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梅竹馬
宋智峰的出現，引走了姚金鳳全部的思緒，雖說兩不相識，但金鳳頻頻偷望宋智峰的動作，讓粗心的姚千軍也發現了，偏偏金鳳一副欲語還休的神情還不自知。
隨着年齡的增長，宋正海多番介紹朋友的女兒給自己認識，宋智峰已生反感，而今，姚金鳳的反應在他看來不過是小女生的新手段罷了。
“智峰，我與你姚叔叔說幾句別的話，你帶鳳兒出去走走，鳳兒剛來f城，你多多照顧。”宋正海揮了揮手，打發了年輕人。
姚金鳳正盼着能與宋智峰說一下悄悄話，宋正海的話音剛落，她便起了身，水汪汪的眸子緊瞅着宋智峰。
本想拒絕的宋智峰只能跟着起身，暗道，這個女孩看着單純，卻沒想到懂得先發制人。
看着宋智峰和姚金鳳前後離去的身影，宋正海意味深長的嘆息道，“老姚，你確實有個好女兒啊。”
姚千軍哈哈一笑，而王雪笑着回應道，“但願，我們能有一對好兒女。”
“自然。”宋正海明了這份意思，連連點頭，初時喜歡金鳳的不吵不鬧，能顧全大局的眼力，後來，卻覺得那份穩重與冷靜適合自己的兒子，縱然有委屈，卻也能忍耐。
比起王雪和宋正海，姚千軍倒沒那麼多期待，“智峰若能看上我家那弱丫頭，那是姚家的榮幸啊，若是不合，無那緣分也罷，來，大哥，我們繼續喝茶。”
出了宋家后，宋智峰停步不行，顯然不欲遵循他老爸的安排，準備晾着姚金鳳，令她知難而退。
得了機會的姚金鳳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她對宋智峰也沒有愛慕之心，她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他，若是他，他怎麼來到這裏的。
“宋大哥……”太過懷念過去的家人，一張口，那份極力抑制住的悲傷，傾瀉而出，金鳳的雙眸蓄滿淚水，緩緩滑落，抬手想要擁抱宋智峰。
思索片刻，宋智峰確認自己不認識眼前的女孩，對於女孩自來熟的稱呼大哥，眉頭微皺，十分不喜，見金鳳的動作，更是厭惡，挪步避開金鳳的手，面龐冷若冰霜，喉嚨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又沒有開口。
“糯米糕……你還愛吃嗎？一定要從南城打來的井水，你說那裏的水最為養人，這樣做出來的糯米糕，才會真正甜到心裏。”
宋智峰垂下眼眸，默聲不語，他不喜歡吃甜食。
“你還記得未央湖嗎？近郊別院外，一湖碧綠之水隱於林隱深處，暮晚時分，晚霞紛紛遮住瓊天，天水成一色，那等祥和之景你最為喜歡，若四海清平，你便可不再打仗，也不必面對軍中兄弟的死去。”
莫名其妙的感覺縈繞在宋智峰的心頭，他不知未央湖在哪，但聽着姚金鳳的描述，仿若確實那麼一個地方，可惜，他最不喜歡安逸，人要時刻保持清醒，尤其是軍人，決不能有任何放鬆的時刻。
“宋大哥，你還記得羽毛嗎？那匹救了你我的棗紅馬，它正值壯年，本該到戰場嘶鳴一聲，卻因為我闖下的禍而……”
想起那場驚險的遭遇，本來迷離的眸光閃現一絲清明，若無羽毛的出現，那日她和宋大哥陷入迷林，又遇狼群，只怕難以存活，而宋大哥也因她的一時任性受了傷……
“傷，你受的傷呢？那件事後，你日夜勤於練武，甚少理我，後來奔赴戰場，經年難回，本以為我們會就此疏遠，卻不料你還記得每年送我生日禮物，短短數字，我卻知你之意……”
提及情濃處，金鳳放聲痛哭，其實，自從第一聲宋大哥，她就已經難以控制情緒。
夙願得以成真，糾纏多年，終擊敗宋氏成為名副其實的皇后，卻因掩不住得意而前去炫耀，最終害了自己，送了性命，其中苦處無人訴說。
一夢醒來，還未慶幸大難不死之福，卻面對這些番邦怪人，恐一時不慎泄露身份，不敢多言，不敢多看……堂堂西楚皇后，卻如此卑微的生活在這個世上，想痛哭一場，但不得不顧忌頗多。
而今，終見得了熟悉之人，心底委屈怎能藏得住？
哭了許久，想流的淚都已流干，金鳳才抬起頭看向宋智峰，從離開宋家后，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為什麼不肯開口呢？難道她說的還不夠明白？還是認為她不可信，才不願承認身份？
“宋大哥，我真的是金鳳啊，和你青梅竹馬長大的金鳳，我來這裏之後，生活的無比艱辛，祈求能見到故人讓我訴一句苦，若不然，我不知堅持有何用？”
聽了半晌，宋智峰也猜出姚金鳳說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這小妮子病的不輕快，不說語言不倫不類，就是事實，也差了十萬八千里，偏偏自個兒還說的真像有這麼回事。
相親多年，宋智峰也算見過各色女子，為了纏住他，用的手段也是千姿百態，但從未見過這種方式，不得不承認，姚金鳳這個名字確實落入他心裏了，但代名詞是瘋子。
旁的女子哭的梨花帶雨，一滴淚，三聲泣，無不美感，而姚金鳳確實鼻涕眼淚一漿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當然，宋智峰也不認為本來的樣貌有多好看，不足二十歲的女孩，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
哭夠了，也有些累了，姚金鳳揚起頭，眯着酸痛的眼睛，“宋大哥，你說句話吧。”
冷眼旁觀了許久，宋智峰認為自己確實該說句話，但還是如先前一般，不知該說句什麼，遲疑片刻，才冷聲道，“我不是他，我不認識你。”
什麼是一念之差生死之別？此刻，姚金鳳體會到了，她感覺這句話在一點點凌遲她的心，不，她不相信。
“不，你騙我，我要看你的傷。”
姚金鳳衝上前，想要強行扒開宋智峰的衣服，自然得到宋智峰的拒絕，但憑着一股毅力，撕咬纏鬥，終於得償所願，扒開了宋智峰的襯衣，但也失望到底，光滑的胸膛沒有一道疤痕。
眸中光華輾轉消逝，但，驟然，燃起輝芒，“你也是換了身體，所以，才沒有疤痕的，對嗎？”
宋智峰狠狠甩開姚金鳳的手，若先前只是不喜，那現在就是徹底的厭惡，哪有女孩子初次見面就又哭又鬧的裝瘋賣傻，皺着眉頭，寒聲道：“別再胡鬧了，我看姚叔叔該送你去神經病院才對，有病就該治療。”
姚金鳳腦中閃過警戒，想起李醫生對自己的囑託，靈魂交換的事情不能隨便告訴旁人，不然自己難逃一死。
今日見了宋智峰，因似於故人的面龐，讓姚金鳳放縱了自己的情感，卻得了一個無理取鬧的結局，她自知一步行錯，但不能步步皆錯。
擦去眼淚，掀動唇角，金鳳試圖一笑，“我對宋大哥開個玩笑呢，宋大哥果然厲害，沒有相信，虧他們都說我演什麼像什麼，呵呵，真是失敗啊。”
宋智峰覷了姚金鳳一眼，沒有說話。
姚金鳳簡短解釋過後，也沒有再開口，她知道難以取信，但多說多錯，寧可點到為止，還有一絲辯駁機會。
此時，金鳳也知道他非他，若是真正的宋大哥，絕不會看她流淚而不發一詞，縱然關係疏遠，青梅竹馬之情外人無從理解，宋大哥最是憐惜她的人，他惱她入了宮……
“鬧夠了？”
對於宋智峰的問話，姚金鳳恨不得打這個男人一拳，但理虧在前，看着宋智峰被淚水浸透的衣衫，以及被她強行拉扯撕拽的領口，她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忍下這份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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