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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預感,華程峰的行動可能不會那麼順利,但是陳悠然怎麼都沒想到,他竟然會選擇那麼慘烈的一種方式!
沒錯,只能用慘烈二字來形容。
屍骨無存。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陳悠然在窗前坐了一夜。
他怎麼都無法想像,有人會那麼得……
無法理解。
他心底除了悲涼之外,還有憤怒。
他並不求華程峰迴報他什麼,當初之所以給華程峰指路,甚至是親自出主意幫他,也不過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做點什麼。
當然,他做的可能讓他在不擇手段的道路上走得更遠,但至少他做了,他問心無愧。
他憤怒的是,華程峰怎麼能這麼置他的努力於不顧,這麼輕易地就死了。
清晨,陳敏慧敲了敲陳悠然的房門,發現沒有人應。
她轉動把手試了試,房門沒鎖。
陳敏慧推開房門,進屋。
剛一開門,就是一股子嗆人的煙味。陳敏慧立刻就皺起了眉頭,這屋裏怎麼煙霧繚繞的,自家小弟這到底是抽了多少支煙!
窗檯的設計是當初陳悠然要求的,玻璃窗邊上的窗檯,足有一尺多款,鋪上專門織成的墊子,坐在上面,無論是吹風、看風景或者是曬月亮,都是非常好的選擇。
而此時,陳悠然就坐在這窗檯之上,靠在窗檯一端的牆上,一條長腿伸直頂着窗檯另一端的牆壁,另一隻腿曲起。
一條手臂隨意地放在身側,另一隻手臂搭在曲起的那隻腿的膝蓋上,手裏夾着一根還在燃燒的煙,煙霧裊裊升起,消散在空中。
煙已經快燃盡了,幾乎要燒到手。放在他身側的煙灰缸里,摁滿了煙頭,煙灰也散落得到處都是。
陳敏慧恨恨地瞪了陳悠然一眼,這人平時愛乾淨得要命,這會兒自己把屋子弄得這麼臟,也不管了?
看了一眼,陳敏慧就心疼起來了。此時的陳悠然閉着眼睛,好像是睡著了一般。眼底全都是淤青之色,臉色慘白,嘴唇乾裂翹皮。
很明顯,他抽了一夜的煙,一夜沒睡!
看到陳悠然這樣子,陳敏慧哪裏還顧得上想別的,心疼都還來不及。
昨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飯,說說笑笑的,小弟那放在桌上充電的手機響了。
正巧她離得近,拿過手機遞給小弟的時候看了一眼,來電人是阿衍。陳敏慧當時還撇撇嘴,看着小弟拿過手機之後笑容滿滿的樣子,她還很想吐槽來着。
結果接了電話之後,小弟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其實這麼說並不確切,因為小弟接完電話之後,臉上還是帶着笑容,只不過笑容變了,不是之前那種毫無負擔的對家裏人才會露出的輕鬆笑容,真正的笑容,而是很沒有靈魂的假笑,或者說是場面上的笑容。
她當時就覺得不太對勁,難道是這倆人吵架了?
那時候陳敏慧還想着,這倆人要是吵架了也好,說不定吵開了,倆人就不在一起了,小弟就又喜歡女人了。當然,陳敏慧也只是想想而已,以自家小弟的脾性,估計是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而且,電話那短的聲音也一直都很正常,完全不像是在吵架的樣子。這個時候的電話技術還不是那麼好,在打電話的時候,離得稍微近一點,而對方也大聲一點的話,往往都能聽到電話里的人說話的內容!
又沒吵架,陳敏慧着實想不通了,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自家小弟這麼……
看着情形,很顯然小弟是抽了一夜的煙,一夜沒睡。
陳敏慧心疼不已,情侶之間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自家小弟這樣折騰,也太嚇人了點兒。
陳敏慧咬牙,恨不得立刻打電話過去把周衍之給罵一頓!
眼看那煙就要燒到手了,陳敏慧趕緊伸手上去,把那煙頭奪過來,摁在煙灰缸里。
陳悠然的手臂從膝蓋上滑下來,打在窗台上。
他緩緩地睜開眼,眼中一片血絲。
他輕輕地揉了揉眉心,疲憊地叫了聲:“三姐,你怎麼在這兒?”
陳敏慧狠狠地瞪了陳悠然一眼,咬牙說道:“我再不來,你是要把這屋子點着了是不是?”
說著,她就拽着陳悠然的手臂,把他從窗台上拽下來,“去洗個澡,吃完早餐好好睡一覺,有什麼話睡覺起來了再說!看看你現在這樣子,跟鬼一樣。不就是談個戀愛,就讓你變成了這幅德行。你說說你這樣子,讓我怎麼放心同意你倆?還是說,你們倆準備分開了?那最好提前告訴三姐一聲,免得姐整天替你提心弔膽的!”
“三姐,腿麻了,你讓我緩一會兒成么。”陳悠然苦笑。
陳敏慧有是氣怒又是心疼,伸手把陳悠然的手臂舉起來,又去捏他的腿。開玩笑,這樣坐一夜,怎麼可能不僵硬?腿不麻才怪。
好一會兒,陳悠然才緩過勁兒來,緩緩地從窗台上下來。
陳敏慧拽着他到另外一個房間,是給周衍之備下的房間。因為周衍之跟周家的關係很近,所以在當初裝修房子的時候,陳家爸媽也都同意給周衍之備下一個房間,不是普通的客房。
以陳悠然的尿性,他肯定也不住客房的,那最乾淨的房間就屬周衍之的房間了。
“怎麼,不會是你們倆吵架了,連他的房間你也不進了吧。可真是夠乾脆的,要斷就斷個乾淨,那我乾脆把他的房間也撤了,他以後是不是都不會再來我們家了。嗯,那要不要我趕緊準備公司的事情?他要撤資了嗎?或者說他要爭公司的管理權?我要做點兒什麼應對?”
陳敏慧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段。
陳悠然無奈至極,“三姐,你什麼都不用做。”
“到底怎麼回事,你得說清楚點兒,我也能未雨綢繆不是?你倆好的時候,公司一切正常,你倆一個不好,公司就要四分五裂了,我可承受不起這種打擊。我為公司付出了多少心力,你是知道的。所以趁早給我個章程!”陳敏慧說道。
陳悠然的表情更無奈了,“三姐,真沒到那份兒上。這麼說吧,就算是我倆真掰了,公司也會照常運轉的。周衍之那人你還不了解嗎?君子到他那種份兒上,也是奇葩了。你甭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
陳敏慧哼了一聲:“那你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吵架?”
“沒吵架。”陳悠然道,“好了三姐,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管周衍之的事情,是另外一個朋友出了事,死了,我心裏煩。”
“死了?”陳敏慧也是很驚訝,“誰呀,怎麼回事?”
“以前認識的朋友,你不認識。”陳悠然說道,“昨晚周衍之打電話過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的。好了三姐,你別擔心了。我這就去洗個澡,一身的煙味兒。”
“你還知道啊,以往愛乾淨得跟什麼似得,現在自己弄得這麼邋遢!”陳敏慧沒好氣地說道,“行了你趕緊去洗澡,別讓爸媽看到了擔心。”
“嗯。”
陳悠然去洗澡了。氤氳的水霧,讓他一點點地清醒過來。
其實在窗口坐了一夜,他並沒有想太多,只是需要一個空間放空心情。對於華程峰的事情,他知道華程峰的想法,卻無法代入。
與其說昨晚上是在想華程峰的事情,倒不如說他是在想周衍之。
關於華程峰的事情,是周衍之告訴他的,周衍之說的很簡單。可是陳悠然的心卻忽上忽下的,心情一點兒也不簡單。
自從上次在酒會上見過華程峰,到現在,已經是幾個月過去了,新千年即將來臨。
只可惜,華程峰卻等不到新千年的鐘聲敲響。
至於說周衍之……
陳悠然嘆了口氣,再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