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教訓
“好，如果這些與你們無關，但這與朕又有何關係？”皇帝漠然的分別掃了一眼對面的兩人，“照你們的意思，朕今兒要是吃不着飯就得怨自個兒倒霉了是不是？”
司空錄上一秒還在為蘇氏一番話總算圓過去感到慶幸，下一刻就被皇帝的話給嚇了一跳，再一觀端坐案后的龍顏罩着的一層陰鬱，心虛的又一陣哆嗦。
“皇上，臣該死，”司空錄慌忙改口，“臣絕無此意，臣的意思是說，現如今滄州菜市場像被人把控一般，水都潑不進，臣當心這樣下去，耽誤了萬歲爺和太後娘娘的膳食，這可如何是好？”
“是啊，該如何是好？”皇帝不動聲色，強壓怒火的反問。
蘇氏正要開口，卻被司空錄用肩膀碰了一下——他既已意識到此事是皇帝的動作，那麼說再多也是於事無補，索性厚着一張老臉道：
“皇上，恕微臣斗膽，既然御膳廚房暫時無食材做膳食，不如由臣請您出宮去吃，您看如何？”
皇帝唇邊浮起一抹詭譎，他沒多做思量就道：“行，那就到天香樓，朕很久沒吃到簡姑娘的手藝了。”
司空錄一聽，正中下懷，他就是想讓皇帝隨他一同前往天香樓，讓皇帝幫忙說幾句好話。
此時的天香樓里，簡彤、公孫訣、燕七俠、小石和小九都笑成一團，說公孫訣真是“太狠了”，非但武功了得，保護皇帝有一套，整人也是有模有樣。
“哎，簡姑娘，你現在見識了我師兄的厲害了吧，”燕七俠搖着摺扇，沖簡彤陰陽怪氣的笑道，“跟這麼個腹黑男在一起。躺在他身邊，你問問自己睡的踏實嗎？”
簡彤臉一紅，隨手拿起筷子朝燕七俠臉頰戳去：
“燕七俠，再要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燕七俠敏捷的用扇子一擋躲開，全桌又一陣歡笑。
說笑間，眼尖的小石看到微服出宮的皇帝正往天香樓這個方向走來。
“哎，你們看，是皇上，”小石用手指了指門外不遠處道，“好像後面還跟着司空錄和蘇氏。”
簡彤和公孫訣心照不宣的揚起唇角一笑：終於來了。
皇帝幾人進門，欲要行禮，卻給皇帝一個手勢制止了，說這次是“微服”。雖是在天子腳下，但還是不想“張揚。”司空錄夫婦則像個被抓到的賊一般狼狽的站在皇帝身側，尷尬的向在場人“呵呵”一笑，以示招呼。
“簡彤，你給朕弄點吃的。朕早膳還沒用過呢。”
“怎麼，皇上早上還沒用過？”小九愣頭愣腦的來了一句，“御膳廚房不是每天都準點的嗎？”
皇帝並不答，只是以餘光一掃，猶如匕首直直朝司空錄夫婦飛去，司空錄夫婦同時一震——
“都是微臣的罪過，”司空錄看向簡彤。笑得諂媚，“出了點麻煩，御膳廚房暫時沒食材，耽誤了皇上，還請簡彤姑娘為皇上做頓可口的早點。”
“沒了食材？”燕七俠‘驚奇’道，“這怎麼可能。御膳廚房那是什麼地方，是天子的爐灶，怎麼可能少食材，司空大人您真是說笑了。”
簡彤用眼神示意小石到廚房去拿些早點來。
“皇上，早飯要吃的好。”簡彤指着桌上豆漿、雞蛋、麵食等，“你每日臨朝議事需要耗費一定的體力和能量，因此早點不能草草了事。”
皇帝吃的香，隨口說了一句：“天香樓的食物吃在嘴上都給人感覺很嫩，很鮮，不像宮裏，有時候感覺那飯有霉味，菜嚼的也老。”
蘇氏聞言倒退一步，嘴唇都成了紫色，臉由紅轉綠：霉雨季節那段日子，她貪懶，沒有把倉庫里的米拿出去曬，及一些新鮮的菜被她掉包私賣了，留下一些不很新鮮的用於宮廷，司空錄鐵青着臉盯蘇氏，蘇氏慌忙低頭，害怕皇帝再在這問題上糾纏枝節，於是試着進入“正題”——
“簡姑娘，我看天香樓生意越來越好了，真是可喜可賀，”蘇氏一改往日笑裏藏刀的摸樣，溫和的看着簡彤道，“我就說，你這麼能幹，一定沒什麼能難倒你的……生意好了，人脈就廣，你瞧，才今兒一早，就‘變天’了，這些小攤販一早就往天香樓這兒跑，惟天香樓‘馬首是瞻’。”
蘇氏輸人不輸陣，她這番含譏帶諷的指桑罵槐，無非就是把這次“市場變故”歸咎到天香樓，暗示這一切都是簡彤在暗箱操作，以期推卸責任。料不到她相公在一旁焦急的直朝她使眼色，蘇氏這才閉了嘴。
“哦，托司空夫人洪福，天香樓暫時關不了，”簡彤壓抑住心頭之火，淡然一笑，嘲諷的反詰道，“司空夫人怎麼就知道滄州市場是今兒‘變天’的，難不成這幾日你對市場的‘風雲突變’了如指掌？！”
蘇氏倒抽一口冷氣，鼠母溜溜轉，方知言多必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啪”得一聲，她賞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訕訕一笑道：“瞧我這張臭嘴說的什麼話，簡姑娘，你想多了。”
“是是，簡彤姑娘，”司空錄害怕他娘子又要出醜，忙接下話頭道，“賤妾一向不會說話，您別放在心上，其實我們這次來的原因——”司空錄停了停，看向皇帝，希望他能幫忙說句話，料不到皇帝埋頭吃他的早點頭都不抬，於是咬了咬牙，道，“聽說各地小攤販都寧願將食材賣給天香樓也不願賣給御膳廚房，這些草民那裏懂得皇帝的身體健康關係到萬民之福？簡姑娘是最明事理、通曉大義之人，還望能伸之以援手……”
“呵，司空大人真是高看我了，”簡彤笑得很美，可那雙水眸卻迸出清冷的寒意，“小女子不過俗人一個，本事不大，更不通曉什麼‘大義’，再說，依方才令夫人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說天香樓與滄州菜市場勾結，聯合對付御膳廚房？這等同於對抗朝廷，我若是對司空大人施以援手，豈不拉您‘下水’，不可！”
司空錄和蘇氏一怔，紛紛軟倒跪下，只聽聽“啪、啪、啪”的掌摑聲不絕於耳，那是蘇氏在扇自己的嘴巴子，邊打邊說：“這張臭嘴，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