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B瑤篇:一往而深(一)
會議室的窗帘沒有拉上,等到助手想到這個的時候,雙方談判的高層已經在會議桌前落坐。宋珺瑤最煩這種嘩啦啦的聲音,要麼做好,要麼不做,工作時她需要絕對的專註。不要拿任何的鎖事來煩她,否則只有拿遣散費這一條路走。
陽光透過窗子,大團大團的白光照到地板上,澄亮閃爍。,唔,背上出了好多汗,能感覺內衣都濕了。宋珺瑤皺了下眉頭,這間會議室是誰負責的?
對方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口齒凌厲,滔滔不絕。
緊挨着坐的總裁倒是一句話沒說。
長腿隨意交疊,以手撐頜靠在椅背上。一身純黑色西裝,雪白的硬領襯衣,肩寬腿長,即便坐着,仍舊顯出身材均勻,筆挺,身形如剪。清浚內斂又不容忽視的氣勢,阿修羅一樣的男人。感覺到別人的注視,淡淡抬眸,清冷的臉頰上,那雙眼澄亮逼人。
宋珺瑤不緊不慢的收回目光,她要開始發言了,而且她要推翻對方一切覺得滿意的地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佔了便宜全勝而歸。
暗暗的清了一下嗓音,妙語連篇。
之前口舌凌厲的負責人不由一凜,額頭冒出汗來。
這樣大的合作項目,連顧峻風都出動了,可想而知是攜壯志而來。
大風大浪巋然不動的顧峻風遇到業界聞名的談判專家宋珺瑤無疑是場惡戰,這場商業談判可想而知的艱難。
雙方堅持不下。
張濤之前的那點兒沾沾自喜完全被宋珺瑤斬殺了,出手利落,氣度不凡。
耗時太久了。
顧峻風抬腕看時間,不再閑暇的看風景,閃爍的光茫映在他的臉上,虛茫又鋒利。聲音低沉悅耳:“宋總這樣,合作可就不成心了……”
寥寥數語,辛辣乾脆,每一句都直中要害。任誰聽來都漸感壓力。
話落,靠到椅背上,撐着額定定看向宋珺瑤。
會議室內安靜了幾秒鐘,可謂鴉雀無聲。
“啪!”一聲,文件按合。
宋珺瑤站起身:“買賣不成人意在,今晚我宴請遠道而來的客人。”
不滿意?好啊,幾億的合作輕輕一句話就被她抹煞了。
不論拿起還是放下,她永遠這般雲淡風輕,無關緊要。
顧峻風俊眉微蹙,薄唇淡淡的抿起來。時至今日仍舊只是挫敗。她再一次在他面前完勝了,不是她談判佔了多少便宜,而是她的不屑。
宋珺瑤踏着高跟鞋從電梯裏出來,經理還在說:“宋總,就這樣取消和豐銳集團的合作是不是太草率了?這樣好的機會只怕再難找到第二家了。”
“好機會?”宋珺瑤鼻子裏發出的笑:“那是因為你不了解顧峻風,你聽誰說在他手裏佔到過便宜?豐銳的確財大氣粗,開的價也比其他的高,可是,我們沒本事佔便宜,合作還幹什麼?為豐銳做貢獻嗎?你既然這麼看好豐銳,我建議你現在就去投奔豐銳,他們的人一定還沒出大樓。”
手下人面露尷尬,便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宋珺瑤伸手招來助理:“問一下今天的會議室誰負責。蒸桑拿嗎?勸她跳槽服務業吧,這裏不適合他。”
短短几分鐘,幾件事情就在她這裏落下帷幕。
兩集團談判不成功,可是長源招待周到。宋珺瑤的秘書在本市最高級的會所包的場子,盛情款待豐銳的人。
段夢向宋珺瑤報備完晚上的安排之後,問她:“宋總,晚上你也過去吧?”
宋珺瑤穿上外套準備下班了,抓起包和車鑰匙說:“我家裏有男人,怎麼會。”
段夢差點兒咬掉自己的舌頭,之前顧峻風問她:“你們宋總也會去么?”她分明給的肯定答案。沒想到宋珺瑤把豐銳的貴客這麼不當一回事。
可是,即便沒有宋珺瑤也有美女作倍。氣質乾淨長相甜美的大學生,都是宋珺瑤之前刻意囑咐段夢安排的環節。
顧峻風氣度閑散的靠在沙發上,長腿交疊,西裝褲熨燙成筆直的一條線,唇角微鉤,那漆黑的瞳仁似乎有一絲冷笑。段夢生起緊張,也不知道他那樣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了。
一個漂亮的女人已經坐過去,順勢靠到他的懷裏。果然是新鮮的,動作親昵,可是表情僵硬,分明不懂如何討好男人。
顧峻風唇跡的弧度越發明顯,邪魅一笑:“段秘書,代我謝謝你們宋總的良苦用心。”
段夢吞咽一口唾液,這個男人讓她脊背發寒。
“顧總的話我一定轉達。”
喝了一杯酒,顧峻風推開身邊的女人起身出去抽煙了。
斜靠在會所的牆壁上,狹長的眼睛淡淡眯着,低頭將煙點着。
這個場景被段夢看到了,男人俊顏白皙,側臉映着微光,清幽如畫。
顧峻風側首對上她打量的視線,長眉輕蹙着,眼神疏淡無比,淡淡問:“宋珺瑤她喜歡做什麼?”
段夢一下緊張,任何一個面對顧峻風專註的目光只怕都會緊張。她有些沒聽明白,下意識答:“我們宋總早晨會去城南的會所打高爾夫。”
顧峻風修長白皙的手指將煙頭擰斷,動作一氣呵成。
淡淡的“哦”了聲,又問:“這些年她身邊可有男人?”
段夢更加不知道知道答了。
宋珺瑤喝完杯里的牛奶,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不緊不慢的。
她擦了一下嘴角站起身:“你起晚了。”
樓梯上的人走下來,抬手系好袖口,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褲和馬甲,搭一件雪白的襯衣,烏黑的修眉和凌厲妖嬈的眸子,看人的時候唇角微微抿着,清浚的氣勢不像是小孩子。
他有輕微的起床氣,烏黑的眸子掃了宋珺瑤一眼,無聲的垂落,話都懶得說。須臾:“我去會所吃早餐。”
宋珺瑤拿上包問他:“你怎麼不穿運動服?”
宋應暉已經向廳外走去。
淡淡的聲音傳出來:“我去吃個早餐穿什麼運動服。”
宋珺瑤去打球的時候,宋應暉坐在窗明几淨滿是陽光的餐廳里吃早餐,侍者將他點的東西端上來。
“宋先生,請用。”
他是他們這裏的常客了,小傢伙時常會過來,這麼小自然不是運動,陪着宋珺瑤一起。而他夢遊的時間比較長,從起床到此刻,一直都是,所以他神色清冷的繃著臉,對別人的話視若恍聞,大家也都習慣了。
顧峻風坐到他的對面,定定的看了宋應暉一眼,對侍者說:“給我上一份跟他一樣的。”
宋應暉喝着豆漿,往嘴裏填東西的時候還是神色迷離。
宋珺瑤常說他:“你這個樣子,將來怎麼會有女人受得了你。”
宋應暉不以為意,慢條斯理:“你不是女人?不是也受了。”
沒錯,這是宋珺瑤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顧峻風吃東西的時候一直打量他,狹而長的單眼皮,眼尾微向上敲,不笑亦像含着笑,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形狀,每天對着鏡子都能看到。顧琰就常常說他桃花懷邪,這樣的男人十有**風流成性。
宋應暉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抬起頭來看着他:“沒有用的。”
顧峻風不由眯起眼睛。
宋應暉肯些不耐煩的靠到椅背上:“為了接近宋珺瑤來討好我的男人不計其數,要是有用,到現在她也不會就我一個男人。”他跳下椅子,冷冷說:“省省吧,要真有本事拿下她,何必對我一個小孩子動心思。”
顧峻風鉤起唇角,眸中薄而凈的閃亮光輝,彷彿是寵溺。
宋珺瑤今天打得不好,碰到熟悉的人看到后都說她很不在狀態,只得收拾東西離開。
脖子上搭着一條毛巾走過來,輕便的運動裝也是很合體的,包裹她玲瓏的曲線,每走一步楚楚風姿,放眼整個會所,陪同大老闆來打球的女人多得很,哪個不是年輕漂亮,可是能及上宋珺瑤的還真是難找。難怪那樣多的男人覬覦她,要像螞蟻見到蜜糖一樣。
宋應暉戴上太陽鏡,等宋珺瑤靠近哼了聲:“其實我覺得你這樣的女人特別沒意思。”
宋珺瑤斜眸睨他,母子倆從來都是這樣淡然處之。
“你什麼意思?”
宋應暉感慨:“你這樣跟鐵血將軍似的女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男人對你想入非非呢。難道他們不知道女人溫柔如水才好,讓人更有想入非非的衝動。”
宋珺瑤“唔”了聲:“所以我一直說你這人沒品味。”又問他:“早上吃的豆漿三明治,還是油條果汁?或者是牛排配蛋花湯?宋應暉,你的惡俗口味我實在不敢恭維。”
宋應暉向司機指着她:“這樣的女人再漂亮也讓人倒盡胃口。”然後說:“我這麼吃有什麼問題嗎?”見司機搖頭,欣慰說:“我們去幼兒園吧。”
宋珺瑤去洗澡換衣服,她會在這裏直接上班。段夢提着袋子迎上去:“宋總,我剛剛見到豐銳的顧總了,他說晚上想請你吃飯。”
“告訴他我今晚沒時間。”
接過袋子就要去浴室。
段夢略微為難的說:“顧總說他你幾年前竊取了他一樣東西,現在被他發現了。”
宋珺瑤訕笑,不就是一顆精子,有什麼了不起。
回頭告訴她:“去水產市場買幾隻蝌蚪送給顧總,告訴他品種不見得就比他的差。”
段夢這種高級的秘書縱然沒有三頭六臂,還是想辦法弄來幾隻蝌蚪,雖然不知道宋珺瑤說的是什麼意思,還是捧個精緻的魚缸畢恭畢敬的送到顧峻風下榻的酒店去,並將宋珺瑤的話轉述給他聽。
顧峻風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白襯衣黑長褲,沒有打領帶,仍舊清雋華貴。聽段夢說完,凌厲倨傲的目光看過來,平靜的請她出去。門板一關合,魚缸應聲落地。虧她宋珺瑤說得出,他的兒子長得那麼好,她還抱怨他的種不夠精良。
拿起電話打給自己的律師。
“問她晚上能不能賞光一起吃飯。”
宋珺瑤就知道顧峻風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威脅她么?
啟唇一笑:“賞,怎麼不賞。”
宋珺瑤從餐廳的旋轉門走進來,行走生風,目光筆直,不及裙擺的柔軟,輕輕的盪着,那一雙露在外面的修長雙腿和手臂,白花花的晃着他的眼。其實一點兒都不陌生,過去的幾年裏他無數次夢到,只是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真實而已。
而且他也更緊張,掌心裏都是汗,下意識想自己襯衣和領帶的顏色是否搭配,這一身西裝的剪裁是否恰到好處。
顧峻風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單獨面對面的時候他會呼吸困難。
微微鬆了領帶扣子,眸色幽沉的望着她。
燈光暈染,他的皮膚白皙,狹長眼睛漆黑如墨,疏淡無比的氣息,時間過去了,這個男人一點兒都沒有變。時間對待男人真是無比寬容。
“顧總,或許我的實力不如你,可是,你回去問一問你的律師就該知道,你在我這裏討不到一點兒便宜。”她身價斐然,用來陪伴孩子的時間也不少,而且她沒有什麼法律上不能容忍的惡習會對孩子的成長帶來不良的影響。所以,誰跟她爭奪撫養權都沒有勝算。
顧峻風碰觸到她的凌厲與尖銳,反倒分外愉悅,荷爾蒙分泌旺盛。
澄湛的眸子眯起來,連唇畔的笑意都給人溫柔的錯覺:“誰說我要佔便宜了,只是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這個道理你該懂。”
宋珺瑤覺得好笑,嘴角一揚,真的無聲笑起來:“這個道理我當然懂,不過這個種貌似不是我借來的。”她淡冷的視線凝緊他:“你是怎麼強加給我的,忘記了嗎?要是這樣計較起來,你的種培育長大的‘土地’租賃費你打算給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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