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蝴蝶胎記

第96章 蝴蝶胎記

腦袋昏昏沉沉,意識也混沌不清。傅雨驍睜開眼,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承塵上垂下紫色的帷幔,薄薄淡淡的,風一吹,帷幔翻飛像縷縷紫煙飄散在空中,輕逸飄渺。陽光透過帷幔照進來灑下一片朦朧的白。

傅雨驍走下床撫開帷幔,窗柩下的桌案上放了大大小小的如意、瓷器,室內燃了檀香,香氣宜人。這麼奢侈的房間不像自己的。

“姐姐你終於醒了”小晨端着臉盤站在門外,見到她醒了,馬上咧開了小嘴,一排皓齒比陽光還燦爛。

小丫頭喜歡粉紅色,細碎的劉海搭在前額上,白皙的小臉看到雨驍時綻出了鮮艷的花,雙丫髻上兩條粉色的小絲帶被微風吹起,整個人愈發的可愛。

“我們這是在哪兒?”傅雨驍撫摸着玉如意上的吊墜,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玉,丞相府秉承了娘的簡樸,可不放這麼奢侈的東西。

小晨將臉盆小心放到桌案上,嘟着嘴說“姐姐發燒睡了好幾天了,乾爹叫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昨天王爺說府上有神醫,連夜把你抱過來”小手突然合十拍在一起,興奮道“神醫就是神醫,姐姐真的醒了”

乾爹就是傅相,小晨無父無母,傅夫人憐憫便收了做乾女兒,剛好瑾言也嫁出去了,多個女兒也不顯得落寂,況且小晨這孩子懂事又可愛。

原來我睡了好幾天了。

傅雨驍木訥地走到臉盤前,臉盤裏出現一張蒼白的臉,就像地獄的白無常,這是自己嗎?苦笑了將手伸進去,忽然水盤裏的水變成了紅色——血!!

啊————!!!

嘭……啪……

傅雨驍一把掀了盆子,牽到桌案上的瓷器紛紛落地碎裂成片。

她卧在角落裏抱頭拚命落淚“血……”

“姐姐……”小晨跑到她身邊被她一掌推開,嫩嫩的小手壓在碎瓷片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倏地冒了出來。“嘶——”小晨痛的呲牙咧嘴卻不敢發出聲音。

啊————!!!

傅雨驍尖叫着從屋子裏跑出,赤腳踩在樓梯上,驚慌之下撞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雨驍……雨驍!!”夜無殤握着她的肩膀輕輕搖晃“是我,我是無殤!”

“無……殤”木然蒼涼的眼神在看得清了來人之後凝聚成焦距“血……我看到好多血,就在那個盆子裏”腦袋垂在他肩膀上,手卻指着身後的屋子。

夜無殤緊緊地摟着她將她的腦袋緊貼着自己的脖頸,大掌輕輕地拍着“本王在這裏,沒人會傷害你”

廬舟子說她受了驚嚇才會高燒不退,懷裏的人兒在顫抖,在害怕。到底是什麼樣的驚嚇讓你這般害怕?

傅雨驍在冥王府住了好幾天,後來才知道那個奢侈的房間在閣樓,而那座樓叫瀾漪閣,夜無殤專門為她築的。

幾天的調養精神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離那個血色噩魘越來越遠。可是也有幾天沒見到夜無殤了。

廬舟子拎着藥箱朝她,無拘無束的他此時正一步三嘆,垂首捋着鬍鬚直搖頭,彷彿遇到什麼煩心事一般。

兩人坐在王府里的院子裏,廬舟子搭在她手腕上的兩指一直沒移開“唉,唉,唉……”

“神醫?”傅雨驍歪頭睨着他深鎖的愁眉問“我的病……沒救了?”

“恩,呃,不不不”廬舟子方才聽懂她的意思,忙搖手道“你沒事了,我只是在想王爺的事”

“無殤怎麼了,我好些天沒見到他了”

“國舅爺家的少公子死了,皇上為安撫賈國舅,命王爺七天之內結案給國舅一個交代”廬舟子收拾藥箱邊走邊說了句“這不存心刁難王爺么”

女子煞白了臉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像石雕一樣。這事怎麼說自己也脫不了干係,賈寶寶畢竟是國舅爺的兒子皇后的親侄兒,寒魘這次事犯大了。

撫額,腦袋脹脹的痛,最近怎麼回事,經常頭痛。

“姐姐……”粉色的小身影可憐巴巴地站在不遠處瞅着她。

傅雨驍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小手驀然從她手裏縮回“我怕嚇到姐姐”

“對不起,是姐姐傷到你了”雨驍道歉,硬是將她的小手拉了過來。

掀開粉色的袖子,嫩嫩的小手腕上多了一個痂,看得傅雨驍一陣心疼“疼不疼了?”

小晨搖搖頭,傅雨驍將她袖子往上擼了點,一個蝴蝶形的胎記印在她嫩藕般的手臂上,白色的手臂,紅色的胎記,看着有點怪異“這蝴蝶……?”

“是胎記,我哥哥身上也有的”小晨忽然緘默了,彷彿想到什麼傷心往事。

傅雨驍一直盯着那狀若蝴蝶的胎記,沒看到她的表情,抬眸問她“你還有哥哥?”

小晨嘟了嘴點點頭“爹娘說我哥哥一生下來就被壞人抱走了”

小鹿般清澈的眼裏蓄了淚,傅雨驍知道她想起了傷心的事,便安慰她道“姐姐記住了,以後幫你留意胳膊上有蝴蝶胎記的人,幫你找哥哥”

“可娘說哥哥的胎記在背上”女孩再次開口。

“……”傅雨驍尷尬了。

…………

太子府里敲鑼打鼓,鈴鐺寶劍,悲天搶地聲響徹整個府邸。

“盈香,府里怎麼這麼吵!”傅瑾言坐在床榻上撫額,想了幾天雲貴妃的事,這才剛睡下就被吵醒。

“國舅爺的兒子死了,太子妃傷心欲絕,正在府里做法事超度亡魂”盈香站在她身邊,時刻準備撫她下床。

傅瑾言縴手搭在他掌心上,由她攙着走下床,披了件外裳站在飛煙閣俯瞰樓下——

靈床上躺着一具肥大的屍體,面目蒼白,雙目緊閉。周圍一些道士和尚擺着拂塵圍着屍體打轉。賈寶賢趴在靈床邊痛哭流涕,目光決絕,似下定決心般,嘴裏碎念些什麼她聽不見,但看口型,應該是為他報仇一類的。

“不就是死個人嗎,用得着這麼大陣勢擾人清夢?”傅瑾言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厲聲道“屍體都搬到府里來了,太子去哪兒了,怎麼都出來不管管!”

“聽說皇上被皇后嘮叨病了,不肯吃藥,太子正在宮裏陪皇上”盈香也瞅了瞅樓下,無奈道“國舅爺舊疾複發躺床上呢,這賈寶寶也是太子的表弟,是皇后恩准在太子府里辦法事,怕是太子也無能為力。”

皇上病了不肯吃藥?!

傅瑾言像是找到突破口,進屋坐在銅鏡前梳理妝容。

“一會兒我進宮一趟,你通知樊余務必幫我把福壽海和那個小宮女給我找出來”

銅鏡里映出女子姣好的容顏以及困惑的表情。

傅瑾言耐心解釋“就是十四年前負責替蒼冥皇滴血驗親的兩個人,一個是他以前的太監福壽海,另一個是一個小宮女,應該也是皇後身邊的人,樊余那晚告訴我的”

盈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反正見到少主一切都會明白的。

傅瑾言藉著找太子為由在後宮裏遊走,她的記性很好走過一遍的路很快就記住了,片刻就到了紫霞宮。

慧妃身着一件橘紅色的繡花湖縐宮裙,披着一件墨青色的坎肩。袖口上用同色的絲線綉着祥雲圖案。脖子上帶着紅寶石項鏈,襯托出了肌膚的雪白。手腕上靜靜地躺着一隻翠玉鐲子。

翠玉鐲子暗淡無光卻被她寶貝死地套在手上,看來是意義非凡,說不定就是得寵時候皇上送的。

“娘娘生得花容月貌怎甘心退守長門居冷宮?”傅瑾言緩步走到她面前。

女子驀然抬頭,一雙盈盈水眸似能滴出水來,她語氣堅決“這兒不是冷宮你莫要胡說”

面對陌生的面孔她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對方是誰,而是反駁不是冷宮,看來還是比較敏感‘冷宮’二字。敏感的人通常容易控制不是嗎?

良久,她才看向眼前這陌生且又美得像仙女一樣的女子,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民女太子側妃傅瑾言,參見慧妃娘娘”女子朝她福福身,絕美的笑容在她臉上綻出。

多久沒聽人拜見她喊她封號了,慧妃不禁失神。

“沒了皇上的寵愛,這紫霞宮與冷宮何異?”傅瑾言的話語像是當頭一棒,將她打醒。

她沒有怪她的無禮,反而認命似地反問“不然又能怎辦?”

“瑾言唐突來找娘娘,只因我身為側妃沒個依靠,不能像太子妃那樣有個做皇后的姑母”

說道皇后,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一絲波動,那是由恨到不甘再到認命的轉變。

慧妃靜靜地開口“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這兒冷的都沒有侍女了”

四下一望,果然安靜,安全。

“瑾言想與娘娘合作”女子俯首貼在她耳邊低喃……

慧妃面露喜色,轉而又顰眉“這樣行么?”

“不試試又怎知不行?”傅瑾言臉上的自信使她也有了信心。

手腕上的翠玉鐲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彷彿一朵含苞的花骨朵頓時綻放。慧妃提着宮裙往蒼瀾殿跑去。蒼瀾殿即蒼冥皇的居處。

賈寶寶的死可夠皇后和賈寶賢忙一陣子,等她們忙完了,自己的計劃也該實行的差不多了。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走出了皇宮。身後傳來太子驚喜的聲色“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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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陌寒漪君未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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