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對戰結束
第074章
風之大,摶扶搖直上九萬里。
容安猛地向後倒退幾步,只感覺臉上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下,他拚命站穩,但身前巨大的衝擊力逼得他直不起腰,地上的雪讓附着力減小,疼痛的感覺已經超乎他能描述的極限了。
那銹扇的風完完全全撲在容安身上,因為距離太近,容安口腔、鼻道里立刻就出了血,倒退幾步後身上的衣服全都被風吹得鼓起來,他像是被剪斷線風箏,被颶風捲起,在狂風的作用下不停撞在樹上,容安口中嘔出不少鮮血,表情痛苦不堪,他沒有翅膀,沒辦法穩住自己的身形,一片在讓身後的樹榦都被他撞斷,只聽得身體裏一陣咯吱咯吱的骨裂聲,不知背後要碎了多少骨頭。
遠處一直觀察戰局的傍生,在見到容安被吹走的時候,一瞬間臉上的表情簡直能稱得上是猙獰,他驚恐地大喊一聲:
“容安——!”
說完背後的翅膀‘呼’的豎起,傍生上身傾倒,做出要從樹上跳下來的動作,然後就被旁邊的雲鋒攔住,雲鋒用力吼:“等等!比賽還沒結束!”
“躲開!”傍生眼睛裏都有血絲了,他全身顫抖,把雲鋒拉着他的手甩開。但這一下竟然沒睜開雲鋒的禁錮,要知道破天力量之大,不是雲鋒能比肩的,只見雲鋒緊緊抓住傍生的衣袍,指甲都因為過度用力而見了血,雲鋒大喊:
“你冷靜點!媽的,你不要聖草了嗎?”
傍生反手捏住雲鋒的手腕,強迫他放手,堅定而絕決地說:
“我只要他!”
說完,義無反顧地從樹上跳下來,順着狂風向前飛去。
那把銹扇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一扇之下竟然有如此的力道,可惜的是那強悍的力量全都作用在自己身上。容安沒空反思自己到底有多蠢這件事,他只能用左手胡亂的抓旁邊,希望自己能穩下來。直到現在,容安還用右手緊緊抓着那把艷紅色的銹扇。
不好,快失去意識了。朦朧間,容安緊蹙眉頭,唇邊不停向下流溫熱的血,左手痙攣一下,緩緩握拳,心裏想着:再堅持一下,等打敗了馬二……
那人,就能幫那人奪得聖草了。
容安用力咳了兩聲,後頸上本來已經消失了的印記開始發光,過了一會兒彷彿要燒起來的五臟六腑開始回歸平靜,容安吞了吞口水,眼皮重若千鈞,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看到朝自己衝過來的傍生,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擔憂與焦慮。
張口喊着:
容安。
容安……
容安閉上眼睛,世界變得如此安靜。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容安覺得全身無比酸痛,耳邊好像還能聽到颶風哀嚎的聲音,在不停嗡嗡作響。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誰,究竟在哪裏,最先恢復的是視覺,然後是觸覺。他感到有人輕輕握着自己的左手。容安偏了偏頭,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頭暈目眩,非常噁心,幾乎要吐出來。
容安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的石床上,立刻想起那天自己用銹扇扇自己的蠢事,臉上的表情非常不好看。
而當容安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傍生時,心中莫名的惱火就消失了。傍生就躺在容安身邊,左手搭在容安左手上,右手握住他的手臂,睡覺的時候眉間還是皺着的。
容安看他躺着的姿勢不舒服,抽了抽左手,想把他的頭放正。而他剛動了一下,傍生就醒了,聲音還有些沙啞,眼神卻立刻就亮了。
“你醒了?”傍生道,“哪裏不舒服?頭暈嗎?”
容安無聲笑了笑,沒回答。他現在非常不舒服,頭暈到想吐,胸口像要裂開一樣痛,但這些當然不能跟傍生說。
傍生坐起身,給容安餵了幾口水。容安感覺好受多了,頓了頓還開口說話:
“我睡了幾天?”
“七天。”傍生垂下眼帘,遮掩住自己眼神中洶湧的情感流露,道,“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容安一愣,他只覺得自己睡了一晚上,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連忙開口問:
“……那,聖草……。你的比賽怎麼樣?”
傍生表情輕鬆了一些,道:“三顆聖草全都贏了。”
容安錯愕:“我的比賽不算輸了嗎?”
“贏了。”傍生解釋說,“你還記得馬二身上的那個印記嗎?那是萬馬部落特殊的一種標誌,只有部落的領袖才能擁有。那是比心臟更重要的地方,你刺傷馬二身上的印記沒多久,他就認輸了。”
容安怔了怔,有點不敢置信,不過既然贏了總比熟了好,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
但傍生還沒說完,只說:
“不過萬馬部落三次對賽全都輸了,很不甘心,後來違約了。”
“啊……”容安揉了揉自己酸痛不已的胸口,道,“那怎麼辦?”
“開戰。”傍生道,“我早就想到這個結果。我們三人去應戰做的都是費事,還害你傷成這樣。”
傍生迅速吞了吞口水,雙拳握緊,低頭不敢看容安的眼睛。
容安愣了一會兒,說:“對賽根本沒有危險,所以不怪你啊。是我不知道怎麼用武器,況且我也沒受什麼重傷,最後還贏了。”
傍生有些激動地說:“沒受什麼重傷?如果不是你身上有幻想者的第一支筆,你……”
傍生不說話了,他伸出手幫容安揉胸口,手指都是顫抖的。容安靠在傍生身上,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後頸上的印記,發現那邊奇怪的觸感已經消失了,心裏有些黯淡。幻想者的第一支筆何其珍貴,能幫人擋住致命的一次攻擊,相當於授予對方一條性命。而那樣珍貴的第一支筆,竟然被容安這樣隨隨便便浪費掉,還是以這種可笑的方式……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兩人的交談聲,那聲音容安非常熟悉,一下就辨認出那是重有葉與雲鋒,還有策嚴,旁邊那平穩的腳步聲是炎鼬。
重有葉最先走進來,一看到容安眼睛亮了亮,對身後的人說道:
“他醒了。”
儘管現在重有葉已經身材無比高大,但在容安心裏他還是那個矮小孩,所以容安也一直把他當弟弟看。
重有葉說完后,炎鼬‘吼’的一聲從後面跳進來,狹小的山洞頓時被填滿,那烏黑的巨獸身披白雪沖了進來,帶着風,夾着雪,一低頭,硬而粗的鬍子與濕漉漉的鼻子同時蹭到容安臉上。
“吼,吼!”
容安摸了摸炎鼬的腦袋,那龐然大物立刻乖順得如同小貓一樣,歪着腦袋蹭容安,也顧忌着這人身上的傷,沒怎麼用力動,只把呼吸吐出來的氣都吹在容安脖子上,濕漉漉一堆水汽。
然後走進來的是雲鋒,最後是策嚴。策嚴與重有葉是蛇類,本來是要冬眠的,不過獸人只保留野獸絕大部分的生活習性,勉強要不冬眠也是可以的。儘管如此,策嚴與重有葉在這種天氣下臉上還是露出疲倦的表情,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
容安看他們的模樣,有些擔心地問:
“你們不是在打仗嗎?”
雲鋒聽容安說得擔心,哈哈笑了兩聲,道:“已經打完了,就等你醒來,我們就能回去了。”
說完,從自己腰側抽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裏面裝的正是萬馬部落的聖草。聖草一拿出來,只感覺山洞的氣候都變得溫潤起來,在這冰天雪地的雪國中也感受到了生機勃勃的萬木之感。
容安徹底驚了,問:“打完了?怎麼這麼快?”
他只不過睡過去七天而已,怎麼已經打完了?在他印象中,打仗還是那種耗時漫長,一打打三年那種。
重有葉找了個地方坐着,身邊是策嚴,看起來被凍得不行,現在也不怎麼說話。雲鋒一看重有葉離自己遠了,立刻走到他身邊坐下,似乎一刻都不能離開,口中說道:“當然快了,傍生徹底把馬一給打服了,那人害怕翼鬼。萬馬部落都是統一行動,首領都害怕,部落也就是一盤散沙了。”
容安躺在傍生的腿上,聽了雲鋒的話,仰頭看着傍生,鬆了口氣,說:
“那回去吧。”
“別急。”傍生說,“再多待幾天。你身體不恢復,不能趕路。”
容安一回頭,就看到雲鋒表情有些不耐。原來翼鬼、王蛇不能忍受萬馬部落的嚴寒,早在打贏后,士兵就打算提前回去。但炎鼬擔心容安,死活不動身,就整日卧在容安身邊。容安昏迷的第一天,不停的咳血,炎鼬快急死了。而炎鼬不動身,王蛇就不能穿過風雪,否則可能會忍不住冬眠,情況很危險。
因此翼鬼已經回去,但王蛇部落的士兵還在這裏獃著。明面上說可以再給萬馬部落些下馬威,鞏固一下勢力範圍,可實際上重有葉、策嚴這樣的領袖面臨巨大的壓力,而且本身也不太適應這樣嚴寒的氣候,重有葉從前天開始就在發高燒。
雲鋒表示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