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火眼
段玄的話讓林沐徹底沉默了下來。
“你討厭我？”段玄繼續問道。
“……不。”
這是真的，對於從小失去父母的林沐來說，段玄就是親人和家人一樣的存在，再加上段玄本身就對他很好，他怎麼可能會討厭段玄？
“但你在忽視我。”段玄的聲音很低，讓林沐恍惚間有種段玄在向他撒嬌的錯覺……
omg……這一定是錯覺。
林沐整個人都不好了。
“==親你不是這個風格的好么？”林沐推了推段玄的大腦袋，說道，“撒嬌什麼的一向是你家那隻布偶貓在做的事情，你不要搶她的活兒干啊。”
段玄沉默了兩秒，終究沒忍住，低聲笑了出來，趴在林沐身上一顫一顫的，讓林沐恍惚間覺得自己帶了一個全自動的減肥機。
“==喂！”林沐又推了段玄一下，忍無可忍道，“你快點給我起來。”
段玄這回抬起了頭，一臉笑意地看着林沐，完全看不到傷心的樣子。
林沐看這貨現在的表情，就知道剛剛說的什麼“害怕啊”、“討厭啊”都是在騙人。
段玄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裝可憐的招數被識破，笑盈盈地說道：“明明是你在跟小沐爭東西，然後你們兩個一起來找我撒嬌。”小沐是段玄家那隻布偶貓的名字。
“我那是在逗她！”林沐一本正經地為自己平|反。
“是嗎？”段玄笑而不語，但眼神卻明明白白地寫着“不信”兩個字。
“==不信就算了，”林沐說道，“滾下去，老子要睡覺。”
“阿沐，”段玄的眸色深了深，再次壓低了聲調，“你不想聽我解釋嗎？”
林沐挑了挑眉毛，嗤笑一聲，道：“解釋什麼？解釋你為什麼想上了我嗎？大家都是男人，生理衛生課也都上過，不用再給我上一遍的。”
段玄也笑了笑，問道：“那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喜歡你嗎？”
“有那個必要嗎？”林沐翻了個白眼兒，微微揚起下巴道，“老子這麼完美，追我的人多了去了，還差你一個嗎？”
段玄的表情頓時微妙了起來，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回應我？”
“好兄弟，”林沐抽出手來拍了拍段玄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該怎麼做你還不知道？”
“哦？”段玄挑了挑眉，道，“但這次跟以往不一樣吧？”
“哪裏？”林沐問道，“不都是一個人類向我表達愛慕嗎？從小到大我經歷的還少？”
段玄輕笑一聲，林沐之前的經歷他當然知道，而且還幫着擺平了不少，“但這次向你表達愛慕的人是我……我對你來說就是不一樣的。”
林沐的表情似乎定格了一秒，但飛快地恢復了常態，繼續調笑道：“你不是人？”
段玄愣了愣，才接着笑道，“現在看起來不是了，而且你也不是了。”
林沐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戳人傷疤什麼的簡直無恥！
“滾下去！”林沐狠推了段玄一下，終於是把段玄推了下去，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用後背對着段玄，惡聲惡氣地說道，“我要睡覺！”
段玄在林沐的背後十分壓抑地笑了好幾聲，直到林沐額頭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段玄才止住了笑，安靜地躺了下來，然後……
伸手從背後抱住了林沐。
林沐：“……==#”
“噓……”似乎是猜到了林沐要推開自己，段玄率先出聲，貼着林沐的耳朵說道，“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林沐的身體因為段玄的這句話而僵了一下，又過了五六秒，才漸漸軟了下來。
段玄說的對，他對林沐來說從來都是特殊的那一個。林沐可以對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狠心，卻唯獨不能對段玄狠心，反之亦然。所以段玄是拿準了這點，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吃豆腐，偏偏林沐又真的對他沒辦法。
林沐嘆了口氣，他知道段玄感覺到了，因為段玄的手臂也緊了緊，但他沒說什麼。對象如果是段玄的話，也許……他真的可以試試？
……
第二天一早，林沐依然是從段玄懷裏醒來的。
但林沐已經很淡定了，既然說開了，那主動權就已經被交到了他手裏，段玄之前讓他就結了那麼久，他不讓段玄糾結回來怎麼行？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林沐也不再管別人——特指沙和尚——詭異的目光，反正天蓬和陳禕是早就覺得他倆有一腿，而沙和尚的目光詭異主要還是因為他之前看到段玄一個人在竹林里“發神經”。
幾人收拾妥當后，就上驢趕路。
沙和尚來了之後，大部分的體力活就都交給了他，原本林沐還擔心沙和尚會覺得他們欺負他，特意在晚上休息的時候找他單獨聊了聊。
“四師弟啊，今天累嗎？”林沐一臉慈祥微笑地看着沙和尚。
“不累！”沙和尚抹了把臉上的汗，露出了八顆白牙，道，“大師兄你今天才辛苦了！”
“好說好說，”林沐乾笑了兩聲，想了想，覺得還是迂迴一點好，便說道，“四師弟，你今天背了一整天的行禮，要不明天換段玄來背吧。”
林沐本來以為按沙和尚的性格，大概會推脫一下，但是沒想到沙和尚聽完他的話頓時就蹦了起來，一臉驚惶地問道：“為什麼？！”
“……啊？什麼為什麼？”林沐也被沙和尚嚇到了，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好久，沙和尚才期期艾艾地出聲，委屈道：“大師兄……可是我今天做錯了什麼？”
“沒有啊，”林沐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問道，“我這不是怕你累嗎。”
“不不不我不累！”沙和尚連忙說道，“大師兄，我沒腦子，只有力氣，所以我能挑行李就挺開心的了，我原來在天上的時候連行禮都沒得挑，只能站在帘子旁邊，有時候時間長了，太無聊了，我還睡着過好幾次……”沙和尚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紅，又小聲地問道，“這……是不是我挑行李的姿勢不對？但是你不好意思說，所以想給我示範一次？”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林沐無語地問道。
“我前任上司就這麼做過啊，”沙和尚的臉皮更紅了，說道，“這個是我上任上司告訴我的。”
“……”林沐徹底無語了，所以這是一個職場老小白的悲慘故事？
“大師兄，如果我做的不好，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吧，”沙和尚眨着眼睛看着林沐，說道，“我一定會儘力改的……”
“……放心好了！”林沐大力地拍了拍沙和尚的肩膀，道，“你挑行李挑的很好，姿勢特別正確！我就是怕你累着，才會說讓段玄來挑行李的，你別在意。”
“那就好，”沙和尚明顯鬆了口氣，又抹了把頭上的汗，道，“大師兄你放心，行禮就交給我吧！行禮在我在，行禮亡我亡！”
“……不，行禮就算亡了，你也別亡，你段玄師兄有錢，完全可以再買十套行禮給你挑。”
“……哦。”
兩人說完話，就回到了點了篝火的地方，林沐接過段玄遞過來的烤野雞，沙和尚接過陳禕遞過去的烤野菜。
……
這對比簡直令人心塞。
沙和尚捂胸口。
……
由於沙和尚實在太過於實在，所以取經小分隊中的內部矛盾全部解除，就這樣平平靜靜地走了一個多月，終於走到了寶象國。
這一路上十分的安全，既沒有貌美女子跑出來求救，也沒有山精妖怪跳出來受死。但林沐卻因為這樣的安全而深感憂慮了起來……
——這怎麼看怎麼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啊。
林沐默默地拉開了自己的控制面板，點開了“火眼金睛”狀態，轉頭看了眼段玄。
“噗……”林沐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麼了？”段玄莫名其妙地看了林沐一眼。
“沒什麼，”林沐樂不可支地轉頭又看了看其他的人，卻發現其他人都是正常的人樣，便又看向段玄，說道，“我開了‘火眼金睛’，你現在在我眼裏就是一條直立的小白龍，姿勢可怪異了呢！”
“……別鬧，”段玄揉了揉林沐的腦袋，見他還是一臉奸笑，便又掐了掐他的耳朵，掐的他渾身一顫，才放手道，“沒事開這個做什麼，快關上。”
“當然不行！”林沐一縮脖子躲開了段玄的手，才說道，“我下一個任務就在寶象國里找到白骨精，還要用愛啊什麼的感化她什麼的，我要是不開着‘火眼金睛’，我去哪找她去。”
“那你也不用現在就開吧？”段玄無奈地說道，“我們連城門都還沒進呢。”
“就幾百米了，”林沐無所謂地說道，“我都看到城門了，而且……”
林沐猛地頓住。
“怎麼了？”段玄皺眉，然後順着林沐的目光往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然後……
“沒什麼，”林沐一臉雲淡風輕地說道，“我只是在人生的奧義。”
龍，馬面、狗鼻、牛嘴、鹿角、蛇身、鷹爪、魚鱗、獅尾、蝦須。
……
蛇身……
段玄無奈，被發現了啊，本來想等到吃到嘴的時候再告訴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