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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楠談吐優雅,上課的內容全是實用之處,字字句句引人深思,學子們聽得很認真,心中情不自禁開始慶幸,幸好他們今日有來聽課,黎大人陞官如此之快,不是沒有原因。(www.)

隨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黎耀楠這一堂課講到了尾聲,就連課堂外的李明章此時也聽得津津有味,臉上時不時露出一抹深思。

幾個小孩更是正襟危坐,豎起他們的小耳朵,聽得入了迷。

黎耀楠微微笑着:“好了,今天就講到這裏,不懂的地方,現在可以提問。”

一位學子站了出來,心中糾結不已,黎大人所言和他以往所學背道而馳,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覺得黎大人言之有理,兩種理念的衝突,令他自相矛盾,如果不能找到一個突破口,他怕自己一生都會受到煎熬,言辭犀利地問道:“按照您的說法,清官豈不是變得不堪,您是否對清官有偏見?”

黎耀楠輕輕一挑眉,這位學子問得好,不過他並不打算成為所有清官的公敵,笑着道:“自然不是,我對清官沒有任何偏見,相反對於真正的清官我很欽佩,他們的氣節受人敬仰,本朝官員當中,大銘知府顧大人,連州府尹於大人,都是我很尊敬的人。”

學子們一臉茫然,這兩位大人是誰?

黎耀楠很快給了他們答案:“顧大人為官二十載,他是承澤十三年進士,初上任只是一屆縣令,當時石康縣可沒有現在繁華。”

“石康縣?”有位學子一驚,石康縣近十年出了好幾位舉人,這個地方他曾聽說過。

黎耀楠頷首而笑:“是極,正是因為顧大人石康縣才有如今的景象,二十年前石康縣出了名的貧困,顧大人不辭辛勞,四處奔波,放低身段懇求當地富戶,籌集銀兩修路架梁,組織當地百姓開荒耕種,又在縣裏建了學堂,一步一步奠定了石康縣的根基,方有了今日的繁華。”

有人好奇的問道:“二十年前的事情,黎大人又如何得知?”

黎耀楠彎了彎唇角:“本官是通政司使。”

學子們倒吸一口涼氣,黎大人才任職多久,往年的事情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黎耀楠面色嚴肅,諄諄教誨道:“為官者,在其位,謀其政,我既是通政司使,自然要對衙門的一切了如指掌,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職位負責,既然深受皇恩,便當對得起皇上看重。”

“於大人呢,他又是誰?”

黎耀楠侃侃而談,對於大人的事迹如數家珍:“於大人為官嚴謹,連州一帶百姓稱之他為於青天,為官清正廉明,不畏強權,所審冤案無數......”

學子們有些不解:“同樣是審判冤案,他和瑞海有何區別?”

“當然有區別。”黎耀楠正色言道:“於大人行事作風果斷,一個人拉滿仇恨,旁人只會恨他卻不會遷怒百姓,當然,這和當今聖上賢明無不關係,之前我已經說過,為官者需審時度勢,不同的環境結果肯定也不同。”

“游大人呢,東河縣令游大人,他是不是一位好官?”一位學子紅着眼眶問道。”

“游大人......”黎耀楠沉思片刻,搖了搖頭,回答地非常委婉:“他不適合為官。”

“游大人為國為民,他都不算好官,誰算好官?”喬志鑫激動起來,神色間略顯憤恨。

其餘學子目光緊緊盯住黎大人,很明顯被喬志鑫的情緒感染。

黎耀楠很有耐心:“對於百姓來說,他是一位好官,但對於皇上來說,他卻是一位監守自盜的官員,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論什麼樣的原因,他未經過上官允許,開倉放糧是事實,你們可曾想過這些糧是幹嘛用的,當年黃河泛濫,東河是受災嚴重的區域之一,籌集糧草的方法有很多,他卻偏偏選了後果最嚴重的一種。”

學子們沉默下來,黎耀楠接著說道:“這些糧草是國家的軍需備用,他私自開放糧倉,上官毫不知情,如果有什麼突發事件,你們可曾想過怎麼辦,如此感情用事,他或許確實一心為民,然而我卻以為他不適合為官,就算沒有開倉放糧的事情,他的仕途也不會長遠。”

“如果換成黎大人,您會如何?”喬志鑫眼眶發紅,他就是東河百姓,當年若不是受到游大人恩惠,他們一家說不定都死在那一場災難當中。

黎耀楠嗤笑一聲:“城中富戶難道是擺設,游大人對商戶彎不下腰,強制征糧有何不可,說穿了,還不是自尊心作祟。”

喬志鑫唇角蠕動,反駁道:“游大人是一位好官,富戶也是東河百姓,他不會無緣無故奪人錢財,他只是為人正直。”

“我知道,這是一種道德的約束,既然如此,那他為何還要開倉放糧,行竊國庫難道就理所應當,憑什麼,憑他為國為民,憑他為了百姓,所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知法犯法,那請問如果人人都像他這樣,國家的律法何存?”

喬志鑫張了張嘴,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黎耀楠所言字字在理,然而作為東河百姓,無論如何他都不願相信,游大人的行為有錯。

黎耀楠見他神色茫然,微微放緩了語氣:“這只是我的個人觀點,讓你們去思考去想,並不代表其他人的意見,你們可以反駁也可以質疑,我不敢說自己沒錯,任何一本好書,都是修改了再修改才能撰集成冊,先人的典故不能盲從,我以為任何質疑都能使人進步。”

“您對孔子的教導,有質疑嗎?”一位學子出言問道。

“孔子是一個偉大的思想家。”黎耀楠輕笑着回答,像是回憶起什麼往事:“你們或許不知道,當年我在翰林院,可是出了名的鬼見愁,質疑先人的學問並不可恥,古時候人們只會用青銅器,發展至今,瓷器、鐵器、玉器等,以後或許還有更多,這證明了什麼?”

“證明我們的學識,定然比古人深厚。”

“對,學問之道,我們可以去其糟糠取其精華,古人的知識自有可取之處,然而盲聽盲從無論你學得有多好,都只是繼承了古人的學問而已,卻不能開拓新的思想。”

又跟他們說了一會兒,學子們的疑問一個接一個,黎耀楠回答得他口乾舌燥,感覺肚子有些餓了,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時間已經不早了。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裏,你們回去好好想想。”黎耀楠一錘定音,結束今天的課題。

學子們意猶未盡,一個個戀戀不捨,還有很多問題沒問呢。

“黎大人,您下次還來講課嗎?”

“學生還有很多地方不甚明白。”

“黎大人......”

黎耀楠勾唇淺笑,看着一雙雙期盼的眼睛,他知道今日的課程很成功,心中思索了一會兒,走至桌前提筆揮墨,刷刷刷,寫下一道課題:“這是魏朝時期有名的忠臣良相,每人寫一篇策論交予四海書苑的管事,批改后,我會讓人送回來。”

“多謝黎大人。”學子們興奮不已,眼睛閃閃發亮,黎大人真是一位大好人,其他官員能來講課就不錯了,誰還會如此細心。

“黎大人,您下次什麼時候來講課?”有人不死心的問道。

黎耀楠失笑,原本他就打算藉此機會揚名,哪會不再前來,然而話卻不能這麼說,心中略一斟酌,笑着道:“下月休沐再看罷,駙馬爺會提前通知。”

學子們來了精神,下月休沐,足夠他們把課題做好,也足夠他們把今日所學消化,不知黎大人下次會講一些什麼......

黎耀楠回到偏房,李明章已經擺好酒菜,幾個小孩全是一副深思的模樣。

“東臨兄大才。”李明章心中嘆服,早知黎耀楠胸有鴻鵠,今日聽他一席話,依然讓人感到驚嘆,很多地方令人茅塞頓開。

黎耀楠輕笑了一聲:“不過是略有所感罷了。”

李明章心中明了,當初黎兄去雲南,想必經歷了不少挫折,再加上黎兄行事喜歡劍走偏鋒,有了如今的結論並不奇怪。

黎耀楠由得他誤會,儘管兩人關係好,他也不會所有的事情全部坦白。

黎熙在暗處翻了一個白眼,更加覺得自己父親高才,簡直令人望塵莫及,他這輩子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逃脫老狐狸的五指山。

“東臨以後有何打算?”李明章意有所指。

“再看罷。”黎耀楠勾起一抹冷笑:“我是皇上的臣子,只聽皇上一人的吩咐即可。”

李明章搖了搖頭:“事情只怕不會如此簡單。”

“那又如何。”黎耀楠目光微暗,看見李明章關切的眼神,心中不禁一暖:“皇子不敢明目張胆行事,只要皇上向著我,我便有恃無恐。”

李明章輕聲嘆息:“我只怕太子狗急跳牆。”

黎耀楠噗哧一聲,忍不住緩緩笑了:“這話也就你敢說。”

李明章故作無奈,攤手道:“我爹膽子小,經不住嚇,除了在你面前沒有那麼多約束,其他地方我哪敢暢所欲言。”

“唉!”黎耀楠嘆了口氣,歲月果真不饒人,猶記得當初李明章是位大家公子哥兒,言行舉止均有風範,如今也變得隨意起來。

李明章苦笑,不能改變環境,他就只能改變自己,四海書苑開辦之初,來的全是寒門子弟,他若是端起架子,拿什麼跟人交往,只憑身份這一條恐怕就令人望而生畏。

不過,幸好他堅持了下來,如今日子過得還不錯,他跟公主的感情雖然算不上多好,但也勉強可以稱得上是相敬如賓。

黎耀楠心裏有些理解,李明章面對寒門學子,正如公主面對駙馬,身份的差距像是一道厚厚的牆,如果公主不放下架子,夫妻間的感情永遠都會隔了一層,表面看起來再好,其實從不曾走入心底。

吃過飯,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黎耀楠帶着孩子打道回府。

卻不知,他今日講課的內容,飛一樣傳遍京城各地,有人深思,也有人嗤之以鼻,更有人破口大罵,特別是一些沽名釣譽的清官,這一次可是氣得不輕。

皇上得到消息,已經是兩天以後,心裏說不出生不生氣,黎卿家行事確實出人意料,看看他都教了些什麼東西,全是些刁鑽手段歪門邪理。

然而,往深處想,又讓人覺得很有道理,瑞海是一位清官,但他憑什麼跟皇上叫囂,不管瑞海在民間的聲望有多好,對於一個帝王來說,他的舉動無異是一種挑釁,成就了他的名聲,卻讓帝王的威嚴掃地。

瑞海這樣的官員,沒有任何一個皇上會喜歡,瑞海的言行早已經超出了他的本分,他的無懼無畏,只能顯現出漢元帝的昏庸無能。說不得正是因為他此舉,才讓漢成帝失了民心,大晉也才能藉此機會崛起。

對於某些清官的性子,皇上原本就摸透了,經過黎耀楠一點明,更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朝中清官,確實令他又愛又恨,正如清正廉明的御史,逮到一丁點錯處,一個個跳得比雞還高,反駁皇上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文死諫武死戰,這是古時候稱讚忠臣的語言,但是到了他這......

皇帝唇角抽了抽,不反駁皇上的御史不是好御史,不跟皇上對着干,他們就不夠出名,這是前朝流行下來的一種風氣。

現在皇上很想看看,這些御史聽了黎卿家所言之後的臉色,沽名釣譽,有些人可不就是沽名釣譽嗎?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至少他們彈劾大臣的時候,為了展現自己不畏強權,從來不會口軟。

“啟稟皇上,十二皇子、十三皇子、十六皇子來了。”王公公輕聲喚道,生怕吵着帝王的深思。

“嗯,傳進來罷。”皇帝臉上浮起一抹笑容,這才想起今天要考校他們學問。

王公公心中一嘆,除了面對年幼的皇子,皇上很久沒有這樣和顏悅色。

“兒臣參見父皇。”幾位皇子快步踏入御書房。

“起來吧。”皇上輕輕一頷首,覺得自己確實老了,變得喜歡緬懷過去,喜歡兒女承歡膝下,只可惜......

皇上眼眸暗了暗,幾位皇子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謝父皇。”

皇上的表情略顯柔和:“今日功課可有完成。”

“回父皇,已經完成了。”十二皇子言行有度,小小年紀已經看得出皇家風範。

“騎射師傅誇我呢。”十三皇子下巴一揚,架勢擺得很足,回答卻是顧左右而言。

十六皇子年僅十歲,仗着皇上寵愛,膽子很大,很驕傲地說道:“今日老師誇了孩兒,不信父皇考考看。”

皇上輕輕一笑,來了興緻:“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已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何解?”

十六皇子嚴肅着臉,回答得有板有眼:“一個真正的有責任的人,必須具有堅韌的意志,因為他背負的責任重大,而實現的道路很漫長。以仁為自己的責任,所以是重大的責任。以生命的結束作為任務的結束,所以實現仁的道路漫長而遙遠。”

“不錯。”皇上心情愉悅,毫不吝嗇給予讚揚。

十六皇子很得意,驕傲地像只小孔雀。

十三皇子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父皇考自己。

十二皇子好笑地看着弟弟,身子卻是輕輕一擋,站在十三皇子身前。

皇帝瞪了十三皇子一眼,心裏並不是十分生氣,兒子頑皮一點,總比他們成天算計來算計去的好,不過作為一名皇子,不學習卻是不成的,正欲考校一下十三的學問,王公公小心翼翼地稟告:“啟稟皇上,太子殿下、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求見。”

皇帝面色一沉,好心情瞬間破壞怠盡。

三位皇子眼觀鼻鼻觀心,十二皇子笑着說道:“父皇有事要忙,兒臣先行告退。”

“不必。”皇上淡淡說道:“如今你也十三了,過些日子要辦差,留下來聽聽也好。”接着又看向十三、十六兩位皇子:“你們也多學着點。”

“是,父皇。”十三、十六回答得歡快,特別是十三皇子,剛剛逃過一劫,臉上歡樂的表情要不要太明顯。

十二皇子心緒複雜,不知是喜是憂,他和兄長年紀相差太大,這個時候辦差,縱然他沒有那份心思爭位,恐怕也免不了被人懷疑,遲疑了良久才道:“謝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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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家有小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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