉眼睛一亮,笑道:“你不是大夫嗎?給小綰把個脈不就知道她怎麼了?”

“對對,我真笨。”莫寒風獃獃愣愣地應着,拿起玉綰的手把起脈來。

眾人都看着莫寒風和玉綰,非常期待的眼神。

片刻后,莫寒風由緊張變成了激動,一把將玉綰摟進懷中,喜道:“小綰,你有喜了!”

玉綰的難受被這個消息驅散乾淨,臉上揚起溫柔幸福高興的笑容,她要當媽媽了!

秋芙蓉眾人齊聲笑道:“恭喜恭喜!”

在場眾人跟着恭賀:“恭喜錦親王,錦親王妃!”

莫寒風和玉綰被包裹在一片祝福之中,滿臉幸福的笑容。

“小綰,從今天起你不準再操勞。”莫寒風的語氣很霸道,不容人拒絕。

玉綰看了看剛開張的美人居道:“那美人居怎麼辦?”

紫兒只認她這個主人,空間也只有她進得去,她可不想關了美人居,她得給孩子掙奶粉錢。

眾人齊齊看向美人居,這確實是個問題。

這時——

一道稚嫩而又空蕩的聲音傳進眾人的耳朵:“美人居交給我!”

眾人一齊轉頭看去,只見得一個身着紫衣,十歲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了人群中,仙子般地笑看着玉綰,輕快地眨着泛着紫光的大眼睛。

玉綰眸子一亮,下意識地喊道:“紫兒?”

抱歉了,親們,本來早就該碼好的,生了兩天病,所以拖到現在,么么噠,大結局放上來了,番外也會陸續更的,愛你們!

感謝:林雅竹(1評價票,1票)fang8828(1票)zhang甜甜520(9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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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之農門小商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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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完美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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