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我會記得你，然後愛別人
夜總是格外讓人心動。而在c市，這個夜晚比白天美麗的城市，黑夜則算作是一切的開始。
在c市的某個karaoketelevision房間與閨蜜嗨唱的楚嫿，笑着拿起桌上還未喝完的各種酒，全部往杯子裏一倒，仰着頭就往嘴裏灌，帶着濃烈酒味的液體從她的嘴角滑過，落在領口消散不見。
閨蜜莫染注視着楚嫿，拿着兩個話筒坐到她旁邊，取過她的酒，笑說著：“到你了。”
“好。”楚嫿拿過話筒，又不知隨意拿了杯什麼飲料一飲而盡，略帶沙啞的聲合著樂的節奏：“——除了你我一無所有，只希望你能夠被我感動。當你感到脆弱的時候，讓我在你身邊守候，不放手——”
楚嫿並不是天生的好音色，可是，不知道是因為這首歌適合她，還是因為她適合這首歌。唱出來的聲音竟然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味道。
一首歌完畢，原本喧鬧異常的包廂之中，竟然出現了一種寂靜。整個包廂內只能聽到其他包廂的強烈音樂。
楚嫿笑笑打破了這略微詭異的氛圍：“哎哎哎！你們這群人繼續。我可是等着聽呢。隨手拿起另一杯不知是什麼飲料液體，又飲了一口。
蘇宇看看楚嫿和莫染，一笑：“好！繼續。”另外幾人紛紛恢復如常，該鬧鬧，該唱唱。
楚嫿沉迷於喧鬧的環境中，眼神漸漸迷離，眼前也漸漸模糊——
靠在沙發上的她，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似乎是高興，似乎是悲傷，似乎不帶一絲感情。
“小嫿兒，還好吧。”莫染從喧鬧中抽離，重新坐回楚嫿的旁邊，奪過楚嫿又拿起的一杯混合酒精飲料。
“好。我好得很。又沒有死。”楚嫿瞟了一眼在唱歌的蘇宇，悠悠閑閑地說。“你現在沒死就很好了是吧。”莫染不爽地推搡了一把看似積極，實則消極的楚嫿，語調微揚。
“不然呢？難道不應該慶幸嘛！”楚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讓作為閨蜜的莫染極其——無法形容！
“得了，喝吧喝吧。”看着楚嫿又拿起一杯果酒，莫染起身，拿過兩話筒：“咱倆也來一個。”說著，朝站在點歌台旁的蘇宇打了個手勢，蘇宇會意，切歌。
“行。”楚嫿一臉豪爽的表情接過話筒，卻驀地臉色一僵，但是又很快收斂。莫染自覺無趣，原以為可以讓楚嫿發泄，卻未想楚嫿波瀾不驚地唱完這一首歌——這一首墨皓澤最愛聽的歌。然後拿起杯子繼續喝剛剛那瓶喝了一半的果酒，面容之上的懶散和散發著的消極絲毫沒有改變甚至有着細微的加重。
若是你打發時間，時間就會過得特別慢。
楚嫿抬起腕錶看時間時，不過晚上九點而已。目光在包廂中漫無目的遊盪，只是發現蘇宇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莫名的笑出了聲，楚嫿朝在嗨唱的莫染做了個“我出去走走”的口型，看着莫染點點頭，起身打開包廂門朝外走去。
等離開包廂才知道，原來真的已經喝得醉了。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楚嫿腳步也虛浮，胃裏有種翻江倒海的難受，就近尋了個衛生間。
打開水龍頭，注視着垂直落下的水，楚嫿猛地捧起幾捧撲到臉上，偶一抬頭看見鏡子裏的人兒面容，臉色異常的紅，但觸手之時卻是冰涼，眼神空洞，沒有神采，哪還有學校里意氣風發之樣？
自嘲一笑，楚嫿走出衛生間，又覺得胃裏隱隱的絞痛，咬緊牙關，邁着輕浮的步子朝着包廂的方向慢慢走去。
“啊——”感覺到似一陣風迎面而來，還未等楚嫿回過神，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抱歉。你沒事吧？”溫潤但包裹着十足清冷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語調落入楚嫿的耳中，強撐着站起來，胃裏彷彿是在翻江倒海，眉間微蹙，不抬頭看那聲音的主人，只是一句：“我很好，謝謝。”便自顧自地走掉。
墨皓澤在暗黃燈光下的雙眸中閃過一瞬間的不可置信，不過當細細一看，卻又不復存在，神情依舊溫和波瀾不驚，感受到楚嫿的疏離，也不停留更不言語，錯身朝裏面的貴賓包廂而行。
手機悠揚的鈴聲響起，楚嫿手指滑過屏幕：“小嫿兒。不好了。蘇宇父親出車禍了。我和他在市醫院。正在搶救，情況未知。”莫染焦急的聲音傳來。
“什麼？”楚嫿一愣，臉色略微一白：“我立刻就來。”一邊匆匆地朝莫染說著，一邊往外跑去。
柔和的月光落在青石路面，淅淅瀝瀝的雨也隨之而來。
楚嫿趕到醫院時，莫染正在安慰着蘇宇的母親，蘇宇在一旁安排着，眉頭緊鎖。站在一旁，看着靜的讓人害怕的蘇宇。慢慢走去，醫生正在說著什麼，楚嫿卻沒有聽清。當她走近時，醫生已經離去。
“蘇宇。還好嗎？”楚嫿輕輕拍蘇宇的後背問着。
“嗯？小嫿兒，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嗎。”蘇宇回過頭，面色蒼白。
“行。”看着他的樣子，楚嫿答應了下來。用口型給不遠處的莫染打了個招呼，隨着蘇宇步伐離開。
昏暗的燈光下，蘇宇抽出了煙，雖然楚嫿知道他隨身會帶着煙，卻從未見他抽過。
蘇宇點燃了一支，讓煙盡情燃燒，直到燒到他的指尖，都沒有準備丟掉。
就這樣看着蘇宇靠在路燈下，楚嫿蹙眉，奪過他的煙掐滅。
蘇宇又拿出一支，又點燃……
看着這樣的蘇宇，楚嫿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只能靜靜看着在他指尖變成灰燼的煙，一支又一支。
胃依舊有着明顯清晰的痛感，一下子靠在了燈柱上，甚至楚嫿在靠着燈柱往下滑。
“小嫿兒！”蘇宇扔掉了煙頭，轉過身扶住楚嫿。
“對不起。”帶着歉意的目光，注視着面色與自己同樣蒼白的蘇宇，楚嫿深深吸了口氣，小聲而又試探着問道：“你父親還好嗎？”
蘇宇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兩人抬起頭，朝前來的莫染笑笑，楚嫿一下提不起力氣說話，蘇宇先開口：“莫染，你和楚嫿先回去吧。”
楚嫿帶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蘇宇，蘇宇卻將目光轉到了別處。
“為什麼？你現在這個樣。我怎麼能走？”莫染似乎是急了，脫口而出。
蘇宇有些詫異，微微搖頭：“莫染。”
“蘇宇。我不會走的。”莫染打斷了蘇宇的話，語氣中包含着一種似是難過，又似是憤怒的調子。
蘇宇不再言語，轉身便走。莫染愣在原地看着蘇宇孤獨的背影。
“莫染。”楚嫿拉拉她，“你和蘇宇快上去吧。我不舒服，先走了。”
“嗯。”莫染點點頭，看看楚嫿的樣子，又不放心地問道：“沒事吧？要不我還是先送你，等會再過來。”
楚嫿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搖搖頭。
剛剛停下的雨又漸漸落下，在雨中一個單薄的身影悠悠晃晃走出了醫院。
夜晚的霓虹燈依舊耀眼，雨的到來不僅沒有減少c市夜景的美麗反而增添了一種別樣的朦朧質感。讓整個c市包裹在一層又一層濃稠的甜蜜的絢麗的外殼之下，當然這一切都只是一時的表象罷了。總有一天，當真實凌駕於虛偽的面具之上時——所有人都會看到真相，殘酷甜蜜卻包裹着濃郁苦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