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看着傷痕纍纍的沉煜，我忍不住哽咽，伸手握住束縛住沉煜的金索，想要把他帶離這個地方。

金索上繁複精細的咒文瞬間綻出幽藍色的光芒，我知道，那是陰陽家最惡毒的鎖魂咒，咒文里封印着啖人血肉的惡靈。

我無法想像萬靈噬體的痛苦究竟有多深重，我只知道不出盞茶時間，我的雙手就被惡靈噬咬的鮮血淋漓，手指已經看不出曾經的輪廓。

沉煜哥哥的左小腿，也是這麼被生生咬去的么？

“阿離，沒用的。”沉煜的面容慘白一如窗外冰涼的月光，他頓了頓，接道。

“沒關係的……反正這麼長時間，已經習慣了。”

“再這麼下去，你的手就廢了。”

心不可抑制的疼，即使在這種時候，他想到的依然不是自己。

血跡和塵土沾染下沉煜看起來那麼疲憊，彷彿說這麼一句話都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阿離，別任性，現在的你還救不了我，快出去，去做你應該做的事。”

“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死掉！”我瀕臨崩潰地快要哭出來，手指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指尖連續不斷地湧出靈力卻無法撼動這條金索分毫，“我找不到他們了……現在連你我都要失去了嗎……”

“沉煜哥哥……阿葉還在等着你啊……你怎麼可以……你要找到她啊……”

你和阿葉一樣，都是我的命，就算讓我死，我也要拚命護你們周全。

在聽到阿葉的名字時他的眼中明顯有一絲無奈和心疼劃過，卻依舊淡淡的。

“阿葉……”

“是我對不起她……或許今生……我都已經沒有辦法再見到她了。”

眼淚終於忍不住噴涌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阿葉她沒有你不行的啊……拜託你……去找她好不好……”

然而他只是安靜地搖頭，無動於衷。

我跌坐在地上，抬起血肉模糊的手蓋住了淚痕斑斑的臉。

這個時代沒有給任何人選擇。

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最終轉為撕心裂肺的痛哭。

“阿離，不要哭。從蜀山國破的那一日起，沉煜的生命就應該完結了。巫族滅亡，雲祭自然就沒有了存世的必要。”

“你就當這世上再也沒有沉煜這個人。”

“找到合適的時機后就離開這個地方。記住——永遠不要回來。”

沉煜看着我額上的額環，放柔了語氣。

“阿葉和子期，還有那些生還的族人，都要靠你去尋找。”

“眼淚太懦弱你要擦掉，你要記住，你是繼承巫族千年神聖血統的清殤公主。記住，你的身上背負着所有族人的生死。”

“帶着洛薰，蜀山的先靈會一直庇佑着你，永遠不要害怕前方的黑暗，祖先的眼睛會永遠為你指引方向。”

我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珠拚命點頭，終於決絕地轉身走出了房間。

天開始亮了。

和煦的日光照到我臉上，卻沒有絲毫暖意。

我踉蹌幾步，聽到身後惡靈從金索中逸出來時細微的風聲。

我沒敢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