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冥息爆發
葉清歌五人在那靈眼之地稍遠處落下/身形,看着眼前的大陣,感受着那強大的靈壓,心神一時間都被這陣法所懾。良久,那薛芸萱才小聲嘆道:“這便是能封印空間裂縫的大陣么……果然非同一般……”
李佳蓉目眩神迷,盯着大陣喃喃道:“這才是真正的陣法宗師手筆……”
張鈞呼出一口氣,笑道:“這大陣據說乃是中部地域上清宮宗門的元嬰祖師所布,設立至今,一直鎮壓着這空間裂縫,從無出過問題。”
許逸鳴聞言一笑:“有沒有問題待查看一番后再說吧,別忘了我們是為何而來的。”
張鈞臉色有些尷尬,冷冷地道:“如此便請許師弟取出那‘搜魂鈴’吧。”
許逸鳴輕笑一聲,手一翻,掌心便托起了一個銘刻着許多符文的黑色小鈴鐺,細看之下,那古樸的符文中似乎還隱含着絲絲血色。
他對葉清歌三女喝道:“三位師侄暫且退後!”說完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朝那鈴鐺一點,一道火紅的靈力注入,那鈴鐺一震,緩緩浮起往那大陣飛去。
待鈴鐺到得那大陣之前,便懸在半空中不動了,許逸鳴朗聲道:“還請張師兄助我一臂之力!”
張鈞也是臉色肅然,與許逸鳴站在一處,二人一起朝那半空中的鈴鐺打出一道道法訣。只見兩道火紅的靈力從二人掌中激射而出,不停地往鈴鐺中注入。
葉清歌在旁見此情景,感應着二人發出的靈力,心中暗暗驚訝,這二人不愧是核心弟子,功力深厚,比普通的築基期修士強大許多。不過,那許逸鳴的靈力精純,熾熱如火,而張鈞的靈力雖比許逸鳴的靈壓強大,但明顯不如其精純,火紅之中還夾雜着絲絲土黃之光。
那黑色鈴鐺此時已有些變化,在半空中輕輕轉動,一陣陣清脆鈴聲響起,鈴鐺上銘刻的符文血色大盛。血光一閃,那符文一個個依次脫體而出,在大陣周圍團團飛舞。符文血光閃爍不定,飛遁在周圍每個角落,似一隊嚴謹的士兵,一點點尋找着可疑的漏洞,不給敵人一點可乘之機。
見那鈴鐺發生如此變化,許逸鳴與張鈞都鬆了口氣,緩緩地收回了靈力,而那鈴鐺已被啟動,還在半空中轉動不定,待其中靈力消散,便會恢復原狀了。
許逸鳴和張鈞的靈力消耗不少,各自找了一處地方盤膝而坐,靜靜調息。這靈眼之地附近靈氣充裕,雖說絕大多數靈氣都被那大陣白玉柱截取,但仍有絲絲逸散而出,在此打坐,可謂事半功倍。
而薛芸萱和李佳蓉二人是做為護法而來,此時皆在一邊靜靜站立。不過薛芸萱是盯着那鈴鐺眼也不眨,她擅那煉器之道,自然是對這法器極感興趣;李佳蓉則是望着大陣,手指暗暗掐訣,似在琢磨那光幕上的靈紋。
同樣的,葉清歌的目光也是緊緊盯着這封界大陣,調動太陰靈力,飛快地在腦海中試着描摹那些靈紋軌跡。
過了不久,她神色一動,卻是聽到了許逸鳴的傳音:“如何,能看出點什麼?”語氣有些微諷。
葉清歌一怔,轉身看向許逸鳴,卻見他已調息完畢,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然還不等她回答,那許逸鳴又悠悠說道:“臨行之時,我那簡師兄竟然特意傳書,托我照應於你……呵呵,你可知道,雖同屬師承一脈,但我與簡雲不睦,除門派事務,平日素無來往……”
葉清歌聞言沉默,她也細細考慮過,自己雖是簡雲引入門派,但可沒有更深的交情,他身為首席核心弟子,如此作為,恐怕不過是些許補償罷了。
功德殿向明霞島施威,根本上是世家與師承一脈的較量。自己區區一練氣期弟子,被執法長老那樣的人物特意關注,一是得罪了李氏,二也是因為加入了師承一脈吧,自己若有何不測……豈不說明那師承一脈連投靠的弟子都護不住?而他們又抓住了明霞島無人又功德不滿的機會,眼看自己被推出當成靶子,也無話可說……
不過如此結果,自己也有原因,那簡雲臨別贈寶鏡也算仁至義盡,這個人情……
許逸鳴見葉清歌皺着秀眉沉默不語,劍眉一挑,臉有不耐之色,淡漠道:“既然受人之託,我自會做到,據說你習陣法之道,此封界大陣難得一見,帶你入內一觀也非難事,不過……之前你與李氏一戰,一副傲骨錚錚模樣,轉頭卻藉機入了我師承一脈,卻是看錯你了……那簡雲一向冷臉對人,你又是如何使得他對你另眼相看的呢……呵呵……”許逸鳴說完盯着葉清歌的如玉容顏,不喜也不怒,只是臉帶鄙夷,神態疏離。
葉清歌見許逸鳴臉色,霎時間便明白他心中所想,頓時只覺一股鬱氣升起,堵住胸膛,有不吐不快之感。她紅唇微張,話音即將出口之際,又生生止住,神識一凝,瞬間冷靜了下來。這許逸鳴天資不凡,地位高貴,據聞又生性不羈,怕是沒幾人能入他眼的,這人本與自己無甚關係,又何必去費神駁那張臭嘴!
壓抑住心中的衝動后,葉清歌驟然抬頭,明亮的雙眸與許逸鳴對視,清冷中透出一點鋒芒,傳音道:“清歌魯鈍,卻是不知。許師叔非常人所能及,所思所想自然‘有理’!”
許逸鳴一怔,有些愣神,那張俊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滑稽,他回過神來正要說些什麼,正在這時,“轟——”一聲悶響,那封界大陣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這通道也開始晃動不休。
此時,大陣之後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之內,突然爆發出一股洶湧無比的陰冥之氣,如黑絲一般的陰氣如火山噴發,從那溝壑衝出,狠狠地撞在了那大陣之上,靈紋開始閃爍不休,忽明忽暗,片刻后,已不復那流光溢彩的絢麗景象。
那半空中的鈴鐺鈴聲大作,血色符文瘋狂地朝大陣一處涌去,那處如今甚至已有絲絲黑氣逸出,只被那符文層層包裹在內。
通道內的五人臉色大變,通道劇烈震動下身體都被拋飛,紛紛撞在石壁之上。那張鈞驚聲喊道:“不好,這是陰冥之息爆發!”
許逸鳴臉色難看,看了那鈴鐺一眼,咬牙道:“搜魂鈴還能抵擋一陣,快走,這不是我們能插手之事!”
諸人聞言迅速站起,正要飛速離去,又一陣轟然悶響,那陰氣再度撞擊在大陣之上,那光幕“刷刷——”各色光華如退潮一般,向中央凝成一處,由疏到密,自淡轉濃,形成一個巨大的禁制,靈光閃爍,璀璨絢麗之極。
同時,一股沛然之力從禁制上生起,強制把那陰氣鎮壓下去,但這股力量散發出的靈壓卻波及到了葉清歌等人,瞬間便把他們衝出了通道,拋向了第三層各處。
葉清歌只覺天旋地轉,身子已不聽使喚,被那餘波拋出老遠,待她回過神來定住身形,已是身處一石壁縫隙附近。
此時第三層的空間還在小幅震動,葉清歌大感不妙,拋出玉舟,神識一掃,找准一個方向,便要往那傳送陣飛去。此時還是快些離開這第三層為上,誰知道此處會不會再生變故,若是坍塌,小命可難保了。
突然一束金絲飛速激射而來,葉清歌一驚,連忙避讓,可這金絲綿綿不絕,潑雨般攻勢驚人,葉清歌御使劍光迎上,但隨即身體一僵,一股逼人的靈壓禁錮住了她的靈力,那金絲細密交織成網,把葉清歌罩在了其中。
葉清歌大驚,強自鎮定,仔細一看,不遠處一美貌女子手托如意神梭,笑靨如花地望着自己,正是李佳蓉。
“葉師妹,我這如意神梭御使得可好?”李佳蓉輕聲道,臉上笑容一收,冷漠地盯着葉清歌。
葉清歌沉默了一會,面無表情地道:“尚可,比李佳莉師姐強多了,李師姐不愧是築基期修士。”
李佳蓉臉上煞氣一現,厲聲道:“哼,這是天要亡你,送來此機會,也不用我費心想法子對付你了!”她不再多說什麼,把如意神梭一拋,打入一道靈力,金芒大盛,一根鋒利的金絲閃現,直直朝葉清歌射去。
而葉清歌一直拳頭緊握,指甲刺入掌心,清晰的痛感讓她愈發沉靜下來,她急速把識海中的太陰靈力調動起來,與丹田靈力交匯融合,暗喝一聲:“破——”,身體一顫,有一股靈力勉強破了那無形的壓制。此時見那金絲襲來,葉清歌手一拋,打出一道靈訣,一面金色小鏡被祭到了頭頂之處,小鏡迎風而長,變為一面尺許圓鏡,灑下道道清光,清光自上而下,籠罩住了葉清歌全身。
那金絲撞入清光,卻漸漸被消融無蹤,葉清歌再度使出最後的靈力注入這璇光鏡,清光大盛,團團一刷,罩住葉清歌的金網根根斷裂開來。
李佳蓉臉色大變,正要再度使出手段,這時,又一股衝擊爆發而出,整個墜幽洞第三層似乎都顫抖了一下,轟隆隆,石壁裂開,無數碎石如雨而落,在她二人所處之處,也有各種或大或小的石頭,如錘如刃,紛紛墜落。
李佳蓉看了一眼那璇光鏡,滿臉怒色,寬袖一揮,一股築基期修士的靈壓朝葉清歌狠狠揮去。葉清歌只覺如山壓身,此時她靈力已盡,只勉力支撐那璇光鏡,被這股大力一擊,連那清光罩一起,被撞飛入那石壁縫隙之內,胸口一痛,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來。
李佳蓉冷哼一聲,再一揮,一陣勁風把一塊碎石扇到縫隙外,堵住了那處,隨即駕起遁光,飛身往傳送陣而去。
......
而墜幽洞最上層已是亂作一團,此陰冥之息是突然爆發,那“照影鏡”根本沒有任何預兆,此時鏡面一片模糊,只有一些靈紋偶爾閃動。那駐守此地的兩名築基期修士不敢怠慢,雖然冷汗直流,但也很快應對起來。一位忙往溟淵大澤傳書求援,一位整頓弟子,率領他們下入第二層鎮守那熔岩湖傳送陣。
他們也不敢冒然進入第三層,好在如今那傳送陣完好,只要許逸鳴五人能及時趕到,便可安然回返,到時再發動熔岩湖火力禁制,就能維持到長老們趕來處理了。
石壁縫隙內,葉清歌感覺那靈力禁錮已去,收起璇光鏡,檢查了下自身狀況,發覺受傷不輕,自身法力也只剩一半。此時那股爆發之力尚在,墜幽洞第三層許多通道都被震塌,她被困在這縫隙之內,已來不及出去,只能儘力穩住身形,等待餘波散去。
同時,一股強烈的憋屈之感,抑制不住地泛上心頭。先是那許逸鳴,冷言相向,惡意揣度自己,這也就罷了,若非同為師承一脈,他根本不屑搭理自己吧。
而方才,遇到那李佳蓉,被其修為壓制,甚至差點命喪其手。這種生死由人,全無反抗之力的經歷,讓葉清歌渾身難受,只覺抑鬱至極。
若非,有那璇光鏡……葉清歌不自覺銀牙緊咬,手握成拳。而她情緒起伏波動,識海中的太陰靈力之海也翻湧不休,帶起一陣陣靈力波濤,便真如大海突起暴風驟雨,發怒一般。靈海之上的婆娑小樹,晶瑩剔透的綠葉上金色符文一閃,一股空明之息罩下,靈海恢復安寧。
葉清歌感覺靈台一清,從種種情緒中驚醒,怔了片刻,不禁失笑,自己一個人在這險地咬牙切齒自怨自艾的,哪裏像個修士,又豈是求大道者所為?
她像是對那婆娑小樹,又像似自言自語道:“憋屈吧,想快快成長了嗎?”
“我也想——”她接着道,眼眸閃亮:“想快點變強,一直強下去,看看哪裏才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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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幽洞第三層傳送陣。
許逸鳴與張鈞等在陣旁,薛芸萱站在一邊,小臉蒼白。此處情況還算好的,暫時無碎石墜下,地面也沒有開裂。
不一會兒,李佳蓉狼狽飛來,似乎也受了些輕傷,不過趕到此地,應該便會無礙了。她與三人見禮后只沉默站着,面無表情。
再過了一會,這傳送陣附近也開始不穩,張鈞面沉似水,道:“葉師侄怎地還未趕來,莫非出了什麼事不成?如今情況不妙,再等下去——”
許逸鳴臉色鐵青,冷聲道:“看她也不像蠢笨之人,逃命之時卻又如此之慢!”
薛芸萱白着臉,妙目望向遠處,眼露焦急之色。
“許師弟,不能再等下去了——”張鈞看着許逸鳴,沉聲道。
李佳蓉沉默不語,薛芸萱又驚又急,而許逸鳴表情糾結,俊臉扭曲,終於狠聲喝道:“你們先走一步——”
話未說完便駕起遁光,如流星趕月一般往那黑暗之處急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