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年遭遇失敗

是啊，我就那麼等待着。在等待的過程中也同樣體驗着在創作的過程中那種一會兒自信滿滿，一會兒又沮喪失望的兩面心情。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心情一直折磨着我，而且就在短短的前後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裏。突然，我覺得我的作品寫得真不錯，寫得真精彩，為使自己確信，非要在頭腦里回憶我寫下了什麼，精彩之處在哪裏。然而還是不放心了，或者說回憶不起精彩的吸引人的地方了，就立即找出我的原稿來重新審讀一番；瞬間，越讀越糟糕了，我的心情也隨着壞下去了，於是失望的感覺就從心頭升起來了，然後把稿件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可等我心情好了后，再次閱讀，卻出乎意料地對自己暗自佩服——原來我寫得也挺不錯的嘛。

在兩個月的創作期，也就是我拒絕你之後的那個寒假，這兩種相反的心情就已經折磨着我了。一會兒我寫得非常暢快了，感覺良好了，就欣賞着我已經寫出了那麼多，真是好啊，得意了，自以為可比魯迅了；可沒一陣，許多創作中的問題再次困擾着我，不是人物形象如何塑造，就是環境如何設計，要不就是故事本身的敘述角度……就這些每個作者都會遇到的問題——讓我棘手得想放棄。想放棄了，可我又想到了你，咬咬牙才又堅持了下去。

那麼一個寒假，我就這樣過來了。時至今日，我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當初的勇氣和信心，好像你做了一件令自己回首往事時都意想不到自己能如此完成的事情一樣。這不就是成長么？這不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么？這不就是愛的力量使然？我總是這樣的認為。

一個寒假啊，一個天寒地凍的寒假啊，整個校園裏只有我一個學生啊，一個學生在一個天寒地凍的寒假裏呆了整整兩個月啊。當你們歡歡樂樂地收拾行李，回家和親人團聚，幸福地過個春節；當你們在家裏，感受着家庭的溫暖，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當你們在除夕之夜吃上熱乎乎的餃子；過年了，又得到一些壓歲錢，只有我，只有我留在學校里，飽受着寒冷、刺骨的冰痛，度着每日面對電腦十個小時的創作，過着獨來獨往的生活，承受着沒人的寂寞和孤獨。我也想回家啊，可我急不得，只有等待着，只有死熬着，只有慢慢地猶如水滴石穿般的耐着。一等，一熬，一耐就到了來春的時節了。

其實，早在我拒絕你之後，也是在你和那個男生好上后，也是當你們準備期末考試時我就準備創作了。等你們完全走光了，我就開始進入創作的狀態了。你可能要說我了：為什麼我不可以回家創作呢？可親愛的小蘋果，你也許不懂，於我來說，沒有一個安靜的環境是寫不出來的，沒有一個全身心投入其中的環境是沒有靈感的。我一點兒也不願意在我創作的當兒，受到哪怕是芝麻大點的小事打攪。為此，我必須痛心地捨棄與父母團聚的機會，捨棄與嫁出去兩年未相見的姐姐，捨棄我的朋友我的其他的親人……

在學校里，我呆在了藝術交流中心的值班室。值班室的一個做勤工助學的同學也回家去了，是他把這個職位讓給我的。我樂意替他值班，因為我可以邊值班邊創作，這樣就解決了我住宿的問題。要知道，寒假期間，學校有明文規定，所有學生必須一律離開學校。還好，我的工作職責只是守守門，開開過道上的燈而已，容易極了。一般而言就沒什麼事，你可以成天地呆在值班室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就是我情願留在學校里的原因。如果工作繁忙、瑣碎，那麼我真情願租房去。

我就呆在那裏，只成天地面對電腦，成天地冥思苦想，成天地創作。每天寫作那麼長時間，倒在床上，渾身都散架了。我的脊背，午後一過，酸痛感就上來了，儘管我採取了措施，把我的枕頭綁在椅背上抵着我的脊背；我眼睛裏的血絲，睡覺前，早已爬滿了我的瞳仁，往窗外一望，燈火通明的城市都變得真像野外的孤燈慘火了，朦朦而又迷糊，儘管我每隔一會兒就使用眼藥水；我的胳膊，尤其是肩部，總是酸溜溜的，我只好每天臨睡前噴洒一點雲南白藥。可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我的十個手指頭。它們成天地暴露在寒冷刺骨的空氣中，又加上敲擊鍵盤所帶來的陣陣微弱的疼痛感，使得我拇指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好像關節里有蠕蠕騷動的小蟲在咬噬着你。這種感覺，就像在冰冷的水裏洗衣服，再用熱得滾燙的水去溫暖你冰僵的手，可過後你就感到在冷與熱之間形成的讓你整個指關節痒痒的、難受極了的感覺，而我整天就遭受着這樣的磨難。我不敢停，一刻也不敢停，只怕我一停，我的靈感就消失了，只怕我一停，就延長了我的寫作時期，因為我想在儘早的完成後能儘快地投給出版社，能給你一個我想給你的如果可以算作驚喜的願望，在你第011章的、一個漫長的假期，而後我又花費一個月修改小說，而後我又漫長地等待出版社的消息時，而你的生日已經過了時，我的心情——遠遠不能用凄楚來形容！

你知道出版社的編輯對我說什麼嗎？她說，我寫的小說平平淡淡，對愛情的故事也把握不到位，幾乎沒有什麼情節，太散了……

但親愛的小蘋果，當第一次我為你寫好后，極為謹慎地打印了出來，又充滿信心和期待地投了稿件……那種全身都沸騰的、身心都釋放的、精神為之升華的——真是太好了，我簡直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我怎樣才能告訴你我那時的心情呢？好像一切的述說都顯得蒼白無力，不足以表達我內心的激動！我好像已經看到了你收到了一份我為你準備的特殊的生日禮物而臉上洋溢着孩童般的氣息……總比第二次為你而寫的要好得多，畢竟我第一次總算寫了出來，畢竟我投了搞，畢竟我也得到了編輯的答覆，然而前面所說的第二次——什麼都沒有，就連打印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我在萌芽的階段活活地滅掉了，因為我無臉寫出那樣糟糕的作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