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我覺得我的脾氣越來越好了。
每天都笑臉相迎的,遇到一切艱難險阻我似乎都能克服,就算不能克服,我也會繞開,我作為製片人,新劇《夏洛兒》以一種異常穩定的速度嚴苛的按照我們的拍攝計劃慢慢前行。
廖安看了我給她的報告,一面點頭一面說,“執行力很強,這點不錯,不過投資商肯定喜歡你,可是導演不喜歡你,你幾乎沒有給號稱藝術家的導演自由發揮的機會。”
我開了一瓶可樂,“等那位‘藝術家’不用我的錢而用自己的金錢的時候,他可以隨意發揮。”
廖安撇了一下嘴,“你是一個幾乎沒有任何情\趣的女人啊。”
我又是笑,“你沒有發現,最近我的脾氣都已經向佛祖靠攏了嗎?片場上各種事故頻發,還有各路大妖小妖似乎早就約好了,一起給我出么蛾子,讓我焦頭爛額。你知道嗎,我曾經在片場聽見一個洋蔥姑娘向她的男友哭泣,說你嫁不出去了,所以那她們那些年輕姑娘開刀,而我聽見她們說我說的更糟糕。”
廖安看着我。
我,“她們說我陪\睡陪到性\冷\淡。這年頭,真是做什麼都不容易。性格強硬一些被人說,性格軟一些,還是被人說,索性,我就什麼都不說,只做事情就好,反正最後分賬的時候,我拿大頭。”
“哈哈哈哈!!!”
廖安笑的像一隻貓頭鷹。
我向廖安晃動了一下我的手腕,一串從淘寶的店裏請來的舍利子的佛珠。
我,“我還請了幾部心經,金剛經和般若經,哦,還有,我那裏還有湖州的正宗小狼毫,在我被白天拍戲時候的詭異混亂的事情氣的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我就抄寫經書。這比看心靈鴨湯還管用,可以平心靜氣,又能排毒養顏,小雨已經被我拉下水,開始抄寫經文了。廖安,你要不要也加入我們?”
廖安,“我信上帝!”
兩個月,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夏洛爾》。
然後,我讓simon張找個財務,把所有的賬一下子就結算清爽,我不想別人欠我的錢,所以,我也不去欠別人的錢。
導演掐着數目合適的卡,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小艾,以後有活兒,還找兄弟!”
我趕緊點頭。
畢竟,這個圈子也是一個江湖,奉行的就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的原則,如果可能,我可不想與任何人為敵。
夜店11a。
我出關,廖安說要喝酒慶祝,不醉不歸,我們不約而同的跑到了圈內大哥莫扎錯開的夜店11a,這裏是圈子裏面的人最喜歡來的地方。
機會多。
新鮮肉多。
各類藝人、模特、歌手、主持人、藝校學生,編導、導演、投資商、新錢、老錢……各種各樣的人,全部會在這裏出現,只有想不到的,沒有看不到的人。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晚上11點了,11a的門外照例停了一層的超跑。我們一進來,音樂的聲音好像海嘯,把所有人的感官完全糊住。
在夜店11a,說話基本要靠吼!
“你先去那邊,我去拿酒!”
廖安指了指邊緣地帶的一個卡座,那似乎是廖安的‘專用’座位。她作為一個在圈子裏面名聲複雜,卻收視率長年累月保持奇高數據的女製作人來說,在這裏給她保留一個座位,簡直就是合情合理到了極點。
我先到這裏坐下。
今天我很幸運,因為有一個穿着白襯衫,脖子上卡着黑色蝴蝶結的小帥哥給我端來一個冰桶,一個巨大的玻璃瓶子,裏面是lemonade,我掏了100塊當小費給他,他帥帥的臉上是一層特別真誠的笑,——貨真價實的,價值100塊的微笑。
廖安並沒有搖曳着過來,我看到了king。
他一屁股坐在我對面,似乎卡座的沙發上有502膠水,一下子就粘住了他的褲子,讓他無用動彈。
king看着我,“alice,我一直找你。”
我,“有事嗎?”
king,“姑父他們回老家了,臨走之前讓我問問你,你要不要回家?”
我,“他們不會還沒有死心,還想讓我去跟他看中的富二代相親,然後用人家的信用向銀行貸款吧?”
king,“怎麼可能?”
我剛舒了一口氣,結果king下一句讓我那口順氣都卡在喉嚨裏面,差點噴了,“你在娛樂圈的名聲不好,人家兒子看不上,不要了。那家的兒子這個月就結婚,姑父他們回老家吃喜酒去了。誒,買賣不成仁義在,不能為了這麼點小事以後就不做生意了。”
我暈。
king以一種特別善良,特別憐憫的表情看着我,“彩鳳,這個圈子不適合女孩子,真的。原本圈子裏面都傳你能嫁入勛氏豪門,姑父特別高興了一陣子,他知道到你面前都會讓你生氣,都不敢往你跟前湊合,可是,……,最後是這麼個結局。誒,不過,這也是合理的,勛家七少為人飄忽,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你能嫁給勛家。”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拿着一個空的玻璃杯子,倒了一杯lemonade,加了冰塊慢慢喝。
king,“我想告訴你一聲,我和謝逸然在一起了。”
噴!
我一口嗆在嗓子裏面,差點重新上轉輪台!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總覺得,如果謝逸然喜歡king,面對他這麼多年的痴心早該動心了,可是,……
不過也沒準,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叫做烈女怕纏郎,可能這麼多年下來,king的真心打動了小小年紀就要面對這麼冷酷又紙醉金迷的娛樂圈的謝閨門旦?
幸好,這個時候廖安過來,她看見king很高興,至少表面上很高興。
廖安把手中的兩瓶子伏特加放在桌面上。
然後,他們兩個開始暢談最近幾部戲的合作情況。king最近幾部戲的投資收益有些平平,不過,這些都不傷筋動骨。他做生意謹小慎微,沒有別的富二代熊孩子的那種張狂和不可一世。
還有,他對謝逸然的痴心都可以在娛樂圈傳出一段真愛佳話了。
這說明他很有毅力。
廖安和king已經說到最新一部戲的合作意向了,在廖安的腦子中,隨時隨地都是businesstime,沒有不適合談生意的時間和地點,只有不合適談生意的人。
我忽然插句話,“king,我不喜歡謝逸然。”
king不說話,看着我,廖安給他的杯子的檸檬水裏面加入冰塊和伏特加。
向廖安道謝,king搖晃着杯子說,“知道,她告訴我了,其實,你也不喜歡我,不過,我們還是一家人。”
我,“我和你不是一家人,你忘了嗎?”
“彩鳳。”他好像在聽一個笑話,“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砸碎骨頭連着筋,血脈中的關係是撕扯不斷的,我能理解你對我,對我媽,對我爸,還有對你爸,你后媽,甚至你弟弟的敵意,但是,我奶奶也就是你外婆總歸沒有錯,她一直對你那麼好,你不會也忘了吧。”
廖安也不說話了,她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看着我們。
她濃艷的紅唇在幽暗的燈光下,特別晃眼。
king忽然說,“如果不是你那麼倔,你說,你遇到難事家人怎麼可能不幫你?有我在北京做生意,我不可能不罩着你,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把名聲都玩壞了。女孩子能在娛樂圈混幾年?再過幾年都要嫁人去了,到時候沒有人要你,難道你真的想要摟着大把的現金包養小白臉嗎?”
我也不說話,看着他。
廖安不幹了,“誒,你這話說的不對啊!包養小白臉怎麼了?老娘要是有錢,就包養小白臉,我讓他站着他不能坐着,我讓他躺着他不能站着,怎麼,不行啊?”
king搖頭,“廖安姐,你這話說的……,男人和女人終究不一樣。我們能玩,能泡小嫩模,能包養,但是我們一轉身就能上岸,女人就不行了。彩鳳怎麼說也是我表妹,我可不想她到最後玩那種‘她比煙花還寂寞’那套玩意。萬眾矚目,孑然一身,這是什麼好結局嗎?”
廖安被他說的特別不高興。
一直到king都走了好一會兒了,廖安還在那裏憤憤不平。
“你說,他怎麼那麼多事兒啊?!”
我對着廖安比劃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我們向好處想,king是好心,他畢竟說出了這個社會最本質的一個現實。不過,如果我們往實際的方向想,他可能僅僅是無聊,又或者,他現在與真愛交往,於是,他擁有不可抑制的想要秀恩愛的欲\望。”
“真愛?”廖安挑了一下眉毛,很像那些黑\暗\童\話中的邪惡的皇后。“娛樂圈似乎有一個怪圈的迷思,只要女星不找豪門公子,剩下的就都是真愛。這是一個異常簡單的選擇題,錢和真愛,非此即彼,沒有第三個選項。”
廖安把伏特加摻入檸檬水裏面,她端着杯子重重的在我面前一頓!
——“來,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
搖塞子,我輸了,廖安一巴掌拍在我面前,“說,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真心話。”
“好。”廖安點頭,“alice,你如實招來,說,你第一次是跟誰?”
我看着廖安眼睛眨啊眨,就差點當場唱twinkletwinkle,littlestar……,周圍的音樂照常夠壓得住群魔亂舞了,這個時候,就算我說出再怎麼驚天動地的話,似乎也沒有人聽見。
不過,我還是不想說。
我也一巴掌扣在廖安的手背上,“廖安,這些太虛了,真的不好玩。來,我們玩一個真正驚心動魄的遊戲,真金白銀來點實在的,我讓你每一秒的心跳都過一百五。”
廖安,“我是有點喝茫了,不過我沒沒喝傻,你能有什麼遊戲,還能讓我們每一秒都心跳過一百五?”
我從包包中掏出一整套撲克牌,“打牌!兩個人的21點!輸贏是我們下部戲的分紅百分比,玩不玩?”
“kao!”廖安端着酒杯一屁股坐到沙發上,“tmd的刺激,要是你輸了,你下部戲就白乾啦!”
我的手指在她面前晃動,“no-no-no-no-~~~~我不會輸的,廖安。”
廖安開始摩拳擦掌,她嘖嘖的說,“放馬過來!老娘當時在倫敦混的時候,從來沒有輸過陣!我可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小可愛們,輸贏都有旁邊的男人們給兜着。”
此時的廖安,像一頭看見紅布的公牛。
我開始發牌。
就在夜店11a敲響零點的鐘聲,開始上重金屬搖滾的時候,我手中的紙牌一張一張擺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