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看過一本小說,裏面說,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職業是皇朝太子。
仔細想起來,簡直就是悲情萬種!
太子在娘胎裏面的時候要提防,防着被別人用紅花麝香什麼的給墮出來,在東宮的時候防着被別人掐死,下毒殺死,到了出來讀書的時候,還要提防,防着被人教壞了,也要提防被人教得太好了,教壞了直接被他老子皇帝陛下廢掉,可是教太好了也不成,教的太好了,直接就把皇帝給廢了。
聽着太子好委屈的感覺,但是,我想說的,世界上還有一種職業比太子這個職業更加委屈,那就是家庭主婦。
時下很多言論都說職業女性不容易,這個社會是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牲口用,但是,職場再不通情理,還是有一些稍微寬容的地方,比如,如果女人痛經難受到實在沒有辦法的地方,公司也不能勉強你上班不是?總還是有一兩天喘息的機會,但是家庭主婦不成,每天雷打不動,就算雷不打也不動,管着家裏的賬,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如果中午沒有人回家吃飯,還需要在早上的時候準備中午的盒飯和接送小孩子上下學。
我現在雖然沒有小孩子,不用接送他們上下學,勛四先生似乎也不需要我準備中午的盒飯,目前,一家大小的吃飯問題還是max大叔掌管,我僅僅是拿着賬目先’學習’,我就感覺自己已經很凄慘了。
“大叔,……”
現在max是我的mentor,他在我身邊,隨時解答我的疑問。
“少夫人,您可以直接叫我max,不用再稱呼’大叔’。”
我頭昏腦漲,從盯着顯示賬目的計算機屏幕抬頭看看他,“要不,我叫你max大哥吧,如果你覺得大叔這個稱呼把您叫的有些老氣橫秋的。”
max,“少夫人……”
“您看,我都沒有計較您叫我’少夫人’,把我叫的也老氣橫秋的,大家都叫我alice,或者小艾,那樣聽着多青春啊!”
max大叔這次直接不說話了。
我好像歪樓了,我想想,剛才想要說什麼?哦對了,我指着其中的一項問他,“這些都是給我置裝的預算,可是我每年根本用不了這麼多。在外面出席一些活動,simon張,哦,也就是我的經紀人已經為我拉了很多的贊助,他們提供我的禮服,還有珠寶,當然,不可能有勛先生送給我的那些珠寶的價值,不過,在外面公眾場合出鏡一次,就可以更換了,自己不需要保管也省心不少。我平時也穿不了這麼多套禮服,哦,當然,還有昂貴的裙子。”
勛世奉的西裝很多是找用慣了的裁縫手工縫製的,而我在鏡頭前面不能穿這樣的衣服。
因為,我的觀眾需要知道我穿的衣服是什麼牌子的,他們不想看到這條裙子什麼是一個老裁縫做的,並且沒有掛吊牌,即使這樣的裙子更昂貴,也更加有面子,但是在大眾看來,這就是不值錢。
這和國外巨富同國內的貧窮人一樣喜歡吃菠菜豆腐一個道理。
巨富喜歡吃是因為有營養,並且沒有多餘的脂肪和糖類,而貧窮人喜歡吃,是因為買不起豬肉,不管原因多麼天差地別,事實結果就是,他們都不吃豬肉,放進嘴巴裏面就是菠菜豆腐。
max大叔不緊不慢的回答,“少夫人,那些贊助商提供的禮服和珠寶,是您工作領域的事情,在鏡頭和聚光燈前面非常合適,但是,這些禮服不太適合您的私人生活,少爺的社交圈畢竟同娛樂圈的鏡頭前面的位置不一樣,如果您也穿着別人贊助的禮服和珠寶,這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
我仔細想想,好像,他說的非常之正確,於是點點頭,繼續看下一項,……,嗯,汽車的養護,……,omg,這些車子的總價值可以在a股上市,它們所消耗一年的養護費用足夠普通人不吃不喝,從唐朝一直工作到天朝!
“這麼多車子,……很多都用不到吧,……”
“少夫人,目前您不用學習如何控制預算,您只要把各項費用看一遍,做到心中有數就好。哦,今天學習家務的事情到現在結束好了,我為您泡一杯紅茶,這是新近的大吉嶺紅茶,您嘗一下,看看比原來的祁門紅茶有什麼不一樣?”
我搖頭,“誒,我這不是覺得勛先生起早貪黑的賺錢挺不容易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欠奉,……,哦給我一杯thaitea,多多加糖,我現在頭暈。”
max大叔看了看我,“少夫人,您不要有抵觸的情緒,接觸到新的事務,總會在開始的一段時間不適應。還有,……”他似乎不知道要怎麼說,“少夫人,……”
我揉揉太陽穴,“大叔,您什麼時候也扭扭捏捏的,有什麼話直接說好了。”
“少夫人,如果您有時間,我可以安排一些基本的會計課程,我看過您在學校時候的課程表,似乎,在這方面有所不足。”
哦,他這是嫌棄我高中一年級的學歷,太low啊。
不過,高中的數學都學到哪裏了?應該比較簡單和基礎,好像沒有高數吧,可是眼前這些東西又不用建模,似乎也用不到微積分神馬的。
……還有,啊?!……不但要學會管家,還要去上那些小兒科的、基本入門的財會課?
我才不要!
最近幾天,《海棠與尖刀》劇組馬上要開拔倫敦,現在我們投資開的戲徹底需要交到廖安手中,交接工作繁雜而無聊,我現在還要學習看這裏的賬目,這才是一根蠟燭燒兩頭,似乎一下子蒙頭睡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吃涼不管酸的美好人生已經逐漸離我遠去了!如果再加上去修什麼’基本的’會計課程,我的人生就徹底是黑暗一片啦!
我趕緊搖頭,“沒事,我將要自學成才,不用再安排什麼課程了,我自己買書自己看就好。”
他看了看我,終於點頭,“好的,少夫人。我為您準備泰式紅茶。”
我,“看在我勞苦的份兒上,多加點糖!”
……
勛先生最近都很晚很晚才回來,據說是因為他們勛家三爺的事情。
三爺不像一個為了大家束手就擒的犧牲者,他上躥下跳,總想着逃出生天!這位勛亭澤先生不甘心被他侄子扔到聯邦監獄吃2、3個世紀的牢飯,於是,他暗自跟fbi做了一系列的交易,據說,他掌握了大量的康斯坦丁內線交易的證據,他想用這些證據換取自己一定程度上得到自由的可能性。
哦,還有,更勁爆的則是從他那裏暴出的勛晚頤家族的背後秘密。
勛晚頤家族,哦,不,現在應該稱為勛世奉家族雖然不像洛克菲勒家族那樣輝煌萬代,名聲煊赫,但是,勛氏家族作為北美的bigoil之一,涉嫌用巨額的政治賄金背後操縱大選,並且,還支持了幾個很有話語權的參議員,為他們保駕護航。雖然我對政治不是很敏感,但是,我知道,美帝一直高舉着“自由、民主、人權”的偉大旗幟,似乎任何破壞他們民主和法律的事情都是邪惡的,是’不能容忍’的。所以,這回,勛三爺給整個家族惹了一個大麻煩,雖然,他自己似乎沒有這方面的覺悟。
我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我索要勛三爺的證據未果的事情,看樣子,這位三爺真的不太適合走法律程序。他要麼快快樂樂的在藍天白雲下好好的活着,要麼,他就安安靜靜的永遠閉上嘴巴。
誒。
我看了一下勛世奉經常喝的飲料,似乎全部是黑咖啡,我讓max大叔幫他準備一些西洋參,……,呃,還有蟲草,估計燕窩也需要一些。
max大叔雖然是華裔,但是他從小在瑞士長大,他對於冬蟲夏草這種完全顛覆他本人對於動物和植物是根本不同的如此涇渭分明的理念的存在物,感覺到十分的困惑。
“蟲草是好東西啊。”
我抱着甜豆漿一點一點喝着,現在是我被max大叔培訓的時間,哦對了,他不讓我管他叫大哥,那麼,還是叫大叔比較好。
我繼續說,“這是蟲草菌和蝙蝠蛾的幼蟲在很特殊的條件下形成的菌蟲一體,原產地在青海玉樹和西藏那曲的是最好,這個東西可以養生,抗癌,並且消除疲勞。”
max大叔為我準備一小碟子黑森林蛋糕放在我面前。
我來了一句,“勛先生這麼忙,煩心事情又多,總要注意身體,在飲食上多注意一下。哦,還有,勛先生年紀也不小了,又不是青春少艾,應該注意一下養生。”
我盯着計算機屏幕繼續看賬目。
“這個冬蟲夏草是萬金油,不但能抗癌,抗心律失常,抗疲勞,它的養腎的功效是最值得炫耀的,明朝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上說,這味葯’秘精益氣,專補命門’,白話說就是治貧血,壯\\陽\\腎,別看它長的很像一隻乾癟的毛毛蟲,其實是好東西。”
砰!
max大叔沒有拿住碟子,裝着蛋糕的碟子直接嗑在桌面上。
我特別無辜的看着他,十分和藹可親的問他,“大叔,您,是不是也需要來一些蟲草來抗疲勞啊,您沒事吧。”
……
max大叔對冬蟲夏草還是有些抵觸,我讓他先少訂一些,多拿一些燕窩。我還找了幾個吃蟲草的葯膳的方子,至於燕窩,這個不用我擔心,max大叔比較熟悉,因為在紐約的時候,勛家老夫人什麼的都喜歡吃這個,並且,當時勛三爺第一次踏入燕城的時候,送給五爺爺的也是一盒泰國雪燕。
明天,我們就要飛往英國,照理,我們會在希斯羅機場降落,然後再到倫敦市中心。
我喜歡倫敦那座城市。
曾經那是我除了故鄉之外最熟悉的地方,一想到明天就要重遊故地,忽然有一種很複雜的心情,總是感覺淡淡的物是人非。
我們需要帶走的禮服,珠寶什麼的全部由et的造型師負責帶過去,我只收拾自己的行禮就好。工作量還不是很大,所以,在接受完畢max大叔的’勛家小主婦’的訓練課程之後,我趕緊回來收拾東西。
喬深和徐櫻桃的行李箱應該是全套的louisvuitton,我站在衣帽間裏面,看着行李箱,思量了一下,是跟那兩隻一樣,還是……,不到1秒鐘,我決定拎着一個桃粉色的新秀麗的旅行箱,這樣,讓我自己有一種特立獨行的幻覺。
把隨身的衣服疊好,裝進去,電腦要放在手拎的包包裏面,還有鞋子,和一個裝着我常用的保養品和化妝品的小箱子。
把拉鏈拉好。
我抬頭,發現眼前的巨大的穿衣鏡裏面有一個男人,一身深色的手工西裝,筆直消瘦的像一根鋼條。
勛世奉。
“啊?你回來了。”
雖然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幾天,可是,我們一直還是處於很詭異的尷尬氣氛中。除了那天他給了我全部他的私人賬號之後,我們幾乎沒有好好的交談過。
最熟悉的陌生人。
或者是,最陌生的熟人?
他脫下西裝外套,放在那把紅色天鵝絨的沙發上,然後,他開始動手摘自己的袖扣。
“怎麼這麼晚不睡覺,要在這裏收拾東西?”
“啊?哦,我明天去倫敦,趕緊收拾一下行李。”
他摘掉鑽石袖扣的動作停了一下,僅僅停頓了一個瞬間,就好像是一段華美的歌劇被硬生生的掐斷了一段,隨着他把袖扣放在桌面上,又去解開自己另外一隻手腕上的袖扣,這段華美的樂章又被接上了,水一般,劃過無痕。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明天走。”
“……,我以為你知道,……”
“我不知道。”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
沒有人再說話。
我蹲在地毯上擺弄行禮箱的拉鏈,拉上拉鏈,又拉開拉鏈,再拉上,又拉開。
然後,我仰起頭,看着他正在換衣服。
現在已經脫掉了襯衣,只穿長褲,顯得比之前消瘦了許多。我以為他要換睡衣,誰知道,他拿過一件羊絨的薄衫,套在身上。
我想要起來,結果蹲太久,腳麻了,根本動不了。
“你今晚回房睡嗎?”
他看了我一眼,說不出來什麼情緒,只是他雙藍色的眼睛顯得異常疲憊,“你先睡吧,我還有事情要做。”
說完,他離開。
一直到我同喬深,徐櫻桃他們在首都國際機場匯合,我們都沒有再見過面,也沒有說過話,更沒有通過電話,短訊什麼的一概全無。登機之後,我看了看手中的電話,空姐過來很禮貌的告訴我,飛機將要起飛,請關閉所有電子無線設備。
我按下了關機鍵。
屏幕黑掉。