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陷囹圄 獄中顯神功
太陽伸了伸懶腰,帶着一天的疲倦,緩緩地閉上眼睛。漸次地,把那熱愛光明的生物,一個個帶入他們各自嚮往而熟悉的夢鄉;徐徐間,夜幕蹣跚着她輕盈的腳步,深情款款地接踵而至。空中,雲霧間,星星調皮地眨着眼皮,相互間嘻戲着伴着鬼臉。月兒,時爾飽滿圓潤,時爾清瘦俏麗,用她皎潔而清漣的柔光,喚醒白晝沉睡已久的萬物。曠野中,在那漆黑無垠的地毯上,所有鍾情於夜的精靈,便抖擻起各自休養十足的精神,開始了他們新一天的生活。
——夜,是他們完美的人生舞台。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不論白天或是黑夜,一切有生命的物種總以他們各自的生活方式,在這個賴以生存的星體上勞作着、奮鬥着、生活着。
吳昊的腦袋無力的耷拉着,黑油的鬢髮泛出一種讓人奪目的光芒,身體顯出十分的慵懶和疲倦。
“吳昊,抬起頭來。”坐在對面的刑警隊長黎仁,對吳昊命令道。
審訊室里一片死寂,坐在一旁的書記員,神情專註地看着眼前這個讓人聞見色變的嫌疑犯。
儘管已被戴上腳鐐手銬,還是讓守候在審訊室門裏門外的幹警們,籠罩在緊張和局促的氣氛中,在他們的心裏,早已居入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神出鬼沒的夜間幽靈,雖然現在這個人已被控制在逼仄的斗室之內,但誰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他會不會傾刻間出現什麼變故呢?
所以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不能再出現半點的疏忽。
“吳昊,抬起你的頭來!”沉寂的室內,再次傳出黎仁的聲音,聲音里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威嚴,震得周邊人等神情為之一震。幹警們彼此對視一眼,相互傳遞出內心惶惑的信息,他們不知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會在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為這一天,他們等了太久。
被喚作吳昊的嫌疑犯,對黎仁的喝叫充耳不聞,無動於衷,沒作絲毫反應,彷彿自己已置身這個世界之處,對他而言,此時眼前的任何人,發生的任何事,都似乎於他無關。這更讓黎仁焦躁起來,一股不平之氣,從心裏油然而生。
黎仁挺身拍案而起,順着光滑的審訊桌沿來到吳昊面前,細細看去,眼前的一幕簡直讓他啼笑皆非:一陣輕微的鼻息聲,先是隱隱舒緩地流出,當黎仁好奇地彎腰下去,循着那氣息的出處靠近吳昊,試圖確認自己的判斷時,未待他攏得身去,那流暢得一如山洪爆發的轟鳴聲,乍然響起,那巨烈的鼾聲,從吳昊鼻腔內頃泄而出。
黎仁無奈地笑了笑,對書記員揮了揮手道:“也罷,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把他帶下去。”
幾名幹警來到吳昊身邊,輕輕推攘了一陣吳昊,那吳昊卻如死屍一般,任人擺弄,只是不醒,黎仁對他們擺了擺手,喚過一副擔架,把那沉睡不起的吳昊抬了下去。
一路顛簸,幾名幹警氣喘吁吁地把吳昊抬到拘禁室,那呆坐無聊的幾個嫌犯一聽到“呼啦啦”的開門聲,早興奮起來,騰地從地上站起,畢恭畢敬地迎了上來,替吳昊鋪平床被,小心侍奉吳昊睡得安穩,再躡手躡腳屏聲靜息地退至一旁,生怕驚擾了他的好夢似的,敬若天神般地注視着這個神秘的室友。
一個初來的嫌犯,何以受到幾個窮兇惡極的囚犯如此禮遇?說來話並不太長,原來,吳昊剛入得這2號囚室的時候,也曾險遭這三個先入為主的囚徒欺辱。對他們來說,初來的獄徒,到了這裏,必須要經得一頓殺威打,也就是說:後來者,要經過拳打腳踢的考驗,直至被打得跪地求饒、附首貼耳,方才罷休。
吳昊初入,那押送的獄警剛轉身離開,這三人早相互偷視一眼,迎着吳昊站起身來,他們在這裏憋得太久,以致那逢勃的原始獸性,需要尋找一個出口發泄出來。這會,進來一個活物,他們豈肯輕易放過。眼睛一刻不離地對吳昊端視一陣,便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地將吳昊圍在中央,也不答話,上來就是一陣雷雨般的拳腳,竭盡虎狼全力,狠了命地向吳昊身上頃泄——待到蠻力用盡,手腳漸覺酸疼,停下一看,只見吳昊仍是閑庭信步,身色不變,站在那裏勁松一般穩如泰山,直把三人激得大怒,顧不得片刻憩息,再次撲身上前,沒命的施出重手。
就在這當口,那吳昊見他們過來,身體早如暴風驟雨般迅捷展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風捲殘雲地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掃鏜腿,瞬間,把那三人踢了出去。
“哎呀呀!”三人的下盤被這千鈞之力一掃,東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眥牙裂嘴地嚷道。
沒等三人從地上爬起,吳昊一個鯉魚打挺,再輕輕一個魚躍龍門,身體便輕盈地飄落在床鋪上,菩薩一般地端坐在那裏。一連串的動作,把那三人唬得大驚失色,坐在地上面面相覷一番,情知遇到高人,趕緊跌跌撞撞地伏身上前,對着吳昊小雞啄米般的跪拜起來。自此始。這2號拘禁室里,有了吳昊的一席之地,三人奉吳昊如神仙,再不敢有半點蔑視。
這會,吳昊躺下一睡,只睡得夕陽西下,夜色深沉。
待到月上柳梢,吳昊才緩緩從床上坐起,他睜開朦朧的雙眼,一縷幽藍的亮光在昏暗的斗室間遊離、激蕩。慢慢地,吳昊從床上悄然而起,吸了鞋子,在室內轉悠片刻,精神一下子抖擻起來,依着角落的牆壁處,盤腿坐定,漸入無人之境,隨之,那兩道飄忽的藍光消失了。
一個時辰后,調息已畢的吳昊,手腳倒立,一個旱地倒拔蔥,依偎在牆邊。
深夜中,那喚作諸侯今的獄友,一時尿急,踢腳撞頭地從床上摸索下來,正待依壁小解,陡然間發現眼前豎立一個人影,直嚇得毛骨悚然,張惶間正待叫喊,只見那人影早“嗖”地一聲,收下勢來,逼到他身後,一掌捂住了他待叫未叫的嘴巴。
“別出聲!”吳昊對他一聲低吼,諸侯今一聽聲音,知道是吳昊,便默下聲來,瞠目結舌地點了點頭,看他再不心慌,吳昊才悄然繼續練功。
諸侯今好奇地逼近一看翻身倒立的吳昊,一下子呆住了“啊!一指禪功。你這可是早在江湖上消聲匿跡的一指禪神功?”
“少羅嗦,睡覺去。”吳昊對他的驚問感到心煩,厲聲喝道。
一個溜煙,諸侯今轉身鑽進了自己的被子裏,把頭緊緊捂住,整個人一下子噤若寒蟬。
待到天上泛出魚肚白,吳昊便躺入被窩裏,這會才是他真正的休息時間。
諸侯今見吳昊睡定,搖手喚過剛起床的兩個獄友,對他們如此這般地說起昨晚的見聞,兩人一聽,直嚇得呆若木雞,口裏不禁連連咋舌道:“高人啊,我們可真的是遇到高人了。如果那天他不是手下留情,這會,我們怕是早成廢人了!”三人坐在那裏,越想越后怕,面面相覷地看着沉睡着的吳昊,心裏暗暗驚嘆道。
隨着一聲喊叫,獄警打開門窗,遞過幾份早餐,諸侯今猴兒般的聞聲跳了過去,待那獄警離開,趕緊端着一份,恭恭敬敬地來到吳昊床邊,輕輕喚叫數聲,朝聖一樣地給吳昊奉上,那手竟有些微的顫抖,滿臉儘是媚態之色。
此後,這2號室內,吳昊便坐上頭號交椅,儘管他並不願意。
白日裏,吳昊依舊安然鼾睡於塌上,三人大氣也不敢粗出地守候一旁。
但沒過兩天,這種並不安逸的日子,在提審吳昊后,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