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長老問詢
雲煙繚繞,水波蕩漾,葉清歌腳踏玉舟,溟淵大澤茫茫水面上踏波而行。
半空中不時有遁光掠過,又快又急,相比之下,葉清歌如此悠悠凌波漫行,倒好似逍遙自一般。
不過,此時她卻是黛眉輕皺,臉上並無輕鬆之態。
如今離墜幽洞之事已過去十日。那時當葉清歌再度醒來,卻是發現周圍空蕩蕩的,除了身邊還昏迷不醒的許逸鳴,那些鬼物竟然都已消失不見了。
正當她愣神之際,幾道強大的威壓逼近,溟淵大澤的長老終於趕來。其中一把她和許逸鳴送了上去,其餘的長老都匆匆往封界大陣方向而去。
到得上面,眾見葉清歌非但無事,而且還一舉進階到了築基期,無不驚訝之極,那李佳蓉更是臉色難看,暗處狠狠地盯着她。
不過,還未等眾上前說什麼,那送他們上來的長老便一聲令下,直接帶領着大半弟子返回了溟淵大澤。
之後,那長老令葉清歌返回住處,非傳召不得離開,因她與許逸鳴一直身處第三層之中,陰冥之息爆發后發生了何事,上院功德殿必定是要問話的。
如此葉清歌便靜竹軒中靜靜修鍊穩固境界,今日,上院傳召,她便結束修鍊,離開逍遙島,往功德殿所元威島而去。
雖說她已是築基期修士,已能憑自身法力駕起遁光飛行,不過,此時葉清歌是特意踏舟水面,速度放慢,想着待會見到諸長老該如何回話之事。
當日雖昏迷過去,但聯繫築基后識海中發生的變化,她隱隱有所感覺,那些鬼物消失是與自己有關的……而識海中無論是婆娑樹還是《太陰玄清衍天術》皆玄奧神秘,定是來歷不凡,自己是萬萬不欲旁知曉的,只是,如今去那功德殿,眾長老齊聚,也不知能否瞞得過去……
還有,李佳蓉對自己下殺手一事……哼,自己也不會坐以待斃,若有機會,定會除掉此!葉清歌想起當日自己差點喪命,不由心中暗暗發狠道。
***
元威島,一座蒼秀的山峰之頂,氤氳彩氣盤繞翻卷,葉清歌降下玉舟,落了一青磚金瓦,玉階銅柱的莊重大殿之前。
這功德殿前的玄玉台階下,按方位安放着四座石雕像,葉清歌一看,這四座石像正是道門四象,也稱四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石像栩栩如生,隱隱生威,漫山彩氣簇擁和天空陽光斜照之下,遍體通明,熠熠生輝,氣勢驚。
葉清歌正細看着這四靈之像,突然神色一動,轉身望去。
只見那許逸鳴不知何時也到了功德殿前,正站她身後數丈遠處。
葉清歌臉上一喜,當日離開墜幽洞之時,許逸鳴還未醒來,她一直沒能謝其相救之恩,如今這許逸鳴也來到此處,想來也是接到了上院傳召。
“許師叔——”葉清歌走過去,深施一禮。
許逸鳴見葉清歌轉身朝自己走來,漫天排空飛卷的雲潮奔涌中,她淡青色的裙擺隨風搖曳,一路行來,如腳踏朵朵碧蓮。待她走近行禮,堪堪照鬢髮上碎金般的陽光隨她低頭落一側臉頰之上,那肌膚變得半是剔透,真如新月清暈,美玉瑩光一般,麗色奪之極。
這葉清歌築基之後怎地變美了,十八/九歲模樣……莫非修鍊的是什麼駐顏類功法不成?許逸鳴看着眼前女子,心中竟起了這古怪之感。
“墜幽洞之時,蒙許師叔涉險相救,師叔之恩,清歌銘記心。”葉清歌抬起頭,目視着許逸鳴,正色謝道。她接着取出一個儲物袋,托手中,道:“這是一套有助於調息打坐的‘凝神潤心陣’,請師叔收下,算是聊表弟子感激之意。”
這套陣法是葉清歌這幾日靜竹軒中精心刻畫而成,其中靈紋正是學自張仲文給她的玉簡,整套陣法對她而言也是不易,失敗了好幾次才得此一套。雖說許逸鳴對自己印象不佳,但於己有恩,倒不好不表示一番。葉清歌心道。
許逸鳴未想到她竟會這般鄭重,反倒有些發怔,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見葉清歌雙眸如星望着自己,眼中如有波光流動,許逸鳴輕咳一聲,把目光偏向一邊,道:“受之託自然要守諾,這也不算什麼……何況當日到底也沒能救,差點把自己都搭上了,最後卻是……”
葉清歌笑道:“無論如何,許師叔特意返回相救是事實,清歌是十分感激的。”她又深深一禮,把手中儲物袋遞給許逸鳴。
許逸鳴默然不語,看着眼前這隻優美瑩潤的手,想到當時葉清歌已被自己拋出,卻又返了回來,正是用這隻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胸中忽然湧出了一股異樣的情緒,掌心不由有些微微發熱,彷彿那柔軟的記憶還停留不去。
他心中一震,迅速伸手拿過儲物袋,寬袖遮擋之下忍不住用力握緊了,覺得掌心那酥麻的熱感已去,才暗暗鬆了口氣。
葉清歌不提防許逸鳴動作如此之快,不禁有些詫異,不過見他肯收下這套陣法,自己沒有再遇到冷臉,倒是覺得心中欣喜,畢竟誰也不願被厭惡。
峰頂之上,雲嵐不住飛舞變幻,冷風颯颯吹衣。葉清歌見許逸鳴沉默,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眉目俊朗洒脫,臉色看不出來如何,猶豫了一會,還是問道:“許師叔當日似是受了傷,不知如今是否已無礙?”
“只是小傷,早已無事。”許逸鳴不意地道,他看了看不遠處那功德殿,又看着葉清歌道:“想不到竟是築基了,當日……是怎樣情景?”
葉清歌把築基丹之事告知,最後道:“服下那第二粒築基丹,想是藥力過猛,迷迷糊糊間雖是僥倖築基成功,但也昏了過去,之後如何,卻是不知了。”
“……如此說來,也是不知那鬼物消失的原因了?”許逸鳴道,他見葉清歌點頭應是,又道:“陰冥之息爆發雖烈,但有那大陣禁制封印,當日不過是衝出了些低階鬼物,真正的高階鬼修是通不過那空間裂縫的,有長老們前去處理,那墜幽洞如今已無事。今日功德殿長老傳召,想來不過是按例問詢一番,只管如實說來便可。”
許逸鳴乃首座長老之子,又是核心弟子,消息自然是靈通的。不過,他肯透露些許,也是難得,要知道之前對自己的態度可是疏離鄙夷得很,想來是當日自己沒有獨自逃生,稍微使他轉變了些看法?葉清歌有些意外許逸鳴的這番話,心中暗想道。
她微微笑道:“多謝許師叔指點。”
許逸鳴見她笑意盈盈地站自己身前,流光動不可方物,心中不知為何竟是有些焦躁起來,他猛地邁步向前,與葉清歌擦身而過,冷聲道:“走罷!”
葉清歌一怔,再看許逸鳴,只看到他挺直的背影,那已是大步而去,踏上那功德殿的玄玉台階之上了。
這態度怎地變化無常,葉清歌搖搖頭,跟了上去。
……
入殿之後,自有道童前去通報,得長老傳召,二進入正殿。
殿中已坐定四位修士,這便是此屆功德殿輪值長老了,溟淵大澤中結丹期長老平日裏很少出現,除身有輪值職務之,其餘只各自洞府中修鍊。
葉清歌迅速掃過一眼,只見端坐於首位之乃是一中年修士,頜下黑須垂胸,雙目隱露精光,這正是那李氏執法長老。
二見禮之後,那李長老正欲開口,左下首一白面大耳修士笑道:“還請李師兄稍等片刻,那張師弟方才傳書,已是返回溟淵大澤,聞此事牽涉到他明霞島弟子,便欲來此一觀。”
李長老一聽,皺眉道:“只不過是例行問詢一番,張師弟特意趕來,是否小題大做了些?”
這時,從殿外傳入一隱含怒氣的男子聲音:“若再不出面,明霞島怕是更不被放眼裏了!”
話音剛落,一面如冠玉的男子便走了進來,溫雅的面容上此時卻滿布寒霜,正是張仲文。
葉清歌見到張仲文,心中大喜,上前施禮道:“師叔!”
張仲文見到葉清歌,臉色一緩,細細打量一番見她安然無恙,而且修為還突破至了築基期,點頭溫言道:“清歌莫要擔心,師叔此,必不會教受欺負了去。”
那李長老聞言冷聲道:“張師弟慎言,功德殿何嘗欺壓過門中弟子!”
張仲文不理,先是與其餘三位長老一一見禮,又對許逸鳴點點頭,才轉身盯着李長老道:“張某才出溟淵大澤,上院傳書便送至明霞島,可不正是打量着張某不無為門下弟子做主,有便公報私仇了!”
“張師弟!這話是何意?此次墜幽洞之行,不乏有長老座下弟子前行,莫非明霞島弟子便比旁精貴,不受門中派遣不成!”那李長老雙目一瞪,怒聲道。
“哼,其餘長老可是事先得到通知,可張某當時正為上清宮出力外,卻不料有毫無顧忌地發號施令,何嘗把張某放眼裏!諸位師兄,明霞島弟子一向稀少,們都是知曉的,而且整島積攢的功德雖比上不足,比下卻是綽綽有餘,張某以陣法立功,可比旁差了?功德殿如此作為,真教心寒!”張仲文冷笑道。
張仲文乃陣法大師,他接取的任務卻是旁無法替代的,真論起來,可不是那些普通功勞可比的。
四位長老聞言,那白面大耳的修士頻頻微笑點頭,李長老也一時找不到反駁之詞,而另二位長老一直不發一言,只作壁上觀。
葉清歌一旁聽了,忍不住心中暗樂,有些許吐氣之感。許逸鳴倒是恢復了那散漫模樣,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情景。
“……今日是為墜幽洞一事,還是先問過他們再說其他。”李長老微咳一聲,沉聲道。
其餘三位功德殿長老互相看看,點了點頭。張仲文閉口不言,臉上面無表情。
“許師弟,葉師侄,當日陰冥之息爆發后,究竟發生了何事?”李長老臉色一正,問道。其餘長老也都朝二望來,表情嚴肅。
“……最後與葉師侄都昏了過去,醒來便見到長老們了。”許逸鳴緩緩把當日情景一一道來,葉清歌隨後也敘述了一遍。不過她說話之時,卻是感覺到好幾道強大的神識從身上掃過,似乎探查她話中真假。葉清歌暗自警惕,那識海中的太陰靈力心隨意動,緊護住神魂,說完之後,便感覺那些神識從身上退去。她暗暗打量眾長老臉色,發現他們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不禁鬆了口氣。
“……嗯,那墜幽洞大陣已經暫時得到控制,此事已上報宗門。許師弟,葉師侄,們既也無甚印象,此事便與們無關了,這便回去吧。”那李長老與其餘長老交換了下眼色,點點頭道。
“慢着——”
“張師弟,又有何話要說?”李長老聞聲不悅道。
張仲文一甩寬袖,淡淡地道:“許師弟乃核心弟子,也就罷了,但明霞島弟子葉清歌,能群鬼包圍中全身而退,且此險境中一舉築基成功,可謂天資心性氣運皆佳,有此弟子,乃上清宮之幸也。歷代祖師上,知曉此事,想必也會心懷大慰,以張某之見,應對其有所賞賜,以示嘉獎鼓勵,也是為上清宮培養一未來棟樑。”
四位長老聞言,神色各異,許逸鳴臉上表情是大覺有趣,聽得津津有味。而葉清歌卻是一怔,之後不禁心生感激。
那白面大耳的修士哈哈一笑,道:“張師弟所言極是,何某贊成!”
李長老臉色難看,冷聲道:“張師弟之言雖有些道理,但葉師侄入門不久,且寸功未立,此時賜下賞賜,怕是會引得眾弟子不服罷!”
另二位功德殿長老緩緩點頭,其中一終於開口道:“葉師侄已築基成功,便是上院正式弟子了。不如賜其入上院藏經閣二層選功法一部,且入‘飛鳥崖’閉關修行三年,三年之後,便到了溟淵大澤正式弟子試煉之時,若試煉中葉師侄有出色表現立下功勞,再一起公佈這賞賜之事,想來眾弟子也不會不服了。”
另一長老也道:“不錯,葉師侄到試煉之前不可出關,一是避免弟子們再起風波,二也可修養心性嘛,李師兄,張師弟,們意下如何?”這長老笑眯眯地看着張仲文與那李長老,似乎意有所指。
葉清歌一旁低頭不語,她還沒有發言的資格,不過這二位長老之言她卻是頗為意動。閉關三年不出而已,正可以順勢避開這風口浪尖,好好修鍊一番;而且得入上院藏經閣選取一修鍊功法,這才是最重要的。
門規有定,除了核心弟子或者得師長看重的各派系嫡系弟子之外,餘下弟子都需要立下功勞去換取重要的築基期功法,不會輕易傳出。
她如今既非核心弟子也非師承一脈的嫡系弟子,且剛剛築基,雖有那《太陰玄清衍天術》,但多一門築基期便能上手的修鍊功法,是再好不過了。
那李長老自是不願,但張仲文似被上院傳書一事惹惱了,這次是頗為強硬。其餘三位長老中一位是師承一脈自是支持,另二位雖是世家一脈但也不想明着與張仲文作對,且事不關己,葉清歌又沒有損及整個世家一脈的利益,他們也不會攔着。
最後,還是達成一致了,葉清歌得修鍊功法一部,閉關三年,但必須參加三年後的正式弟子試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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