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誘餌
“什麼？你是皇帝御前帶刀護衛？”徐昊小有意外的一問，后才意識到問的很蠢——公孫訣腰間別著那塊金燦燦的侍衛統領令牌給火紅燭光襯得那麼耀眼奪目，刺人眼膜。
“正是，我等追隨皇帝左右，對皇帝的一些想法和決定自是明了，”公孫訣眼皮一翻，神態憊懶，漫不經心的吐口氣道，“司空錄自以為是御膳房掌廚就為所欲為，明知道如今天香樓掌柜簡彤與聖上是眾所周知的莫逆之交，竟還敢唆使旁人在她頭上動土，真不知道他有幾顆腦袋。”
徐昊臉紅一陣白一陣，心裏也有點亂：想當初自己就是仗着司空錄是宮裏人，有門路，並且御膳廚房雖說不是什麼大官職，但好歹也是負責皇帝飲食，離皇帝還算貼近的，就打算靠着這棵大樹即便不發橫財，也能有所保障，之前聽司空錄信誓旦旦說，等搞垮天香樓，在滄州就沒有他匹敵的食樓了，不曾想……
最怪異的是，簡彤與皇帝“莫逆之交”這事，為何司空錄隻字不提？難不成是擔心他知道之後會不合作，少了一個對付簡彤的人？一直以為司空錄把自己當成“患難之交”，原來，也不過是棋子……
心上的怒火燒到了臉上，徐昊漲紅臉，放在桌上的雙手也不自覺握成了拳頭！公孫訣洞悉了徐昊的心思，更明白疑忌的種子已然在對方心中生根發芽，是“下猛葯”的時候了。
“徐兄台，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公孫訣將凳子往前挪移了點位置，雙手搭在桌沿上，“司空錄存的什麼心思你會看不出來？他不過是要利用你來對付簡彤——她的廚藝一直都是聖上所讚賞和喜愛的，司空錄一家恨得咬牙切齒，但因為聖上與簡彤是至交好友的關係一直不敢明着來，於是就動用你們這些素來是競爭對手的商家充當棋子。若成，他藉此除去簡彤這一隱患，他司空錄家族在宮中御膳房掌廚的地位就穩固了；若敗，他因為沒直接參与也不會受到牽連。倒霉的都是你們——”
公孫訣有意說的長吁短嘆，義憤填膺，暗中觀察徐昊的反應。
“好一個‘借刀殺人’！”徐昊再忍不住，一拳重擊桌面，茶水潑了出來，他眼睛盯着桌上明黃的茶漬，面容扭曲變形，冷笑道，“哼，司空老賊。我偏不如你所願，”后眼皮一番看向公孫訣道，“你想要我怎麼做！”
“皇帝已着手調查這次菜市場被壟斷收買的始末，”公孫訣見魚已上鉤，是放誘餌的時候了。他把身子往前一傾道，“原本打算要給你們這些商家和攤販來個出其不意的痛擊，還是我向皇帝請命說此事另有蹊蹺，倘若不是司空錄暗箱操作，那些商家再怎麼大膽也不敢，於是皇帝就給了你們一個將功折罪的辦法……”
“什麼辦法？”徐昊睜大眼睛迫不及待的問。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公孫訣唇邊的笑意轉冷，眸光浸透着冷厲，“通知所有商販不與司空錄合作，切斷他所有的食材來源，看他拿什麼給皇帝做御膳。”
“一切但憑公孫老弟差遣便是。”徐昊恭恭敬敬的說
朋友？經不住外人幾句話就暴跳如雷，頃刻間反目成仇。臨陣倒戈了！公孫訣臉上的諷意更甚——利益之交，一旦利益消失或起了衝突，所謂朋友，曇花一現！
“徐兄台只管寬心，事成之日。再登門拜訪。”公孫訣言罷離去。
再說燕七俠，了解到菜市場方面，教唆壟斷源頭的是個綽號“耗子”的農民，打探到猴子家境貧寒，老大不小了還尚未娶親，然而就在最近，最初衣衫襤褸，沿街叫賣的耗子竟然也衣冠楚楚、神氣活現的走在集市上，這期中定有隱情。
燕七俠一下午在集市裝作生意人蹲點，看到耗子出現后就尾隨而去，直至到一個茅屋前，他躲在門板後面看動靜，卻看到這個耗子正在細心的給他老娘喂葯。燕七俠心下一聲嘆息：看上去也是個孝順之人，何以為虎作倀了呢？耗子伺候好老娘，在踏出門檻的那一瞬，給燕七俠按住口鼻拖到一片玉米地並一把推倒——
“你，你是誰？”耗子一跤跌在玉米地上，吃痛的爬起，又氣又罵，“怎麼打人你。”
“打你？我還想宰了你！”燕七俠朗目熠熠，佯裝要揍的幾步上前道，“識相點別吵，我有話問你！”
那耗子身材矮小，往燕七俠跟前一站，才到肩膀處，再一看眼前的人雖然眉清目秀像個女子，卻半點脂粉氣也無，反倒是一拍血氣方剛，聲如洪鐘，登時膝蓋一軟，低下頭：“問什麼？”
“是什麼人指使你花重金收買其他攤販，”燕七俠負手而立於殘陽之下，頎長清瘦的身形沐浴其中，愈發顯得英姿勃發，“如實說來，否則——”
“這，我，我不知道！”耗子別過頭去，有些慌張的說。
“你不知道？！”燕七俠猛得丟去一個銳利如鋒的眼神——他心裏清楚對付這等市井小民不能用常理來講，得抓住對方的軟肋才行，“那好，我這就去告訴你娘，你是怎麼與人狼狽為奸，戕害旁人的，看你這孝子還有沒有臉面再走到老人面前行孝。”
燕七俠說完，作勢就要掉頭走人，耗子驚異的跳上前，梗着脖子道：
“不，你不能去，我娘的病才剛好些。”
“哼，想必你這給老娘看病買葯的錢也是來得不乾不淨吧，”燕七俠牢牢抓住了耗子的弱點，乘勢追擊，“你就不怕老娘吃了犯病，病情加重！”
“你，你……”耗子既驚且怒又心虛，粗獷的額際冷汗直冒，他抖着聲音說，“不是我不說，是說了，那伙人不會放過我娘，還，還會斷了給我娘看病的錢……”
燕七俠目視前方，動作快速的從懷中掏出一百兩銀票在耗子面前晃了晃道：“夠了嗎？”
耗子見錢眼開，伸手就要接，卻在半空中停住：
“那你能保證我娘的安全嗎？”
“沒問題。”燕七俠回頭看耗子一眼道，“只要你如實供述，並且再這之後照我說的做就可以。”
“是是，我什麼都說……”耗子點頭如搗蒜，忙不迭的連連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